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壁咚,宋久久可是滿心期待的。


    跟付思遠交往那麽多年,從小的禮儀告訴她,結婚前不可以跟男人有越軌之舉,所以他們交往一直都是十分純潔幹淨的。


    用付思遠的話來說,她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


    以前她覺得這話是褒獎,可自從親眼目睹了付思遠跟周珊的好事後,她才醒悟過來,這句話是諷刺。


    在這個物欲橫流,性與愛早已經是分開來講的時代,一個女人守住道德的底線固然重要,可又有誰能夠說非得是清白之身才是道德?


    在二十四歲這個年紀,在經曆了情感傷痛之後,她忽然覺得,她以前是不是太守規矩了?所以才導致了如今的悲劇?


    她想大膽一次,一次就好。


    這個吻對聶平新來說也是第一次,他完全是憑借著一個男人的本能,在心中的憤怒作用下強勢而猛烈地展開的。


    一開始隻是為了懲罰,學著電視上的那樣,可到後來,他才發現,事情似乎並不是朝著他一開始所期待的方向發展。


    尤其是身體裏的某個地方,正在產生著一股股的燥熱,傳遍他的全身。


    他想起了他跟妻子在一起的那些夜晚,纏綿而美好。


    “哇哦!激吻呢!”


    身後有經過的美女打趣,聲音雖不大,卻驚擾了正沉迷的兩個人。


    聶平新猛然鬆開宋久久,本能地朝後退了兩步,唿吸粗重而急促。


    宋久久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害羞是必然的,可心裏還是有些絲絲的期待,這是她從來都沒有體會到的美妙。


    原來,跟一個男人接吻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難怪,她跟付思遠在一起的時候會覺得親吻是件很沒意思的事情,就嘴唇碰一下而已,殊不知,唇舌的糾纏這才是這真正的親吻。


    “晚上我請你吃飯。”宋久久靠在牆壁上,短暫的羞赧之後並沒有繼續再扭捏下去,而是很大方地看著依然還在喘氣盯著她的男人,頓了下語氣裏又帶著些小懇求,“好不好?”


    聶平新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兒抽了,竟然點了頭,“好。”


    於是,兩人就去了一家西餐廳,還挺有情調地吃了頓燭光晚餐。


    飯也吃了,紅酒也喝了,一切似乎順理成章。


    宋久久坐在聶平新的車上,聶平新也沒問她去哪兒,徑直將車開迴了自己的住處。


    到了住處停車後,宋久久暗暗吸了口氣,其實她是很緊張的。


    聶平新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側臉看她,“怎麽?害怕了?”


    “有什麽好害怕的?”宋久久脖子一梗,又補充了一句,“又不是沒跟男人尚過床。”


    聶平新的眸子冷了一下,不知為何心裏竟然有些不爽,在聽到她說這句話,他竟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她的前男友,付思遠。


    迴到屋裏兩人又喝了一瓶紅酒,還是沒有感覺,其實都緊張。


    這種事有時候需要的隻是勇氣。


    兩人又喝了一瓶紅酒,這次之後都有些微醉了。


    “我去洗澡。”宋久久徑直去了樓上。


    聶平新在椅子上又坐了一會兒,然後去了客房。


    等宋久久洗完澡出來,就見聶平新裹著條浴巾靠在床頭,她一愣,連忙扯了扯身上的浴巾,“你,你都洗好了?”


    聶平新“嗯”了一聲,放下手機,抬頭看她,“不需要給你家裏打個電話嗎?”


    “要……你等我一下。”


    宋久久拿著手機去了外麵,電話打給了歐陽毅。


    “爺爺,我在外麵吃過飯了,您跟八姐就不要等我了。”


    歐陽毅抬頭看了眼牆壁上的時間,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你現在在哪兒?”


    “在……”宋久久抿了下嘴唇,她知道自己這即便是撒謊也騙不了爺爺,那麽多保鏢跟著,此時肯定就在門口,爺爺如果不知道她的行蹤那才是奇怪呢,索性就實話實說坦白交代吧。


    她說:“爺爺,我在聶平新家裏,不過您放心,我跟他什麽都沒做,隻是喝酒……”


    說到最後,聲音底氣不足得連她自己都快要聽不到了。


    電話裏一陣沉默,好一陣子後才傳出歐陽毅低沉的嗓音,“九兒,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有些事情爺爺能管,有些事情爺爺已經管不了了,但不管怎樣爺爺都希望你能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宋久久抿著嘴唇,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爺爺。”


    “晚上早點迴來。”


    “嗯。”


    準備要掛電話的時候,宋久久突然又這麽問了一句,“爺爺,如果我以後跟聶平新結婚,您會不會不同意?”


