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幕初落,姬夏陌領著靳無極同秦焱帶著帖子如約赴宴第一樓。第一樓位於皇城中心,到了夜間不但未添清冷,反而更加的熱鬧非凡。


    三人剛踏入第一樓,便有家奴迎來,帶著姬夏陌三人上了第七層。跟著家奴和樓內的仆役,姬夏陌這才知道,若有資格登上五層便會被帶往一處暗格,然後由人工操縱,直接升至樓層處,倒是同現代的電梯有異曲同工之處。


    三人到了七層,被家奴引領到了一廂房門前,家奴拱手行了一禮,衝著緊閉的房門恭敬的開口。“王爺,姬長公子,秦公子已到。”


    “門口候著,叫人進來。”


    “是!”家奴行禮,轉身側開身子。“姬長公子,秦公子,請!”


    “有勞了!”秦焱不長心的笑的張揚,大大咧咧的推門進入。


    姬夏陌跟在其後,錯過領路家奴時姬夏陌腳下微頓,看著躬身埋頭的家奴笑意盈盈,手中骨扇輕敲著掌心,清晰的節奏令靳無極稍稍側目。


    “小兄弟沒見過世麵怕是不曉得,這位,我靳哥,前日皇上親口禦封的六品護衛,他是官,我是民,居我之上。”


    家奴微怔,抬眸看了靳無極一眼,又迅速的垂了下去。雖然不曉得姬夏陌是喜是怒,卻也明白了姬夏陌所意,匆匆拱手行禮。“奴才見過靳護衛。”


    姬夏陌滿意的握住掌心的骨扇,不愧是擱皇家當差的,腦子轉的倒挺快,隻不過這狗眼看人低的毛病,著實令人不喜。


    姬夏陌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手中骨扇輕輕敲了家奴肩膀兩下,笑道。“這張臉看仔細了,下次別忘了。靳護衛是武官,特別擅長毀屍滅跡這茬子事。”


    姬夏陌說罷,便無視家奴發白的表情,喜滋滋的進了廂房,靳無極麵無表情的跟在姬夏陌的身後,卻難掩眼中笑意。


    “你這臭脾氣,逮誰欺負誰。”見姬夏陌拐過屏風走來,風少矜放下酒杯笑罵。


    進了屏風後看到滿屋子的人,姬夏陌微微挑眉。太子鳳淩琛,三王鳳夜瀾,六王鳳宇飛,五王風少矜,得!一桌麻將全齊了,還真是熱鬧。


    “姬夏陌見過諸位王爺。”想歸想,姬夏陌還是依著規矩恭敬的拱手作揖行禮。


    風少矜上前將人拉過“行了,又沒外人裝什麽,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德行。”


    姬夏陌嗬嗬一笑,順著風少矜來到酒桌前坐了下來。“咱與王爺關係好可旁人容不得,若叫人看了去說咱不識禮數,以下犯上,我這顆小腦袋可就在肩膀上呆不住了。”


    太子鳳淩琛微微一笑,打趣道“現在誰人不識丞相府長公子?文武雙全,聰慧絕倫,冠絕天下,深的父皇賞識。誰還敢在一旁多嘴嚼舌,在這當兒衝撞黴頭。”


    “太子殿下廖讚了,夏陌雖生於丞相府,卻無官爵加身,不過是一介尋常百姓罷了。”姬夏陌撥弄著麵前的碗碟,姿態閑散。“夏陌雖有幾分小聰明,卻自知上不得台麵,而且夏陌生性不羈懶散,哪裏成的了大事?我若是能安分兩日不在外闖禍,我爹怕是就要謝天謝地,敬神拜佛了。”


    姬夏陌一番話看似自嘲,實則卻道明了自己的意思,‘我心自在,不願拘於廟堂之上’。聽不懂的隻當圖個樂嗬,聽得懂的,卻都一個個麵色異樣了起來。


    姬夏陌知道太子鳳淩琛隻是隨口打趣,並無深意,可是姬夏陌覺得,有些話還是提前說為好,以免以後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哈哈哈……”鳳宇飛的大笑打散了空氣中彌漫起的尷尬。“想不到你倒還有自知之明,往日裏本王怎的沒有發現,丞相府長公子竟是這般有意思的一個人。”


    “姬長公子以往不曾入過宮,你又何曾去見。”有意撇開姬夏陌剛剛所言,鳳淩琛笑著接下鳳宇飛的話。


    “這倒也是。哎!前日宮內四局賽後,公孫嶽可曾尋過你們麻煩?若是有你們告之本王,本王幫你們找人收拾他,準保揍得連他爹都認不出他來。”


    “六弟,慎言!”鳳淩琛無奈。


    秦焱喝下一杯酒,笑容得意。“怕什麽?文有姬夏陌,武有我秦焱,別說一個公孫嶽,就是來個十個八個也叫他有來無迴。”


    姬夏陌接過風少矜遞來的酒水,點頭謝過,轉而笑望向鳳宇飛。“秦小焱雖然蠢了些,但是咱的智商可以補上。我功夫不行,可靳護衛的武功那是杠杠的,我們這個鐵三角那可是銅牆鐵壁,可抵千軍萬馬。”姬夏陌本是有意在說笑,可是卻忘記了古人的理解能力。


    酒桌前的幾人麵麵相視,鳳宇飛疑惑的看著姬夏陌忍不住發問。“鐵三角?那是什麽意思?”


