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合格的君主,在穩固地位,樹立威信後,最該做的是什麽?”


    兩人對麵而坐,中間的矮幾上擺著四盤可口菜,以及幾蝶點心果子,虞杳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緩緩發問心情大好,大口吃喝的羊舌乘。


    他停下筷子,仔細想了想才迴答;


    “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見虞杳笑而不語,羊舌乘握緊手中的筷子,不由疑惑;


    “姐姐,難道羊兒說的不對嗎?”


    “對,但是這是一個很漫長,又持續不斷的事情。在這件事之前,作為帝王一定要以身作則,小至德行,大至國法,一國之君首先要嚴格遵守,不然,法規條教淪為擺設,朝臣宦官上行下效,百姓毫無約束,即便再好的策法,都不會有太大作用,又何談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羊舌乘緩緩鬆開手,放下筷子盯著虞杳不解的問;


    “帝王也要受法規約束嗎?”


    “當然!”


    虞杳吃了一口茶,看著皺著眉頭的羊舌乘又緩緩道;


    “一國之君若無視律法,將其當作兒戲,那下麵的大臣,也不會對律法存有敬畏之心,他們便可肆意妄為,毫無顧及,什麽事都能做出來,屆時,你所經曆的一切,或許會成為常態!”


    羊舌乘小臉一白,咬著下唇認真思考了一會兒,便極為認真道;


    “羊兒懂了,也會把姐姐的話牢記於心!不過,羊兒要怎樣做,才能讓那些大臣乖乖聽話?”


    問完這個問題,羊舌乘緊張不安,愁的眉毛都快打結了!


    難怪他有這副表情!


    以前的經曆,讓他對那些朝臣沒有任何好感,想著有一天要再次迴到那個讓他恐懼的地方,還整日麵對那些大臣,羊舌乘心底就抵觸,卻又無法拒絕這一切,隻能將希望寄托在虞杳身上。


    虞杳看著她輕聲問;


    “你喜歡比你強的人,還是比你弱的人?”


    “自然是比我厲害的!”


    羊舌乘想都沒想就迴答,接著又補充道;


    “尤其像舅父與姐姐這樣的人!”


    說完,羊舌乘就一臉崇拜的盯著虞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虞杳卻笑著道;


    “能聽到你將我與你舅父相提並論,我很高興,這也說明,每個人都有慕強的心理!”


    “換個角度想一下,若我是個每日隻知繡花,看書,悲春傷秋,談情說愛的弱女子,我的屬下們,也不會對我言聽計從,甚至早就棄我而去!”


    “所以,打鐵還需自身硬!首先你要讓自己強大起來,無論是內心,學識,還是手段,謀略,都得配得上你的地位!”


    “其次,要懂得拿捏人心,你下麵的大臣每個人都有弱點,明白他們想要什麽,所求什麽,適時的給他們一點好處,就會收獲到不一樣的結果!”


    “最後,要懂得聆聽,采納別人的意見,也就是所謂的納諫。常言道良藥苦口,忠言逆耳,多聽那些讓你心裏不舒服的話,你就會有一雙識人慧眼!”


    “當然,這些聽起來簡單,做起來都有難度,需要學習,磨練。你若真想成為一位名垂青史的聖明之君,一定要謹記,凡事不可太過……”


    講的口幹舌燥的虞杳吃了口茶,羊舌乘眼巴巴又問;


    “為何不可太過?專注難道不好嗎?”


    “專注固然可貴,可在某一件事,某一個人上太過專注,付出太多,那勢必會消耗大量心力,尤其好色,對帝王來說是及其危險的事……”


    虞杳講的緩慢而生動,羊舌乘聽得認真,角落裏伺候的台表也滿臉佩服。


    聽完虞杳的講述,羊舌乘這才低聲道;


    “就像二哥執意要殺死我登上王位一樣,全然不顧別的!”


