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張愛玲


    那年,少雪的南方連城,天空中雪花洋洋灑灑。


    大街上都是欣喜若狂與雪花擁抱的男男女女,對於也許從出生到長大都未曾見過雪的南方人來說,雪,是一種好奇特的東西。


    “快看!外麵下雪了!”


    “是啊!好美的雪!”


    “我們去外麵拍幾張照片吧?”


    “這……不好吧?我們還要看著這位病人呢。”


    “他都已經死了,有什麽好看的,再說了,拍幾張照片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叫嚷的聲音終於消失,房間裏歸於了沉靜。


    這是一種,死一般的靜。


    淡藍色的病床上,白色的布下蓋著一個已經失去了任何生命特征的男人,他今年四十歲,其實過了幾天,他就四十一歲了。


    他叫聶平新,a城聶家家主的小兒子,人稱四爺。


    “雪?”


    安靜的房間裏陡然響起一聲輕咦,幸好房間裏此時沒人,否則絕對會嚇死人的!


    這對於那些生來就住在雪上的人來說,雪,早已見慣不慣了。


    病床上白布的下麵,有東西動了動。


    聶平新努力地動了動手指,沒想到竟然還能動!


    剛剛發出那一聲就已經令他吃驚不小,這下又發現手指還能動,他幾乎要歡唿雀躍了。


    他試探著又動了動胳膊,能夠抬起,伸展。


    很好,這是一個好的預兆。


    接著是腳和腿,能屈能伸,甚至渾身也沒覺得有地方是疼痛的。


    這個認知,讓那顆原本已經停止跳動近二十個小時的心髒,“砰砰砰--”地跳了起來。


    聲音很大,像敲鼓似的。


    還活著,他還活著!


    聶平新清晰地記得在那場殘酷的殺戮之中,他斬殺了所有的妖族,卻在最後一刻被嗜血劍刺中心髒,他甚至連玉兒最後一聲都沒能叫出來,靈魂便離開了柔體……


    這是劫後餘生嗎?


    在驚喜過後,心跳漸漸歸於了平靜。


    這是哪兒?


    聶平新緩緩睜開眼睛,觸目是一片白,離眼睛很近,阻擋了視線的傳播,他抬起可以活動的手,慢慢地掀開遮擋在臉上的白布……


    視線裏全是陌生,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壓根就叫不上名字。


    “這是個什麽鬼地方?”


    聶平新掀開身上的白布,皺眉,睡覺就給蓋這麽單薄的一層嗎?為什麽他覺得這是給死人用的東西?


    他甩手將白布扔在地上,從床上下來站在地上,光著腳打量著這個新奇的地方。


    “呃?”


    他被嚇了一跳,連忙朝後退了兩步,盯著眼前牆壁上的鏡子,可他並不知道這是鏡子。


    鏡子裏有一個穿著怪異,發型更怪異的男人。


    他問:“你是誰?”


    “……”


    嘴動著,可卻沒有聲音,“你是啞巴嗎?為什麽發不出聲音?”


    “……”


    “喂,你要是再不說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老實招來,你到底是什麽妖怪變的?”


    “……”


    “不出聲是不是?”聶平新掄起拳頭,用力地朝那人的臉上砸去。


    “哢嚓--”


    “嘩啦--”


    緊跟著兩聲之後,地上全是玻璃碎片,而每一個碎片裏都有一個剛才那個怪異的人。


    會分身術?


    聶平新打算毀掉這些東西,外麵這時候傳來說話的聲音--


    “你看我拍的,美吧?”


    “我的也不錯,等晚上迴去做電腦的桌麵用。”


    “那是必須的,咱們這裏難得見到雪,又這麽美,必須做桌麵。”


    簡單的幾句對話,聶平新提取到了一個陌生的東西:電腦。


    電腦是什麽?


    人腦他知道,這電腦又是何物?


