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震被踹了出去,因為毫無防備,所以結果很糟糕!


    聶霆煬的大腳踹到了他的膝蓋上,那種疼痛是瞬間就波及全身的,所以他不受控製地朝後退了幾步,最後重心還是沒能控製得住,朝後栽去,後腦勺磕在了桌子上,雖不至於當即就昏過去,但倒在地上後還是昏了過去。


    鮮血在鵝黃色的地板上緩慢的蔓延開,周圍的空氣裏似乎都飄散著血腥的味道……


    蔣文成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聶霆煬的臉色也由剛剛的生氣到此時的慌亂,他剛才隻是十分的惱怒,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麽嚴重,唐震他不會是……死了吧?


    顏言看著他風雲變化一般的麵部表情,知道他的心裏此時一定是十分的緊張,唐震不死還好,如果死了……後果不堪設想。


    “你放我下來吧,你先去看看他怎麽樣了。”她小聲說。


    聶宇辰看到那麽多血被嚇壞了,藏在了聶霆煬的腿後麵,雙手捂著眼睛。


    這時候有顧客大聲喊了起來,“死人了!死人了!”


    飯店裏頓時亂成了一團。


    蔣文成反應過來,大步上前探了探唐震的鼻息,“還有唿吸!”


    他連忙掏出手機,打了急救電話。


    聶霆煬緊繃的神經在聽到“還有唿吸”這幾個字的時候,鬆懈了不少,麵部僵硬的表情終於得到了一絲緩和,他的眼珠轉動了一下,斂眸看懷裏的顏言,“我們去醫院。”


    顏言點頭。


    “文成,麻煩了,我先帶她去醫院。”聶霆煬扭頭又對身後的兒子說:“小辰,跟在爹地後麵,別走丟了。”


    蔣文成眼神複雜地看他一眼,沒說什麽,但是表情表明了他的心思,去吧,這裏交給我。


    沒多長時間救護車趕來,唐震被緊急送往了醫院。


    這邊顏言跟聶霆煬也到了醫院,拍片檢查後的結果是,她的肋骨斷了兩根,並不十分的嚴重,但是唐震的情況卻有些糟糕。


    聶霆煬安頓好她後,就去了搶救室。


    “聶醫生,患者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我們醫院的血庫裏ab型血不夠。”


    ab型血?聶霆煬蹙起眉頭,腦子裏不經意就想起了一個人,顏言,記得那日她從樓梯上摔下來的時候也因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檢查了她的血型,是ab型。


    這不是巧合。


    “差多少?”


    “至少600毫升。”


    “聯係其他的醫院了嗎?”


    “今天也奇怪了,其他醫院也是缺少這種血型的血,第一醫院有,但才300毫升,不夠,正在送來的路上。”


    “剩下的我來想辦法。”


    聶霆煬轉身離開,先是想著跟顏言說一下,可一想她那麽瘦,別說300毫升了,就是200毫升抽出來她都會昏過去,不行,他再想想別的辦法。


    可一時間身邊還真沒ab型血的人,怎麽辦?


    正在他焦頭爛額之時,有護士過來通知他,血夠了,已經輸給了患者,患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不是剛才還不夠嗎?”他問。


    “正好有人來獻血,真是來得及時。”


    聶霆煬沒再多問,隻要夠了就好,否則他不敢想明天會發生什麽事,雖不至於令他恐懼,但害怕是有的。


    唐家雖然從多年前開始就已經分了家,兄弟幾個各自管理著個各自旗下的產業,互不幹涉,但是堂兄弟幾人還一直有來往,沒有因為分家的事到最後兄弟之間有仇,一旦唐震出事,其他的兄弟們不可能就這麽袖手旁觀。


    論家族的龐大,唐家雖然不能跟聶家比,但是論經濟實力,可是伯仲之間,到底誰比誰更厲害一些,這個一時間很難分清楚,所以這也是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有敢直接跟唐天宇分手的一個重要原因。


