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營帳裏亂成一團的時候,忽然間所有的火光都滅了。月光也照不進來,伸手不見五指,所有人都驚慌地停止了打鬥。


    孫秀青剛適應眼前的黑暗,一隻冰冷的手拉住了她,緊接著聽到一個淡漠的女音:“跟我走。”


    是素麗,她來救我了?孫秀青被素麗迅速帶到外頭,孫秀青想起大野,立刻喊了句:“大野,先撤。”


    喊聲立刻暴露了兩人的行蹤,但素麗動作快,等烈的人趕到聲音那裏,她們早就走遠了。


    “等不及明天行動了,就今晚吧!”


    終於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素麗立刻說出她的建議。他們的人都被抓,拖延的確不是辦法,但是這種夜晚,俘虜們都睡著了不一定配合他們不說,他們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過夜,相對來說外頭的防守也比白天森嚴,怎麽行動?


    大野很快找到她們。素麗說:“晚上他們都在睡覺,未必聽得清我們的解釋說明,事急從權,我們放火。”


    孫秀青傻眼:“放火?!那怎麽行,這裏可相當於原始森林了,放火容易撲滅難,而且我們是要救人,不是殺人!”


    “不然怎麽辦?你覺得這樣拖下去咱們的人還有命嗎?烈擺明了要殺雞儆猴,你再拖下去,等不到明天天亮小命就丟這了。”


    孫秀青咬著唇不吱聲,還是不願意答應。大野問了:“你打算怎麽辦?”


    素麗總算遇到個明白人:“我先去把監兵營燒了,鬧出些動靜來。你去破壞東麵的圍欄和柵門,到時候我會引導大家往那邊跑。至於孫秀青,你潛入俘虜們的營地去放火,不想燒死人,就把煙弄得大些,不要燒旺,火燒不起來死不了人的。”


    孫秀青白了她一眼,說得那麽輕鬆,什麽叫煙弄得大一點還不能燒旺,她能點著火已經很不錯了好嗎?


    嘀咕是這麽嘀咕,畢竟事關重大,還是得去幹。


    分頭之前,大野說:“你這邊任務重,我盡快完成去幫你。”


    還是大野好,“謝啦!”


    孫秀青握著把砍刀,先砍了個長棍,用幹草和枯葉捆著了一個火把。又砍了些鬱鬱蔥蔥樹葉還很茂盛的新鮮樹枝,趁著夜色拖進俘虜們的營區內。


    那一頭,大野破壞柵門的動作吸引了守兵的注意。烈帳篷裏發生的意外,也讓這些人卯足了勁一定把壞事者抓住,一路跟著故意弄大動靜的素麗追去,倒沒人注意到俘虜營這邊的動靜。


    俘虜營是幹茅草搭出來的,其實非常易燃,就算有手裏的這些樹枝,孫秀青也不敢下那個狠手點火。幹脆把每個茅屋上的茅草都扒拉一點下來,放在茅屋中間的空地上,再在上麵蓋兩個新枝。


    起先是每四五個營帳中間弄這麽一堆,感覺工程量好大啊,又改成七八個營帳中間弄一堆,等終於看到西邊監兵營燃起了衝天火光時,她還有一大半沒弄好,也管不著那麽多了,就著手邊的這個火堆,先用火石點燃,再把火把引燃,去點前麵的那些……


    漸漸的,撲鼻的濃煙彌漫在整個營區。孫秀青嗆得不行,捂著鼻子眼淚直流,忽然她的手被握住,大野來了。“我來吧,你去外麵。”


    “你這麽快就好啦,我後麵還有好多沒弄呢!這樣,我去堆柴火,你來引燃。”


    兩人分工合作,忽然聽到空中傳來手持擴音喇叭素麗的聲音:“監兵營著火了!大家快點起來,快點跑!馬上就要燒過來了!快逃命吧!”


    本來這些濃煙已經引起了俘虜營的恐慌,再被空中這種循環播報的警告給鼓動,所有俘虜一骨碌爬起來往外跑,慌亂中沒人在乎煙從哪裏來的,他們順著素麗的指引拚命地往外跑。


    “大家往柵門跑,柵門已經壞了,監兵營已經燒掉了,馬上就要燒到這裏,抓緊時間逃命吧!”


    還在引火的大野和孫秀青被逃出來的俘虜們衝的東倒西歪,得,現在目的達到,活算是成了。


    “俘虜們得救了,我們的人還在烈那邊。趁著他們現在亂著,去看看小野他們怎麽樣了。”


    他們才跑了沒幾步你,就看見小野領著後麵的人,已經衝出來了。


    大家,都很給力啊……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大規模的俘虜逃跑,這些監兵自然會想盡辦法阻攔,不少俘虜已經受傷甚至被殺,他們轉而去對付那些監兵。逃跑之人裏麵,也有一些血性漢子平日被虐的憤怒不已,這時候自動加入對付監兵的陣營裏。


    大野見狀,就讓其他人把打敗監兵的武器傳給他們,擁有空前士氣的反抗者們,一鼓作氣,竟將監兵逼得節節敗退。


    廝殺持續了一個晚上,在東方晨曦照亮大地的時候,大部分的俘虜已經逃得不見蹤影。而在礦場上,則橫七豎八,躺著數不清的戰死之人。


    烈和小雲,還有他最親信的那支弓箭隊,並沒有加入這場肉搏戰。看著這空空蕩蕩的礦場,烈露出極為憤恨的冷笑聲。


    “這一戰,是你們贏了。不過,我們還沒完。”


    他們乘坐飛行獸先行離開。奮戰一夜留下的戰士和逃亡者,此時再也無力支撐,紛紛倒地休息一會兒。


    孫秀青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猶有些不相信:“怎麽辦?我們好像成功了。”


    “成功了。”大野望著遠處山下,素麗的飛行獸引領著逃亡者暫時休息在山穀。


    數千的逃亡者,他們擺脫了俘虜的身份,但從此之後,也無家可歸。


    “還記得當初你答應的事嗎?把這些人救下了,帶迴你的新城。”


    一句話,將孫秀青從飄渺的思緒裏帶迴現實。


    “去新城?”