    這話剛一說出口,她自己都覺得不妥,使勁地抓了抓頭發,“算了,事情還早著呢,不說了,爺爺再見。”


    “九兒,聶平新這個人不是你能駕馭得了的。”宋久久準備掛電話,聽筒裏傳出了老爺子的輕歎聲。


    “嗯,我知道,謝謝爺爺,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迴家。”


    “好。”


    掛了電話,宋久久靠在牆壁上,冰冷從脊背滲入,卻讓她清醒了很多。


    客廳裏有些古老的落地鍾“嘀嗒”的聲音十分的響亮,就像是一麵鼓,在她的腦袋上敲著,時時刻刻地在告誡她,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她未來要擔負起的可是一個國家的責任,無論是擇偶還是擇友,對她來說都是帶著強烈目的性的。


    她很清楚,一旦她今天做了這事,那就意味著這個汙點將會伴隨她的一生。


    慢慢地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宋久久將手機放在旁邊的地上,手指插在發絲間,將臉深深地埋在膝蓋裏。


    她還是說服不了自己邁出那一步。


    也許,今晚的人是付思遠,那個她曾深愛的男人。那麽,她也許不會這麽的糾結和痛苦。


    落地鍾滴滴答答地響著,就像是睡夢前爺爺的呢喃,告訴她,九兒,凡事都要多思考,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以後後悔都來不及……


    ……


    “九兒?你怎麽?”宋楠拉開門,就看到宋久久站在門口,身上裹著浴巾,光著腳。


    宋楠皺眉,“快進來,你這是怎麽了?”


    宋久久抿著嘴也不說話,走進屋子。


    歐陽毅還沒睡,正在沙發上看書,聽聞門口的聲音,他抬起頭,透過老花鏡的上麵朝門口看來,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穿成這樣不怕感冒了?換衣服去!”


    “哦!”宋久久小跑著迴到房間,關上門,反鎖,靠在門上心還在飛速地跳著。


    靜了大概兩三分鍾,她迴到浴室衝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居家服出來。


    “爺爺,姐。”此時的她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低著頭杵在那兒。


    歐陽毅放下書,“跟我去房間!”


    “哦。”宋久久偷偷看了看宋楠,可宋楠卻專心地看電視壓根就不看她。


    “姐……”宋久久小聲叫宋楠,不用想一會兒迴房間爺爺肯定是收拾她,所以她要找八姐幫忙。


    可宋楠卻佯裝沒聽到,不搭理她。


    歐陽毅冷冷的聲音響起,“還磨蹭什麽?進來!”


    “哦!”宋久久磨磨蹭蹭地走進房間。


    “門關上!”


    “哦!”


    這邊門關上,那邊宋楠立馬放下手裏的遙控器,躡手躡腳來到門口,耳朵貼在門上。


    歐陽毅在沙發上坐著,眼皮斂下,聲音卻十分的冰冷,“找個地方跪下!”


    宋久久委屈地扁起嘴巴,卻還是乖乖地在牆角跪下,麵對這牆壁,這才小聲說:“爺爺,我沒跟聶平新做越軌的事情……”


    “你給我閉嘴!身為歐陽家的女兒,你看看你剛才什麽德性?身上就裹著浴巾給我從外麵迴來,你把我的老臉都給丟盡了!”


    “我……我……”


    “你什麽你?好好跪在那兒給我反省反省!”


    “哦!”


    歐陽毅言罷便不再說話,靠在沙發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宋久久跪在地上跪得膝蓋疼而且兩條腿都跪麻木了,偷偷扭頭去看沙發上的威嚴老頭兒,看他像是睡著了,她打算起來活動活動腿,誰料還沒站起來,一聲冷喝嚇得她立馬又趕緊跪在了地上。


    “歐陽玉,你再敢給我偷懶,看我不家法伺候!跪好了!”