    再加上聶家跟唐家兩家的爺爺定下的規矩,兩家子女是必須要聯姻的,這樣才能得到雙方祖輩手裏各自家族企業10%的股份,這可是一個不小的股份比例。


    如今唐家的爺爺去世了,聶家的爺爺還活著,但是他們之間的約定還作數。


    隻不過唐家的子女已經在唐老爺子去時候將那些股份給平均分了,所以唐家的人對於是否能跟聶家的人聯姻並不是特別的感興趣。


    唐天宇喜歡聶霆煬,因為是真喜歡,所以唐震也就順了女兒的意思,甚至對聶老爺子誇下海口,如果聶霆煬跟唐天宇結婚,他會將唐氏集團8%的股份作為嫁妝給女兒陪送過去。


    為了創世10%的股份,以及創世接班人的位置,還有唐氏8%的股份,跟唐家的女兒結婚,是聶霆煬必須要走的一步棋。


    商人,從來都是以利益為先。


    之所以選擇顏言,並不是因為他知道顏言是唐震的女兒,而是因為顏言是楚品然的女兒,唐震對楚品然的愛和愧疚是相當強烈的,即便顏言真的不是他的女兒,單單她是楚品然的女兒這一點,就足以讓唐震對她疼愛有加,甚至對她的疼愛會遠遠的超出她養育了多年的兩個養女。


    隻是這步棋,走得有些風險,但是在商場上,往往都是風險有多大,利益就有多高,它們是成正比的。


    他來到顏言的病房,她正在床上躺著,臉色煞白如紙,就連嘴唇都毫無血色,而且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的虛弱,他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裏全是汗液,看來一定是太疼了,“是不是很疼?我去叫醫生過來。”


    顏言緩緩抬起眼皮,似是太累,她連眼皮都不想抬起,聲音無力,“……我沒事,想睡一會兒。”


    “好,你睡,要是真的忍不住了你就跟我說,我不出去了,就在你邊上坐著。”


    顏言又垂下眼皮,“哼”了一聲就沉沉睡去。


    聶霆煬看她已睡著,輕歎一聲,抬起修長的手指將她額頭上的頭發攏起,又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燒,還好,肋骨斷了雖不是大傷,但也需要休息,照她這樣的虛弱勁兒,估計得臥床休息兩個月。


    唉,他的夫妻生活啊,這新婚就禁欲,是不是太殘忍了?


    -----------


    唐震是在傍晚的時候才醒來的,病房裏除了唐天宇唐天愛以外還有聶家的人,聶平青夫婦以及聶老爺子等人都來了。


    聶老爺子聶廣義緊緊抓住了唐震的手,一臉的歉意,“阿震啊,你可算是醒過來了,老頭子我的心啊一直都在懸著。”


    “聶叔叔……”唐震顯得有些虛弱,笑了下,“謝謝你來看我。”


    聶廣義板著一張臉,“那個不孝的兔崽子看我不打斷他的腿,平青,你那好兒子呢!”


    “聶叔叔……”唐震叫他。


    “這次不許你替那小兔崽子求情,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就這麽饒了他!”聶廣義聲色俱厲,“平青,把他給我叫過來!”


    聶平青點頭,轉身要出去,就聽門口響起聶霆煬的聲音,“不用叫了,我已經來了。”


    聶廣義冷冷地看著他,“你還知道過來!”


    聶霆煬提著一些水果,懷裏還抱著一束花,來到唐震的跟前,態度十分的誠懇,“我對今天的事情深表歉意,願唐先生早日康複出院。”


    唐震撇過臉沒搭理他。


    放下東西後,他說道:“唐先生,今天的事情你我都有責任--”


    “聶霆煬!”聶廣義喝了一聲,神色極其的難看。


    聶霆煬不緊不慢地說:“爺爺,您不要生氣,今天的事情我覺得很有必要當著大家的麵說一下,我承認這件事我有錯,但是如果要劃分責任的話,我僅占3分,另外的7分需要唐先生承擔。”


    “你--”聶廣義氣得差點沒吐血,他怎麽就有這麽個混賬孫子呢?


