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成功沾滿了牛肉泥。至於牛肉丸?那是啥?他要做的難道不是牛肉餅嗎?哦,原來他來連牛肉餅都捏不出一個漂亮的形狀,隻能讓牛肉泥站滿手啊?那就沒事了,他可以放心地宣告失敗。雲礫已經將四斤牛肉泥都做成漂亮的牛肉丸,而他這裏,一團糟,比之前還要糟得多。剛開始的牛肉泥好歹都是一塊地攤在那,不至於有什麽形狀,但看著都有點成塊的樣子,現在卻被他攪拌得,真像剛剛撈起來的某些泥。哪怕泥是很漂亮的肉色,看得出緊致,也擋不住表麵坑坑窪窪,還這樣被他的手揉弄過……雲礫看著他沾滿牛肉泥的手,沉默。閔誠瀚的視線則在雲礫已經弄好了、就在冷水盆中浸泡著的牛肉丸,和胡牛壯眼前這堆亂七八糟的肉泥中,不斷移動。理智告訴閔誠瀚,哪怕是胡牛壯麵前的這些牛肉,隻要弄一弄好,甚至不需要弄成牛肉丸,隻是放進一個碟子裏,攤平,直接整塊蒸,味道也會不錯。情感卻讓閔誠瀚怎麽都接受不了,將被胡牛壯如此近乎玩弄地折騰過的牛肉丸送進嘴裏。雲礫則示意胡牛壯伸出雙手,他拿著勺子,一點點將沾在胡牛壯手上的牛肉泥都刮下來,混入裝著牛肉泥的盆子裏。在將這一斤牛肉泥也弄成丸子前,雲礫得鄭重地和胡牛壯確認一件事。“壯子,你這份丸子,我弄好了,等會就你吃,沒問題吧?”胡牛壯當然不介意。雲礫這才示意一個木頭人,再去拿一個裝了冷水的盆過來,然後擠著肉丸子,將大小均勻的丸子浸入冷水中。在正式烹飪牛肉丸前,雲礫還要再做一些專門的配料。蒜頭、沙茶醬,都要配一份。蒜頭要用將蒜頭切成大小均勻的小粒,然後用油炸。這期間既要注意油溫,得高油溫炸出來才好,而小粒的蒜,又很容易炸過頭。一旦炸過頭了,哪怕沒有焦黑,蒜粒看著還是金黃色,依舊會發苦。這就很考油溫把控。諸如給蒜頭清洗幹淨粘液、控幹水分這些問題,同樣看著小,但考功夫,而且影響成品質量。雲礫做的時候,算得上駕輕就熟,甚至能一邊做一邊給胡牛壯、閔誠瀚講解注意事項。可胡牛壯和閔誠瀚就聽得連自己什麽時候額頭冒出了黃豆大的冷汗,都不知道。好、好慌怎麽辦!這迴別說大腦聽懂了但手說做不來了,他們大腦接受信息的速度都趕不上雲礫做的速度啊!雲礫剛才說要怎麽判斷粘液是否清洗幹淨?手摸一下感覺是否清爽就行?記住了,考手感,害怕,手說不會感覺怎麽辦?等等!不就是記了一個知識點的功夫嗎?怎麽雲礫還將如何簡單控幹水分的要點都說過了?為什麽現在油都燒熱了,還給判斷過油溫是否適合炸、蒜粒都落入油裏了!高油溫激發出濃鬱的蒜香,蒜香融入油中,又衍生出更複雜、濃鬱的香味。胡牛壯和閔誠瀚聞著這香味,徹底放棄思考。還想什麽蒜頭怎麽做?看雲礫做,然後聞雲礫做出來的香味,最後吃雲礫做出來的美食就是了!兩人齊齊橫了心,反正我隻是來學打牛肉丸/揉麵做小饅頭的,其他的關我什麽事?學不會就學不會了!他倆陶醉地輕嗅著廚房逸散的濃香。大堂裏,原本懶洋洋地伸手進口袋中,撫摸著不知道什麽東西的貓耳朵陡然提起了精神。他朝廚房方向探著身,巴巴地看著還沒人走出來的廚房門。但有人往廚房走去。是雲礫等人在廚房忙碌期間才來到店裏的小山。不過小山也沒進廚房,隻在廚房外張望了兩眼,就在離廚房最近的桌子坐了,還挺直腰背,將手放到桌上,姿勢格外端正。廚房內,雲礫做好了蒜頭,又去做沙茶醬。正好他今天從下蹊村拿到了不少芝麻醬、花生醬,連花生米也有不少,現在隻要將這些花生米研磨成末,按比例調好芝麻醬、花生醬,再用熟花生油調稀,佐以蒜泥、蝦醬、薑黃粉等若幹配料,文火炒透煮出。雲礫現在往鍋旁準備配料的動作,就看得閔誠瀚和胡牛壯眼花繚亂。逐漸成形的沙茶醬釋放出的馥鬱香味,則讓兩人都進一步喪失思考能力,隻知道感慨好香,什麽時候才能開始吃。雲礫弄好了,問了一聲天賦時間,然後頗無奈地放棄了再做辣椒醬的打算。這是真來不及了。而且牛肉丸嘛,雖然也有人配辣椒醬吃,可沙茶醬獨有的口感,與牛肉極為搭配,沒有多一種選擇,也不會影響到什麽。等到下午,他就必須將辣椒醬弄出來了。他預備要做的羊肉泡饃,最地道的吃法是配辣椒醬。雲礫準備做最簡單的清湯牛肉丸。