    這一晚上,宋久久沒能睡得成覺,歐陽毅吼叫了她一晚上也沒睡成,門口偷聽的宋楠一開始是貓著腰偷聽,後來索性搬了把椅子坐那兒聽,也愣是一夜睡。


    翌日,清晨六點。


    歐陽毅打著哈欠從沙發上站起來,睨了眼牆角跟釣魚似的頭一點一點的孫女,咳嗽了一聲,嚇得宋久久立馬腰杆挺直,抬起頭,可沒幾秒,腦袋立馬又垂下來,跟蔫兒了的花骨朵似的,又開始搖晃了。


    老爺子絲毫沒動惻隱之心,這是他在她長這麽大一來,第一次對她如此嚴厲的懲罰。


    懲罰她,可他的心裏卻更不好受。


    然而,若不懲罰,日後她肯定會做出無法彌補,這次必須讓她長記性。


    “歐陽玉,你如果再給我搖頭晃腦的,我踢你!”


    一聲怒喝,嚇得宋久久的瞌睡蟲一下子就跑了一大半,揉了揉眼睛,吞咽了一下口水,老老實實地跪在那兒了。


    歐陽毅瞪她一眼,朝門口走去。


    一來開門就見宋楠在門口的椅子上坐著也跟在釣魚似的,他踢了腳椅子的腿,“起來!”


    宋楠一驚,睜開眼,“爺爺。”


    “晚上不睡覺坐這裏做什麽?既然不困,那就去做早飯,我餓了。”


    “哦,好。”


    宋楠立馬將椅子搬開,然後迴房間洗了把臉就去廚房做飯。


    做飯的時候,宋楠是哈欠連天,可客廳裏的歐陽毅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原本是打算看一早從b國傳來的財經報紙,可報紙捏在手裏,他卻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宋楠做好飯出來,就看到客廳裏斜靠在沙發上,睡姿並不優雅的老爺子,報紙在他跟前的地上掉著。


    她輕歎一聲,走過去將報紙撿起來放在桌上,然後去房間拿了條毯子給他蓋上,這才去宋久久的房間。


    如果說老爺子的睡姿不優雅,那麽宋久久的睡姿可以用奇葩來形容。


    腿在地上跪著,腦袋卻抵著牆壁,兩隻手撐著對麵的牆壁,看來是本來打算不睡的,可是在是腦袋太不起來,所以就睡了。


    宋楠長歎一口氣,唉,懲罰九兒,爺爺自己也懲罰自己,何必呢?


    她走過去將早已經睡得就是打雷也叫不醒的宋久久抱起來放在了床上,給她蓋好。


    迴到廚房將飯菜蓋好,宋楠也迴了自己的房間,一頭紮在床上,立馬就進入了夢鄉。


    ……


    是一個午後,宋久久在一家甜品店裏吃蛋糕,看到了從窗外經過的聶平新。


    這是那晚分開後,她第一次見到他。


    他也看到她了,但沒有駐足,沒有言語,隻是,漠然地走過。


    宋久久漫不經心地將蛋糕往嘴裏塞,目光卻始終都在跟隨著聶平新的身影。


    那晚上她悄無聲息的離開,他一定很生氣。


    無所謂了,本來就隻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相遇是緣分,分開是緣分盡了,不強求也不挽留,就如她跟付思遠。


    “走了九兒,我送你去學校。”宋楠從洗手間裏出來,叫了她一聲。


    宋久久這才收迴視線,將桌上沒有吃完的蛋糕拿在手裏,邊走著邊吃。


    恢複單身的日子對宋久久來說不好也不壞,日子又迴歸了正常。


    臨近畢業,學校的事情多了起來。


    宋久久正在寫論文,電腦右下角提醒來了一封郵件,是從b國家裏發來的,是一張男人的照片。


    這是第十個人了。


    緊跟著老爺子打來電話,“看看怎麽樣?是否滿意?”


    宋久久盯著電腦屏幕,眼睛有些花,竟然看不清楚男人的容貌,隻是機械地點了點頭,“還行。”


    “既然這樣,明天讓他過去一趟,你們見個麵,看看是否能夠聊得來。”


    “好。”


    在b國,總統在繼承之前是必須要結婚的,因為齊家後才能治國。


    麵對這些相親,宋久久已經從一開始的反對到如今的麻木。


    也許是受過傷,也許是年紀長大了,再也沒有了曾經看到付思遠的那種一見鍾情的感覺,如今的她覺得,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更何況,爺爺發來的這些照片,照片上的人,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優秀人士,所謂的門當戶對。


    見麵是在周五的下午,宋久久從學校離開直接去了約定的地點。


    一家素雅的西餐廳。


    “九兒,這裏!”