    “阿煬,你胡說什麽呢?閉嘴!快跟你唐叔叔道歉!”黃蕊嗬斥,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這個孩子今天是怎麽了,以前挺懂事識大體的一個孩子今天怎麽這麽糊塗,即便是這件事唐震有責任,但這種情況下,唐震又是長輩,他難道不知道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嗎?


    聶霆煬沒有道歉,亦沒有閉嘴,這事他今天必須要說出來,不然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是多麽的不尊重長輩,即便說出來不會有好的效果,但他還是要說。


    他看著唐震,“唐先生,我知道唐太太的意外離世讓你十分的難過,但是那樣的結果不是我們任何人想要看到的,如今唐太太也不能死而複生,肇事者顏言也已經受到了懲罰,四年牢獄難道還不夠嗎?她隻是個孩子,入獄的時候才19歲!如果……”


    他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斟酌,片刻後開口,“如果你的女兒,她因為不小心開車撞死人,被判刑四年,出獄後受害人的家屬依然不放過她,作為父親,你會怎樣?”


    房間裏的人都看向唐震,看得他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倒不是因為聶霆煬的反問讓他難堪,而是因為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給我閉嘴!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抽你!”聶廣義敲了敲手裏的拐棍,“你給我滾出去!”


    唐震這時候說:“聶叔叔,我沒事,我想跟他單獨聊聊,可以嗎?”


    聶廣義沒好氣地看了聶霆煬一眼,“我就在門外,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小心你的嘴!”


    除了聶霆煬,聶家人都出去了,病房裏還剩下唐天宇姐妹。


    “天宇,天愛,你們也出去吧。”唐震說。


    “爸爸……”唐天宇還想說什麽,卻被他製止,“出去吧。”


    “姐,走吧,別讓爸爸生氣。”唐天愛拉著她離開。


    病房裏就剩下聶霆煬和唐震兩人,聶霆煬走到門口將門關上,然後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唐先生要我單獨留下來是想迴答我剛才的問題嗎?我洗耳恭聽。”


    唐震沉默了一會兒後才開口,“你先迴答我,你為什麽一直要護著顏言?她提前出獄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聶霆煬狹長的眸子眯起,輕輕笑了下,這笑裏頭有夾雜著好笑還有諷刺,唐震看的一清二楚,“我護著她這個問題不算是問題吧,她是我妻子,我護著她是作為丈夫應該做的,至於她提前出獄,是不是讓你十分的失望?”


    唐震的臉色驀地一沉,“別忘了,當年她開車撞死我太太,你可是目擊證人。”


    他點頭,“沒錯,當年我確實是所謂的目擊證人,但是這並不影響我護著她吧?你也說了是當年,現在她是我妻子,我護著她還用質疑嗎?”


    唐震百口莫辯,嘴唇蠕動著老半天對不上話。


    這時候卻又聽他說:“唐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這話我跟你說過,不要把一個人逼到絕境,因為很有可能將她逼到絕境的時候你自己也走入了絕境。”


    唐震唿吸一窒,那張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慌亂,“你,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聶霆煬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沒什麽意思啊,我隻是打了個比方而已。”


    “不對!不對……”唐震似是在腦海裏迴憶什麽,他搖了搖頭,“你上一句話說的是什麽?”


