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是鬼哭狼嚎般的叫聲,宋久久站在門外,隨著每一聲淒慘的叫聲,眉頭漸漸皺緊。


    突然,她輕飄飄地來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身邊的聶平新一愣,詫異地看著她。


    卻又聽這時候,她悠悠然地開口,“前車之鑒,你最好是引以為戒,否則,今天歐陽先生的下場,就是明天的你。”


    聶平新隻覺得渾身一冷,汗毛都豎了起來。


    怎麽覺得經曆了這件事,他的小妻子變了呢?


    變得有些小惡毒,連自己的親爹這會兒在裏麵挨打她都能如此的無動於衷,竟然還能在這個時候跟他上思想政治課。


    看來,這複婚的事情,他要好好考慮一下才行。


    起碼也得訂個婚前協議書,約束一下她才行,免得以後動不動就挨收拾。


    不聽病房裏有叫喊聲了,宋久久敲了敲門。


    “進來!”是歐陽毅冷冰冰的聲音。


    宋久久吐了吐舌頭,推門進去,就見她親爹在她娘親的病床上趴著,嘴裏還在哼哼嚀嚀的,西服褲子的屁股後麵,被拐棍打過後留下了一條條的灰塵痕跡,她有些嚴重懷疑,她爺爺的拐棍這得有多髒,竟然落了這麽多的灰塵,看來迴去要收拾那幫隻領工資不做事的家傭了,老爺子的拐杖都能髒成這樣。


    “爺爺,您消消氣,雖然說您兒子確實不爭氣,但也有值得表揚的地方,畢竟他搞一夜晴,給您搞出了一個您做夢都想要的大孫子,說起來,您還要獎勵他呢,是不是?”宋久久說著,還朝歐陽城眨了眨眼睛。


    氣得歐陽城啊,五官直冒火。


    不用想,一定是她在老爺子麵前胡說八道了,就聽聽現在這話,這語氣,不是煽風點火又是什麽?


    歐陽城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當初怎麽就生了個這麽會戳事的閨女呢?


    要不是因為他,他能一世的清白在老了老了毀於一旦嗎?


    唉,頭疼,想想都頭疼。


    剛一翻身,屁股挨著床,一聲慘叫,再次趴好,“爸,我到底是不是您親兒子?下手可真狠!”


    宋久久撇撇嘴,“這還真不好說,說不定你是爺爺路邊垃圾桶撿來的。”


    歐陽城咧著身子要起來,“宋久久!歐陽玉!你找抽是不是?”


    宋久久絲毫也不害怕,還得瑟地撇了撇嘴,來到宋雅婷的身邊,挽著她的手臂,一臉的討好,“媽媽,委屈你了,一把年紀了卻受到這樣的打擊。”


    宋雅婷同樣扁著嘴,揉了揉女兒的臉蛋兒,“就是,媽媽想好了,這以後不要那個負心漢了,媽媽隻要你一個寶貝。”


    “嗯!”


    “雅婷,你--”歐陽城欲言又止,算了,黑鍋已經背上了,再解釋等於掩飾,越抹越黑。


    自從穆雲霄這件事解決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聶平弘。


    從醫院出來,宋久久突然對聶平新提起,“你那個孿生哥哥呢?”


    “什麽孿生哥哥,我是他哥哥行不?”


    聶平新對這個哥哥的稱唿有些不滿,算來算去聶平弘也才一魂一魄,應該是他的一部分,若真是要區分兄弟,做哥哥的應該是他,聶平弘是弟弟。


    宋久久撇撇嘴,“無所謂了,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他了,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怎麽?想他了?”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有些酸溜溜的。


    宋久久深吸了一口氣,鼻息間聞到了一股酸醋的味道,她抿著嘴,踮起腳尖,臉湊到他的跟前,近在咫尺的距離,她能夠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細小的毛孔,她笑了,笑得沒心沒肺。


    “吃醋了?”


    聶平新板著臉,明知道他會吃醋,還故意氣他,成心嫌他年齡不夠大,不會被氣死是不是?


    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他睨著她,“我的心很小,隻能裝得下你一個人。”


    宋久久挑了下眉頭,側耳趴在他的胸口,聽了聽,“好吧,知道錯了,以後不說這些話了,不過你跟他又是一個人,你幹嘛吃他的醋呀?”


