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此,懷敬仁隻和雲礫介紹過有這樣的菜,卻從來沒有帶著雲礫做過,甚至反複和雲礫說,千萬別做。滿足口腹之欲的辦法有很多,不應該用這種折磨動物的方式換取所謂的美味。能有幹脆利落地殺死動物的方式,何必這樣折磨它們?懷敬仁肯定也曾這樣和王野勝說過。王野勝和雲礫通話時,就坐在櫃台上。他煎熬地用手蓋住自己的臉。“做完這五道菜,我已經覺得自己違背了師父的教訓。小礫……這遊戲,沒有那麽簡單。”雲礫點頭:“師兄,我知道。”王野勝這才拿開雙手,勉強看了看雲礫。他又苦笑了下。“也對,你比我這當師兄的聰明,我都發現的事情,你確實該發現了。遊輪上要做的,還不止這五道菜。師父說這些血腥菜時,還說起過風幹雞?但我在遊輪上看到的,不是風幹雞,而是風幹、風幹……”他顫抖著,好不容易才極小聲地說出一個字。“人。”作者有話要說:現實絕對不碰野味,不碰野味,不碰野味!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第204章 詭異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王野勝久久沒有說話。雲礫也從王野勝說的令他震撼的事情中迴過神來。他輕聲問:“……人?”他在餐廳和王野勝打的視頻電話,雖然閔誠瀚等人看不到視頻另一端的王野勝,但知道雲礫在和人說話,聽得到雲礫的聲音。閔誠瀚甚至在雲礫剛開始時,就試著幫雲礫做了一個隔音結界。他剛做時,還挺擔心,生怕自己一弄,還將雲礫與另一個時空中,比雲礫更早收到了血色邀請函的人的聲音都阻隔掉了。但聽到雲礫的對話還在正常進行中,閔誠瀚都不知道自己該為此開心,還是該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偏弱。同在結界裏的閔誠瀚聽到“人”這個特殊詞,不由得豎起了耳朵。他剛想著要更仔細地聽聽雲礫說的話,旋即又意識到這是在偷聽,不大好,趕緊再要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雲礫那邊,收迴到自己麵前桌子的木紋上。“我不知道是不是人。”王野勝的聲音一度變得很輕,可馬上,又恢複到能被雲礫聽到的大小,“我隻知道,那些東西看起來都是人的樣子。說是風幹,但和風幹雞的做法有些不同。”風幹雞需要及時地拔出雞肉,取出雞內髒,再往雞肚子裏塞進香料、密封縫好。等整個過程完成了,雞被懸掛起來,還能咕咕叫。這樣風幹的雞,才能滿足某些人的變態要求。盡管雞肉的新鮮程度不同,的確有可能影響到成品的最終口感,但雲礫還是更覺得,真這樣做菜的人,更多已經將做菜這件事,也當做顯擺的一種。做的人有心炫技,要求別人如此做的人有心顯擺自己有財力物力請到有能力做到這種事的人。王野勝的聲音還在不斷傳入雲礫耳內。“我沒有看到他們從那些懸掛著的東西上取出什麽。應該說,我看到那些東西時,它們已經幹癟了。隻能看到像是一張張還殘留有少許肉的人皮,掛在那兒。就像……你做過三套鴨吧?被剔骨之後的鴨子,完全幹癟下去,而且肉還要更緊,皮與肉緊緊貼合著,幹瘦得不像樣。”一整隻鴨子,哪怕被取出內髒,有骨頭支撐著,都會顯得飽滿。但隻要將骨頭都拆掉,鴨子看起來會立刻變得很小,像是一個套,令人懷疑裏麵除了皮,究竟還有沒有肉。