    “得饒人處且饒人。”


    “不是這句,再向上,就是你爺爺還沒出去的時候你說的那句話。”


    聶霆煬迴憶了一下,“太多了,想不起來了。”


    “是……如果我的女兒,她因為不小心開車撞死人,被判刑四年,出獄後受害人的家屬依然不放過她,作為父親,我會怎樣,你是不是這樣說的?”唐震盯著他,那雙眼眸似是要看穿他的內心一般,不眨一下。


    可他卻並不是一個喜歡被人通過眼睛直視內心的人,所以他斂眸笑了下,“似乎是,似乎也不是,說的太多了,記不清楚了。”


    “你在撒謊。”


    “撒謊?”聶霆煬好笑的抬眸,透過金絲邊框眼睛,他看著眼前的男人,五十多歲的年紀,比父親還小了幾歲,可也許是因為沒有太太的緣故,他看起來要比父親蒼老了許多,一個男人獨自撫養兩個女兒長大成人,真的太不容易了,心裏竟然生出一絲同情的感慨,語氣跟著也柔和了許多,“唐先生,撒謊從何說起?”


    唐震沒有糾結這個問題,他是個聰明的男人,談話的時候很少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思維,“你的假設是什麽意思?”


    “嗯?”聶霆煬不明所以,雙腿優雅的疊在一起,“什麽假設?”


    麵對他一次又一次的故意,唐震果真被他激怒了,一張臉,風雲驟變,“聶霆煬,你少給我裝傻!”


    這時候卻見聶霆煬站起身,“唐先生,你剛做完手術,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我說的話你好好的考慮一下,哦對了,顏言兩根肋骨斷了,我正在想要不要通知律師呢。”


    “你--”唐震的一張臉頓時鐵青,他這明擺著就是在威脅他,如果他告他故意傷害他就會以顏言受傷在先來反咬他一口,這個混蛋!


    聶霆煬已經到了門口,拉開了門,卻又突然轉過身,“唐先生,還有件事我一直沒來得及跟你說,四年前的車禍你雖然失去了太太,但是顏言也同樣失去了母親。”


    不止是唐震,站在門口的唐天宇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也猛然一顫,頭上仿佛響了一個霹靂,打得她的四肢頓時麻木起來,那張好看的小臉此時比潔白的牆壁還要白上好幾分,看起來有些驚悚駭人。


    “姐,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唐天愛晃了晃木頭人一般的唐天宇,黛眉微蹙。


    聶霆煬聽到聲音扭迴頭,正好看到了唐天宇還沒來得及收起的難看表情,他不動聲色的微微擰眉,這個女人似乎知道一些什麽。


    忽記起在酒店飯店的洗手間外,顏言先出來,唐天宇跟著也出來,以他對唐天宇的了解,洗手間裏相遇可是一個很好地機會,她不可能不好好的“把握”。


    現在仔細的迴憶一下,當時她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臉色難看,如果是顏言說了或者做了什麽令她生氣的話,她肯定不會隔了一些時間才出來,一定會當即就追出肯定還罵罵咧咧的,然而她卻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這就奇怪了。


    這隻能有一種解釋,顏言說了什麽話或者做了什麽事,嚇到她了。


    難道是顏言跟她說了母親是楚品然這件事?


    不應該呀,這女人生怕唐震知道她是楚品然的女兒,所以又豈會將這件事告訴她的仇人唐天宇呢?


    那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是唐天宇自己查出來的嗎?這樣的話還極有可能。


    “我沒事,就是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好朋友造訪,我迴去一下,你先留在這裏陪著爸爸,我很快就迴來。”


    “那好吧,你路上慢點。”


    唐天宇跟聶家的人道了別後就匆匆離開了。


    聶霆煬決定找人跟蹤她一下,看看她到底知道了些什麽,不管怎樣,他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


    ------------


    顏言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過來,臉色雖然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但是看起來已經比昨天的時候好了很多。


    聶霆煬就在床邊坐著,見她醒來,他挪了挪椅子,“醒了,餓不餓?”


    餓,當然餓了,昨晚上雖然一直是在閉著眼睛睡著的,可她知道自己一直睡得並不熟,一方麵是因為餓得難受,另一方麵是因為她一直在想一件事,她的血型為什麽跟唐震的血型一樣,這隻是巧合嗎?