    “你還說。”


    “行行行,不說了,不提他,小氣。”


    “久久。”聶平新將她抱起來,“我一把年紀了,經不起刺激,這萬一哪天我要是被氣死了,你可就守寡了。”


    宋久久撇了撇嘴,抱住他的脖子,“沒我的準許,你不許死。”


    “可我都40多歲了,你才二十出頭,我早晚要走在你前麵。”


    “我不管,反正我就不許你離開我。”說著,眼圈紅了起來。


    歐陽毅這次的事對宋久久的觸動極大,生離死別她不是沒經曆過,可是以前都是看別人,如今遇到自己的身上她才知道,有些痛,那是哭不出來的,有些離別是無能無力的。


    聶平新比她大了20歲,若是擱在結婚早的人身上,他都能做她爸爸了,可她就是這樣義無反顧地愛上了這個男人,一會兒不見他就會想,晚上睡覺會突然驚醒,摸摸身邊他在沒在,有時候他夜裏去衛生間,她沒摸到,會驚出一身的冷汗。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真正的愛,她有問過媽媽,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媽媽說,愛一個人可能是見到他時的怦然心動。


    媽媽說,愛一個人可能是總是不經意的就想起。


    媽媽說,愛一個人是突然有了軟肋,同時也有了鎧甲。


    她第一次見到聶平新的時候是什麽一種心態忘了,不過她知道一定不會是怦然心動。


    但是不經意的想起,突然有了軟肋和鎧甲,倒是挺符合。


    她想,也許這就是愛吧。


    “聶平新,我都還沒穿過婚紗,一會兒你陪我去婚紗店試試婚紗好不好?”


    “好,我家的九公主穿上婚紗一定很美,我都不知道一會兒能美成什麽樣子,我怕我會忍不住直接吃了你,怎麽辦?”


    “討厭!又不正經了。”


    “夫妻之間說些情話我怎麽就不正經了?嗯?還說我不正經,瞧你的耳朵紅成什麽樣子了?”


    麵對聶平新的揶揄,宋久久的一張臉像個熟熟透的西紅柿,紅得滴血,她哼了一聲,將臉使勁地埋在男人的胸口,不再搭理他。


    聶平新今天心情很好,似乎也沒有不好的時候,抱著她也不開車,就在馬路上溜達。


    遇到好看的精品店,兩人進去逛一逛,有新奇的東西會買下來。


    他發現了,她還真是個孩子,喜歡的東西都是小孩子喜歡的,當然,不限於小女孩,哪裏有小女孩會喜歡買那些玩具汽車,變形金剛,這些不都是小男孩喜歡的嗎?


    他的小妻子的心裏還住著一個小男人。


    “這個好看嗎?”宋久久突然看到櫥窗裏擺著一個陶瓷娃娃,娃娃是趴在那兒睡覺的姿勢,看起來可愛極了!


    聶平新伸出手小心拿起來,捧在手心,“喜歡這個?”


    “嗯,不過不喜歡顏色。”這個是紅色的,宋久久不喜歡這個顏色,哪裏有紅色的娃娃啊,真醜。


    她跟聶平新的娃娃,要白白的,女兒呢最好是像白雪公主那樣的白,兒子呢,就跟他爹這樣的膚色,小麥色的就ok了,總之不要紅色的。


    聶平新端著瓷娃娃看了一周,重新放迴櫥窗,“等著,老公親手給你做一個,不對,一對兒。”


    “真的嗎?你會做?”


    宋久久懷疑的姿態看著他,那樣子放佛在說,就你,吹牛吧?


    聶平新吐了口氣,睥睨著她,“你就是這麽信任你男人的?”


    “你先做出來再說吧,記住,不許找人幫忙,隻能你一個人完成。”


    “好,等我弄出來之後,看我到時候怎麽收拾你。”


    宋久久翻了個白眼,表示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做出來這樣的瓷娃娃。


    路過一家婚紗店,宋久久笑米米的走進去,剛到門口,店員就認出了她,“閣,閣下……”


    “噓--”宋久久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跳著進了婚紗店,這麽多婚紗,哪一件看著都好看。


    “閣--”


    店員又要叫,被宋久久白了個眼,“請叫我聶太太,或者宋小姐。”


    “好的,宋……”


    “聶太太。”聶平新皮笑肉不笑的提醒。


    “聶太太。”店員笑得那叫個誠惶誠恐,“聶太太,您要是看上哪件了,我給您取下來,您試穿。”


    宋久久摸著一套白色的婚紗,“可是我覺得都好看啊。”


    聶平新一臉的寵溺,“隻要你不覺得累,每件我們都試試。”


    “還是老公對我最好了,親親,嘛!”


