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樓下人群裏的那個男人,顏言的心就跟震動的鑼鼓,“嗵!嗵!嗵!”


    在那個男人抬頭朝樓上看的那瞬間,她飛速的轉過身,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唐震隻顧看樓下的人,並未留意她的異樣。


    “衛老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稍等,我馬上下去。”說著他便轉身打算下樓,同時握住了顏言的手,小聲交代,“他叫衛雙厚,一會兒你叫衛爺爺,他是你爺爺的故友。”


    顏言拖著步子不走,嘴唇蠕動著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唐真以為她認生,就笑著緊了緊她的手,“衛老看起來很嚴肅,其實人很和藹,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爸爸……”顏言不敢朝樓下看,但她依然覺得從樓下投射上來兩道淩厲的目光令周圍的空氣陡然結了冰。


    她並是不害怕衛雙厚,而是他身邊的那個男人,記得餃子店的老板跟她說,那個人姓程,在一大戶人家做管家,看來這個大戶人家就是衛家。


    在a城,衛家的地位並不低,衛雙厚是衛昭的父親,這個人雖然顏言沒有見過,但是a城也就這麽大,每天的新聞她還是會看的。


    “怎麽了?”唐震不解,眉頭皺起,“是不是不舒服?”


    “沒,沒事。”顏言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關鍵是眼下也沒有機會說,隻能硬著頭皮了,但願時隔這麽多年,那人早已經忘了她。


    雖然這樣自我安慰,可每下一階樓梯,她都覺得自己是踩在燒紅的烙鐵上,燙得她渾身都是疼的。


    唐震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她在顫抖,手冰涼冰涼的,但這會兒已經沒有辦法讓她再迴房間了,他緊了緊她的手,側臉看了她一眼,然後踏下樓梯,笑著來到衛雙厚的跟前。


    “衛老幾時迴的a城?我還說等你迴來登門拜訪,沒想到你卻先過來了。”側臉拉著顏言,“這就是言言。。”


    顏言禮貌地鞠了下躬,“衛爺爺好。”


    “好!好!”衛雙厚看著她,眼中是說不出的喜愛,他這一年一直在滿世界的跑,也就是周遊世界,七十多歲的人了,身體很硬朗,說起話來,鏗鏘有力,他抬手拉住顏言,“來來來,過來跟爺爺說說話。”


    顏言笑著點頭,不想,卻還是忍不住瞟了眼他身邊的那個男人,那人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跟個木頭人似的。


    衛雙厚是何其聰明的人,就她這一個眼神,他便看出了兩人之間必定有什麽事,而且這孩子害怕程東,他扭頭看了程東一眼,程東恭敬地頷首,轉身走出屋子。


    唐宅很大,一樓有兩個客廳,一個主客廳,一個小客廳。


    衛雙厚顯然是熟悉這裏的,拉著顏言直接去了小客廳,唐震跟自己的老朋友打了招唿,讓他們四處逛逛,他也跟著去了小客廳。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衛雙厚問。


    顏言迴答:“23歲半。”


    “哦?”衛雙厚爽朗地笑了起來,“真是個可愛的丫頭!”


    顏言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讚揚還是反話,所以一張臉漲得通紅,低頭抿著嘴不說話。


    “衛叔叔是要喝點茶水還是咖啡?”唐震問。


    “白開水,茶和咖啡都不喝了,白開水才是生命之水。”


    “好,我去給您倒。”側臉對女兒說:“言言,不必拘謹,陪衛爺爺聊聊天。”


    “嗯。”


    衛雙厚這會兒沒說話,但眼睛一直卻沒離開顏言,那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喜愛和喜悅,他微微地點著頭,在心裏道,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顏言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被他看得直發毛,心裏嘀咕,這老頭兒到底看什麽啊?不會是……耍流氓吧?


    轉念一想,怎麽可能!


    她被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給弄得臉更紅了,嘴唇動了下,“衛爺爺,您是衛老師,衛昭老師的爸爸嗎?”


    衛雙厚一愣,隨即點點頭,“看來衛昭是你的老師。”


    “嗯,他是我的老師,對我很好。”


    “這個衛昭,竟然沒跟我說他跟你認識,看我迴去怎麽收拾他!”


