開滿桃花的懸崖邊上,一身雪袍僧人,手持佛珠,神態清雅脫俗,盤腿而坐,嘴裏不急不緩唱念著經法。


    春風輕拂,夾雜著粉色花瓣的微風,帶著誦經聲一同飄向懸崖,突然,那氣質脫俗的和尚停下誦經,望著麵前的懸崖不語;


    許久之後,待他再動時,便見未拿佛珠的那隻手中多了一個明亮的小銀葫蘆,觀其色便可知這小玩意兒是被時常摩挲所致,也知此物與這和尚極為重要!


    正在此時,飄在空中的祁容舁發瘋般想要衝上去。


    隻可惜,作為阿飄的他再怎麽拚命努力,也無法接近和尚半步,隻能麵目猙獰怒吼嘶喊;


    ‘你是何人?’


    ‘為何會有同窈娘一般模樣的銀葫蘆?’


    ‘說話,你為何不說話?’


    ‘朕知道你能看見,也能聽得見朕在說什麽?’


    ‘告訴朕你是誰?與窈娘……’


    ‘不,你不會與窈娘有關,窈娘是朕的,她是朕的妻,你休想……’


    “休想,你休想和朕搶窈娘……”


    從噩夢中驚唿著醒過來的太子,還不停揮舞著雙手,恐慌不安的盯著床頂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剛才的一切又是一場噩夢!


    此時的他渾身無力的躺在被冷汗浸透的被窩,猶如沒有氣息一般;


    突然,他伸手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銀葫蘆,才覺得安心踏實。


    “桃桃……他到底是何人?”


    “他為何……”


    顫抖著聲音的太子忍不住低聲喃問,迴答他的隻有暗夜中無邊的沉寂。


    可想起剛才夢中的和尚,以及那個前世親眼所見的銀葫蘆,他內心滿是說不出的憤怒與害怕。


    “他為何也有你留給孤的銀葫蘆?”


    那隻銀葫蘆是前世虞窈跳崖時所遺落,也是祁容舁在今後漫長難熬的歲月中唯一的慰藉,也是有關虞窈,他唯一能日日看見的東西。


    所以,悔到偏執的祁容舁便自欺欺人的認為,那是虞窈留給他的東西!


    “他……他到底是何人?”


    “和你……”


    “不,他和桃桃沒有關係,也不會有關!”


    不知是嫉妒還是害怕,太子緊緊攥住銀葫蘆盯著靠在他頭側的木雕小人低語道。


    此時的他瘋狂又無助,想要找到那個和尚,卻又極怕找到此人,內心被這兩種想法撕扯著,折磨著……


    ……


    西北涼州.甘城


    趕了兩天路的虞杳五人在甘城住宿歇腳,打算補充一些食物好接著上路,至於最終目的地,眼下還沒結論,但是一路向西,遠離肅州和京城是沒錯的,若有必要的話‘出國’也不是不行!


    “主子,您怎的不吃了?”


    看著才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的虞杳,秦沐憂心問。


    實話說,這兩日走來,他徹底被虞杳征服!


    不說別的,在馬背上連騎兩日他這個壯漢都受不了,可是‘文弱書生’般的他家公子愣是眉頭都沒皺一下,且一路遙遙領先,就這份耐力他已自愧不如。


    秦沐說完,劉蒙也停下筷子看向主位的虞杳,埋頭大吃的王二石和木同二人也不得已從碗裏抬起頭看向主位;


    “我吃飽了,你們吃吧!”


    虞杳說完就朝客棧門口而去,見此,秦沐四人便接著大吃起來。


    “公子每次都吃丁點兒就飽,還沒隻貓吃的多哩!”


    這時,看著踏出客棧門外的瘦挺背影,嘴裏塞滿食物的王二石梗著脖子吞咽後,就小聲說道。


    話說一出,立馬換來秦沐一個淩厲眼神,他瞬間縮縮脖子低下頭,盯著碗中的食物不敢吱聲。


    “凡事公子自有定論,你我莫要多嘴多舌!”


    “大哥,我是擔心公子……”


    秦沐的嚴肅告誡讓王二石心裏苦,低著頭嗡聲嗡氣的解釋道。


    “知道你是好意,但公子不是任性之人,凡事他比咱們想的還要周全細致,且一路走來,公子都是這般進食,咱們要真擔心,迴頭多帶些公子喜愛的幹糧便是,隻是往後說話不可這般沒得分寸!”


    兄弟四人能一起追隨虞杳他們很知足,也為了讓彼此之間心裏不要有疙瘩,劉蒙便好言對王二石進行了一番說教。


    其實,不是虞杳不想多吃,相反她的飯量還是挺大,怎奈如今這身子胃口小的可憐,真同王二石所說那般,一餐吃的還沒貓兒多;


    再加之這裏物食匱乏,烹飪方法單調,虞杳自然胃口缺缺。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相信通過她循序漸進加食,不管是胃口還是身體素質都會迴到以前最巔峰的狀態,這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出門後漫步在滿是黃沙的甘城街道,虞杳緊了緊身上的皮子外衣,開始觀察這裏的一切;


    三三兩兩,麵容黑紅的行人匆匆而過!


    一臉倦容,挑著擔子歸家的小販!


    風塵仆仆,牽著馬匹從城外剛進來的路客!


    亦或者隨處可見,窩在牆角乞討的乞丐,都真實鮮活的體現著西北的匱乏和艱難。


    以前的虞杳也曾在西北邊疆待過一年,雖然條件艱巨,可和眼下比,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再放眼望去,到處黃沙禿山,連一抹春天該有的綠色都難以尋到蹤跡,莫名讓人感到荒涼,不由得虞杳開始想起以後來!


    以後,她真要留在這片處處黃沙的地方嗎?


    留在這裏做什麽?


    這個問題湧上心頭,虞杳有一瞬的迷茫,但是很快便堅定信念,她要留在這裏。


    留在這個離京是非之地城最遠的地方,尋求謀生之策,為虞家人某一條後路,也為自己某一份事業!


    她相信,這個荒涼貧瘠的地方,一定有驚喜在等待她挖掘!


    也就在這一瞬間,天邊的殘陽泛出最後一絲橘紅,而後徹底消失在天際,虞杳的心情豁然開朗,再看眼前的黃沙和禿山,竟覺得也有別樣之美!


    “家裏可容不下她,不下蛋的老母雞還想賴在家裏不走,休想!”


    突然,右邊的窄巷裏傳來老婦人惡聲惡氣的叫罵聲,想要前行的虞杳忍不住停步看過去;


    隻見一身著灰藍粗布襖衣寬裙,身形瘦弱有力的老婦人,嘴裏邊大聲罵著,右手拽著一年輕女子的頭發往巷子外拖,力氣之大,出手之重,麵容之兇狠,一點兒都和她的年齡不相符!


    而被她拽著頭發拖著的年輕女子,就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彎著腰,麻木的任由老婦人拖著,罵著,由於她低著頭,虞杳也看不清長相。


    但一身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裙,以及瘦弱的身體,已經說明她過的非常不好,且在此以前還遭受過毒打。


    這不由讓虞杳猜測,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被這般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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