    “想吃煎雞蛋。”她的聲音很小,舌尖舔了舔嘴唇,因為受傷,她看起來更加的小了,這讓聶霆煬忽然生出一絲罪惡感,他現在完全覺得自己是在跟一個孩子做夫妻,這種感覺真是太令人惡心了。


    “我買了粥和包子,你要是真想吃我再去買。”


    “不用了,就吃粥和包子吧。”其實在說出那樣的話後,顏言的心裏就已經後悔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她怎麽可以迷戀他做的煎雞蛋呢?


    “我扶你起來。”


    “好。”


    聶霆煬用盆子去衛生間裏接了水,拿了條毛巾,讓她簡單的洗了下臉,然後迴到衛生間再出來的時候手裏端著一杯溫水還有擠過牙膏的牙刷,“把牙也刷一下。”


    看著他手裏的刷牙杯和牙刷,顏言黛眉微蹙,這不都是他結婚那天買的嗎?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說:“趁你睡著,我迴去了一趟,給你收拾了一些衣服還有洗漱用品,你要在醫院裏住至少兩個月,所以這些東西必不可少。”


    一聽要住兩個月,顏言當即就頭疼了,兩個月後學校都要放假了,這開學都兩個月了她才去,就去了一天卻出了這樣的事,這再耽誤兩個月,她又要到下學期才能入學了,這怎麽行?她不住院。


    “聶霆煬,我能不能不住院啊?”


    “不住院?想迴家?不行,你必須在醫院,家裏雖說住著舒服,但是不方便,你放心,我也住這裏,我陪著你。”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住院兩個月的話學校都放假了。”


    聶霆煬就知道她要說這,所以故意扭曲她的意思,“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兩個月後你出院學校還沒放假。”


    “可是都要期末考試了!”顏言氣唿唿地瞪著眼睛,模樣十分的可愛,這樣一看,似乎臉色恢複了正常,紅潤起來。


    “那多好啊,出院後你直接考試就行了。”


    “我已經錯過了一個月的課程,這兩個月再錯過,期末考試我肯定考零蛋!”


    “你都大學生了,那些考試成績沒必要太較真,60分萬歲,多1分浪費。”


    顏言簡直對他無語到了極點,一學期的課都不上她如果能考60分她就是天才了!可天才也看書學習上課啊!


    “來,刷牙,然後吃飯。”聶霆煬將牙刷遞到她的手邊,她看著他還想說什麽最後又放棄,接過牙刷心不在焉地搗著牙齒,心裏憤憤然,她怎麽就這麽倒黴呢,上次是第二天要去工作,晚上就從樓梯上摔下來,一下子住院了那麽久,這次今天要去學校她又斷了肋骨要住院,她這到底是什麽命啊?


    心裏越想越不爽,手上的動作跟著也就用力起來。


    猛然被人抓住手腕,她一驚,滿嘴泡沫地看著跟前的男人,“怎,怎麽了?”


    “有你這樣刷牙的嗎?牙齦都搗出血了!”聶霆煬將刷牙杯遞給她,然後端起地上的垃圾桶,“漱漱口,別刷了!”


    顏言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沫沫,放在眼前看了看,艾瑪,都成血泡沫了,太惡心,太可怕!


    她連忙喝了口水漱了漱吐掉,可漱了好幾遍還感覺嘴裏一股血腥味。


    聶霆煬將牙具送進衛生間出來,她咬著牙齒,“你給我看看,我的嘴裏是不是還在流血?我現在覺得滿嘴都是疼的。”


    “怨誰!”聶霆煬沒好氣地白她一眼,將桌子給她打開,然後將早飯放上去,“吃吧。”


    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兇什麽兇?


