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驍比想象中出現的更早,而良婷安自是不肯迴去,一直在原地等他。


    看到姐姐沒事,良驍稍稍鬆了口氣,可是珍珍不見了,那口鬆開的氣又差點沒上過去。


    “二郎,對不起。”良婷安淚如雨下。良珍被人劫走而她卻平安無事,這令她有種莫名的慚愧。


    良驍也顧不得安慰她,忙問突厥蠻子去向。


    良婷安指了方向,慌忙又道:“良駿已經帶人去追。”


    良駿!良驍暗暗心驚,略一思考便對隨後趕來的江茗道:“不必去追,安排我們的人蹲在各個出城要道,守株待兔,休要都督府的人插手。”


    江茗領命。


    良驍安慰了良婷安一句,自己朝著莊良珍消失的方向追去,小蝶自然也二話不說跟過去。


    他交代小蝶:“倘若你先發現良駿與奶奶在一起,切勿打草驚蛇,你不是他對手,找個隱蔽的地方放暗號通知我。”說完,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突厥蠻子們若是知曉劫走的女人引來了好幾路強大追兵,定然後悔不迭,真該當場結果了她。


    不過就算不當場,隻要平安出了城,莊良珍的小命依然不保。


    突厥奸細常年埋伏京都,對這裏的一草一木甚至比大齊的百姓還熟悉,抄荒無人煙的小徑奔走簡直就是輕車熟就。


    而莊良珍的腳程果然也沒令人失望,與眾人印象中那種一戳就倒,風一吹便飄的京都小貴婦確實不太一樣,可見那副嬌濃濃的外表多麽具有欺騙性。


    但不管怎樣,莊良珍到底是女流之輩,體力怎能與這群武功高強的強壯男子相提並論,跑了沒多久,便被樹根絆了下。


    幾個男人譏諷的圍觀她的狼狽。


    來呀來呀,再跑呀。


    有人鉗著她的胳膊將她拖了起來。


    鉗她的人是墨霜師父,不,是哥舒浩。


    這群人嫌熱,跑了沒多久便揭開麵巾,露出真容。


    可見他們根本就不顧忌她。


    什麽人才能讓人一點兒也不顧忌呢?除了死人,莊良珍想不到第二個。


    原來他們就沒打算放過她。


    那麽她是傻了才會乖乖的配合,恐怕出城以後便是暴屍荒野的下場吧!


    是以,假裝順從的小女人,跑了一段路忽然往那些又擠又密的深處亂竄。


    氣得一群突厥蠻子哇哇大叫。任他們武功再高,力氣再大,也有種使不上勁的感覺。這種鬼地方,捉一隻小老鼠可比逮一頭豹子艱難百倍!


    但是他們速度快耐力久,逃走的莊良珍很快就發現自己體力不支,甚至已經聽見了追趕而來的腳步聲。


    喉嚨仿佛著了火,早已幹的冒煙,但是劇烈奔跑的人不得不張口喘息,於是越張口越幹,莊良珍滿臉泥土,當腳尖磕上樹根後整個人就癱了,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哥舒浩用腳尖踢了踢一動不動的女人,裝死裝的挺像,鉗著她的胳膊將人拎起,力道冷硬,用的是捏男人的勁,不過這個男人也不知捏女人該用多大的勁。


    倘若莊良珍還有氣力早就開始掙紮。


    她半死不活被人拎在手裏,大概是渴的狠,連疼也顧不上,小小的嘴巴一直呢喃:“水,給我水。”


    都要死了還想喝水。哥舒浩暗暗冷笑。


    一群人追她也累的不輕,此時早就各自找個幹燥的地方打坐休息。


    唯二有精神的隻有哥舒浩和忽魯,此時他倆相視而笑,這個傻女人居然跟他們要水喝。


    是不是想喝飽了繼續跑啊?


    哥舒浩俯身看著臉已經髒的分不出顏色的莊良珍。


    “想喝水是吧,可以,不過你的腳很不老實。”他轉了轉手裏的匕首對著莊良珍小腿劃了一道,傷口不深,卻足夠她疼的,殷紅的液體隨之泅染了那淺色的裙擺。


    方才還閉著眼的小女人美眸猛然瞠大,渾身發抖,想來是疼極了,那雙顫巍巍的瞳仁水光粼粼,竟讓哥舒浩微微瑟縮了下。


    莊良珍發出一聲低泣:“好疼!”


    哥舒浩怔然。這個當然疼。


    不過她看上挺可憐的,然而憐惜一個東西不是什麽好兆頭。


    所以哥舒浩很快恢複冷靜,哼了聲,掏出水囊對著她幹澀的櫻唇慢慢澆,笑道:“既然受傷了,待會便讓忽魯背著你吧。你不如趁這個機會多看幾眼美妙的樹葉和飛蟲。”


    以後可就再也見不到了。


    她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整個人猶如焦渴的魚,忍不住張口去迎接甘甜的水源,可是這樣的澆灌法除了讓她嗆水,卻喝不了幾口。


    忽魯瞪大眼瞅著地上的小女人,悄悄咽了下口水。


    莊良珍嗆的不停咳嗽,髒兮兮的臉頰卻隨著水流漸漸露出了白皙,凝霜一般,而被水打濕的襟口也漸漸透明起來,淺紫色的軟綢兜兒更是一覽無餘。


    忽魯的眼已經直了,先前因為逃命的緣故,尚且顧不上劫走的小娘們有多美,現在安靜下來,仔細一瞧,整個魂兒都要被勾走了。


    他嘿嘿笑了兩聲,看向哥舒浩:“我還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美人兒,馬上就要出城了,可不可以讓我爽一爽啊?”