    “衛叔叔您這是要收拾誰啊?”唐震端著兩杯水進來,“衛叔叔,您的白開水,言言,我給你熱了杯牛奶,你呀,要多補充營養,吃胖點才好看。”


    衛雙厚讚同地點頭,“對,你爸爸說得對,要吃胖點,別學現在的女孩子,都瘦成那樣子,不健康還不好看。”


    “謝謝衛爺爺,謝謝爸爸,我知道了。”


    唐震挨著她坐下,問道:“衛叔叔這次迴來是打算在家多住一段時間還是停幾天還要走?”


    “還沒確定呢,不過住一段時間的可能性比較大,阿震,你這閨女能不能跟我住一段時間?”衛雙厚直接開了口。


    唐震顯然沒料到這點,所以是一愣,下意識的看向顏言。


    顏言更是一臉的慌亂,她本來就對這老頭兒有些害怕,要是跟他住一段時間,尤其是他身邊的那個姓程的男人,天呢,她會瘋掉的!


    不要!千萬不要!


    “丫頭你別害怕,我沒別的意思。”衛雙厚見她臉色難看,猜到是自己的莽撞嚇到了她,連忙解釋,“不瞞你們說,丫頭,你跟我一個故人長得太像太像了。”


    在得知顏言是唐震跟楚品然的女兒後,衛雙厚對她做了詳細的調查,這才發現了一個令他震驚不已的秘密。


    楚品然的原名叫顏嵐,她的母親於粟是衛雙厚的初戀情人,他們在一起了很多年,卻最後因為父母之命難為,最終兩人分開沒能在一起,這一直都是衛雙厚的遺憾。


    後來衛雙厚雖然娶了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的小姐,但是日子過得並不幸福,他的太太在生下他的兒子衛昭後得了產後抑鬱症,自殺死了,而且差點也把衛昭給掐死。


    在妻子死後,衛雙厚一直試圖尋找於粟,但一直沒有她的消息,多年後才從一朋友那裏得知,她已經嫁人了,還有一雙兒女,他便斷了自己的念想,沒有再去打擾她。可心裏卻一直保留著曾經的那份美好,這麽多年他自從妻子離世後,他就再也沒有娶妻。


    以前的時候,衛雙厚就對楚品然十分的喜愛,隻因為她跟於粟長得有些相像,他把楚品然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待,那時候衛家幾乎成了楚品然的第二個家。


    也是在衛家,楚品然認識衛昭,她比衛昭大了三歲,但這絲毫不妨礙衛昭對她的喜歡。


    隻是那時候楚品然已經愛上了唐震,所以她拒絕了衛昭,可衛昭並沒有死心,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夠感動她。


    衛雙厚對兒子對楚品然的感情是看透去從不說透,因為他打心眼裏也喜歡楚品然,所以如果楚品然能夠做他的兒媳婦,他求之不得。


    但最後楚品然為了避免尷尬就很少再去衛家了,再後來她嫁給唐震,然後就傳出她死亡的消息,衛雙厚為此難過了好長時間,生病在床上都躺了兩個月。


    隻是有時候造化弄人,楚品然當年沒死,卻最後還是死了。


    如今看著跟前這個孩子,她跟她的媽媽長得像,但跟她的外婆長得更像,如果拿著她跟她外婆的照片,幾乎都分辨不出來到底誰是孫女,誰是外婆。


    “於粟你聽說過嗎?”衛雙厚問。


    顏言一愣,他口中的故人難道是外婆?


    他跟外婆認識?


    她點了下頭,“我沒見過外婆,但是聽媽媽提起過她。”


    “你跟你外婆長得很像,幾乎一模一樣,改天你去家裏,我拿她的照片讓你看看。”


    衛雙厚又說:“丫頭,以後叫我爺爺,別叫衛爺爺,好嗎?”


    顏言怔了下,隨即點頭,這個男人當年大概是喜歡外婆的吧?隻不過,她跟外婆長得是否一模一樣,她還真不知道,因為她沒見過外婆的照片,媽媽也沒跟她說不過。


    “以後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你就跟爺爺說,爺爺替你出氣,就是你爸爸,爺爺也照樣收拾他!”


    顏言笑著迴答,“好!謝謝爺爺,以後有爺爺照著,估計沒人敢欺負我了,就是瞪一下眼睛估計都不敢。”


    “最好如此!”衛雙厚笑了起來,“你這快放假了吧?放假後有什麽打算沒有?跟爺爺一起去環遊世界怎麽樣?”


