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被分為兩部分,左側還是原樣,中間放置了一塊溫柔油滑的白色屏風,右側除了方才的事物之外,還有一雙雙繡鞋,一件件隻有南朝女人才穿的錦繡衣衫,件件華麗。


    他難道是要娶親麽?韓素馨覺得這裏布置的有些太過貴氣,隻能作此猜想。


    “以後你就住在這裏。”耶律石指著右邊說道。


    韓素馨頓時張大了嘴,指著自己不敢置信的問道:“你是說這些都是我的?”


    耶律石忽然展開一個溫暖的笑容,點點頭:“當然,不然你以為是誰?”


    陰謀?韓素馨覺得不可能,還沒有如此陰謀別人的。難道之前的錯覺不是假的?韓素馨忽然忐忑起來。她不怕耶律石對自己用強,不怕他冷漠,不怕他有什麽詭計。可偏偏就怕欠他人情。


    她欠了屍狼人情,不知道怎麽還。欠了三殿下人情,她也沒有還。若在加上耶律石的“人情”,她又該怎麽還?


    她不敢肯定耶律石是不是喜歡她,她根本不敢往那裏想。也許他就是覺得新鮮,過了此刻也就好了。


    “這些東西,我受不起,將軍,您還是將我當做婢女吧。不管是洗衣做飯,牽羊遛狗我都行。”韓素馨立即說道,她暗暗警醒自己,決不能被誘惑,決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心。


    耶律石似乎早有準備,看都沒看韓素馨一眼,走上前去,坐在榻上,細細的看著她。韓素馨感到心驚膽戰,他該不會生氣吧。


    “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若不要的話,我就放一把火燒了。”耶律石輕輕說道,神色不容置疑,仿佛韓素馨再開口,他就真的會這麽做。


    “燒了?”韓素馨嚇了一跳,她即使從來沒愁過衣食,但也沒有如此敗家過。這些東西,就算在京城,也足以一輩子不愁吃穿了,做個員外都綽綽有餘。但此刻她不敢想這麽多,她看的出來,耶律石真的生氣了。


    他生氣,就是我遭殃。韓素馨咬了咬嘴唇,低下了頭。


    “這就對了,何必為難自己。”耶律石笑了起來,臉如花兒綻放,說不出的嫵媚。


    到底是誰為難我?她瞪了耶律石一眼,唉唉歎口氣,這輩子算是完了。到沈家被沈星吃的定定的。到了葉城被三殿下吃定,沒想到來到遼國,又被一個將軍給定死。難道這輩子就被一群妖孽給定死了不成?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平常官家的女子,就因躲了一次選秀,生活就變得淩亂起來。好像自己踏入了不可捉摸,自己又不可改的詭異人生。就好像冥冥中有一隻手,一直擺布自己的命運。


    “你確定這些都是我的?”韓素馨笑了笑,既然強迫我接受,我又為什麽非要阻擋?既然身不由己,就算拿人手短,也顧不得了。


    “當然,若你喜歡,這樣的東西,十倍百倍我都給你,隻要你跟在我身邊。”耶律石陰柔的笑,仿佛春風拂在臉上。


    韓素馨警惕的看著他,發現他好像並不是做樣子。她不僅嘀咕起來,這家夥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事出反常即為妖,莫非他還有什麽詭計不成?


    一臉的疑惑,又看不出耶律石真正的想法,她無奈的問道:“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因為我的相貌?”


    忽然,耶律石嗤之以鼻,鼻孔朝天的一句話,差點嗆死了韓素馨。


    “你覺得你有我漂亮嗎?”


    韓素馨差點抓狂了,一個男人,居然和我比容貌,這有可比性麽?再說了,就你這樣的,是不是投錯胎了。


    “好吧,當我沒問。”韓素馨幹脆大方起來,既然他沒有對自己不利的心思,何必戰戰兢兢,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既來之則安之,看他能耍什麽花樣。


    金色的水壺,琥珀杯子,水在其中蕩漾。韓素馨抿著小口喝著,然後走到自己的那一邊,順勢靠在被麵上,悠閑的閉目養神。


    耶律石笑了,笑的很開心。


    “你不知不知道,你最吸引我的是什麽?”耶律石笑著問道。


    韓素馨微微睜開眼睛,想也不想的迴答:“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一定會改,改的徹徹底底。不過她心中也暗暗猜想,到底自己什麽地方吸引他了?不是容貌,那麽是才學?


    狗屁的才學,小女子哪裏有什麽才學啊。難道是女紅?


    心中猜了半天,還是沒有一絲線索。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展露啊,還有人趕著對我好。難道是老天垂憐我自小失去了爹娘,要補償我了?


    那麽三殿下又喜歡我什麽?


