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薄霧彌漫,四周的景物模糊難辨,隨著一輪旭日破霧而出,萬道霞光傾灑而下,萬物仿佛披上一層五彩的霓裳。


    鎮外那條通往月光叢林的商路覆蓋著一層冰冷的晶瑩寒霜,在朝霞裏閃閃爍爍,夾道的枯黃雜草在晨風裏僵硬的搖曳。


    “嗚嗚嗚嗚!”


    伴隨著陣陣低沉的號角聲響起,一簇簇黑影從四麵八方蜂擁而來,一個個活力四射的身影奔向最寬闊的街道,浩浩蕩蕩的向暮光鎮北城門方向匯聚。


    穿戴整齊的暮光鎮玩家們,逆著清冷的寒風而行,一張張凝重而又堅毅的臉龐上,透出對美好生活的憧憬之色。


    他們組成一股洶湧的人潮,視若千軍萬馬之勢,不可阻擋。


    站在城樓的薩拉揚身著一身銀白色的全身鎧,沐浴在冰冷的晨光中,身後猩紅的披風隨著寒風輕輕拂動。


    他舉目遠眺望了眼起伏的群山,看著那飄蕩起來宛若流動的雲煙般縹緲的稀薄晨霧,失神的雙眼逐漸恢複神采。


    隨後伸出手臂指了指遙遠的群山,對不遠處的加洛德講述道:


    “看到那片墜龍峽穀了嗎?如果在那裏建立一座軍事要塞,再由重兵把守,就可以死死的扼守住生存在大劍痕山脈的所有智慧種族。”


    說完轉身望了一眼城樓下方不斷匯聚的戰士,看向月光叢林的方向又道:


    “到時候再將翡翠原野所有的類人種族清理幹淨,這片廣闊的原野就屬於我們玩家真正的領地。”


    “然後再以墜龍峽穀為跳板,逐步吞食掉大劍痕山脈的所有勢力,獨享科裏納半島最豐饒的地區,對嗎?我的老朋友。”


    隨著縷縷淡薄的熱氣從鋼鐵麵罩的縫隙溢出,響起加洛德略顯嘶啞聲音。


    隨後他走到薩拉揚身邊,用佩戴在手部的鋼鐵手套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聲金屬摩擦的鏗鏘之音響起後,加洛德轉身望向遠山鎮廢墟的方向,歎了一口氣又道:


    “凜冬城從最混亂的動蕩年代存活至今,也僅僅將他們的勢力範圍擴大一百多公裏,僅憑我們這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玩家,連一個高端戰力都沒有,又有什麽可以仰仗的資本呢?”


    “那是因為凜冬城南北兩側的內外海有數之不盡的沙華魚人,黑珍珠森林要時刻提防野心勃勃的大地精,在動蕩之年還與豺狼人之王結下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而且那些由商人發家後形成的貴族群體,時時刻刻都在製衡著軍隊的數量和擴張,即使是擁有強大的光輝守護者,也隻是深居簡出,常年待在巫師塔。”


    薩拉揚說完頓了一下又道:“我曾經嚐試著與凜冬城的高層接觸,最終發現他們隻是一群享受先祖遺澤而不知進取的後代罷了,沒有一點野心。”


    “有野心也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它隻會帶來無盡的殺戮和死亡,說句實話,其實我並不讚同你這次的主動出擊,畢竟我們城高糧足,完全可以拖到寒潮來臨。”


    加洛德想了想,鄭重其事的說道。


    “然後等到冰雪融化,讓那些從山脈內匯聚的大批豺狼人堵在我們家門口?


    不要忘了,我們最大的威脅還是無底沼澤的蜥蜴人,當我們麵臨兩線作戰的困境時,就是暮光鎮真正臨近滅亡的時刻。


    所以我們唯有選擇主動出擊,在翡翠原野中打出暮光鎮的氣勢,將這些邪惡種族徹底打痛、打怕。


    想要在這個世界劃出一片領地,不用鮮血鋪路是不可能的。


    畢竟已經唯唯諾諾了近一年時間,也是時候向他們展現一下我們的實力,讓這些荒野種族品嚐一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憤怒。”


    薩拉揚神色一正,語氣忽然變得鏗鏘有力。


    “聽你這麽一說,我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領主,遠山鎮的淪陷原來都是我的優柔寡斷造成的。”


    加洛德沉思了良久,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傷感,隨後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城樓下走去。


    “放心吧,我絕不允許暮光鎮這塊玩家們的庇護之地淪陷。”薩拉揚望著加洛德遠去的背影,語氣堅定的自語道。


    當薩拉揚正欲離去時,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向薩拉揚的身邊走了過來。


    “霍拉特,你不呆在家裏好好養傷,來這裏幹什麽?”看到身影的麵貌,薩拉揚詢問道。


    “枯木大師調配的藥劑還是很管用,再配合一道德魯伊的治療神術,如今我已沒什麽大礙,可以參加今天的戰鬥。”


    霍拉特拍了拍胸脯朝薩拉揚笑了笑說道。


    “下次注意點,不要那麽亂來,竟然天真的想在豺狼人營寨內大殺四方。”薩拉揚語氣緩了緩道。


    “老朋友好久不見,偶爾瘋狂一把沒什麽大礙的,做人還是不能太壓抑了,要不然遲早會瘋掉的,隻是沒想到被一隻深淵豺狼人給偷襲了。”