亦因此,做三套鴨時,還需要往裏麵填充竹筍、香菇等材料。這既能讓成品鴨肉擁有更多的風味,也能讓鴨子看起來飽滿,而不是幹癟的一團。不過風幹之後的,和保持濕潤的不同。幹肉原本就緊實,皮與肉可以很好地結合起來,然後帶有特殊的嚼勁,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我不知道那些東西已經被懸掛多久了,我躲在裏麵烹飪,隻能透過窗戶砍出去,看到那些東西被海上的風吹得飄飄蕩蕩。就在這些東西底下,竟然還生著火,不斷地熏著他們。火與風結合,有時候海上的風向轉變,讓那些風吹過來,我都覺得熱度驚人,我完全不敢想,就在那兒,會有多高的溫度。“我更想不明白,我腳下的島魚是怎麽堅持住的。它是魚啊!那麽高的溫度,它就沒有感覺的嗎!為什麽它可以自始至終都這麽平穩地遊在大海表麵!我還懷疑,它是不是已經被燙熟了。有時候風吹過來的味道,會讓我聞到烤魚香。“我不時地聽到古怪的尖叫聲。那些尖叫聲似乎還存在某種規律,但我太忙了,沒空特意去記那些尖叫聲。他們參加宴席的人還很多,我需要做的菜的量也很大……這些菜對烹飪技術的要求還高。“他們有給我分配助手,但他們分配過來的助手根本不管用,絕大多數事情還是得自己親手做。甚至有時候,我還需要小心他們分配過來的助手偷吃。“他們吃東西的時候似乎很不挑。但他們要求我做的菜,包含了一些要求特別高的菜,像是醋漬大蔥,就隻要蔥芯裏最好的一點點,其他都不要。但不要的那些蔥,他們似乎都沒有浪費。在島魚上,除了我,似乎還在某個地方,有另一個人在烹飪著。隻不過那個人用的菜菜不像我用的材料那樣,都是最好的。”王野勝還說了很多自己在遊輪上烹飪過的菜。像什麽羊肉,隻要羊腮肉,一頭羊,隻用最好那塊腮幫肉,其他的都不要。鯰魚,也隻要胡須內側的白色部分。鹿,那就隻要鹿尾。其他部位說是不要,但按王野勝的說法,應該是被送到了另一個烹飪場所,再進行烹飪處理。還有分配給王野勝的助手,不挑起來時,也不管這些肉是生是熟,反正就送到嘴裏,照吃不誤。那些不要的部分可以隨這些助手吃,而且有時候還要主動讓這些助手吃,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助手不會將王野勝必須烹飪的那些部分都偷吃了。殷凡雖然自始至終都在旁邊站著,隻要王野勝沒有做錯事,就會保護王野勝,不讓遊輪上的其他人傷害王野勝,但殷凡並不會出手阻止助手偷吃。王野勝一開始不清楚這些事,差點就被助手偷吃多了羊腮肉,導致湊不夠一份的量。幸好最好還是勉強過關了。再後來,他就必須再留意助手們的一舉一動。知道了雲礫是自家師弟,王野勝說起這些事,更毫無保留。他將自己在遊輪上遇到的所有危機,隻要現在還能記起來的,無一例外,全和雲礫說了個遍,生怕雲礫到遊輪上,還會像自己那樣踩坑。等他說完,都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雲礫這邊都已經到了下午客流量最少的時候,王野勝那邊倒忙一點,不過王野勝餐廳裏同樣有木人幹活,即便王野勝什麽都不做,也不會耽誤餐廳正常營業。王野勝該說的都已說得差不多了。他最後朝著鏡頭舉起手。“……說起來,小礫,你看看這張圖,你能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嗎?我從海上迴來,先遇到了閻祚閻佑。他倆問了我一些事,還看過這張東西。