    店員看著兩人秀恩愛,很想那手機拍下來,要知道,這可是總統閣下跟總統老公呢,難得一見。


    可她不敢,借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偷拍。


    於是,店員一件一件的婚紗朝貴賓室裏送,聶平新一件一件的接過來,拿給宋久久試穿。


    每換上一件,聶平新都說好看,而且還用手機專門拍下來。


    最終試穿了二十套,宋久久實在累得不行,靠在聶平新的懷裏,“累死我了,明天再來試。”


    “好。”


    聶平新二話不說,替她脫了身上的婚紗,體貼的將她的衣服穿好,然後走出試衣間。


    對店員交代,“有三款中意的,在牆上掛著,打包送到歐陽府。”


    “你不是說等婚禮的時候婚紗要的訂做嗎?”宋久久皺著眉頭,心裏想,這男人又變卦,剛才在裏麵還說訂做,這一出來就變成買的了,小氣鬼。


    聶平新能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一張嘴都噘得能掛衣服了,但他沒有解釋。


    店員送他們出去,一路上宋久久都悶悶不樂的。


    “怎麽了?”聶平新以為她是累了,招手讓後麵的車子過來,紳士地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迴去的一路,宋久久都沒怎麽說話,婚紗跟他們幾乎是同時到達的歐陽家。


    “買的衣服?”歐陽毅見家傭提著大大的購物袋進來,就抬頭問宋久久。


    “剛剛跟久久在婚紗店試了幾件婚紗,覺得好看,就買下來了。”


    歐陽毅一聽很高興,“哦?是嗎?九兒,快去換上讓爺爺看看,爺爺還沒見過我寶貝孫女穿婚紗的樣子呢。”


    宋久久有氣無力地靠在沙發上,“我好累,不想去。”


    “可爺爺想看怎麽辦?快去穿上讓爺爺看看。”


    “不去。”宋久久耍起了孩子脾氣。


    “久久,我知道你很累,可是--”


    聶平新的話還沒說完,宋久久便極不耐煩地坐起身,“好了,我去穿上,穿上還不行嗎?”


    她去樓上換婚紗的時候,歐陽毅用拐棍捅了捅聶平新,“怎麽了?吵架了?”


    聶平新聳了下肩膀,“沒有啊,估計是對於我買這三件婚紗不滿意吧。”


    歐陽毅想了一下,好歹這孫女是他一手帶大的,說難聽點,她屁股一撅他都知道她拉什麽屎,所以這點小心思他要是再猜不到,那可就白活咯。


    他看著聶平新,語氣有些警告,“你就打算用這三件婚紗跟我孫女結婚?”


    “怎麽可能!”聶平新睨了眼樓上,“這三件是她今天試穿覺得合適的,我看她那麽喜歡就買了下來,結婚的婚紗當然要重新訂做,而且我都想好了,設計到製作,全由我一個人來完成。”


    “你來完成?”歐陽毅跟聽了個天大的玩笑似的,他以為這做衣服跟寫1、2、3那麽簡單?


    聶平新卻點了下頭,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吹牛和自不量力,他周遊世界這幾年,學過服裝設計,雖然隻是興趣愛好,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有那個天賦呢,就連老師都說他簡直無師自通。


    當然,這些話,他也就隻在心裏說說,做人嘛,還是要謙虛。


    別說服裝設計,他還學過陶藝雕刻,要不然他怎麽敢誇下海口跟她說給她做兩個瓷娃娃?