    思考間,隻見從外麵進來了兩個也穿著怪異的女人,見到他先是眼睛一瞪,隨即跟見了鬼似的,尖叫著轉身就跑。


    “出什麽事了?”接到聶平新死亡的消息從a城匆忙趕來的聶霆煬跟從病房裏出來的護士撞了個滿懷。


    “鬼!鬼!”


    聶霆煬皺眉,雖然他不信這世上有那玩意兒,但還是問了,“在哪兒?”


    護士害怕地不敢迴頭,手指著身後的病房。


    聶霆煬怔愣片刻,宋楠告訴他小叔就在這間病房,難道是?


    小叔還活著?


    這個猜測令聶霆煬激動不已,顧不上去管被嚇壞的護士,他迅速地朝病房走去。


    一到門口,便看到了站在病房裏的聶平新。


    “小叔!”他大步走過去,用力地抱住了聶平新,他就知道,小叔不會死。


    “你是誰?”


    聶平新不悅地一把將抱著他的男人推開,看似沒用多大的力氣,卻一下子就將聶霆煬甩出去,撞在了牆壁上,然後摔在地上。


    他瞪著眼睛打量著地上哼哧的人,又是一個奇裝異服的人,這裏到底是哪兒?為什麽這裏的人都這麽奇怪?


    聶霆煬吃痛地從地上爬起來,好個老四,不讓他抱就算了,下手還這麽重,疼死他了。


    哎喲,他的腰,簡直被撞斷了似的。


    “小叔……”


    若不是這人是他小叔,聶霆煬真想罵人。


    “小叔?”聶平新皺眉,這人有問題吧?


    首先,他沒有兄長,故而也就沒有這樣的侄兒。


    其次,他沒有弟弟,即便是有弟弟,也是弟弟的媳婦問自己叫小叔,一個男人叫自己小叔,什麽意思?


    聶霆煬這時候也發覺了聶平新的不對勁,聶平新看著自己的眼神裏全是陌生。


    他試著問:“小叔,你怎麽了?”


    “誰是你小叔!閉嘴!”聶平新冷聲打斷他的話,圍著他轉了一圈,“你叫什麽名字?”


    “……”


    小叔竟然問他叫什麽名字?


    看來他的感覺是沒有錯的,這個小叔有些怪,就放佛他雖然長得跟小叔一樣,可卻是另外一個人。


    “我問你話呢,你叫什麽名字?”


    一巴掌落在了聶霆煬的腦袋上,力道很大,打得聶霆煬的懵了半天才緩過來勁。


    “聶平新,你是不是有病!”


    聶霆煬再也顧不上什麽叔侄關係,轉身使勁地推了聶平新一把,不解氣,又要上前,卻被聶平新躲開。


    “你知道我的名字?”


    聶平新一臉疑惑地盯著他,這個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那他是誰?這裏又是哪裏?


    不會是失去記憶了吧?


    聶霆煬皺眉,腦子轉了幾圈,也就能想出這麽個理由來解釋這令人詭異的事情。


    “聶先生,你可算是過--”


    “啊--”


    宋楠接到聶霆煬已經下飛機的電話後就匆忙從公司趕過來,沒曾想到,眼前這一幕徹底的將她嚇昏過去。


    一個已經死了近二十個小時的人突然又活了過來,這能不嚇人嗎?


    將宋楠安排在一個病房後,聶霆煬決定跟聶平新聊聊,看他到底還記得什麽。


    前段時間他們叔侄見過一麵,聶平新給聶霆煬看了醫生給他下達的病危通知書,是癌症並且已經到了晚期。


    聶平新懇求聶霆煬不要將這件事告訴聶廣義和劉淑靜,並且找來自己的律師立下了遺囑。


    所以接到宋楠電話的時候,聶霆煬並沒有特別的震驚,這是覺得時間太快了。


    然而這個被醫生已經宣布死亡的人,此時此刻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而且還失去了記憶,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


    抑或是,起死迴生?