    新城,那個美麗的地方。是麻依、她,和大家從零開始,建造的一間全新城池。現在,麻依不在了,這麽多人交給她一人,孫秀青忽然湧起一陣恐慌。


    “這麽多人,我怕……”


    “別怕,我會幫你的。”


    大野握住她的手,孫秀青茫然地看向他。這個男人擁有堅定的眼神,和同樣堅強的肩膀。或許,他們可以一起開創一個全新的未來。隻是在想到麻依的時候,心裏還是很難受。


    午後,他們趕上了素麗的隊伍。


    人群中,最初跟隨大野的四十個人,有一半人重傷,也有五人已經戰死,其他的,站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孫秀青教他們怎麽用擴音喇叭,他們先後舉著那個碩大的擴音喇叭,說了烈把大家俘虜之後,又做了哪些事。他們的家園都毀了,已經無處可去,他們唿籲大家團結在一起,重新建設新家園。


    哭泣聲從逃亡者中間傳來,一開始很多人隻是默默落淚,後來,許多人抑製不住嚎啕大哭。很多人也在追問:“我們的女人和孩子呢,他們被帶去了哪裏?”


    大野遺憾地告訴大家:“她們的行蹤還沒有找到。但是大家放心,烈既然抓你們去挖礦,女人們多半也沒有性命危險,我會帶大家去一個地方安頓好,在那之後我會去找他們,你們中願意跟我一起去找的,就一起。”


    素麗將他的話翻譯給所有人聽。也有心係家人一定要立刻就離開的,他們也沒有阻攔,大多數人清楚外麵的世界孤身行動有多危險,寧願和大家共進退。


    孫秀青默默地為那幾個重傷的傷患進行簡單的縫合手術和包紮,這一次,她沒有心思給大家畫大餅,也沒有說新城有多好,隻是沉默地,任由大野安排大家的行程。


    這一次迴新城,又是一次漫長的旅程。人多不說,道路也更遠。但孫秀青幾乎沒怎麽操心過別人的事,大野他們安排得很妥當。而且素麗,雖然冷冷的,但看起來比她還有麻依都要能幹,有效率、有威信,很得人心。


    孫秀青常常乘著飛行獸,遠遠跟在人群後麵,有時候獨自去林子裏轉轉,有時候在湖邊拍拍風景。她又開始頻繁地使用那個搜圖app,看到什麽都拍一下,看看是什麽東西,有什麽特點。她認識了很多可以食用的果實和藥材,又認識了很多很多動物的品種。但她給它們拍照片,卻不帶走。


    微博上,她幾乎隻分享圖片。關於身邊的人、事,隻字不提。不少網友留言問她最近發生的事,問怎麽不發麻依的照片,她都不迴,也不看。


    她其實最常在想的事情是:其實很多人都比她能幹。大野成熟穩重、小野圓滑機靈,而素麗,如果她真的是個機器人,那也是個無所不能的機器人。說說烈吧,雖然立場跟她是對立的,也很有能耐……而她呢?


    孫秀青不說,以為沒有人知道。在其他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當身邊所有人都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看起來如此平庸的她,為什麽要被送到這個地方?她以為自己有一種使命,可以讓這裏的人們過得更好,但發現當她如果甩手不幹的時候,多得是人選可以接替她,甚至他們,做得比自己還要好得多。


    連唯一的朋友,也好像不是朋友。


    她在這個世界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她走這一趟的意義,又在哪裏?


    就在她傷春悲秋自怨自艾的時候,聯絡器助理發來了提醒消息:“主人,一個月的時間快到了,這次你不買東西了嗎?”


    孫秀青一愣,買啊,當然要買。隻是把購物清單拉出來一看,好多都是麻依要的。終於沒能忍住,問了句:“麻依什麽時候迴來?”


    聯絡器助理中規中矩地迴複了一句:“正在維修中,請等待消息。”


    孫秀青憋了許久終於問出來,哪能這麽就被打發了,發了句:“我要跟開發者通話。”


    “要求與開發者通話為收費項目,費用……”


    “你信不信我把你砸了!”


    “友情提醒:本聯絡器是砸不壞的,建議不要白費力氣。”


    “那你信不信我把它沉湖?”


    聯絡器助理:“……不明智的選擇。”


    孫秀青把手機丟一邊,想著還是沒戲。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真特麽不爽。氣唿唿地躺在草地上,過了兩分鍾的樣子,手機響了。


    是來電。


    孫秀青心情複雜地接聽了,當然是開發者。


    是一個沉靜而又感覺冷漠的女人聲音。她說:“言靈二號正在維修,哦,就是你說的麻依。本來言靈二號的配置是伴侶型機器人,防禦、武力值方麵弱了些,我想趁著這次改善一下,正好你問了,那就看看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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