    似曾熟悉的聲音讓宋久久渾身一顫,這個聲音她有多少年沒有聽到了?五年?八年?還是,十年?


    循聲望去,宋久久看到了靠窗的位置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落在他的身上,將他那張本就燦爛的臉映襯得越發的隨和。


    多年不見,他的笑容依然那麽的幹淨美好。


    隻是,他怎麽會在這裏?


    今天不是爺爺給她介紹的相親對象來這裏見麵的嗎?


    宋久久詫異地看著,一步步朝她走來的男人,在他的手拉著她的手時,她才叫了句,“雲霄哥?”


    穆雲霄伸出另一隻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嗯?怎麽了?見到我不開心啊?”


    “不是不開心,隻是很意外。”宋久久如實迴答。


    穆雲霄給她拉開椅子,示意她坐下,這才在她的對麵坐下。


    “沒想到會是我?”


    “怎麽會是你?”


    穆雲霄一副受了傷的模樣,“爺爺不是給你發了我的照片嗎?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看到是我所以才來赴約的,看來不是這樣的,你隻是為了應付爺爺才迫不得已來的。”


    這話倒是事實,確實是為了應付,確實是迫不得已。


    隻是沒想到竟然是穆雲霄,那個她小時候一直追著屁股後叫著“雲霄哥”“雲霄哥”男孩子。


    宋久久問:“你怎麽也被爺爺當成目標選來了?”


    穆雲霄擺手示意服務生過來,笑著迴答:“這情理之中的事情啊,我是c國王子,你是b國公主,我們門當戶對,這還用問?”


    宋久久翻他一個白眼,“我要一杯白咖啡。”


    “我也一樣。”


    “穆雲霄,你有見過哥哥跟妹妹結婚的嗎?”宋久久有些頭疼地捏著眉心,如果她那天有意去看照片的話,她今天一定不會過來,這都是什麽事啊,爺爺現在真是有點饑不擇食了。


    穆雲霄不以為然,撇了下嘴,“我跟你又不是親生的。”


    “可你從小在我家長大,那跟親生的也差不多了。”


    “別人那是童養媳,我這是童養夫,怎麽?現在你長大了,嫌我老了,不想要我了?”


    穆雲霄比宋久久大了六歲,宋久久滿月宴的時候c國總統夫婦帶著他們唯一的兒子穆雲霄前來參加滿月宴。


    從小有自閉症看遍名醫也未能將病治好的穆雲霄第一次開口說了話,而且是對著宋久久說的,那句話還說得特別的清楚:等她長大了要做我老婆!


    當時房間裏所有的人都被驚住了,卻不是因為這句霸道而又強勢的話從一個六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來,而是因為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一個字的穆雲霄竟然開口說話了!


    這對c國總統夫婦來說,這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為了能夠治好兒子的病,他們將穆雲霄留在了b國歐陽家。


    穆雲霄住在歐陽家,跟宋久久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玩,後來上學他們又一起去上學,兩人可以說幾乎形影不離。


    而宋久久也特別喜歡黏著穆雲霄,歐陽家和穆家都覺得這倆孩子將來勢必會結婚的,兩國也會聯姻。


    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穆雲霄迴國,宋久久跟著宋楠來到數千裏之外的連城上學,兩人至此不再有聯係也沒有再見過麵。


    至於那件事到底是怎麽迴事,迄今為止他們的家人還都不清楚。


    服務生端上來咖啡,宋久久微微笑了下,“謝謝。”


    抿了口咖啡在嘴裏,許久才咽下,宋久久的聲音裏帶著絲絲的難過,她說:“雲霄,你知道的,我們之間不可能。”


    穆雲霄用沉默來應對,默默地攪拌著咖啡。


    那件事是他們永遠的傷痛。


    更是宋久久的痛,如果不是今天穆雲霄出現,她幾乎都要忘了曾經發生的那件讓她做了無數個夜晚噩夢的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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