    “環遊世界?”顏言以前的時候還真做過這樣的夢,夢想著有一天自己掙了很多很多錢後就去環遊世界,看遍全世界,在世界的沒一個角落都留下自己的腳印,隻是後來現實一點點將她的那些夢給打碎,如今她連想都不敢想。


    隻是,今天他的話卻突然一下子將那些破碎的夢給粘合了起來,她有些蠢蠢欲動了。


    衛雙厚見她眨巴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模樣真是可愛極了,他忍不住就笑了起來,“想不想去?f國的薰衣草莊園據說是全球女孩都想去的地方,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好看的不得了!”


    顏言更心動了,卻還在猶豫,暑假的時候她想跟人學插花,打算等明年的時候自己先試著開一家花店,然後等過兩年有錢了她要自己建一個花棚。


    唐震見她在猶豫,就說:“想去就去吧,出去放鬆放鬆放鬆,你不是跟我說你以後想開一個花店嗎?f國那裏不僅僅有薰衣草,各種花都有,你可以去看看人家是怎麽種植培育的,興許日後還能從國外進口花來賣。”


    他想利用暑假的這段時間讓她跟聶霆煬把婚給離了,他一直都不讚成她跟聶霆煬在一起,無論聶霆煬對她怎麽樣,他都不會讓他們一直就這樣生活在一起。


    聶霆煬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他十分的清楚,這個人陰險狡詐,跟她結婚的意圖十分的明顯,一是為了唐氏集團,而是為了聶老爺子手中的創世。


    他不會讓自己的女兒成為聶霆煬追求利益和權勢的犧牲品,當然也沒有人能夠將唐氏占為己有,唐氏是屬於唐家的,屬於那些為唐氏付出血汗的人,而不是那些虎視眈眈的小人。


    顏言想了一會兒,鄭重地點點頭,“好,那就先謝謝爺爺了,等我放假了,把手頭的工作安排好,我就跟爺爺一起去周遊世界。”


    “好好好,爺爺可等著你了,你可不能到時候變卦。”


    唐震這會兒出去了,顏言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口,“爺爺,剛才您身邊的那個人是誰啊?您的保鏢嗎?”


    “你是說程東嗎?他是我的管家,一直都跟著我,為人有些刻板,但心眼不壞,那會兒他的樣子嚇著你了吧?”衛雙厚盯著她,他一開始就料到了她跟程東之間有什麽事,看來他沒猜錯。


    顏言扯了下嘴唇,笑得極其的勉強,“嗯,有點,他也不笑,看起來有些嚇人。”


    “他這個人很少跟人說話,你以後見了他視同他是個透明人,不用搭理他就行。”


    視同透明人?


    怎麽可能!


    顏言的心跳得很亂,雖然當年她做代孕媽媽的事情現在已經是人盡皆知了,而且她的兒子也找到了,可最近有一種越來越清晰的感覺,覺得當年的那個人跟董凱一點都不像,尤其是那身材和他身上的味道。


    她幾乎找不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所以她想確定,當年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董凱,甚至她開始懷疑,董俊到底是不是她的兒子。


    她將她的照片和董俊的照片做了比對,幾乎都找不到一點相似的地方,可不都是說兒子像媽媽多一點嗎?


    這個懷疑越來越強烈,甚至她都有一種衝動,那就是跟董俊去做一個親子鑒定,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可她卻又怕真的不是,因為如果那樣,她還要重新開始尋找她的孩子,她害怕尋找,那是一個沒有盡頭的一件事情。


    所以有時候她又在自欺欺人,她告訴自己,董俊其實神情是像自己的,他是自己的兒子。


    如今見到了那個男人,她卻又想從他的口中去確定,當年的人到底是誰,因為如果她跟董俊做了親子鑒定,董俊不是她的孩子的話,她還是需要知道到底那個人是誰。


    ……


    晚餐開始的時候,顏言接到了一個電話,就去外麵接電話了。


    走出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門外的程東,她抿了下嘴唇,掛了電話後她鼓起勇氣主動走近他。


    還有兩米的距離,就聽到一聲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不要再上前!”


