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女子,雖然一身狼藉,但是仍舊可以看出衣著十分華麗,一身湖綠色長裙,千層裙底,碧花簇擁,既精致又不張揚,一頭長發烏黑亮麗,披散在背後,顯得有些淩亂,長腿細腰,身材高挑,一看就是一個身材極好的美人坯子。


    隻是這個美人目前的境況似乎不太好,因為她趴在馬背上,似乎已經昏睡過去。


    “哎?好像是一位正在睡覺的小姐。”某人雖然被綁得嚴嚴實實,但還是一眼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他立馬對旁邊的幾人使眼色道,“有女人在場,給我留點麵子,快點,繩子解開。”


    鐵由看了他一眼,揚了揚眉,“沒門。”


    就在這時,一陣山風吹來,一下吹起了女子的長發。李策眼尖,看清楚後頓時一愣,隨即張大了嘴,高聲喊道:“女俠!喬喬!快來救我啊!我是李策啊!”


    他的聲音很突然,眾人都嚇了一跳,尤其是那匹馬,它在山上遊蕩了半天,也沒見到什麽人,這會兒被他一叫,還以為是狼來了,頓時受驚,一下揚起蹄子,尖聲長嘶。


    瞬間,趴在馬背上的少女砰的一聲摔在地上,翻了個個,還沒躺穩當,那無情無義的馬兒已經逃命般絕塵而去!


    “啊!”李策一驚,麵色頓時大變,連忙叫道,“還愣著幹嗎?還不去救人?”


    卞唐皇室的馬車風馳電掣般離開了玉屏山。山上的一片林子裏,走出幾名中年男人,這幾個男人全是樵夫打扮,其中一個對另外一個沉聲說道:“迴去告訴洛王,太子第六次逃婚,為人胡鬧瘋癲,比傳聞中還要荒唐,不足為懼,一切,就按照原計劃行事。”


    “是!”那人答應一聲,立馬吹了一聲哨子。不一會兒,一匹通體漆黑的戰馬迅速奔來,樵夫打扮的男人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此時,山路兩側的樹木青翠欲滴,一場大雨之後,可謂萬物更新,一派清新氣象。


    而本欲前往唐京尋找燕洵的楚喬,毒發昏迷之後,也以這樣的方式,走進了這整個大陸的商業心髒。


    正值酷夏,碧荷正盛,清風送爽,將一湖青蓮的香氣全部送進了臨水的樓閣之中。


    兩名丫鬟半跪在地上,一邊一個打著扇子。樓閣的四角盒欄裏,新起的冰散發著消暑的涼氣。一麵晶瑩剔透的珠簾橫在涼榻前,一身鵝黃軟紗宮裝裙的素顏女子軟軟地倒在上麵,青絲散麵,睫毛長長,眉心輕蹙著,麵色有些蒼白,卻無損她的嬌顏。薄如紗的錦被蓋在女子的胸前,上麵繡著大朵大朵的薔薇圖紋,繡線是暗白色的,裏麵有銀絲穿插,在夕陽的映照下,有柔柔的光流水一般劃過。


    女子眉頭輕輕一皺,一雙修長素白的手緩緩地動了起來,睫毛如蝶翼,忽閃兩下,終於幽幽地睜開了秋水般的雙眸。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楚喬。霎時間,她覺得一陣恍惚,茫然四顧,不知身在何處。


    “呀!您醒啦!”這名丫鬟不過十三四歲,見她醒了十分開心,一下爬起身來就跑出去,對著外麵的人喊道,“醒啦,醒啦!”


    “夫人,您先躺下,等著太醫來為您號脈。”說著,另一名丫鬟就要去解床榻上的繩線,似乎想放下那麵厚厚的簾子。


    身下是青絲涼席,觸手生寒,她身上的衣裳卻是汗津津的,幾縷**的頭發黏在鬢側,楚喬皺著眉頭望向丫鬟,“誰是夫人?”


    “您啊!”小丫鬟疑惑地說道。


    楚喬麵色陰沉,仔細地打量著四周,沉聲說道:“這是什麽地方?你是什麽人?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小丫鬟似乎被嚇壞了,嘟嘟囔囔了半天,才喃喃說道:“這裏是皇宮啊,奴……奴婢是秋穗,夫人是殿下帶迴來的。”


    “皇宮?”楚喬眉梢一挑,頓時想起之前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那張臉笑得欠揍。


    難道是……她一把推開小宮女,跳下涼榻,揮開叮叮當當的簾子就向外跑去。


    “夫人!夫人,您還沒穿鞋子呢!”小丫鬟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緊趕慢趕地跟在了後麵。


    夕陽火紅,碧水悠悠,楚喬一路赤著腳提著裙擺,奔跑在古樸的迴廊之上。隻見遠遠的碧湖之中,荷葉遮天蔽日,一座精致卻又透著古樸氣息的建築坐落在水中央,完全以不上漆的方木建成。原木上還有著樹木本身的紋路,依稀可見那一圈圈迂迴的年輪。水閣八麵通風,並無圍欄。從水閣中穿行而過,掛在水閣上的那一層層青色的紗帳隨風而動,仿若蝴蝶翩翩飛舞。