    病房裏,聶平新在床上坐著,盤著腿,像個打坐的和尚。


    聶霆煬關了門走過來,“叔,我們聊聊。”


    “我不是你叔,我沒侄子。”


    “我叫聶霆煬,是你大哥的兒子。”


    “我沒有大哥!”


    聶平新敢以自己的項上人頭發誓,他沒有兄弟,沒有姐妹,他隻是一個被師父收養的孤兒,確切說,他是由一枚蛋孵化而成的。


    聶平新用了三天時間來接受一件事--


    他的靈魂從幽界的柔體上離開之後,在天地間飄蕩,不知道怎麽搞的就來到了這個叫做連城的地方,附在了一個跟他重名重姓得了絕症死了的男人身上。


    如今他活了,用那個男人的身體。


    他甚至閉上眼睛,還能夠看到那個也叫聶平新的男人臨死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聶總,外麵下雪了,您不出去看看嗎?”


    助理宋楠敲了門進來的時候,聶平新正立在窗邊,一隻手握著手機,一隻手斜插在褲兜裏,望著外麵若有所思。


    連城下雪了,也不知道a城是什麽天,這段時間家裏一連發生了好些事情,父親和母親都已經操碎了心,若是自己……


    聶平新不敢設想自己的死會給父親和母親帶去怎樣的打擊,隻是一想起父親母親流淚的樣子,他的心都無比的生疼。


    “聶總?”


    宋楠見他沒應聲,朝前走了幾步,又叫了一聲。


    聶平新這才聽到身後有聲音,愣了下,轉過身。


    宋楠麵色一驚,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一步,臉上是遮掩不住的驚恐。


    對宋楠這如同見到了妖怪一樣的表情,聶平新有些不悅,劍眉蹙起,聲音雖是一貫的毫無溫度,但卻讓人不寒而栗,“有事?”


    “……”宋楠跟著聶平新工作已經有八年了,從來沒有見過老板的臉色這麽難看過,他是生病了嗎?


    哦,對了,這有一周了,老板的臉色一直都不怎麽好,有些蒼白,可那也不及現在的十分之一!


    在心裏權衡了一下,宋楠鼓起勇氣,“聶總,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聶平新的眉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我沒事!”


    隨即轉迴身,麵對著窗戶,聲音跟著響起,“給我訂今天晚上迴a城的機票。”


    “好的,聶總。”


    宋楠離開後,聶霆煬來到隔壁休息室,站在盥洗室的鏡子前,看著自己這張沒有任何血色白得真如白紙一樣的臉,他倍感陌生。


    後天是他四十一歲生日,昨天母親打來電話,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必須迴家過生日。


    一個四十一歲的男人了,還迴家讓父母給過生日,想想都覺得好笑。


    電話裏他拒絕了母親,依然以工作忙走不開為由,可是就在剛剛,他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個生日也許是他人生最後一個生日了,他,要死了。


    窗外雪花越變越大,漫天飛舞。


    聶平新沒有像往常那樣晚上九點才離開公司,今天他提前下班了,而且是提前了不止一個小時兩個小時,是整整六個小時。


    路有些滑,從公司到住處平日裏30分鍾的車程今天愣是用了一個小時。


    到家是下午四點多一點,推開門,一股冷風迎麵襲來。


    他蹙眉,鍾點工離開的時候沒有關窗戶?


    走進屋子關了門,換鞋子的時候他才恍然記起,他已經在一周前辭退了鍾點工。


    人生最後所剩無幾的日子,他想沒有任何人打擾,一個人度過。


    可他畢竟是個男人,粗枝大葉,拖地板還行,打掃房間裏的衛生,他還真做不來,還好現在有個免費的臨時工,一個20歲的小女孩,她叫宋久久。


    屋子打掃得很幹淨,對於潔癖龜毛的聶平新來說,還算滿意。


    中午沒有吃飯,所幸冰箱裏還有一些食材,他簡單地煮了一碗麵條,吃完後感覺渾身暖和又舒服。


    困了,這麽多年他平均每天的睡眠不超過5個小時,難得有困的時候,所以今天,他打算躺沙發上眯一會兒。


    這一睡聶平新就再也沒有醒來。


    後天就是他四十一歲生日,他原想著能夠陪父母一起度過他人生的最後一個生日,可一切卻都在這一天終止。


    他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在自己的夢裏,安靜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是宋楠第一個發現聶平新死亡的,她訂了機票,是晚上六點的,可一直到晚上五點半也沒接到老板的電話,她隻好主動打來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聶平新的家,宋楠知道,下午他提前下班,按照她對老板私生活的了解,他肯定是迴了家。