    說著,羊舌乘雙眼微紅,滿臉難過。


    虞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這才道;


    “攝政王執意要殺死你想登上王位,除了他本人的野心以外,帝弱臣強是最大的一個原因!當然,或許還有其他因素,比如你父王的考慮不周,以及鄱蕪朝堂局勢的問題等等,這些因素都要結合起來參考。就算把攝政王換成別的大臣,在這種情況下,我想結果都差不多!”


    虞杳的話說的太直接,讓羊舌乘有些無法接受,垂著頭沉思片刻後,才沙啞的聲音道;


    “我會好好學,一定會強大起來,讓二哥不敢再有害我的心思!”


    虞杳笑了笑,朝他鼓勵;


    “我相信你一定是個睿智,又很聖明的君王!”


    這句話給了心裏難受的羊舌乘莫大的安慰的力量,他抬起頭咧著嘴笑道;


    “羊兒一定不會讓姐姐失望!”


    虞杳身體前傾,摸了摸他的頭道;


    “我能教你的不多,以後會有由帝師專門教你帝王之術,也有你舅父從旁協助你,所以,不要太擔心!”


    “我還是覺得姐姐講的更好,二哥……他以前在宮裏,就是由帝師專門給他授課,結果他學壞了……”


    二哥?


    虞杳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兒!


    據她所知,鄱蕪皇室就攝政王和羊舌乘兩兄弟,而且攝政王是老大,怎麽會是二哥?


    “攝政王—羊舌屠,不是你父王的長子嗎?怎會是二哥?”


    羊舌乘抬起頭眨了幾下眼睛,稍作思索,便緩緩道來;


    “其實,他是父王的次子,上麵還有一位大哥,隻是我從未見過而已!”


    虞杳點點頭,以為鄱蕪的大王子夭折了,就聽羊舌乘又說;


    “不過,他肯定與二哥長得極其相似!”


    虞杳一愣,詫異的問;


    “你大哥還活著?”


    羊舌乘點點頭,愣了一下又搖搖頭;


    “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到底何意?”


    羊舌乘認真想了想便道;


    “聽說,我大哥與二哥是雙生子,隻是,他很小就被送去元啟,又聽舅父說他幾月前死了……”


    送去元啟?


    死了?


    怎麽聽著有點耳熟?


    虞杳不由琢磨起來,羊舌乘又道;


    “對了,我大哥名為羊舌……”


    “王上,時候不早了,您該歇了!”


    羊舌乘剛說的要緊處,就被站在一旁的台表打斷。


    見此,虞杳立即察覺到不對勁兒,扭頭看了一眼他,台表麵帶微笑,極其恭敬道;


    “屬下失禮,還請六公子見諒!”


    虞杳明白,這事或許是她不能知曉的,便也不當迴事,擺擺手就起身;


    “台掌櫃說的沒錯,確實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咱們明日再說。”


    說著,虞杳朝外走去。


    羊舌乘趕緊跟著起身,氣衝衝的瞪了一眼台表,上前跟在虞杳身後道;


    “其實,時候還早,姐姐坐會兒再走也不遲!”


    “我迴去還有事要忙,咱們明日見!”


    虞杳微笑著說完,帶著秦沐,柯丞轉身就下樓,留羊舌乘站在樓梯口一臉不舍,直到腳步聲消失,轉身憤怒朝台表嗬斥;


    “往後,寡人同公子說話,你切莫再插話,不然……”


    台表惶恐不安的跪下道;


    “王上息怒,小的……小的怕公子知曉此等秘事會……”


    “你都知曉之事又何談秘事一說?再者,公子是寡人的恩人,師長,亦是……阿姐,沒有她不能知曉之事,往後你若再敢如此,寡人定不輕饒!”


    羊舌乘滿臉怒氣,與在虞杳麵前那個可憐巴巴的少年判若兩人!


    而台表,也被羊舌乘的氣勢嚇到,恭敬道;


    “是,奴才再也不敢了,還請王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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