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淩然把小女孩的擔心害怕的表情看入眼底,修長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頭:“本王不會讓你有事。”


    他說的如此肯定,仿佛胸有成足,卻沒能給蕭兮吃個定心丸,不會讓她有事又是什麽意思?他究竟肯不肯帶她離開?


    蕭兮還想繼續問,這關係到她的性命。但奴兒已經用竹筒灌了泉水迴來,沒給蕭兮繼續問下去的機會。


    “小姐,這泉水清甜解渴,給。”


    奴兒雙手捧著竹筒,尖細的小指微微翹著,遞到蕭兮的麵前。


    蕭兮收斂起所有的神色,舔了舔發幹的唇瓣,小手接過竹筒,眉眼彎彎,笑著說道:“奴兒,你真好。”


    暗夜把蕭兮變臉的功夫看在眼中,心裏罵了一句虛偽。


    蕭兮喝掉竹筒中的泉水,一股清甜滑下喉嚨,很潤很舒暢:“這泉水真是好喝。”


    “小姐若是喜歡,奴兒叫人來這裏把泉水搬迴靈宮。”


    奴兒從蕭兮的手中把空空的竹筒拿了過來,看到蕭兮濕潤的唇瓣,仿若三月間雨後的桃花瓣,打著花骨朵,還未綻放,卻已足夠吸引。


    小姐真是好看,連唇都這麽好看。


    奴兒桃花眸瀲灩生色,嫣紅的唇微微上揚,真是越來越小姐了。


    “啊?這樣太麻煩了。”蕭兮搖著頭道。


    “小姐喜歡就好。”奴兒心裏補了一句,隻要你喜歡的事情,永遠都不是麻煩的事情。


    這一路,奴兒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蕭兮的身邊,連蕭兮上茅廁都要跟著,隻不過,奴兒沒有半點逾矩,他也僅是跟著蕭兮。


    用奴兒的一句話說,蕭兮就是他的天,不可以再弄丟。現在,“天”到哪裏,他自然是要寸步不離的跟緊。


    奴兒對蕭兮的態度,連鳳淩然也不去多管,隻要奴兒別碰蕭兮,奴兒跟著蕭兮,對鳳淩然來說也沒什麽。


    南宮湚這幾日很沉默,幾乎一句話都沒說過,那雙冷月似的眸,仿若平靜無波的湖水,沒有半點波動,也沒有人能看透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麽?


    他和蕭兮說過的話,他對蕭兮曾露出溫柔如斯的眸色,仿若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他還是他,那個高貴如冷月的南陵殿下,沒有誰能讓他眸色浮動的太子殿下。


    蕭兮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蹲在草叢中,不遠處是背對著她的奴兒。


    蕭兮根本沒有解開褲帶,也沒有小號,她皺著眉,就快到靈宮了,鳳淩然究竟什麽意思?難道是要留下來嗎?寶物對他來說真的那麽重要?


    蕭兮心裏忽然好難受,小手扯著地上的草,還說什麽她是他未來的攝政王妃,他一點也不關心她的死活,難道他對她的好,都是假的?


    可惡的鳳淩然。


    “小姐,你好了嗎?”


    奴兒涓涓溪水似的聲線傳來。


    蕭兮從地上起來,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好了。”


    蕭兮跟著奴兒迴到鳳淩然的身邊,這次,鳳淩然彎腰來抱蕭兮的時候,蕭兮轉過身,沒給鳳淩然抱。


    越是接近靈宮,她的心越慌,生怕那變故讓她無法承受。


    鳳淩然見蕭兮轉過身去,不太高興的樣子,他眉心微蹙,薄唇抿成一道刀鋒。


    轉眼,幾人就到了靈宮。


    靈宮大門口,奴兒轉身,桃花眸從南宮湚的臉上掃到鳳淩然的臉上,嘴角揚起一抹邪魅的笑。


    “三日之後,小姐選親,到時候誰能贏得小姐芳心,你們各憑本事。”頓了頓,奴兒又道:“小姐選親之日,就是嫁妝現日之時。”


    南宮湚和鳳淩然互看一眼,冷月和冰寒撞上,有股硝煙的味道。


    蕭兮懷中抱著靈耳,心中咯噔一下,手指緊張的抓緊靈耳聖白如雪的毛發,疼的靈耳轉過頭來看她。


    蕭兮低垂著眸,心中一片失望,果然,在鳳淩然的眼中,寶物還是比她更重要。


    鳳淩然、南宮湚幾人都在靈宮住下了。


    奴兒又把曇靈花放到了蕭兮的房中,蹲在床邊,瀲灩的桃花眸看著坐在床上的蕭兮道:“小姐,奴兒知道,也許你不願意這麽早成親。沒有關係,等選親之後,夫人留下的嫁妝出現,奴兒就把他們通通殺了。”


    奴兒的眸中閃過血腥的暗芒,隻要小姐不願意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強迫小姐,現在為了夫人留下的東西,他不得已才讓小姐這麽做,但是,誰也沒有資格限製小姐的自由。


    蕭兮心中一驚,看著奴兒,原來奴兒讓她選親是假,想要那些寶物出現是真,那麽,也就是說,無論南宮湚還是鳳淩然會不會被選中,他們的結局都會死?