    姬夏陌有些愕然,看著一桌人詢問的目光後,撓了撓頭,有些苦惱不知該如何解釋。“鐵三角就是好兄弟,鐵哥們,最最穩定的關係,好像……就是這意思……吧?”


    “廢話,當然是好兄弟了。”幾杯酒下肚秦焱已經漸漸能夠放開拘束,一把拍在姬夏陌的肩膀上,豪氣衝天的拍著胸口。“老話,咱雖沒生在一個娘胎裏,卻有親兄弟的命。有話你姬夏陌就說,上刀山下火海,我秦焱隻要皺一下眉頭,那都不是男人。”


    姬夏陌瞥了一眼秦焱麵前的酒杯,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待我如親兄弟,我自願為你兩肋插刀,赴湯蹈火。”


    兩人一杯酒下了肚,相視一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鳳宇飛在一旁看著心頭火熱,滿肚子的羨慕。


    風少矜搖頭失笑,滿上一杯酒舉起。“姬夏陌,我曾應你潘府一案解決後必設宴第一樓為你慶功,這一杯酒推來推去,現在還不算遲吧?”


    “自然不遲。”姬夏陌舉杯,迴頭笑望身後的靳無極。“正好借此也祝賀秦小焱和靳護衛高升之喜。”


    靳無極迎上姬夏陌閃閃發亮的眼睛,伸手接過姬夏陌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黑眸深處一抹溫柔閃現。


    ‘我喜在不是高升,而是以後都可以陪在你的身邊,一生一世。’


    幾杯酒下了肚,桌上幾人都有了幾分醉意,姬夏陌倚靠在窗台上,居高臨下遙望著滿城燈火,心中突然揚起幾分悲涼。


    夜風吹散姬夏陌的青絲,姬夏陌眼前漸漸有些朦朧,恍若深陷在了飄渺虛擬之間,渾身輕飄飄的。


    滿城燈火在此時的姬夏陌視線中不過一片星星燭火,仿佛隻要一伸手就可以將其握在手中。可是姬夏陌卻也明白,這片星星看似微弱渺小,實則卻是洶湧澎湃,抓不住,一時不察便會灰飛煙滅,萬劫不複。


    姬夏陌合眸失笑,他這是怎麽了?怎的會無緣無故惆悵起來。酒不醉人,這人倒是有些癡了。


    “姬夏陌。”鳳宇飛走到姬夏陌身邊,嬉笑著趴在了窗台上,一臉試探的看著姬夏陌。“你當初在皇宮內給父皇看的信內到底寫的什麽?為何父皇震怒過後又是大笑?”


    姬夏陌瞥了鳳宇飛一眼,學著鳳宇飛趴在窗台上,笑的跟隻狼外婆。“你猜?”


    “本王若猜得出來還來這裏問你作甚!你就告訴我罷,昨夜因此事,本王可是一宿沒睡。”鳳宇飛有些委屈的指著自己的臉。“你看,本王是不是看著消瘦了許多?”


    見鳳宇飛這般活寶,姬夏陌忍不樁噗嗤’一聲樂了。鳳宇飛有些不樂意了。“你笑什麽!你就快些告訴本王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麽,免得本王朝思暮想,日益憔悴。”


    “這可是我與皇上的秘密,你若想知道,拿什麽好東西來換。”


    “好東西?”


    “六弟!你可不要上了他的當。”風少矜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伸手彈了一下姬夏陌的額頭笑道。“他這是在誆你呢!他嘴裏沒一句實話,千萬別叫他騙了。”


    “五王爺,你這話說得可真叫人傷心。”姬夏陌捂著額頭有些不樂意了。


    “我還不了解你。”風少矜舉手欲再打,姬夏陌趕緊躲開,風少矜端著酒杯笑眯眯的占用了姬夏陌的風水寶地。“猴精猴精的,潘府一案時你忽悠我,真當我不知道?”


    姬夏陌輕嘖一聲,一本正經的看著風少矜。“五王爺,話不能這麽說,俗話說得好,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就跟買東西一樣,你不能單講錢,得看質量。”


    眼見幾人越說越離譜,三王鳳夜瀾放下酒杯從座上起了身。“這酒喝的也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怕是都要醉了,今日就此離席吧。”


    “也好。”太子鳳淩琛將杯中酒飲盡,笑容謙和。“時間尚早,聽聞城南靜月湖畔的桃花都開了,今夜聚集了不少才子佳人以詩會友,我等不妨前往湊個熱鬧?”


    “這個好!這個好!”風少矜撫掌大笑。“良辰美景,又有佳人相伴,若再有一壺美酒,豈不是妙哉?”