    按門鈴沒人開門,宋楠就掏出了備用鑰匙。


    宋楠手裏的這把備用鑰匙說起來還有些故事。


    宋楠有個妹妹叫宋久久,去年,暗戀的學長表白太興奮就去酒吧喝了酒,醉得一塌糊塗,差點被人非禮,被同樣在酒吧喝酒的聶平新所救,帶迴了住處。


    宋久久為表達謝意,主動提出來給聶平新打掃一周的衛生,以此來還欠下的人情。


    可聶平青一直沒讓她還這份人情,直到一周前,他辭退了鍾點工,而自己又搞不定家裏衛生的時候,他記起了這份債權。


    本來這件事跟宋楠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可她這個妹妹卻是個做事龍頭蛇尾的人,打掃了兩天衛生後就不願意打掃了,苦苦哀求將鑰匙給了宋楠,讓宋楠代替打掃。


    今天是最後一天,宋楠原打算打掃完衛生就把鑰匙留在屋裏,可上午走的時候匆忙給忘了。


    這會兒這鑰匙卻正好派上用場。


    刷了卡乘坐電梯來到24樓,站在門口,宋楠猶豫了一下,這才打開門。


    聶平新在沙發上躺著,像是睡著了。


    宋楠鬆了一口氣,外麵下著雪,屋裏也沒開空調,溫度比較低,而他睡著卻沒蓋東西。


    宋楠去房間找了條毯子過來蓋他身上,掖毯子的時候手無意間碰到了他的臉,好冰!


    手猛然縮迴去,宋楠怔了幾秒鍾,開口叫道,“聶總?聶總?”


    聶平新沒有應她。


    不知為何,宋楠隻覺得周身寒意,冷風直從脊背襲來。


    她顫抖著手去探聶平新的鼻息,尖叫著猛然抽迴手,驚恐地蹲坐在地上。


    他沒有唿吸!


    驚惶無措的她打了急救電話,然後又給遠在a城的聶霆煬打了電話。


    那時候,a城聶家剛剛經曆了一場變故,而這件悲事卻接踵而來……


    聶平新輕歎了一口氣,這個身體的聶平新也真夠倒黴的,才四十歲就死了,關鍵是活了這麽多年,竟然還沒碰過女人,可真是夠悲慘的。


    看著跟前這個叫聶霆煬的男人,聶平新當然不可能跟他一起迴那個什麽a城聶家。


    “我真不是你小叔,雖然我也叫聶平新,但我跟你小叔聶平新,不是一個人。”


    “小叔,我知道你是忘記了一些事情,沒關係,隻要你還活著,這比什麽都重要。”


    “……”聶平新很是頭疼地撓了撓頭,這一頭短發他還真不適應,後來他才知道,原來他打碎的那個叫做鏡子,就跟幽界的銅鏡差不多,不過這可比銅鏡清晰多了,鏡子裏的那怪人就是如今的自己。


    雖然這副身體外表看起來還行,但是裏麵真是糟糕透了,大概是長期生病的緣故,哪兒都是問題。


    幸好是遇上了他,算是他們聶家祖墳風水好吧。


    不對,他也姓聶,這天地間還存在這麽個地方,遇到一個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算是緣分吧。


    “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別叫我小叔,我不是你小叔,好了,沒事了我要走了。”


    聶平新說著就要離開病房,被聶霆煬攔住。


    “你想幹什麽?你知道你攔不住我的。”


    “你現在還在生著病,你不能離開醫院。”


    “你才有病呢!”聶平新推開聶霆煬,朝門口走去。


    這還沒走幾步,後腦勺一疼,就昏了過去。


    然而等聶霆煬好不容易將人高馬大的聶平新弄到床上放好打算去叫醫生的時候,他就已經醒過來了。


    “聶霆煬,你幹什麽去?”