    水閣正中,一名年輕的男子斜倚在一根方木廊柱上,屈著腿坐著,手掌邊是一個精致的銀質酒壺,也沒有杯子,隻有幾顆剛剛剝開的蓮子,好似珍珠一般撒落在地上。他的手上,是一支通體青碧的長簫,他並沒有吹,隻是來迴地在手指間轉動著,靈巧翻飛,迴旋如舞。湖麵上略略起了層霧氣,遮住男人的眉眼,隻能看見他大紅的衣角在輕風中飄動,好似一隻隻展翅欲飛的蝴蝶。


    “夫人!夫人……”大約十多名著宮裝的少女跟在楚喬身後,手拿著鞋子、朱釵、披風等,吳儂軟語,聲音如棉。


    待楚喬靠近了,那男子突然咧開嘴輕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十分好看,像是一幅上了色的工筆畫,眉梢微挑,眼若柳絲。他突然放下長簫,張開雙臂,然後笑容滿麵地說道:“來吧喬喬,給我一個久別重逢後的火熱擁抱吧!”


    砰的一聲,一隻拳頭猛地打在男人的胸口,霎時間,殺豬般的慘叫聲響起。楚喬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領,怒聲說道:“李策!你搞什麽鬼?”


    “啊!保護殿下!”


    “有刺客!保護殿下!”


    雜亂的尖叫聲頓時響起,李策一邊咳嗽,一邊衝著左右的人揮手,“沒事沒事,不用驚慌,都退下去吧!”


    等到周圍的人狐疑地散去,李策才苦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的少女,可憐巴巴地說道:“我說喬喬,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你對我的感情好嗎?很疼的。”


    “你有什麽企圖?為什麽要抓我迴來?”


    李策無奈地歎了口氣,眨巴著眼睛,“喬喬,你就用這樣的態度來麵對你的救命恩人嗎?”


    楚喬絲毫不為所動,厲聲喝道:“快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李策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逃婚的路上,遇到了中毒昏迷的你,要不是為了救你,我才不會被父皇五花大綁地抓迴來呢。喬喬,我為你犧牲這麽大,你卻這樣對我,我很傷心啊。”


    楚喬疑惑地瞪著他,表情有些鬆動,“真的?”


    李策立馬舉起手做宣誓狀,“千真萬確!”


    楚喬皺著眉想了想,緩緩鬆開了手,然後沉聲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李策灑脫一笑,笑眯眯地說道,“我習慣了美女對我動手動腳。”話剛說完,李策突然像猴子一樣跳起身來,幾下將楚喬推到水閣的柱子後麵,而後重新以剛才的姿勢坐下,麵色頓時憂鬱了起來,嘴上卻囑咐道,“別出來啊,一會兒就好。”


    清風徐徐,碧湖遊蕩,李策寬袍大袖,舉起長簫橫在唇邊,然後輕啟嘴唇。


    就在楚喬以為他要吹簫的時候,卻隻聽到幾聲難聽的噓噓吐氣聲,而在她身後,一陣悠揚的簫聲頓時響起,令人心曠神怡。


    楚喬頓時迴過頭去,隻見一名滿頭白發的老頭蹲在地上,正以一種極不雅觀的姿勢高聲吹奏著。


    就在楚喬一頭霧水的時候,一陣嘰嘰喳喳的嬌笑聲突然傳來,楚喬抬頭望去,隻見遠遠的柳蔭下,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相攜而過,聽到簫聲,齊齊望了過來,對著李策指指點點,目光驚異,顯然都為他的風采折服。


    李策不為所動,一直淡定地做著吹簫的姿勢,目光悠遠,看不出他在看什麽。紗帳隨風而起,更使他的身影顯得虛無縹緲,好似謫仙。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那些少女才磨磨蹭蹭地走遠了。隻見一名男子遠遠地打起了紅旗,晃了兩晃,李策才長籲一口氣,對著躲在柱子後麵的老頭說道:“行了行了,別吹了。”


    老頭蹲在那裏半天,腿都麻了,顫巍巍地站起來,滿頭大汗地說道:“太子殿下……”


    “行了,於夫子,你迴去吧,我保證你兒子不用去南疆戍邊了,就換……就換……對,就換你的老對頭陸夫子的兒子去,誰叫他不會吹簫,不會彈琴,生個女兒還那麽難看。”


    “是,是,多謝太子殿下成全。”老頭連忙道謝,而後就在下人的攙扶下退了下去。


    楚喬奇怪地看著李策,微微皺起了眉,不解地問道:“你在幹什麽?”


    “你看到了嗎?”李策頓時兩眼放光,開心地說道,“剛才過去的那一隊女子裏麵,有一個穿綠色裙子的,你看到了嗎?”


    楚喬皺著眉說道:“我光顧著看你耍寶,哪裏注意什麽綠色衣服的女子?”


    “唉,可惜了,可惜了,”李策搖頭晃腦地說道,“她是剛剛調迴京的戶部侍郎何大人的女兒,吹得一手好簫,人長得也很漂亮,關鍵是我見過她兩次,她都沒正眼看我。”


    “不正眼看你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嗎?”


    “那是自然!”李策很自然地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不管什麽原因,你能來卞唐一次不容易,我今天就盡盡地主之誼,走,我帶你出去玩去。”


    楚喬頓時一愣,傻乎乎地問道:“玩?”


    李策伸出手來,一把攬住楚喬的肩,哂然一笑,“喬喬,做人別那麽古板,除了報仇,除了大同,除了打打殺殺之外,人生可是還有很多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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