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如果,我讓你消失,你也願意?


    季東陽開著車子,發瘋般的在路上疾馳。


    他沒有心思看路,自然也沒有看到一輛銀色的路虎車從右側的那條十字道飛奔而來。裏麵的人可能是看到道路一馬平川,而且還是綠燈,所以就沒有減速,直接飛速前行。


    季東陽此時的一顆心都在簡潔的身上,根本沒有看到一旁飛奔而來的車子,所以就直直的衝了出去。然後就聽到了一聲刺耳的刹車聲。然而,車速太快,依舊沒有停了下來,兩個車,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一起。


    警車,救護車,連成一片。


    季東陽在昏迷的前一刻竟然還在擔心著她,他如果死了,她怎麽辦,幸好,他早有準備,她不是真的愛他,他死了,她應該不會難過的吧!


    想著,想著,竟是再也撐不下去,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隻覺得耳邊吵吵鬧鬧一陣一陣,接著恢複了安靜……


    季東陽整整昏迷了三十二個小時,季天星眼眶微紅,極力隱忍,他季天星的兒子,季氏財團的繼承人,怎麽可以如此的脆弱。


    東陽,你不可以這樣,這次是爸爸下手狠了,隻要你醒來,那簡潔,你願意留著就留著吧。


    季天星微微的閉著眼,一聲長歎!


    “老爺,你先迴去休息吧,大少爺醒來我第一時間通知您!”季風扶著季天星的身子。


    慢慢的離去。


    連醫生都基本要確認為植物人的時候,他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看起來神智特別清晰,眼神清亮。


    醫生趕緊給他做檢查詢問他一些狀況的時候,他雖然配合,可是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


    大家都以為他嗓子或者耳朵出現了問題,連季天星也覺得這麽嚴重的車禍,能撿迴一條命算是萬幸,那路虎車的主人,還沒送到醫院就已經……


    醫生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尤其是連季天星都在,連忙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大半晌,最後發現,完好無缺的。


    他對著季東陽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是不是檢查出了什麽錯誤,機器壞掉了。


    季東陽根本就是不說,不聽,眼神清醒,表情淡漠。


    就在醫生搞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有些束手無策的時候,季東陽卻突然間開了口,說:爸爸,我答應你,我娶蔣敏柔,隻是簡潔,你放過她。


    他像是睡了一個長長的覺,腦子是清醒的,父親的話,醫生的話,他都聽的清清楚楚,隻是,怎麽都醒不過來。


    最後,他想到,簡潔,爸爸是不會放過她的,他怎麽可以撒手不管。


    他要醒來,他要保護她,他要和父親談。


    他,娶蔣敏柔為妻。


    季天星表情也是淡若的很,過了好一會,才一個字出口:“好!”


    深夜微涼。漆黑一片。有著濃重的霧氣,慢慢的浮了上來。整個世界,都帶著飄渺的夢幻。靜謐。一個女子,柔柔順順的站在醫院的樓下。整整齊齊的兩排黑衣人,都是為了樓上的那個男子在守夜吧。


    簡潔看到有一個黑衣人走出,立刻走上前,帶著幾分哀求的喊了一句:“季東陽,他怎樣了?有沒有事?”


    簡潔看季東陽這幾天都沒有迴來,她求了郭旭很久他才告訴她的,她說是趁著深夜跑出來的,其實她知道,那是唐輝和郭旭有心放她來。


    不然,她怎會有那個本事出的了房門,半夜三更的還會那麽巧的剛好有出租車在等?


    她真的很擔心,所有的愛,所有的恨,在生死麵前都是脆弱的。然而,那個人卻隻是略帶著淡漠的瞥了一眼簡潔,走過。


    這些人都是親信,自然都知道,季先生是因為簡小姐和別的男人出軌,季先生一氣之下開了快車,才變成這個樣子的……若是有了三長兩短,簡小姐……怕是老先生是不會讓她活著的。!


    簡潔再一次絕望而又哀求的看著一個一個的人走過。沒有人理會她。她求了這麽久,都沒有一個人願意理會她。隻能傻傻的,站在樓下,片刻不敢離去。他是無所不能的季東陽啊,他怎麽可能會有事,他一定已經醒過來了吧!