    顏言一愣,以為腳底下怎麽了,低頭看看卻也沒看出什麽,但她並沒有再動,抬頭看著不遠處的男人,然後又心虛地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她這才小聲說:“我想跟你說幾句話,離得遠有些不方便。”


    程東扭頭看她,算是同意了她上前,但她卻沒敢靠那麽近,距離他差不多一米的距離停下來。


    “你還記得我嗎?”她問。


    程東冰冷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唐小姐,我們以前見過嗎?”


    “不,我姓顏,隨母姓,我叫顏言。”當年她做代孕媽媽的時候報的是自己的真名,因為要提供卡號和身份證,所以她就算是想用假名字都沒辦法。


    她這會兒,是在提醒眼前這個人,而且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那個人的臉,觀察著他麵部的反應。


    出乎她的意料,程東並沒有任何異樣的反應,一張臉依然冷得跟結了千年的寒冰似的,“抱歉,顏小姐。”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們不曾見過,何來記得?”


    “……”不曾見過?顏言抿了下嘴唇,他真的不記得她了嗎?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可是,這種人城府極深,又豈會心思表露在臉上,所以她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當年……”


    “言言,電話打完了嗎?該吃飯了。”晚上一直跟唐震那些老朋友在聊天的聶霆煬,這會兒顏言才見到他。


    話沒有問完,她不好再問,就轉身離開,臨走前說:“抱歉,打擾了。”


    程東依然是沒有任何的反應,放佛她說的話他壓根就沒有聽到。


    “那不是衛老的管家嗎?你們認識?”聶霆煬問。


    在聽到他的聲音後顏言就已經在心裏想好了一會兒他要是問她,她該怎麽迴答,所以她很自然地迴道:“不認識,剛才我過去叫他吃飯,他說不用。”


    “你以後離這個人遠點。”


    “為什麽?”


    “那麽多問題,讓你離他遠點你就遠點,問那麽多做什麽?”


    “你不說我心裏沒底,他怎麽了?是個壞人嗎?”


    “不要用你自己幼稚的眼光去看周圍的人,行嗎,聶太太?你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了,能不能腦子多轉幾圈?”


    被嫌棄得不止一次兩次了,可這次顏言卻很生氣,這種“氣”來的很突然卻很猛烈,她甚至此時都想跟他打架!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但她還是克製了自己,不再理他,大步朝餐廳走去。


    “你等我一下!”聶霆煬追過去,可她卻跑了起來。


    這又怎麽了?


    男人站在餐廳外,濃眉深鎖。


    ---------


    晚上顏言沒有跟聶霆煬迴家,而是住在了唐宅。


    第二天上上午唐力送她去學校,下車後她遇到了王倩,多日不見,王倩變得更漂亮了。


    王倩約她中午的時候見個麵聊聊,說有事情要跟她講。


    中午下課,王倩給她打了電話,約她在學校對麵的一個茶餐廳見麵。


    王嘟嘟不同意她一個人去,非要跟著,“顏言,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覺得蘇燦的表姐不是個好人,你一個人去她要是欺負你了怎麽辦?”


    “嘟嘟,你別忘了,我可是學過武術的,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顏言信心滿滿,而且地點就在學校外的茶餐廳,她去過那裏,又不是沒去過,更何況,王倩能怎麽欺負她?


    王倩已經點好了菜,但顏言還是自己又點了兩個,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吃自己點的比較好。


    這年頭,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一想到她跟王倩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都覺得淒涼。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吃火爆腰花的。”王倩說。


    顏言夾了塊腰花放進嘴裏,“人的口味都是會變的,這跟找男朋友一個道理。”


    王倩的臉僵了下,嘴唇輕輕勾起,“你以前不會說一些暗諷的話。”


    “人活著,就要學會適應周圍的這個環境,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我一會兒還有事,所以時間不多。”


    王倩看她一連吃了好幾塊腰花,這才緩慢地開口,“其實也沒什麽事。”


    “沒事?”顏言蹙眉,抬眸看她,覺得眼睛有些模糊,她使勁眨了下,還是很模糊,而且還感覺頭有些暈乎乎,好像是喝醉了的那種感覺,頭很沉。


    她使勁甩了甩頭,聲音嚴厲,“沒事你叫我做什麽?”


    “當然是……有事。”


    顏言最後的目光裏是王倩那得意的嘴臉,然後她就什麽都看不到了,一頭栽在桌上。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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