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想到在老頭房間看到的兩張床，如果他兒子真的不常來看他，他還是在狹小的房間裏隨時保持兩張幹淨的床，確實有一點心酸。他看錢星一眼，“你倒是很了解啊。”錢星：“……一般一般，我也是聽人說的。”夏白好像沒聽到她這句話，說：“既然你這麽了解，不如你去攻略隔壁老頭？”錢星沒拒絕，“行。”藺祥說：“那我去211老太太和她孫子那裏？我一向挺討老人喜歡的。”淩長夜：“行，讓楊眉陪你去。”藺祥：“……”在這一點上，夏白跟他有不同的意見，“隊長，我覺得讓楊眉去209那個單身女生那裏比較好，年紀不大的單身女生對男人應該挺防備的，楊眉可以女裝去找她。”“可以耶。”楊眉開心地說：“這裏沒出現鬼，我的技能還沒啟用，我以為我要是個廢物了，讓我去找小姐姐聊聊美妝護膚戀愛什麽的，還能發揮一點我的價值。”淩長夜從善如流，“好，就讓楊眉去209。”夏白：“那我倆呢？”淩長夜：“我倆守著大本營，隨時準備去幫他們，在中間協調。”“……”楊眉偷偷翻個白眼，他這麽笨都聽出來了，就是休息。他剛才不會故意說讓他跟藺祥一起去，好像為自己安排了任務一樣，再等著別人重新把他摘出去吧？藺祥倒是沒意見，兩個智囊團坐守大本營是正常的，他就是問：“我們找什麽借口去敲門呢？”淩長夜說：“剛才樓道裏那麽大聲的爭吵，去小賣部買點禮物登門道歉，至於怎麽買……”藺祥像敬禮一樣向前一揮手，“懂！我從淩隊那裏學到了，我身上也有點值錢的東西。”“……”三人各自去行動後，淩長夜扭開一瓶礦泉水遞給夏白。夏白說了聲“謝謝”，接過水捧在手裏，對淩長夜說：“隊長，我覺得錢星有點奇怪。”“嗯。”淩長夜一點都不奇怪，“她是偽裝。”夏白對於錢星是偽裝並不奇怪，這在他猜測的範圍內，他隻是好奇：“你怎麽知道？”淩長夜如實跟他說：“我做攻堅隊隊長時，遊管局把唯一一個識破偽裝的道具給我了，也算是給我這個管理人員的識人道具吧。”夏白：“……”那確實，這個能識破偽裝的道具挺好管理人員的。淩長夜：“這裏有兩個玩家身上有偽裝，因為挺敏感，我昨天還沒想要不要立即告訴你們，尤其是楊眉。”夏白一下抓住了關鍵，“楊眉？”淩長夜直接告訴他：“錢星是聖遊公會的元老玩家，應該是元老中最神秘最厲害的一個，我在大泰市見過他，他是聖遊公會那群玩家中，唯一一個可以和副會長【通靈者】並排行走的人。310的徐清名是楊儀，就是我們研究院那個副院長楊儀。”夏白：“？”夏白一時不知道該先震驚哪一個，那就按照順序來。“那個，隊長，你有沒有發現，錢星對我有點關注？”夏白弱弱地問。淩長夜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這不是我該問你的問題嗎？為什麽聖遊公會最厲害最神秘的元老玩家這麽關注你？”第78章 帝豪公寓5夏白感覺自己攤上大事了。他和聖遊公會元老玩家是什麽緣分，手下二個技能屍體，有兩個是聖遊公會的元老，現在又來一個最厲害最神秘的，和他說不清道不明的。麵對隊長的質問，他隻能以毒攻毒了。夏白：“我感覺，錢星那麽關注我，可能是他知道，我這裏有兩個他的同伴，古全昆和劉強的屍體在我這裏嘛。”淩長夜盯著他看，唇邊帶著笑容，眼睛卻很深，黑裏透著藍，“我怎麽感覺，你身上秘密？”夏白呆呆搖頭，“沒有秘密，坦誠相待。”淩長夜：“真的？”夏白：“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秘密的事，我沒有十二歲之前的記憶。”淩長夜斂了斂眉毛，“為什麽？”夏白說：“爺爺說，我十二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在鬼門關走了一躺，好不容易撿迴來一條命，記憶沒了，身體也變差很多。我還記得我十二歲的時候，身體確實很差，爺爺砸鍋賣鐵，四處求人借錢給我看病。”夏白上高中之前，人生裏隻有爺爺這一個親人兼朋友，雖然他每天吹牛逼，經常遊手好閑，夏白依然很聽他的話，很親他，因為他一直記得大雪紛飛的寒冬中，他是怎麽背著自己去醫院的。淩長夜問：“具體是什麽病？”“其實我也不確定，那時候我們沒錢去好醫院，在幾家小診所間倒騰，有說是高燒燒傻了，有說是腦炎。”夏白想了想，又說，“爺爺說，他們還嚇唬人，有的說我要變成傻子，有的說我會癱瘓。”淩長夜眼睫垂了些。夏白的爺爺是他從未謀麵的人，他對他的印象，隻是他人隻言片語的拚湊。他年輕時是個趕屍人，走南闖北，翻山越嶺，隻為落葉歸根。後來時代不需要趕屍匠了，他選了個院子，給無家可歸的屍體留了個位置，養自己的孫子。那段日子應該是過得清貧而安逸的，後來他成了玩家，擁有了讓人敬畏的道具技能，依然跟孫子一起在那個農村小院過悠閑的日子，不想成為人人仰望的大玩家，看淡名利。