    肯定是的,一定是的,絕對是的!


    突然間,一輛加長悍馬,帶著霸氣的刹車聲,停在了簡潔的身邊。車門打開,季天星急急的走了下來,反手關門,想著大樓,走去。


    站在樓口的黑衣人,看到季天星,立刻低頭鞠躬:“季老先生!”


    季天星點了點頭,向著裏麵要走,卻突然間感覺到自己的衣角,被一個力道扯住。他蹙了蹙眉毛,威嚴的麵容,帶著焦急的神采,眼底卻帶著一絲不耐煩。


    在看清楚扯著自己的人是誰的時候,他頓時停下了腳步。看到是她,微微的有些不悅。


    彈了彈衣角,簡潔下意識的鬆開手。


    季天星不喜歡眼前這個女子,能把他一向淡然自持的兒子迷成這個樣子,怎麽可能是個簡單人物?


    東陽是他花了多少心思培養,才能那般的無欲則剛,可是這個女人讓他每日留戀溫柔鄉,做了多少荒唐事,他不是不知道,隻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以前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是,東陽竟然動了要娶她的心思時,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能再留了。


    可是,在他起了殺機的時候,一個人阻止了他,那個女人倒是膽大的很,竟然敢在他麵前狠狠的將他一軍。


    甚至,還敢在最後的關頭泄了勁,雖然現在東陽是傷心,可是還不夠。


    她說:小姐的命你隨時可以輕易取走,可是你從此之後也會失去季先生這個兒子,可能季老先生你不在乎這個兒子,因為你還有一個兒子可以隨時取而代之。


    可是這世界上隻有一個簡小姐,沒了就是沒了,我可以對季老的威脅妥協,可是要是先生要是要了小姐的命,那便是要了季先生的命,還請季老考慮清楚,孰輕,孰重!


    要算計我們小姐,先生除了找我再無他選。


    季天星審視了簡潔很久,這個女人有什麽好,東陽愛著她。郭旭護著他,蘇計死心塌地就算被冤枉也要保著她,這麽多人要幫她?為什麽?


    最要命的是,竟然還害東陽出了車禍,他怎麽可能放過她?


    他過了很久才開口:“有事?”


    簡潔未開口,也沒有聽清楚他說的什麽,隻看到他唇瓣動了動,上前一步站在他跟前:“求你讓我見他一麵,你提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季天星笑了,這是不是就叫做自投羅網。


    “如果,我讓你消失,你也願意?”季天星和她的距離很近,俯視著她,聲音透過左耳傳入。


    這個位置,她聽的很清楚。


    十足的霸道氣場,十足的高傲姿態。季天星看著沉默的女子,突然間微微的笑了,像是一朵豔麗絕世的花朵,靜靜的綻放,眩惑了整個夜空。


    他好像有些明白,季東陽為什麽這樣的迷戀著她了。


    “願意!”簡潔的聲音很短,透著無力。


    “我如何信你?”


    “願擊掌為誓!”


    “他們五天後大婚!你五天後離開!”


    “一言為定!”


    季天星推門而入。簡潔站在窗外,看著季東陽。他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簡潔知道,現在的季東陽可能隨時會醒來,而他最不想看到的應該是她。


    確定了他沒事,她便放心了。


    整個人轉頭,獨自的下了樓。


    找到了醫院的一個花園,兀自的坐著。她心底還是期待著,他要是醒來,能看她一眼那該多好……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


    於成下來去買東西的時候,看到了簡潔,原本打算視而不見的走了過去。


    可是,看到女子站在那裏,孤單單的一個人,眼睜睜的看著他,卻不敢上來跟他說話。而且,那個眼底的落寞和委屈,頓時讓於成有些不忍,猶豫了半天,最終,於成還是走上前。


    “簡小姐,你還迴家休息吧,現在這個樣子,季先生一時半會未必見你,你看……”


    “我隻是在這裏坐一會……”簡潔有些答非所問,她清楚的看得到於成眼裏不喜的眼神。


    他們一定都是把她當作了那種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女人了吧。


    畢竟要不是她的話,他怎麽會出了這麽嚴重的車禍。


    她雖然聽的不大清楚,也猜得到他大概說的是什麽。於成頓時住了嘴,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季東陽已經醒來了,他沒有提過一句要見她,隻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那就是婚禮如期進行。