    霍拉特半倚在牆上,並不是很在意的迴道。


    “人數都到齊了嗎?”薩拉揚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詢問道。


    “都到齊了,就等你一聲號令,全軍出發。”霍拉特神色一正,沉聲道。


    清晨的暮光鎮城樓沐浴在絢爛的朝霞裏,好似鑲嵌上一層璀璨的金邊,巍峨矗立在蒼穹之下,顯得氣勢磅礴,耀人眼目。


    薩拉揚站在城樓上,俯視著下方整裝待發的玩家軍隊,望著那一張張堅毅的臉龐,深吸一口氣,將嗓音提高到最大聲說道:


    “曾經我們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但是我們卻用自己的意誌和血肉組建起一座屬於我們自己的家園,如今我們的家園時時刻刻都在麵臨著異族的威脅。


    這些可惡的家夥要夷平暮光鎮的所有建築、殺死所有人、啃光所有屍體、汙染領地的每一處角落,所以我們決不允許這種災難降臨在這裏。


    我們要拿起手中的武器堅決抵抗,揚我們玩家的尊嚴,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搏出一個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未來。


    我們要始終堅信,即使最黑暗的夜,也會走到盡頭,最終一定能迎來曙光!”


    …………


    朦朧的薄霧在寒風的驅趕下悄悄離去,顯露出高聳入雲的警戒哨塔,一隻漂亮的夜鶯站立在塔頂,靈動的雙眼注視著暮光鎮的每一個角落。


    高塔最頂層的房間內,女術士安德麗娜望著下方人山人海的玩家,極力搜尋著熟悉的身影,最終美眸中閃過一道失望之色,輕輕轉身。


    “你很迷茫?”高塔最頂層另一道暗紅色身影發出清冷的嗓音。


    “我也不太清楚,在這個世界中,我突然找不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不太明白在這裏活下去的意義是為了什麽?”


    安德麗娜歎了一口氣,望著暗紅色身影緩緩說道。


    “曾經我是一個掙紮在善惡之間的孤獨流浪兒,在最破敗的地方長大,遊蕩在街頭小巷,飽受貧窮、猜疑和各種偏見。


    生存在陰影中,讓我學會了不去懼怕黑暗,在這痛苦的生活中,我始終都在控製著自身的暴力傾向和殘酷本質,一股生存的真諦支撐著我活下去。”


    暗紅色身影清冷的嗓音輕輕的敘述著一件看似很不起眼的故事。


    “我的種族是魔鬼的後裔,是擁有邪魔之血的人類,是遠古地獄血統的繼承者,但是我們又必須在這個懼怕並仇視我們的世界上尋找自己的歸宿。


    我活著的信念隻是想向世人證明,這並不是我們的錯,這是遠古血統留下的罪孽,不應該讓他們的後代去承擔這種痛苦。


    他們也是一群普普通通的提夫林,隻是為了在這個世界堅強的活下去而已,不應該總是受到注視和私語,總是承受暴力和侮辱,總是在他人眼中看到不信任和恐懼。


    所以我要建立一個屬於我們提夫林種族自己的領地,而不是讓他們流浪在大陸各個角落最破敗的巷道、廢墟和陰影中。


    然後改變世人對我們的看法,讓他們明白血脈即使受到汙染,並不代表靈魂也會跟著屈服。”


    暗紅色身影的話語說完,緩緩掀下她暗紅色的鬥篷。


    淺紫色的發絲間一對彎曲的山羊角,淡紅色的臉龐,一雙沒有瞳孔的純黑色眸子,以及身後伸出一根四尺左右的粗壯尾巴。


    安德麗娜望向對方冰冷的黑色雙眸時,神色一怔,一個莫名的心悸感仿佛直視內心深處。


    “不要害怕,這就是我們的負擔,有人打破了它,有的人讓它成為了枷鎖,有的人卻陶醉其中。”邪術師阿娜克伊絲指了指自己的雙眼輕聲道。


    “走吧,迷茫的小姑娘,等戰爭結束,跟隨我一起前往斯托曼鎮,直到你找到屬於自己的信念。”邪術師阿娜克伊絲望著安德麗娜輕聲道。


    安德麗娜望了一眼從高塔俯視而下的蕭條街道以及向月光叢林緩緩移動的玩家群,最後看向阿娜克伊絲點了點頭。


    邪術師阿娜克伊絲淡紅色臉龐露出一絲笑意,輕輕拍了拍安德麗娜的肩膀,兩人周身頓時被一道暗紅色的傳送光芒籠罩,直至消失不見。


    …………


    月光叢林內,歡快的鳥雀在枝頭鳴叫,婉轉動聽,連綿不絕。


    啾!


    這時,天空傳來一聲嘹亮的鷹嘯,在林間盤旋一圈後,急速而下,陣陣鳥雀驚慌逃竄。


    坐在叢林枝幹上的索恩伸出手臂,兇暴鷹乖巧的落了上去。


    索恩笑著撫摸鷹首,與兇暴鷹靈性化的雙目對視片刻後,兇暴鷹發出一聲歡悅的長鳴,複而起飛,再次盤旋在索恩的上方。


    砰!


    索恩一躍而下,站立在枯黃的草地上,臉色凝重的望向豺狼人營寨的方向。


    隨後矯健的身影消失在叢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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