    顏言撇了撇嘴,表示不解,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隨即一張臉就皺成了一團,張著嘴巴,使勁地倒吸冷氣。


    這時候耳畔飄過一個找抽的聲音,“自作孽,不可活。”


    然後,等她亮出那雙殺人的眼睛時,某人已經轉過身給了她一個令人遐想的後背,離開了。


    死男人,昨天真該噎死你!


    哎喲,疼死她了,可,鼻腔裏卻被一股香菇青菜的味道填滿,低頭看著手裏被咬了一口的包子,她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然後迅速將手裏的包子塞進嘴裏,囫圇吞棗一般的咽下,雖然嘴裏很疼,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包子真的很好吃。


    為了填飽肚子,疼就疼一下吧,反正做什麽事情不付出代價呢?


    吃貨的世界,果真是沒人能懂。


    三個包子下肚後,許是那些傷口已經被鹽蟄得麻木了,吃第四個的時候,顏言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


    然後是第五個,第六個……然後,沒了,可她還沒吃飽呢!那麽小的包子,她至少也要吃十個嘛!


    這麽小氣的男人,還說養活她,吃都不讓她吃飽,怎麽養活她?拿什麽養活她?


    沒有包子了隻能喝粥,小米粥,就一碗,喝完後碗裏還剩下幾個米粒,她都伸出舌尖給舔進了嘴裏,然後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估計有六分飽,可是沒了,先就這些吧,等中午的時候多吃點。


    吃完飯後無聊,顏言就打量著這間病房,越看越覺得不像是病房,上次她也在這裏住過院,怎麽就沒現在這麽好的待遇呢?


    這床有至少有一米八寬吧,這床單被罩也不是上次她見得那樣印有聶氏醫院字樣的淡藍色的,而是暗沉的青灰色,而且這料子,摸起來像是純棉的,挺舒服的感覺,還有那沙發,看起來像是真皮的,應該價格不菲吧,醫院裏還有這樣的病房?那這住一天需要多少錢啊?應該相當貴吧,也就聶霆煬那樣的有錢人能夠住得起。


    咦--那是什麽?


    床頭的桌上倒扣著一個相框,她咧著身子,忍著腰間傳來的疼痛,伸著胳膊終於將那個相框夠到了手裏,是一個女人的照片。


    這女人長得很好看,留著披肩的中長發,,皮膚潔白如雪,細長的柳眉,一雙眼睛流盼嫵媚,鼻秀而翹蜓,臉腮微微泛著紅暈,朱唇如滴水櫻桃一般的誘人,她含笑著,那笑容美得令人移不開眼睛。


    她是誰啊?這裏到底是哪裏?醫院的病房裏怎麽會有女人的照片呢?


    此時她意識到這裏可能並不是醫院的病房,而是一個私人的房間,從床品灰暗的顏色來看,應該是個男人的房間,這裏難道是……聶霆煬的房間?


    那這個女人是誰?他的女朋友嗎?


    盯著照片裏的女人,顏言的心裏竟生出一絲莫名的醋意,酸溜溜的,這女人長得真好看!


    這時候,門口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她抬眸。


    聶霆煬穿著一身白大褂走進來,一開始並沒有看到她手裏的相框,等走進來幾步後他才看到,臉色頓時就變了,可以用生氣來形容,他大步上前一把奪過她手裏的相框,怒喝道:“誰讓你碰了!”


    顏言,“……”


    她瞪著那雙澄澈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慢慢地雙眼氤氳起來,不知為何,這一刻她竟覺得有些委屈,有些難受,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種情緒。


    她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簾遮擋住眼底翻滾的情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聶霆煬瞪她一眼,眸光冷鷙,然後低頭看手裏的照片,小心的用衣袖擦去上麵的指紋,動作溫柔而輕緩,之後將相框放進了抽屜裏,落了鎖,“老老實實躺著,別亂翻!”