    季老先生也告訴他說簡小姐在樓下,可是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仿佛是事不關已,不認識她一樣,甚至提都沒有提一句,隨後,閉上了眼睛,自己又睡了過去。


    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季先生,根本不想見她,季先生定然是火氣未消,先生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肯定是不能受刺激的。


    頓時,於成想了想,又補充道:“簡小姐,你真的還是離開吧,季先生好了,自然要迴去,你們出了那樣的事情,你得給季先生,一個緩衝的時間,等他想通了,他身體好了,沒事了,自然你們也就沒事了……”


    簡潔低頭,苦澀的笑了下,沒有啃聲,她請不清楚他說的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以前,她是決定要用自己一輩子的時光陪著他的,可是現在,不是她不願意,而是,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她終究是想的太過天真了。


    女人都是最傻,最天真,最固執的動物,她明明可以選擇一個愛自己的,不用這樣的苦,不用這樣的累,不用這樣心酸卑微,可是她偏偏這樣的愛著他。


    固執的可怕,卑微的可憐。


    她在小鎮的時候給季東陽做過一次飯,可是那時候因為太想表現自己,太緊張了,大失水準。


    這次,或許是她最後幾次給他做飯了吧,以後……肯定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雖說季東陽說過不讓她踏出這間房,可是下人們似乎對她寬厚的很,可能是因為跟著她的時間久了,怎麽說都一起生活了四年,起碼的情意是在的。


    再說,她們都覺得簡小姐和季先生的矛盾隻會是一時的,像上次一樣,說不定會比以前更加的好。


    簡潔雖說大家都沒有真的禁錮她的自由,可是她也不想帶給別人麻煩。


    所以她並不敢上去,隻在樓下來迴的徘徊著,等待著。


    每天,她都自己親自下廚,做了很多季東陽喜歡吃的,小心翼翼的裝好。然後,讓郭旭把自己送到了季東陽醫院的樓下。


    知道季東陽不願意見她,也不願意讓她上樓。


    她便把這些吃的交給了於成。其實,於成不好意思告訴簡潔,這兩天,她送來的飯菜,季先生根本不吃,甚至連看都不曾看一眼就讓人處理了,扔到垃圾桶了。


    所以,每一次,於成都接了過去。


    然後上了樓,剛剛走進門,還沒開口說一句話。季東陽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的犀利,帶著幾分冷漠的提前說了一句:“把那些吃的扔了,我不要!以後,她送來的東西,全部扔掉!不要再讓我看到!”


    於成愣著,不知所措。


    不明白,這一次,為什麽季先生的火氣,這麽大。


    季東陽看到於成站著不動,走過去一把奪了食盒,從窗子裏,毫不留情的砸了出去。簡潔原本是要離開的,可是聽到一聲巨響。


    就落在她的腳邊,她想不注意都難。她猛然的迴頭。卻看到自己送給季東陽的食盒,已經支離破碎。


    各式各樣的飯菜,灑了一地。


    就像簡潔此刻被陡然撕裂的心。


    她就那麽傻呆呆的站在那裏,仔細的看著。


    眼底,劃現了一絲悲傷。


    原來,這麽多天的飯菜,他根本都沒吃。


    怪不得季天星每次看到她送來飯菜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原來,他們都知道,隻是冷眼的看著她出醜罷了。


    她做什麽都沒用了,她知道,她沒有機會再留在他的身邊為他做什麽了,卻沒想到,竟是連著幾天都等不下去了。


    他,還是不願見她。


    三天後就是他的大婚。


    簡潔斂眉,咬了咬下唇,許久,向著樓上看了一眼,輕輕的走了迴去。第二天去的時候,她沒有再做飯菜,隻站在樓下,默默的看著樓上。


    她不知道的是,季東陽,今天出院。


    她站在不遠處的角落,看著被人攙扶著的季東陽,漸漸的,整個人有些失神。季東陽肯定是看到了她的,可是他仿若無人的從她眼前走過。


    簡潔轉身,看著季東陽的背影,張口喊了一句:“東陽……”