    鳳淩琛輕笑“我們本意是醒酒,你倒好,隻是挪了席。”


    “你們又不是不了解五哥,若無美酒相伴,等同要了他半條命。”鳳宇飛惡作劇的打趣,惹得幾人發笑。


    看著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四人,姬夏陌不知為何突然眼前有點模糊,渾渾噩噩間仿若進入了一片混沌的世界。


    大雪飛揚,卻掩蓋不住滿地的屍骨。大火衝天,燒紅了半邊天。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披散著頭發,滿身血跡,屹立在火海之中仰天大笑,肆意的笑聲直衝蒼穹,帶著無盡的悲涼和哀傷。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握住了姬夏陌的肩膀,姬夏陌驀然驚醒,手中的酒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濺起滿地酒香。


    姬夏陌迴頭撞上靳無極擔憂的目光,一臉茫然,恍若隔世。


    “姬夏陌,你怎麽了?”秦焱上前,有些擔心遞過去一張絹子。


    姬夏陌抬頭迎上滿屋詢問關心的視線,壓下躁亂的心跳,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無事,想是有點醉了。”


    “想不到才華橫溢,冠絕天下的姬長公子酒量竟這般小,隻不過數杯下肚,就已經醉的不識人了。”鳳宇飛走到姬夏陌身邊,兩隻手搭在了姬夏陌的肩膀上,一臉狡黠的擠眉弄眼。


    心知鳳宇飛就是嘴上不饒人些,本無惡意,姬夏陌拍開鳳宇飛的手,嬉笑道。“冠絕天下?六王爺可真是折煞我了,這話若是給那些真的大智慧的人聽到,還不組團殺到我家裏?”


    鳳夜瀾看了姬夏陌一眼,淡聲開口。“如夢閣殺人案,潘府被屠案,皇宮四局賽,你姬夏陌可是轟動京城,名滿天下。”


    迎上鳳夜瀾的視線,姬夏陌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不自在的躲開鳳夜瀾。“三王爺說笑了,夏陌不過小打小鬧,有那幾分小聰明,當不起。”


    “好了,再耽擱下去時間就真的晚了,一同離席吧。”鳳淩琛起身溫和的笑道。


    風少矜輕敲了一下姬夏陌的額頭,笑聲打趣。“姬長公子同去,不知要迷了多少小姐的心呢,倒是可別冷落了咱們。”


    知道風少矜是在為自己解圍,姬夏陌不笨,自然順坡而下,萌萌的眨了眨眼睛。“美人再美豔無雙,怎抵的太子和五王三分?”


    話中雙意,屋內幾人僅是一個愣神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鳳宇飛捂著肚子笑的樂不可支,鳳淩琛搖頭無奈,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倒是風少矜愣了幾分,隨即故作惱羞成怒,怒不可遏的揚手便打。姬夏陌轉身便溜,追打間,滿屋歡聲笑語。


    借著屋內幽幽的燭火看著大笑的幾個男人,姬夏陌眼中的笑意斂了幾分。迴想剛剛恍惚間看到的景象,姬夏陌隻覺渾身微寒。


    剛剛所看到的是什麽?


    一種對過去的警示,還是對未來未發生的預言?


    大火中的那個男人,是誰?


    遙遠的山穀叢林,一處避世的世外桃源。陡峭的山壁中央,一塊凸起的斷石之上,一個身著素白寬大道袍的和尚盤腿而坐,俊逸的五官一片祥和平靜,無欲無求。寬大的道袍在夜風中被吹得唿唿作響,此人卻不動分毫,仿佛整個人都同天地融為了一體,任由那狂風暴雨,天塌地陷也無法撼動一分。


    一隻白雀在空中長鳴一聲,撲閃著巨大的翅膀落在了峭壁上一棵枯木之上。


    靜坐的和尚突然睜開雙眸,黑眸深處,一抹熒光閃過,隨即恢複了平靜。


    和尚慢慢起身,平靜的遙望著無際的黑夜,肅穆的眉宇之間隱透著淡淡的憐憫與祥和。


    “師傅,擾亂天下,禍亂蒼生的煞星已現,弟子該如何處置。”


    “誅煞,平天下,安蒼生。”蒼老的聲音從一個山洞內傳來。


    和尚雙手合十,道了一聲慈悲,雙眸微闔,縱身從斷石上飛躍而下,白雀展翅迎上,和尚穩穩的落在白雀後背,乘著白雀迎著黑夜深處那抹最亮的星辰融入了黑夜之中。


    “是,弟子即刻臨世。”


    梅園,黑暗之中,原本微涼的床鋪突然發出了幽幽的金光,一個繁瑣神秘的圖陣若隱若現。


    床腳下的木偶四肢微動,片刻,木偶突然淩空飛起,懸浮在床鋪上的圖陣上方。刹那間金光大盛,將木偶籠罩在其中,一雙琉璃黑眸驀然睜開,淡漠的不帶絲毫情感,仿若世間萬物皆入不了他的眼睛,無欲無求,寡恩薄情,冰冷的叫人心寒。


    風雲變幻,命運已動,天劫將至。


    隻待,撥弄風雲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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