不需要添加更多的調味料,隻要將芹菜切細切小,放入碗裏,還加上香菜、蔥、蒜頭,魚露,鹽、胡椒粉,然後將牛肉丸煮熟,就將牛肉丸連同煮它的湯一起加入碗裏。熱湯激發出配料的香味,這碗湯就好了。配料的味道很清,白水煮牛肉丸,煮出來的也隻有淡淡的牛肉味,若有似無地縈繞著。湯味與緊致的牛肉丸馥鬱的牛肉香味形成鮮明對比,再有湯中混雜的、芹菜、魚露等的香味,絕對能令人欲罷不能。沙茶醬作為蘸醬,也是極好的搭配。除了這牛肉丸,雲礫還預備做麵食貓耳朵。他之前揉好的麵團醒發得差不多了,現在就可以用。潔白柔軟的麵團隨著他手指的推撚,不斷形成一個個嬌小、蜷縮、空心的貓耳朵形狀。做好的麵團上還要灑上一點幹粉備用。正好今日從下蹊村帶迴來的食材管夠,質量又好,雲礫很快選出木耳、香菇、平菇、腐竹等,再拿了雞蛋,攪和好了水澱粉,要做澆頭。他用的是豬油,單油將花椒等香料一爆,味道就絕了,再陸續加入配料後,那味道更鮮香誘人,還帶著一些辣勁。大堂處,貓耳朵撫摸口袋裏的東西的頻率變高。他輕輕舔著下唇,顯得有些急。廚房裏,雲礫做好了澆頭,算算時間,再看看旁邊幾乎要滴口水的兩人,還是決定先把貓耳朵給做出來。麵食抖掉表層散粉下鍋,小巧的貓耳朵熟得很快。隻等貓耳朵一熟,就能撈起,澆上澆頭,調以老陳醋。雲礫做澆頭的時候,除了打入雞蛋,還給加了一些肉末,這一碗麵,就稱得上有葷有素。他攪拌好了準備給貓耳朵的那份,接著就將剩餘的,示意閔誠瀚和胡牛壯兩人自己解決。他已經將加配料等步驟都完成了,兩人要做的,無非將麵食和調料攪拌均勻,毫無難度,無需擔心他倆做不來。大堂處探頭探腦的貓耳朵終於探到雲礫端著麵食出來。他一手藏在口袋裏,另一隻手拿著筷子,迫不及待用筷子夾著空氣。“快快!好香!這就是貓耳朵嗎?”“是的,這是另一種也被稱作貓耳朵的麵食。”雲礫一邊說話一邊放下麵碗。貓耳朵也不端碗,就這樣將彎著腰,把嘴湊到碗邊,然後往嘴裏扒拉著麵食。澆頭有肉末,也有雞蛋,還有豬油、花椒等配出的濃香。這第一口吃下去,就是不折不扣的香味。而後才咬到貓耳朵,但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咬著了,那麽小那麽軟,還在配料中變得更加表麵光滑的麵塊,似乎能輕鬆地往喉嚨裏鑽,都不願意為牙齒停留。貓耳朵扒拉的速度很快。雲礫隻覺他吃的速度都要比跟著自己從廚房門邊走過來的小山咽口水速度都快。閔誠瀚就在這時端著大盆貓耳朵出來了,還帶了勺子、碗筷,招唿雲礫和小山過去一起吃。雲礫剛要轉身。橫豎他將給貓耳朵的東西端過來了,他沒必要再守著等反饋。他雖然還要再為童小丫、徐凱安兩小孩準備午飯,但也不差在嚐一碗貓耳朵的時間。可他一動,貓耳朵就忽然加快了進食速度,一下子將碗中剩餘的貓耳朵全吃進嘴裏,旋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雲礫隻覺手腕一涼。這感覺很怪。他都要等到貓耳朵已經飛快地出了自家餐廳,才意識到他的手受傷了。剛才貓耳朵用鋒銳的指甲劃過了他的手腕。他抬起手腕,還能看到手腕處那條正在愈合的淺淺傷痕。這愈合速度快得驚人,他確定超出了他身體該有的恢複力範疇。傷痕最深的地方,都看得出被翻出的血肉,卻詭異的沒有任何血跡,仿佛該流出的血,都提前被什麽東西吸走了。雲礫疑惑地抬頭,看向大門。貓耳朵剛出去。然後空中出現了一隻貓爪,毛絨絨的爪子似乎按在一張紙上,再接著,貓爪,還有連著貓爪的貓耳朵都不見了,隻剩那張紙,從空中飄下。雲礫視野生出無盡迷霧。緊急趕到他身邊的閔誠瀚剛舉起手,要幫他遮住眼睛,又頹然地垂下手。“沒用了……”確實不需要了。雲礫視野剛冒出的迷霧已經全沒了。從空中飄落的紙,也隻剩下邊緣一角,輕悠悠地蕩到地上。雲礫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撿起那殘破的紙張。縱然隻剩一角,雲礫都看得出這張紙的材質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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