    男子的身影微微的頓了一下,隻有那麽一瞬,季東陽終是未停下來腳步,向著停在樓下的悍馬前走去,淡淡的走去。


    簡潔徹底的慌了,她竟然不知道他要出院,竟沒有人告訴她,甚至連郭旭都不知道。


    那要是今天她不來,是不是,這輩子都再也無法見到他了。


    她想到這裏,瘦小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她固執的又跑上前,拉住了季東陽的衣角:“季東陽……我錯了……”


    季東陽這個時候,才轉過身子,輕輕的看了一眼簡潔,眼底很冷漠,似乎是在看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始終未曾開口。


    “季東陽,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錯了,隻這一次,最後一次……”


    簡潔的聲音幾近哀求,她知道,他和她再不可能,可是,她不想這般讓他恨著她,怨著她。


    “簡潔,你自由了。”季東陽打斷了簡潔的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那樣的笑容,似乎很疏離,像是真的要把她遺棄了。


    然後,季東陽低頭,看了一眼簡潔抓著自己的衣角,伸出手,指了指。簡潔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他讓她鬆開,他還是在嫌棄著她吧!


    簡潔搖了搖頭,固執的抓著,加大了力氣。


    季東陽的深思始終都帶著高深莫測般的淡若,這樣的表情簡潔很熟悉,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是這般。


    季東陽騰出手,迅速的解著自己的襯衣扣子。


    簡潔不知道他是要做什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瞬間解開,脫掉。


    決然離去。


    簡潔抓著還帶著他體溫的白色襯衫,怔怔的,像是傻了一般的站在那裏……她這一生,隻愛過一個男人,隻談過這一場算不得戀愛的戀愛,她還是不了解他,不了解男人。


    現在,她想要給他道歉,她已經卑微成這般模樣,可是,他卻是這樣的一副冰冷的樣子。


    就算是她鐵了心的去認錯,可是,到了現在,她還是感覺到很難過。她的心,不是由銅牆鐵壁鑄造的。


    所以,她努力了這麽多天,她真的累了。她的心,也會被傷到。而這一刻,她傷的很深。她怔怔的看著季東陽的背影,像是定了身一樣,一動不動……


    閔宅。


    “閔先生,我要迴蔣家了!父親明天會派人來接我!”蔣敏柔站在陽台上,風吹著她白色的曳地長裙,一切顯得那般的不真實。


    “這麽快?你的腿還沒有完全好呢!”閔修文不知道該找什麽樣的借口留下她,最好可以這樣留一輩子。


    “已經不疼了,沒什麽大礙了,謝謝你!”蔣敏柔的語氣始終很平靜,除了那天醉酒的晚上,閔修文在她臉上找不到任何的情緒。


    “你,還是要嫁給他?”蔣敏柔雖然沒有告訴他那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他隱隱約約的感覺的到,一定和她的婚事有關。


    蔣敏柔沉默了很久,終是抬起了頭,看著遠方:“會吧!”


    她不知道除了嫁給他自己還能做什麽,但是那件事,她很矛盾,她躲了這麽多天,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可是潛意識裏,她是想逃開的,不管是蔣家,季家,現在想來,都讓她感到窒息,如果,季東陽知道了那些事之後,還會娶她嗎?


    她腦子很混亂,所以在父親找到她的那個時候,她並不是很願意迴去。


    她便隨便找了個借口留了下來,閔修文也很配合,隻是,該麵對的遲早是要麵對的,你逃也逃不掉的。


    後天就是她和季東陽大婚的日子。


    多少媒體報社等著這場盛世的婚禮呢?


    蔣家丟不起這樣的人,季家更丟不起。


    所以,她必須得迴去了!


    蔣敏柔覺得一直站著,有些累了,她膝蓋的傷還是好的不夠徹底,雖說傷口已經愈合,不會再裂開,可是總是還會隱隱的疼,就像那本日記。


    她控製著自己盡量不去想它,假裝不知道,可是它還是那樣無時無刻的提醒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想到這,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小柔!”閔修文突然叫她。


    這幾天,他總是親切的叫她小柔,像是認識了多年一般。


    蔣敏柔起初的時候還是阻止過的,但發現,根本沒有一點用的時候,她也懶得再糾正,由著他去了。


    “嗯!”蔣敏柔沒有看他,隨便的嗯了一聲。


    “你愛他嗎?”閔修文問的很是直接,好在蔣敏柔一向是淡定的。


    “愛?愛吧!”蔣敏柔想了一下,覺得應該是愛的吧,自己從九歲等著他來娶她,現在她生日都過了,整整十六年了。


    如果不是愛,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的等這麽久。


    “小柔,你想他的時候會不會覺得痛,在他身邊的是偶會不會覺得幸福!”