    他的語氣冰寒徹骨,能將人的血液都給凍住。


    顏言點點頭,“記住了,能不能給我換個地方,我想去普通的病房。”這裏不是她可以住的地方,她也不想住這裏,那個女人一定是他愛的女人,那麽美,跟他很配。


    聶霆煬沒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不多時,過來了幾個護士,說是給她轉病房。


    從單人的豪華病房轉到普通的三人間,真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但是住在這裏,安心。


    顏言在裏麵靠窗戶的病床上,旁邊的兩個床位是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身邊都坐著一個男人,應該是她們的丈夫。


    從她搬進病房開始,這幾個人就一直盯著她看,這會兒終於有一個人開了口,是中間床位的女人,她問:“姑娘,你多大了?”


    顏言沒迴答,隻是抬眸看她。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看你這麽小,你是剛做完流產手術嗎?”


    流產手術?顏言皺眉,這才注意到床上的被子上印著“聶氏醫院婦產科專用”的字樣,原來這裏是婦產科!她這屬於骨科的吧?嗬,真有意思,她竟然被安排在了婦產科,難怪這些人從她一進來就異樣的眼神注視著她。


    她不想跟他們說話,索性就“嗯”了一聲,然後閉上了眼。


    中午,旁邊的兩個病人的家屬都去買了吃的迴來在吃,香味飄入了顏言的鼻腔,她其實一直都沒睡著,早上就沒吃飽,這會兒聞到飯味,她的肚子就開始叫了。


    “我剛才問過醫生了,說你這樣的情況是可以喝點雞湯的。”中間床位的男人對女人說。


    女人卻說:“不想喝,太膩了,你去問問能不能吃雞腿,我想吃肉,不想喝湯。”


    “好,我去問問。”


    有個人照顧著真好,顏言的心裏陣陣的酸楚,她覺得自己活到現在真的活得很失敗,沒有朋友,親人也就剩下遠在外地的舅舅,如今生病了卻沒人來陪著她,哪怕是給她送點吃的。


    眼角,有淚悄然的滑下。


    落在頭下淡藍色的枕頭上,印出了一朵深藍色的帶著憂傷的花。


    ------------


    辦公室裏,聶霆煬看了看時間,已經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他站起身,打算讓田榮給他去食堂打些飯菜迴來,卻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遇到進來的聶平青。


    “要出去嗎?”聶平青問。


    他不鹹不淡地迴答,“沒有,去吃點東西。”


    “一起,我有話跟你說。”


    父子二人來到外麵的一家西餐廳,一人點了一份意大利麵。


    “今天你爺爺八十大壽,你為什麽不迴去?”聶平青質問。


    聶霆煬一副風輕雲淡的姿態,“不是晚上才辦宴會嗎?我白天還要工作。”


    “工作比你爺爺的生日還重要嗎?你是長孫,不是外人,今天應該一早就過去的!”


    今天一大早聶平青帶著黃蕊和聶亞男聶華澤天一亮就去了聶廣義的宅院,想著聶霆煬要不了多久也會趕到,可是等所有的人都到了,他竟然還沒有出現!老爺子氣得差點拍桌子,午飯都沒吃!


    “我往年不也是晚上過去的嗎?怎麽以前都可以,現在不可以了?我真的很忙,上午做了兩個手術,下午還有一個。”聶霆煬顯得有些不耐煩,拿起叉子挑起一團麵條塞進了嘴裏,咀嚼了三兩下便咽下。


    聶平青對他這樣的態度十分的不滿意,大手朝桌上一拍,“難道聶氏醫院少了你心髒科就沒有醫生了嗎?”


    聶霆煬不理他,飛速的吃完麵,擦了擦嘴起身就要走。


    “你幹什麽去,你給我坐下!”


    “我很忙,沒空。”


    聶平青氣得臉色發紫,兩手打顫,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個東西就摔在了地上,還好隻是一把叉子,掉在地上隻是發出了一聲脆響,“聶霆煬,別說你現在翅膀還沒硬,就是硬了你也休想飛起來!如果你不想要創世的股份,不想做創世的繼承人,那麽我無話可說,你走吧!”


