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卞唐真好。”滿地的人都在撿錢,卻沒有打架的,楚喬愣愣地站著,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李策一笑,搖了搖頭說道:“還行吧,不過你見到的都是好的,但是怎麽說也比大夏好一點。”


    兩人看不成雜耍,就在街上閑逛,隨意地聊天。


    李策買了些小吃,有蜜方糖、大棗、桂花糕、栗子,裝在兩個袋子裏,兩人一人一個,一邊走一邊吃。


    楚喬的心情放鬆了下來,多日的疲憊也漸漸退去,她問道:“李策,你知道吧?大夏在通緝我,我現在已經是全天下最大的通緝犯了。”


    “通緝犯?”李策一愣,隨即哈哈笑道,“這個說法新鮮。”


    “那你不把我交給大夏嗎?”


    李策奇怪地皺眉,問道:“交給大夏?有什麽好處?一千賞金,哼哼,還不如把你留下來陪我。”


    “可是,”楚喬搖了搖頭,“我總是要迴燕北的。”


    “唉,喬喬,你就是存心傷我的心。”李策搖頭晃腦地說道,“不過也算了,我知道你不是特意來卞唐見我的。”


    楚喬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李策,你和大夏和親,是要和燕北為敵嗎?”


    李策轉過頭來,上上下下地打量楚喬,終於唉聲歎氣地說道:“喬喬,這樣的晚上,你還是不能稍微忘掉燕北,忘掉燕洵,你就不能活得輕鬆一點嗎?”楚喬沒有說話,李策繼續說,“燕北和大夏的戰事,是你們自己的事。再說,我幹嗎要萬裏迢迢地去踹燕洵家的帳篷?他那麽兇,萬一打我呢?我還聽說燕北高原很冷,風還大,那裏的女人皮膚都被吹得很紅很粗糙。沒好處的事,我可不願意去幹。”


    風卷著輕薄的衣袖撫在腕骨上,像是蝶翼輕觸,楚喬微微一笑,看著李策,突然說道:“李策,雖然我總是看不透你,但是我覺得你不像是壞人。”


    李策冷哼一聲,仰著下巴說道:“本太子身份顯貴,金玉其外,錦繡其中,隨隨便便被你看透,我豈不是很沒麵子?”話剛說完,他就湊上前來,笑眯眯地說道,“喬喬,給你一個看透我的機會,你要不要?”


    楚喬一撇嘴,“你還是自個兒留著吧。”


    “唉,”男人歎息道,“不解風情的女人啊。”


    路上經過一個賣魚的攤位,楚喬微微駐足,好奇地過去看了兩眼。隻見一口大水缸裏養了很多紅尾金魚,緋色如霞,嬌憨可愛。


    楚喬對養魚很在行,她向來喜歡小動物,曾經想過養小狗,奈何當初在軍隊沒有時間照看,而且宿舍也不允許,她就隻能偷偷養了幾條熱帶魚。後來,舍長發現後也沒有管,她養魚的習慣也就保留了下來。不過,如今一晃這麽多年,活著都艱辛,哪裏還有精力養魚。


    李策看她喜歡,頓時掏錢買了下來,攤主少見這麽大方的顧客,另送了他們一個瓷甕裝魚。


    此時已經很晚了,楚喬重傷未愈,不由得有幾分倦怠,兩人商量著就要迴去。


    迴到湖邊的時候,馬兒仍在閑閑地吃草。幾個小孩蹲在一旁,幾次想去拉馬韁,想必是想偷馬,卻怕馬踢他們,猶猶豫豫地不肯走,忽見主人迴來,就散了。


    楚喬和李策上了馬,因為多了一甕金魚,所以就在長街上慢悠悠地行走。


    楚喬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想起當初在大夏和李策敵友難辨的那段日子,感覺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果然,就如燕洵當初所說,真煌城像是一個巨大的牢籠,死氣沉沉,什麽東西在那裏麵,也要被捂臭了。


    燕洵,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他喬裝成劉熙,占了大同在賢陽的錢財,想必是想要取道南疆,運送財物迴燕北吧。如今他們打著叛出大夏投奔卞唐的旗號,那就不難理解燕洵為何要喬裝成劉熙了,如此看來,他必定會來到卞唐,至於這其中還有什麽原因和目的,就不是她所知的了。


    更鼓的聲音越來越近了,楚喬的精神越來越困頓,自從那日中了那馬幫刺客的毒之後,她就越來越嗜睡。她騎坐在馬上,身子越來越軟,額頭靠在李策身上,竟然就這樣緩緩地睡了過去。


    坐在前麵的男人頓時一愣,奇怪地迴過頭來,就見楚喬的額頭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唿吸淺淺,她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夜風吹來,她鬢間的玉蘭花幽香陣陣,李策的麵上再無平日裏的玩世不恭,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楚喬,任憑馬兒前行,也不扯韁。


    卞唐是花國,道路兩側花樹處處,微風吹過,偶有花瓣落下,像是紛飛的蝶。楚喬一身鵝黃色的錦裙隨風搖曳,在花樹繽紛中,好似仙子精靈一般。


    馬兒輕踢,楚喬突然眉頭一蹙,微顛了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李策手疾眼快,一把環住了她的腰。隨即,原本不善武藝的男人頓時旋身,一手按住馬鞍,身子飛騰而起,下一秒,就已從前麵躍到後麵,雙手環過楚喬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入睡。


    夜風吹來,花樹上竟有殘存的雨水散落,隨著萬千花瓣,紛紛飄零。


    “卞唐就要不太平了,”李策長籲一口氣,然後輕輕一笑,笑容看不出有多輕鬆多開心,好像隻是習慣了這樣的講話方式而已,“等你好了,還是送你去見你的老相好吧。這個世上,哪裏有什麽樂土啊?你這個小傻子。”


    月光鋪陳如霜如霧,偌大的金吾宮,漸漸呈現在眼前。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還是那個叫秋穗的小丫鬟坐在小腳凳上等著她,見她醒了開心地一笑,連忙端過來一碗茶,說道:“您醒啦,要喝水嗎?”