    不,不僅是南宮湚和鳳淩然,還有萬俟羽和暗夜,所有出現在這裏的人。


    蕭兮伸手抓住奴兒的尖長的手指,皺眉說道:“奴兒,我雖然不想那麽早成親,但也不希望你殺人。”


    奴兒看著蕭兮抓住他手指的小手,眸中疑惑:“小姐,若是奴兒不殺了他們,他們會給你照成困擾。”


    特別是鳳淩然,那種性子的男人對小姐有種獨占的霸道,讓他很不喜歡。


    蕭兮嘴角露出一笑:“困擾嗎?奴兒,若我不是你的小姐呢?你是不是連我也會殺了?”


    奴兒蹙眉,看著蕭兮眸中一閃而過的傷感,他翻手握住她的小手:“小姐,你莫要胡思亂想,你是你,他們是他們,奴兒如何對待他們,也不會傷小姐半根毫毛。”


    蕭兮的心漸漸落入穀底,是啊!奴兒不會傷他的小姐半根毫毛,但她不是他的小姐,所以,奴兒會傷她。


    “我累了,奴兒,你出去吧!”


    蕭兮抽迴小手,疲憊的闔上眼睛。


    “小姐。”奴兒張開嘴,見蕭兮闔上眼睛,他又閉上了嘴,桃花眼看了蕭兮安靜的小臉片刻,起身幫她拉起被子,蓋好之後,他才離開蕭兮的房間。


    靈耳趴在曇靈花前修煉,蕭兮的憂愁,它仿若看不見。


    奴兒走後,蕭兮從床上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蕭兮看了一下右邊,那裏不遠處住的是鳳淩然,她本想往鳳淩然的住處而去,小腳剛邁出一步,又頓住了,鳳淩然如果肯帶她離開,她現在也不會在靈宮之中。


    既然如此,她對鳳淩然,還有什麽奢望呢?


    蕭兮咬了咬牙,轉身朝南宮湚住的地方而去,現在沒有什麽比誰肯帶她離開更重要了。


    寶物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問小命故,兩者皆可拋。


    現在,蕭兮就是這種心理。


    蕭兮推開房門,南宮湚正好剛沐浴起來,身上披著一件鬆垮的外袍,還未穿好,看來是剛披上去的。


    “呃……”蕭兮看到南宮湚胸口那一線玉色,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她多看了兩眼,繼續說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南宮湚被蕭兮看的,玉白的臉染上一抹薄緋之色,他攏了攏胸前的衣袍:“現在知道了,也不見你羞臊的轉過身去。”


    蕭兮笑了,看著他攏好的衣襟:“你暴露的又不多,我沒必要轉過身去。”


    再說,又不是沒看過,她幫他上藥的時候,早就看過了好嗎?她若轉過身去,反而倒顯得心中有鬼。


    “好,我說不過你。”南宮湚顯得有些無奈:“這麽晚了,兮兒來找本宮有什麽事?”


    蕭兮有些猶豫,半響之後,她才皺著眉,擔憂的說道:“我不是奴兒的小姐,我想離開這裏,南宮湚,你願意幫我離開這裏嗎?”


    若是南宮湚也不願意,她該怎麽辦?難道……她自己想辦法離開?


    南宮湚看著蕭兮擔憂的小臉,沒有立刻迴答蕭兮,而是過來好一會兒,才問道:“若本宮幫你離開,你願意和本宮去南陵麽?”


    蕭兮微微一愣,沒想到南宮湚會這麽問。


    蕭兮漆黑的眼珠子微微轉動,很快,她就明白過來,南宮湚幫她離開的條件,就是讓她離開鳳淩然,跟他迴南陵。


    蕭兮心中有些驚訝,這一刻,她忽然有些不懂南宮湚,這個男人對她若近若離,她看不透也看不清他。若是他真的喜歡上她,看到她和鳳淩然那麽親密,又怎麽可能忍到現在?若是不喜歡,他就沒有必要隻為她跟著他迴到南陵,而放棄這裏的寶物。


    見蕭兮遲遲不說話。


    南宮湚忽然逼近蕭兮,蹲下,雙手放在她的雙肩上,迫使她看著自己。


    “兮兒,鳳淩然不願意為了你離開這裏,你還在期待什麽?難道本宮有那麽差麽?差到在你心中怎麽也比不上鳳淩然?”


    蕭兮心髒微微顫抖,又微微抽痛。


    她搖頭,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不,不是這樣的,湚,你不要這樣說,你這樣說,我的心髒好痛。”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她的心髒為什麽會這麽疼?為什麽見不得南宮湚如此說自己?


    就好像有人給她下了蠱。


    南宮湚看到蕭兮痛苦的樣子,臉色微變,轉眼即逝,又恢複了自然,他把蕭兮摟進懷中。


    “兮兒,是我不好,我什麽也不說了。”


    蕭兮在他懷中,疼痛漸漸消失,她滿頭冷汗,微微喘著氣,忽然問道:“南宮湚,你是不是對我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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