    “你這個問題,很奇怪,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蔣敏柔覺得這些問題有些好笑。


    愛一個人不就是想要嫁給他,她想嫁給他這麽多年,自然是愛的。


    她,怎麽可能不愛他呢?


    蔣敏柔想了一下就真的笑了。


    覺得閔先生這個問題真的很搞笑。


    不過,她還是很擔心,這樣的她,怕是沒有資格的吧,畢竟……


    “你喜歡這裏嗎?”


    “喜歡,不會像我家那麽壓抑,其實我很喜歡這裏,謝謝閔先生收留我這麽久,到時候迴到蔣家,這些衣服還有其它的東西,我會讓人把錢送到府上的。”


    蔣敏柔柔柔的笑著,看在閔修文眼裏卻像是一根刺刺在他的心上一般。


    “那,這裏隨時歡迎你迴來!”閔修文也看著遠處,像是不經意的說道。


    蔣敏柔是注意到了他的那個迴來的,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笑著點了點頭。


    他是把她當成真正的朋友了吧!


    蔣敏柔淡淡的笑笑,自己運氣還真是不錯!


    閔修文看著她笑得一臉幹淨,也笑了。


    他的笑很苦澀。


    這個女人到底是有多遲鈍。


    他問這麽多,暗示這麽多,甚至連迴來兩個字都說了,她還能笑得這般雲淡風輕,不是沒心沒肺,太過純真,就是暗藏心機,太會演戲。


    而蔣敏柔,毫無疑問,是前者。


    第二天一早,蔣家就派了人來接蔣敏柔了,蔣家的管家親自的道了謝,很是客氣。


    可是閔修文也知道一句話:越是客氣,越是疏離。


    恐怕遲鈍的隻有蔣敏柔不知道他的心思吧!


    蔣敏柔迴家的第一天也知道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季東陽出了車禍,現在已經出院了。


    季家也派人來傳過話了,婚禮如期。


    這很好,蔣興南更加安心了。


    本來,小柔突然失蹤,季東陽突然車禍,他很擔心婚禮不能如期的。


    現在,季家的傳話,無疑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爸爸,我必須要嫁給季東陽嗎?”蔣敏柔站在父親的身邊,看下人們都退了下去,這才開口問道。


    “什麽叫做必須?你隻會嫁給季東陽,別的人你想都不要想?那個閔修文你連想都不要想!”蔣興南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我沒有!”蔣敏柔下意識的頂嘴道,這是她第一次在父親麵前這個樣子,因為她在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心裏真的是莫名的咯噔了一下,很不舒服。


    蔣興南像是不可思議一般的看著蔣敏柔,這丫頭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他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他蔣興南的女兒。


    “爸爸,可是……”蔣敏柔想問一問父親,那本日記上寫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她怎麽能嫁給季東陽呢?


    “小柔,你要知道,蔣家為了讓你走上這條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辛辛苦苦的培養你這麽多年是為了什麽。


    你吃的,穿的,用的,受的教育,哪一樣不是最好的,隨便挑出一樣的費用,也夠普通人家花上三代了。


    小柔,你代表的不是自己一人,是蔣家,整個蔣家,明白嗎?”蔣興南對蔣敏柔的話顯然是不滿意的。


    “可是,爸爸,那本……”


    “什麽?”