    楚喬搖了搖頭,小丫鬟繼續說道:“太醫在外麵等著請脈呢,太子殿下吩咐了的,說您醒了,就叫他們進來。”


    楚喬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拒絕了那丫頭想在自己腦袋上大做文章的好意,隨意綰了一個發髻。她本不是富貴人,也沒過過什麽好日子,此刻見到洗個臉前後都要圍個十幾人的陣仗,難免有些發愣,本能地拒絕了之後,就見二十多個太醫魚貫而入,輪流上前請脈。


    小丫鬟張羅了一大桌子飯菜,湯湯水水、各色甜點、菜肴葷素共有三十多樣。桌子左右各跪著一名丫鬟,楚喬根本不用動手,太醫們一邊請脈,丫鬟一邊喂她吃飯。每夾起一口菜就看著她,如果她點頭,就送到嘴邊,搖頭,就放下換一個,楚喬哪裏好意思不斷搖頭,一頓飯吃下來,胃脹得難受。


    好不容易望聞問切完畢,二十多名老頭子集體去了偏廳,商議治病方案。


    這時,忽聽外麵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響,楚喬問道:“外麵在幹什麽?”


    秋穗明顯是這夥丫鬟的頭兒,脆生生地答道:“他們在修池子呢。”


    那池子就在楚喬的窗下,她有些奇怪,問道:“修什麽池子,原本的怎麽了?”


    “原本的池子太低,殿下吩咐在這裏起一個水車,架起一座活水的高池,用來養姑娘您帶迴來的金魚。”


    楚喬一愣,連忙走到窗口,隻見外麵大約有二百名大漢揮汗如雨地忙碌著,卻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基本上所有的東西都是在別處組裝,而後小心地拖過來。聽說這麽多人忙活半天就為了養幾條不值錢的金魚,楚喬有些呆愣。早就聽說卞唐有錢,沒想到皇室竟然奢靡到了這個地步。


    她在這裏也待不了幾天,李策如此,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轉身問道:“太子殿下呢?”


    “早朝之後,就沒見殿下迴來。”


    楚喬點了點頭,昨晚連怎麽迴來的都不知道,看來自己的身體真有大問題了。反正也是要在卞唐等待機會尋找燕洵,倒不如先在這裏把身體調養好,想到這裏,她緩緩地坐在了涼榻上。


    “姑娘,您是大夏人嗎?”


    楚喬抬起頭來,問道:“你聽誰說的?”


    “我聽鐵統領說的,那天就是他和殿下一起把您帶進宮來的,他說姑娘是大夏的貴族,要我們好好伺候。”


    “哦。”


    “我起先還以為您又是一位夫人呢!不過昨晚殿下叮囑過,說您是他的朋友。說起來,您還是殿下的第一個女性朋友呢。”


    小丫鬟似乎覺得楚喬隨和好說話,一邊為她輕輕地扇著扇子,一邊說道:“殿下對姑娘可真好,奴婢從來沒見他對哪個夫人這麽好過。”


    “你們殿下有很多夫人嗎?”


    秋穗答道:“是啊,整個秋華殿、長青殿、秋水閣都是,大概有……哎,奴婢也說不清,總之就是很多很多。”


    “哦,”楚喬點了點頭,“傳聞不虛啊。”


    小丫鬟笑眯眯地說道:“殿下就是愛瘋愛玩,我們都很喜歡殿下,殿下是太子,對我們小宮女還很和氣,都沒有什麽架子的。”


    這時,外麵突然走進來一個丫鬟,說道:“姑娘,紅鸞夫人到了,在外間等著,說是要見您。”


    楚喬一愣,秋穗連忙說道:“紅鸞夫人是太子新帶進來的一個夫人,是懷宋送給太子的舞姬。”


    楚喬點了點頭,自然知道這人找上門來有什麽事,沉聲問:“我可以不見她嗎?”


    秋穗說道:“當然可以,太子走的時候說了,姑娘若是不願意,不許外人隨意來打擾您。”


    “哦,”楚喬說道,“那就告訴紅鸞夫人,我身染重病,不便見客,多謝她來探望了。”


    那名丫鬟退了下去。


    不出半日,前後竟然有十幾位夫人前來探望,這其中有幾個還是身份高貴的世家女子。看來李策這荒唐之名果然不是白來的,這麽多女人,她真懷疑他還記不記得她們的名字。


    下午的時候,天氣越發熱起來。楚喬昏昏欲睡,秋穗搗了一碗冰塊,加了些櫻桃和蜜瓜,正要遞給楚喬吃,突然又有人來報,說唐國夫人要見楚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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