    “其實我喜歡你的膽氣,不像其他女子一般見人就哭哭啼啼的。”耶律石自言自語的說著。


    “公主也有膽氣啊。”韓素馨忍不住發問。


    “不一樣。”耶律石搖搖頭,沉吟片刻,繼續說道:“她那是跋扈,對任何事都不會敬畏。我喜歡敬畏,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敬畏,因為我們有很多東西掌控不了。但我又喜歡去拚搏,去戰勝,去掌握我不能控製的。你雖然也怕我,但骨子裏卻並不怕。你隻是因為受到牽製才委曲求全。”


    一針見血的說出了韓素馨的處境,也道出了她的心事。韓素馨暗罵妖怪,嘴上卻不迴應。她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真就是這麽一個人。


    她其實真的不怎麽怕耶律石,若不是顧慮太多,就算死也要跑。當然,她已經跑過來,隻是沒成功而已。


    她也知道,是耶律石手下留了情,否則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次了。


    “這幾天我有要事,要去盛京,你安心待著,有什麽事,自會有人來幫你。”耶律石淡淡說道。


    韓素馨還能說什麽,她能跑的了才怪。隻要屍狼一日不康複,她就不能走。唯一值得她高興的是,至少短時間不會見到耶律石,也不怕被抱上床。想到這裏,臉色微微一紅。


    “公主還會留下。”耶律石又補充道。


    韓素馨眉頭微微一皺,知道他意有所指。不過,她並不擔心,既然耶律石要護著自己,就不可能被公主欺負了。


    萬事小心一些,害怕鬼上門?


    “吃點東西。”耶律石說著,將奶茶端了過來。韓素馨趕緊擺擺手,她很不習慣遼人的風俗,奶茶的味是在太膻了。


    “我會吩咐廚子做點你喜歡的。不過遼國不比大宋,食材沒那麽豐富。”耶律石將碗放下,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韓素馨歎了口氣,心中鬆懈下來,看來要在遼國住一些時日了。


    既來之,則要好好享受,有機會還是要跑的。她撲哧一笑,自己好像自從嫁給沈星後,就一直存著逃跑的心思。從沈家逃出來,碰到三殿下,然後繼續逃。結果被意外的抓到遼國,現在又要逃。


    沈星,你什麽時候能救我出去,我永遠都不會再逃了。


    一身黃色盔甲,閃著金龍般的耀眼光芒。負手而立於山丘之上,遙望遠處的山巒,山的那邊便是大宋的仇敵大遼。


    黃色,代表尊貴,也唯有他們這一支才能穿。


    “殿下,派去的人,除了屍狼沒有音信外,其他人全部死了。”站在他身後的坡腳男子說道。坡腳男子臉色陰鬱,嘴唇微微抖了抖,仿佛有些不甘心,繼續說道:“殿下,欲成就大業,又何必在乎一個女子。天下女子有的是,您若成為九五之尊,又有什麽不能得到的。”


    三殿下臉色微微一沉,轉過身來,原本溫潤的臉龐,此刻有些陰鷙,冷冷說道:“本殿下的私事還輪不到你來說,做好你的本份。”


    坡腳男子歎口氣,仿佛沒聽到三殿下的話,繼續說道:“殿下,隻要平了叛亂,您就有自己的勢力,與南方鼎足而立,騰出手裏對付遼國,還怕得不到人麽?遼國雖強,但兵力被大宋牽製,隻要您揮師北進,遼人還不乖乖的將人送來?”


    坡腳男恭敬的說著,心下暗歎,殿下雖有雄才大略,卻不想一個女人讓其有了變故。此事隻能先穩住殿下,然後再徐徐突進。或許……那個女子本就不應該存在。


    三殿下臉色微微一顫,似是被坡腳男子的話驚著了。不過,他很快收起神色,緩緩問道:“我真的有希望奪得屬於我的一切麽?我曾經隻想做一個閑雲野鶴,遊曆人間的。可如今,為什麽會有這樣叛逆的想法。王方是叛逆,將來我會不會與他們一樣呢?”


    坡腳男子臉色急劇一顫,立即跪在地上,哽咽的說道:“殿下,您順天意而行,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南邊看似繁華,卻已經病入膏肓。您若不出來拯救,它也會塌陷。沒有您,還有誰能拯救呢?萬一遼人真的攻過來,就靠金康的那位麽?況且……您是皇室貴胄,為了血脈,為了天下黎明百姓,也不得不去麵對。”


    三殿下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似是而非的看著他,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也知道我現在迫不得已。但是……”他的臉色一冷:“我不希望被你們再次綁架做事,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氣。”


    坡腳男子身形微微一抖,但臉上浮現淡淡的喜悅。隻要讓三殿下堅定信念,就算死又有何妨?不過,那個女人是個異數,必須盡快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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