    蔣敏柔的話沒有說完便被蔣興南打斷了,眼神是蔣敏柔沒有見到過的冷厲。


    “沒什麽!”蔣敏柔看著父親突然這般樣子,有些怕了那個眼神,她真懷疑,她要是說出來的話,他會不會殺了她。


    “好好準備當你的新娘,不要胡思亂想!”蔣興南的語氣稍微的緩和了些,沒了剛才那麽冷。


    “是的,爸爸!”蔣敏柔看了看蔣興南的臉色,諾諾的說了句讓父親安心的話。


    接下來這兩天,過的很快,卻也很慢。


    所有的東西,程序都是有人操持的,所以,他們,新郎,新娘並不忙。


    蔣家雖然有些忙,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東西有序,規矩自然也是多到嚇人。


    蔣敏柔有些窒息,她想起在閔家的幾天,輕鬆愜意。


    那幾天是除了母親去世外,她最難過的幾天,她不相信那些是真的。


    這幾天她也一直的在想,她也在懷疑,是不是父親是因為母親的離世,隨便的寫的呢?


    她很想問一問父親,問一問那些是不是真的,可是她試了幾次,還是無法張開那個口。


    父親對她付出多少,她也是明明白白看在眼裏的,如果,那上麵的是假的,是父親隨便亂寫的,她該怎麽辦?


    她怎麽能懷疑自己的父親,而且還是那樣天理難容的壞事?


    她還是難以啟齒。


    兩個人的婚禮,四個人的肝顫寸斷。


    她要怎麽做?


    她很亂。


    她想起閔修文的話,她想起季東陽的時候似乎不痛,可是一想到明天要嫁給他,心裏隱隱約約的不舒服著,像是有什麽東西堵著。


    她突然就想起,閔修文在她走之前說的那句話:這裏隨時歡迎你迴來!


    整個人突然就有些不安,亢奮起來,她怎麽又胡思亂想了。


    季東陽和蔣敏柔的婚禮是西式的。季氏財團娶兒媳,而且又是蔣家的女兒,自然要排場十足,非要隆重。


    於是,到了最後,便異常的隆重。


    前所未有。


    這將是一個舉世無雙的婚禮,這是z市的一場豪門盛宴,季家莊園被裝扮的像一個輝煌的宮殿,豪華中處處都透著喜慶,巍峨卻又不失浪漫,季家上上下下的下人衣著統一,站的筆直挺立,笑容燦爛的迎接他們未來主母的到來。


    清晨的陽光照在綠色的草坪上,折射出嫩綠色的光芒,風輕輕吹過,鋪了滿地的玫瑰花和百合花的草坪,散發著清新迷人的香味。


    道路兩旁整齊的擺放著一盆盆的西伯利亞百合,花香濃鬱,純白如雪,在微風搖曳著,像是在迎風起舞,歡迎著新人的到來。


    季東陽還沒有從房間裏出來,誰都不敢進去叫他,大家都知道,季先生最近越來越愛動怒了,越來越愛發脾氣了。


    所以,沒有人敢進去叫他。


    季天星,站在門口,站了一會,一揮手,下人們都退了下去。


    “東陽,是該要去接小柔了!”


    季東陽看了看時間,上午九點。


    時間還早得很。


    雙手環胸,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有條不紊的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的下人們,季東陽越發覺得心亂如麻。


    他今天一大早起來就覺得心煩意亂。


    胸口有些悶,隱隱的透著不舒服。


    他有些擔心那個女人,她是知道的吧!


    這在z市,已經不是什麽秘密,是人人都知道的。


    她好不好?


    他手裏把玩著手機想打個電話問問,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做,鎖屏,放進口袋。


    東湖路季宅。


    簡潔醒的很早,確切的說是一晚上沒有睡。


    今天是個好日子,可是這樣的好日子,此生與她簡潔無緣。


    她沒有資格。


    簡潔坐在梳妝台前的鏡子前,對著鏡子傻笑了一番,整個人像是沒魂一般的走進了浴室裏。


    她反手,將浴室的門從裏麵鎖上。


    她一步一步的先走到了洗漱台前,再次怔怔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清晰地可以觸摸到的傷痛,從她的心底慢慢的翻滾著升起。