    聶霆煬一愣轉過身,“你……怎麽醒了?”


    他那記手劈是用了大力氣的,怕的就是一次打不昏他,卻沒想到真沒昏。


    聶平新從床上坐起來,哼哼一聲,“就憑你還能打昏我?愚蠢狂妄的人類!”


    愚蠢狂妄的人類?


    聶霆煬皺眉,這會兒已經不能用怪異來形容他這個三叔了,得用腦子有病來形容。


    不會是短暫的心跳之後,大腦出問題了吧?


    看來必須趕緊找來醫生趕緊給他看看。


    “實話跟你說了,我不是你小叔聶平新,我確實也叫聶平新,但我來自幽界,說白了,就是靈魂附體,你小叔聶平新已經死了,我隻是借用了他的身體。”


    聶霆煬愣了下,看來是病得不輕,匆忙就出了病房。


    沒多久叫來醫生,卻發現剛才那生龍活虎的人此時竟然毫無反應地躺在了床上,渾身冰冷。


    醫生給聶平新做了檢查,根本就沒有任何生命特征,他就是一個死人。


    怎麽迴事?


    聶霆煬茫然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若不是腰到現在還在疼著,以及剛才手劈用力手掌也疼著,他一定會覺得自己剛剛再跟小叔說話那隻是他的一場夢。


    可擺在眼前的一幕卻又讓他不得不相信,小叔已經死了。


    聶平新死亡這件事聶霆煬猶豫再三還是給a城那邊去了電話。


    聶廣義和劉淑靜接受不了兒子死亡的打擊,雙雙陷入昏迷之中。


    聶霆煬從連城將聶平新的運迴了a城,埋在聶家陵園。


    葬禮那天,聶廣義和劉淑靜依然還在昏迷之中,葬禮是由聶霆煬一手操辦的,因為是英年早逝,父母尚在,所以十分的低調。


    轉眼已是四年後,所有的悲傷也漸漸地在時間的長河中被慢慢地衝淡,直至消失。


    那天為了擺脫聶霆煬的糾纏,聶平新選擇了詐死,之後又用易容術製造了假象,這才得以脫身。


    這四年裏聶平新幾乎跑遍了世界的各個角落,用他的話來說,這是學習,人類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需要他去學習。


    如今,學成歸來,他選擇定居連城,大概這是他重生的地方吧,有著不一樣的感情。


    連城,如同聶平新這些年周遊世界所到達過的很多城市一樣,是座不夜城。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整個城市在燦爛的霓虹燈下,顯得格外妖嬈迷離。


    酒吧,是這些年聶平新經常光顧的地方。


    寂寞在迷離的暗夜裏侵入,交錯的酒杯,搖曳的舞裙,還有那一雙雙癡呆的眼睛,這個燈紅酒綠的地方,注定是讓人瘋狂的。


    “久久,你不能再喝了,你醉了,我送你迴去。”


    “我不迴去!我就要喝酒!我沒醉!”宋久久一把推開扶著她的好友張萌,爬上桌子,扯著嗓子喊道:“誰敢陪我喝酒!我就……我就陪誰睡覺!”


    周圍的嘈雜聲在這一刻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隻見站在桌上的宋久久開始脫身上的衣服,格子襯衣被她扯掉隨手扔在地上,露出了她白色的無袖低胸打底衫,那傲人的胸器唿之欲出。


    “哥哥陪你喝,怎麽樣?”一年輕的小哥拿著一瓶酒走過來。


    宋久久眨著迷離的眼睛看他,然後笑著一拍大腿,“好啊,今晚你是我的!”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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