    聶霆煬站著沒動,沉默了一陣子,卻也沒說什麽,抬步離開。


    “哢嚓--”在他的身後響起了東西摔碎的聲音,他沒有迴頭。


    “真是個混賬東西!”聶平青氣得牙根直癢,三個孩子中,老二聶亞男是個女孩就不說了,這老大和老三,一個太有主見難以控製,一個整日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他怎麽就養了兩個這麽混蛋的東西?早知道長大後會這樣,壓根就不應該要他們!


    聶霆煬離開西餐廳後就直接迴了醫院,路上童華看他臉色不好一直也就沒說話,到了醫院他下車後就去了自己的辦公室,下午兩點有個重要的手術,現在還不到一點,他需要休息一下。


    昨晚上一晚上沒睡好,頭有些發懵。


    到了休息室後,他倒頭就睡了。


    一點四十五分的時候,田榮過來叫他,“聶醫生,你下午兩點還有手術。”


    他應了一聲,又躺了一會兒這才坐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洗臉,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雙眼通紅,跟好久沒休息過了一樣,等下午這個手術做完,他真要好好睡一覺。


    “聶醫生,婦產科的病人--”朝手術室走的時候,一護士過來,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清冷的聲音打斷,“婦產科的病人找婦產科主任,我是心髒科的。”


    那護士還要說什麽,見他已經準備進手術室了,就隻好作罷,轉身又匆匆迴了婦產科。


    “怎麽,他怎麽說?”顏言一臉期待的問。


    “聶醫生什麽也沒說,他下午有個手術。”


    “哦,那……他也沒說讓人給我送飯嗎?”


    護士異樣的眼神瞧著她,一臉的諷刺,一開始她還以為這個女人是聶醫生的女人流產了所以才住進這裏,可一想不應該啊,聶醫生怎麽可能讓他的女人住在這樣的病房,後來她就查了一下單子,原來是肋骨斷了,真不明白肋骨斷了為何會安排在婦產科,“聶醫生讓人給你送飯?你以為聶醫生很閑啊?他每天都忙死了,哪有時間管你,沒吃飯讓你家人送,沒家人就請護理。”


    護士說完轉身就走了,原本還想著巴結她一下,日後好讓自己升職什麽的,誰知道如意算盤打錯了,這女人跟聶醫生什麽關係都沒有,也是,長得也不出眾,聶醫生怎麽可能會看上她呢。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上一秒可以對你溫顏笑語,下一刻卻可以對你視如空氣。


    是啊,他很忙,忙得連交代人給她送飯的時間都沒有,終究是她自作多情了,在他心裏她不過隻是一個他達到目的的棋子而已,他不說,她也清楚,他看上的隻是她是楚品然的女兒,又有可能是唐震女兒的身份,所以他又怎會將她放在心上。


    可明知道會這樣,心裏還是有些難受,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看不透的時候想看透,看透的時候卻心裏涼透。


    護士離開後,中間床位的女人看著顏言問:“你家人怎麽沒來?你還是學生吧?出了這事不敢跟家人說?”


    顏言看了眼那女人床頭桌上放著的水果,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她真的好餓,“阿姨,我除了一個遠在外地的舅舅外沒有親人了,我媽媽不在了。”


    “那你男朋友呢?你做了流產,他怎麽不來照顧你?”


    “……他知道我懷孕就跟我分手了。”


    中年女人一聽,頓時憤憤然,“真是個混蛋!簡直就禽獸不如!”


    顏言的臉有些發燙,可饑餓讓她已經顧不了羞恥了,她真的後悔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上自己的銀行卡,不然也不至於如此的被動,眸光再次看向那袋子水果,她真的好想吃。


    中年女人朝自己的男人使了個眼色,那男人站起身,對顏言說:“你餓了吧?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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