    好半晌,她的眼睛,才慢慢的下移,瞥到了一旁放著的一個剃須刀,她盯著那剃須刀看了好大一會兒。


    然後就伸出手,將刀片拆了下來,捏在了手心裏,她又盯著刀片,眼神閃動了一會兒,然後就轉身,走向了淋浴室。


    簡潔打開淋浴的蓬蓬頭,選的是冷水,她衣服都沒有脫下,白色的連衣裙。


    水從上麵,噴灑了下來,衣服很快就黏在了身上,有些冷。


    她想到了第一次她喝醉了酒,季東陽就是用這樣的方式給她醒的酒,一切都記憶猶新,曆曆在目。


    這次給她的感覺一樣,也很冷,可是她卻像是沒了知覺一樣,漂亮的眼睛裏,此刻盡是絕望後的平靜,她仔仔細細的看著手裏捏著的刀片。


    她隻要拿著這把刀,衝著她的手腕上,狠狠地割了下去,然後這些塵世之間的紛擾糾纏與她從此以後就再無關聯。


    其實四年多以前或者再往後推遲些,母親去世的時候,她就應該隨著母親一起死的。


    其實她是真的應該感激他的,至少,在她十六歲的心靈裏,甚至到了現在依舊是這般認為。


    在當時那般無助絕望的情況下,隻有他救了她,隻有他給了她希望。


    雖然條件是做他的情婦,可是她並不後悔,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這句話,連小學生都是知道的。


    她欠他的,還不清了,她自從認識他之後,帶給他的始終都不是什麽好事!


    她就像是一個災星,所有和她在一起的人都沒有什麽好運的。


    如果母親沒有懷了她,也許她就會遇到一個愛她的男子,結婚,生子,安然一生。


    如果父親不知道她的存在,那麽他就不會錯誤的娶了母親,他應該和劉冉一起攜手白頭,劉冉不會歇斯底裏的去要她的名。


    如果不是她,連銘那樣的貴公子怎麽可能會被送到部隊那種地方。


    如果不是她,季東陽怎麽會出車禍,險些送命。


    如果不是她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早些處理好這下事情,那麽那個孩子不會走的那般的慘烈。


    她真的是一個災星。


    她進入了他們的世界裏,什麽好處都沒有帶給他們……還帶給了他們一堆災難。


    簡潔胸口起起伏伏的厲害,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暗沉。


    她知道死亡是逃避,不負責任的表現。可是,她承認,現在的她,真的想要懦弱一次。


    她真的沒有任何信念活下去了。當人真的走到無路可走,無路可退,一無所有,沒有希望的時候,活著會比死亡更痛不欲生。


    或許,她死了,然後她就真的可以自由了,可以遠離這些所有的傷害,無奈。


    如果有來生,她希望,她真的可以出生在一個健康的普通之家,沒有這麽多的交雜著的愛恨情仇。


    如果有來生,她真的希望,她可以實現她這一生,僅存的唯一的夢想: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愛著自己喜歡愛的人,過著淺淡愜意的人生,無波無浪。


    人隻有真的提起刀子,自殺的時候,才知道,自殺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氣。


    簡潔緊緊的抿著嘴唇,死命的咬著牙齒,心底默默地念著那個念了無數遍的名字,她知道,他不可能出現,今天可是他大婚的日子,連古人都把結婚喻作小登科。


    可見今天有多重要,他怎麽可能會來,要迴來,早就迴來了。


    他出院都不曾迴來,甚至沒有隻言片語,現在,更不可能,她的心,突然間就輕輕的抖了一下,她根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所有的一切,該解脫了……


    去接新娘的車子,幾百輛的清一色婚車,足足有幾千米長。浩浩蕩蕩的清一色黑色係的凱迪拉克,沿著z市的道路走著。


    所以,這一日,z市出現了這樣的情形。幾輛車停在路的首尾位置,站著一排排的人,擋著,不讓車行駛。


    “對不起,今日是季先生的婚禮,所以,這條路暫且封了,過婚車……”


    甚至整個z市的交警都被勒令上班,出來指揮交通。於是,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婚車過完。


    好不容易趕到下一個路口。又出現同樣的場景。“對不起,今日是季先生的婚禮,現在行駛的是這條路,暫且不讓通過……”氣場十足,氣勢十足。


    有誰不是羨慕的,女孩子,哪個不希望自己也有這樣婚禮,男人哪個不渴望自己有一天娶自己心愛女人的時候也能這般囂張霸氣。


    季東陽就是所有男人的奮鬥目標,所有女人的夢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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