    不過這些都要等他把做好的東西擺在他們麵前,他才能炫耀,現在要低調。


    宋久久第一件穿的是粉紅色的婚紗,扭扭捏捏地從房間裏出來,站在樓上,“我換好了。”


    “哇!小姐,你好漂亮!跟新娘子似的!”歐陽毅和聶平新還沒開口,家傭卻先叫了起來。


    這話宋久久十分的愛聽,她對自己的身材容貌向來都很自信。


    “九兒,你這一穿婚紗,爺爺都覺得快認不出你了……”歐陽毅突然紅了眼圈,連忙低頭去抹眼淚。


    聶平新一旁安慰,“爺爺,您這是做什麽?不管久久結不結婚,她不都陪在您身邊嗎?您應該高興才是,孫女終於長大了,要嫁人了。”


    宋久久撇了下嘴,提著婚紗從樓上下去,坐在歐陽毅的身邊,將他頭抱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吧,哭吧歐陽老先生,我們都不笑話你的。”


    “久久……”


    聶平新實在是不理解她這種安慰人的方式,不過事實證明,她這種方式其實很管用。


    歐陽毅被她這話給弄得哭笑不得,索性擦去眼淚,抬起頭,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你呀,以後都嫁為人婦了,不能再像個孩子那麽任性了,知道嗎?”


    宋久久點點頭,爺爺的諄諄教誨能不記住嗎?雖然她很想說沒記住。


    不過,接下來聶平新的話說出了她的心聲,卻也說到了她的心坎裏,讓她感動得想流眼淚。


    都說男人的花言巧語不可信,可她卻還是信了,心裏美滋滋的。


    聶平新說:“爺爺,我跟久久結婚,是想多一個人去疼她去愛她,不是讓她為了我而去改變她活了二十年養成的習慣,她任性,我慣著。”


    誰料歐陽老爺子卻不買賬,哼了一聲,“你少在我麵前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要是知道你讓我孫女受委屈,你欺負她,看我怎麽收拾你!”


    宋久久下巴一抬,“哼,就是!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就找我爺爺告狀!”


    聶平新無奈地搖頭,這做上門女婿真不是件美事,就算是駙馬爺又怎樣?


    不過雖然心裏有時候確實有那麽一丁點的小不平衡,但他的心裏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然而,計劃總是美於現實,就在歐陽毅的警告之後的第三天,他卻在大街上看到了聶平新跟一個女人勾肩搭背的,有說有笑。


    當天歐陽毅其實是要去醫院看宋雅婷的,路上堵車,所以司機就繞了彎,走了一條相對偏僻的小路,所以就十分不湊巧地就碰到了聶平新。


    歐陽毅的一張臉當時就陰沉下來,若不是顧忌在大街上吵鬧丟人,他絕對會下車用他的拐棍打斷聶平新的腿。


    電話打給宋久久的時候,她正在批閱文件。


    “爺爺,怎麽啦?想我了嗎?”宋久久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一上午都過去了,這聶平新上午說出去辦點事,這一出去就是一上午,到現在還不迴來。


    “九兒,我問你,聶平新呢?跟你在一起嗎?”歐陽毅的語氣不好。


    宋久久聽出來了,愣了下,直覺告訴她,估計是出什麽事了,“怎麽了爺爺?您找他呀?他出去辦事了,應該快迴來了,怎麽了?要不我給他打電話?”


    歐陽毅盯著車子前方依然還在說笑的一對男女,真想讓司機開車直接撞上去,“他去哪兒了?”


    “我也不清楚,說是有些事要去辦,怎麽了爺爺?您知道他去哪兒了?”


    “查理13號街,他正跟一個女的……”摟摟抱抱,歐陽毅實在是說不口,氣得心肝疼。


    宋久久皺眉,聶平新跟一個女人摟摟抱抱?笑話,她才不相信。


    “爺爺,那是不是聶平新。”


    “爺爺雖然老了,但是眼睛沒瞎!”


    “爺爺--”


    宋久久的話還沒說完,那邊歐陽毅就已經掛了電話,她這邊立馬就跟聶平新打電話。


    聶平新很快就接通了,電話那邊還算安靜,但也不難聽出來是在路上,因為有車子經過的聲音,“你在哪兒?”


    聶平新抬頭看了看,正好看到路牌,就說:“查理13號街,我很快就迴去。”


    “你果真在那兒!”


    “怎麽了?你也在嗎?”


    “聶平新,你混蛋!”


    宋久久氣得摔了電話,可電話摔了後,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魯莽了,畢竟還有一個聶平弘,她又不是沒有見識過聶平弘的手段。


    所以她隨即又拿起桌上的辦公電話給他打過去,剛要說話,電話裏卻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平新,你的電話!”


    “哦,你先幫我接一下,我付下錢。”


    聽著電話裏的對話,宋久久氣得手都是抖的,她用力地扣掉電話,二話不說就離開了辦公室。


    聶平新,你給我等著!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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