    出城以後這樣的香嫩嬌軟就要變成白骨一堆,委實可惜呀。


    哥舒浩啐了他一口:“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厄蠻族牲畜,你也下得了口?”


    可是她也是絕色美人啊,管她什麽族的,能用就成。忽魯壓根就沒什麽節操。


    哥舒浩不耐煩的揮揮手:“滾吧,別弄死了。”


    忽魯喜極而泣,俯身抱起莊良珍就往隱蔽些的地方鑽去。


    莊良珍微微睜開眼,哥舒浩冰冷的目光漫不經心掃去,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


    他還以為她會哀求或者要以死捍衛清白,但這個女人隻是用一種令人心生寒意的漠然目光平靜的望著他,淺紅色的櫻唇輕啟,用口型說了三個字。


    他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那三個字是——突!厥!狗!


    她竟敢罵他!


    哥舒浩氣的臉色鐵青,疾步竄過去,一把攥住她的脖子:“你敢再罵一遍!”


    忽魯褲子都脫了一半被憑空冒出的哥舒浩差點嚇成陽/痿。


    莊良珍死死摳住男人粗魯的大手,從喉嚨裏擠出:“突……厥……狗……”


    她的脖頸很細也很滑,像剝了殼的雞蛋,身體也出乎意料的輕柔,哥舒浩捏著她,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隻有指尖驚人的香膩。


    他被迫在大昭寺裝和尚裝的太久,都快忘記女人是什麽滋味的了。


    這樣一隻形同待宰羔羊的美麗女人,瞬間就激起了久違了暗火,他微微眯了眯眼。


    忽魯瞅了瞅哥舒浩,又瞅瞅莊良珍的襟口,哪裏還看不明白,趕忙道:“這個女人真是欠收拾,大人,不如您先來,狠狠的給她點顏色,嘿嘿,”又小心翼翼提醒了聲,“別忘了給小的留一口。”


    他們在商量先後順序嗎?


    莊良珍鄙夷的打量著哥舒浩,這個男人也在打量她,目光一寸一寸的下滑,然後將她扔在地上,試圖用腰帶去捆她的手。


    “不必多此一舉,我不會反抗。”她譏諷道。


    也對,她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反抗過。哥舒浩冷著臉就要去抓她的腿。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個女人想要行刺他。


    她的動作比哥舒浩意料的還要快,而且也沒有紮向他的要害,反而是不設防的小腿。


    下一瞬,他就知道莊良珍為什麽不紮他要害了,因為她隻要劃破他一點血肉就好。


    金簪有毒!


    “突厥狗,這是大齊的麻沸散露,滋味如何?”莊良珍趁勝又在他胳膊上紮了幾下。


    但他到底有些底子在身,憑著最後的力氣大吼一聲,將莊良珍掀翻。


    不遠處的忽魯等人又嘿嘿的笑,你看把大人爽的,不容易啊,素了好多年,終於能騎一迴女人,還不得拚命!


    “抓住她!”


    哥舒浩怒吼。


    忽魯等人才驚覺異常,嗖嗖嗖竄過去,哪裏還有莊良珍的身影。


    按理說不該啊!


    她受了傷,又不會武功,怎麽可能一眨眼就逃得無影無蹤。


    僵在地上,胸口明晃晃紮了根簪子的哥舒浩不停咬著牙,默默望著正前方細密而搖擺的狼尾草。


    她跳下去了。


    紮完他便義無反顧的跳下去,頭也未迴。


    眾人扒開草叢,到處都是橫生的芒草狼尾草,根本無從分辨這片斜坡究竟有多高,人死沒死。


    而濃密的斜坡深處更是安靜的出奇,初步判定一下:那個女人不是摔死了便是摔暈了。


    可是他們已經耽擱了太久,哪有時間下去找人,更何況誰也不知這裏有多深。


    莊良珍趴在草叢裏,不知被什麽蟲子咬了,又癢又痛,方才驚醒,周圍全是野草和橫生的枝椏,分不清時間,更分不清方向。


    她在囚籠一樣的深穀裏掙紮,怎麽也走不出去,隻好抓著一把又一把的長草,努力往上爬,不知摔了多少次,右腿早已失去知覺。


    其實她已經不太清醒,隻憑著一口求生的勇氣在做著機械的動作,也虧得斜坡並不陡峭,又密布雜草,竟真的讓她爬了上來。


    眼睛像是被人蒙了層紗,耳朵像是塞了棉花,她搖搖晃晃的,卻怎麽也站不起,腦子裏卻嗡嗡響個不停。


    莊良珍看到有人走過來,黑色的大齊官靴,是男人的,她仰起臉,努力去看,朦星般的美眸淚痕點點。


    “驍哥哥,是你嗎……”


    她伸手去抓他,卻被他俯身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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