他和夏白大部分時間應該都是快樂安逸的。隻不過那場病，那段日子……徘徊在小診所的鬼門關，夏白走了好幾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病，不知道那時爺爺和夏白是怎麽度過的。淩長夜：“不會變傻不會癱瘓，會一直健康聰明地活著。”“嗯。”夏白說：“爺爺當時也是這麽說的，隊長，你和爺爺說了一樣的話。”夏白呆著一張漂亮的臉說：“村裏的小孩說我已經被燒傻了，看著就是個傻子樣，可是他們連和平醫學院都沒考上。”淩長夜抿了下唇，壓下了笑，又“嗯”了一聲。夏白捕捉到了他要笑不笑的那一下，剛要說話，掃到手機上出現了一個紅包。在遊戲裏還能收到的紅包，隻可能是遊戲app裏轉發來的積分紅包，且來自同在遊戲中的人。“隊長，你給我的紅包？”夏白呆呆地問：“為什麽給我一個紅包？”“我們家那邊的傳統，當得知身邊的人以前生過重病或者經過大災時，就要發一個紅包。因為大多數是年長者發給年幼者的，所以有一個說法叫摸頭紅包。”一聽到是家鄉習俗，有好寓意的紅包，夏白說了聲“謝謝隊長”立即就點開了，看到數額驚得眼睛都變大了，呆呆地看著淩長夜。淩長夜笑了笑，聲音悅耳，“如果以後有一天生病了，我不在，就去找最好的治療係玩家。”夏白看著正帶著點笑意，安靜看著自己的淩長夜，說不上來心裏舒服又癢癢的感覺是什麽，隻是想跟他說好多話，自己壓在心底好久的話。“隊長，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是沒有秘密了嗎？”“這個不全是我的秘密。”“嗯。”夏白：“我這個手機是爺爺的，我以前沒有手機。爺爺死後我就用了他的手機，同時用了他僅有的一個社交軟件，代替他繼續跟他的朋友們聊天。主要是，我不想爺爺徹底離開，沒有痕跡。”淩長夜“嗯”了一聲，“你在替爺爺繼續活著。”你很孤單，不能接受爺爺的死亡。“還有他的老朋友們年紀都很大了，沒幾年能活了，每次聽到他們中的一個人去世，就會低沉很久，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他們說，或者，就想著一直瞞著他們到他們也離開人世。”“他的那幾個老朋友都是他年輕時趕屍認識的各個派係的趕屍人，以前應該經常打架，老了群名就叫[老死不相往來]，天天在群裏吵架。”淩長夜：“……”夏白：“他們是一群被時代拋棄的可憐孤單老人，隻能戴著老花鏡在群裏吵吵架，互相取暖了。以前我一直這麽想的，直到我知道，爺爺應該是個非常厲害的玩家，直到我發現群裏的老王是遊管局的局長。”淩長夜：“……”他捏了捏鼻梁，“我想想，王局長的履曆裏是沒有他的趕屍人經曆的，最早記錄是他因受村民喜愛，成了村長，後來青雲直上，又成了一個厲害的玩家，所以成了局長。”夏白憤憤，“他果然也是個玩家。”“隻有我一個人被騙了，我都想過以後給他們一起養老，一起收屍了，一起埋在院子裏了。”淩長夜默然。夏白又癱著臉問：“隊長，那個錢星的原來麵貌不會也是個老頭吧？”淩長夜：“……”夏白已經麻木了，“我就說他一股子老爹味。”淩長夜也有點混亂，他覺得這可不是個小秘密，遊管局局長和聖遊公會最厲害的元老可能認識，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身份嗎？淩長夜事不關己地笑了笑，又跟夏白仔細描述了一下錢星的本來麵目，夏白有□□成把握他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群裏的老錢。那個總是慢半拍，因為要戴老花鏡，經常連吵架都趕不上熱乎的老頭。夏白：“……”所以，那群他以為被時代拋棄的老年人，在遊戲降臨後更難以生存的脆弱老年人，當群裏出現遊戲的跡象他們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老年人，一個是遊管局長，一個是聖遊公會的神秘元老，一個是擁有可怕技能的玩家。果然，還有“驚喜”等著他。夏白呆著臉獨自消化了一會兒，這個衝擊他人生觀的事。局長當時不方便問，爺爺已經去世了，這次他一定要好好問問老錢。“那楊儀呢？他怎麽能瞞著我們報名進來？”夏白問。之前他曾好奇過，如果玩家可以填模糊的乃至不真實的信息，遊管局又不能禁止他們偽裝，是怎麽確認報名的玩家和下遊戲的玩家是同一個人的？宋石跟他說，看遊戲id。每個人從遊戲出來後，手機裏就會多一個遊戲app，同時擁有自己的遊戲id，在玩家交流中心有類似交易行為時，id會自動顯現。“楊儀作為遊管局那麽重要的人，工作人員不知道他的遊戲id嗎？如果知道，當時看名單的時候不就發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