他倆問我能不能看到什麽異常,我將我能看到的都描述了一遍,他倆就啥也沒說,送我迴來了事,到現在我都沒收到他們的消息。”隻看王野勝的手勢,那絕對是手上正捏著什麽東西的動作。可雲礫除了他的手,什麽都沒看到。努力過後,毫無成果。雲礫唯有坦然承認。“師兄,我看不到。”王野勝怔了怔,然後將手上拿著的東西湊到自己眼前,看了又看。他倒看得到自己正拿著的那張紙,但雲礫說看不到……王野勝無奈地將東西放下。“我就知道,我們沒有漏洞可鑽。如果真的一個人拿到了淨化術殘頁,其他人跟著給你看到,那拒絕遊輪邀請函的人肯定更多了。”他複製一份淨化術殘頁也沒用。一如邀請函背麵的圖,能提供一些信息,但提供的信息有限,而且那些信息也不算重要,換做是誰破解了,都可以發布出來的。真正的殘頁上蘊藏的信息,應當隻有特定的人才能接觸。王野勝自認,自己還沒有那資格。要不然,閻祚閻佑在他迴來之後,不至於反應如此平常。他終於掛斷和雲礫的視頻通話,疲憊地趴在櫃台上。“啾?”很輕的一聲鳥叫響起。但櫃台沒有鳥。王野勝勉強支撐著坐好。他看向餐廳大門。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從門外走來。他整個人僵住,一時間竟不知道應如何招唿這突然到來的客人。雲礫自是不知王野勝經曆著什麽。他掛斷了視頻通話,轉向廚房。之前他就做好了不少綠豆澱粉,現在該用這些綠豆澱粉做點什麽吃的了。別的不說,就童小丫和徐凱安兩孩子,中午來餐廳時,看他的眼神都是幽怨的。盡管木頭人們已經學會了不少菜品,做起來味道也不會太差,足以應付絕大多數的客人,但適合在餐廳長期上的菜品還是以某些種類為主。童小丫和徐凱安又總來餐廳裏吃,還一開始被雲礫慣得挑剔了,總想追求新鮮了,如今接連隻有木頭人做的東西吃,多少有些不舒服。綠豆澱粉做起來,能做出幾種類似,但又頗有不同的東西。像煎餅,粉疙瘩、煎粉、燜子……這些,都能用綠豆澱粉來做。隻用綠豆澱粉做行,用泡發好的綠豆碾壓出來的濃漿,就這樣在餅鐺上弄熟也行,反正都是要漿,然後攤開,弄熟。粉疙瘩要比煎餅厚,做好了,晾涼,切開,就能做湯、醋溜、糖醋……吃法不一。至於煎粉,則要將粉漿翻炒,讓它凝結成塊,又不能糊。等最後粉塊晾涼了,再切開,煎,最後加上麻醬等調料,即可入口。整塊粉外麵那層酥脆口感,裏麵還是綿軟滑嫩的。終究是粉塊煎熟,脫不了粉類的軟乎,而麻醬、蒜末的香味,讓整塊粉吃起來更帶感了。雲礫準備這些,更多的隻打算拿來當小吃。真正的肉菜還是得另弄一份。正好今天他還買了排骨,就弄排骨。酸甜排骨、椒鹽排骨,都可以來一份。酸甜排骨酸酸甜甜的味道很下飯,排骨外麵裹著一層酸甜汁,輕輕一夾,酸甜汁穿透排骨油炸時形成的粉糊層,這一層也不是很硬,經過烹煮之後還有些軟,疏鬆的粉層同樣能吸收著酸甜汁的味道,恰好形成外層的酸甜汁到裏麵鮮嫩的肉之間的過渡。它保留住了內部濃鬱的肉香,又讓酸甜的味道與肉香在咀嚼時才進一步結合,讓味道變得更富有層次。酸酸甜甜的滋味,刺激著食欲。甜中和了酸帶來的刺激,就讓人想要吃下更多的同時,還不會因為過酸產生不適。至於椒鹽排骨,比起下飯,雲礫覺得它更適合被肉食者直接抓來吃。第205章 “好香!”童小丫離老槐食館還有一段距離,就使勁抽動鼻子。今天從餐廳這邊飄出來的香味明顯比之前還要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