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他的直覺告訴他，一旦離開鎮子，他就將麵對比木偶更可怕的事物。就這樣，在日複一日的擔驚受怕下，林正迎來了生命中最大的轉折。那是一個看似平靜的夜晚林正躺在床上，思考著往日種種，翻來覆去睡不著。正因睡不著，他才僥幸躲過木偶的襲擊，並跟木偶打了起來。木偶的力氣很大，他不是對手，隻能一味逃竄。爭執間，不知是誰失手，打翻了燭台。燭台剛好倒在下麵的木頭上，燃起了熊熊大火。起初，火苗隻有一星半點兒，誰都沒把它當迴事。可漸漸地，火光衝天，照得半個夜晚亮如白晝，‘木偶鎮’上的鎮民都被驚動了。當時林正離門稍近，他的木偶在裏麵。木頭怕火，火是木偶天生的克星。憑借火勢，林正完全能擺脫木偶的追擊，逃出生天。可當帶火的木梁砸下來時，他卻反射性地撲過去，救了自己的木偶。這一撲使林正腿部灼傷，行動艱難。木偶卻成功逃脫，再次拿起了刀刃。林正以為自己會死在它手中。結果木偶猶豫再三，竟扔掉刀刃，動作僵硬地將他推離了小屋。林正驚愕。他其實已經抱了必死的準備，因為他既不願放棄生命，也不願毀掉自己最成功的作品。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木偶會這樣做。而逃離火海後，林正見到了其他前來圍觀的小鎮居民。鎮民們看他的眼神垂涎而古怪，在它們身上，林正感受到了真正的刺骨的寒意。那種如跗骨之蛆般惡心的感覺，幾乎將他整個人凍得麻木。他絕望地意識到，自己正呆在一個滿是怪物的鎮子中，成了裏麵唯一的活人。也許是出於對未來的恐懼，也許是出於孤獨，林正突然生出一種衝動，想要迴到火海，將自己的身體贈予木偶。事實上，他的確這麽做了。擺脫那些行動緩慢、企圖阻止他的鎮民後，林正重新進到火海。他知道，隻要讓木偶割下他的舌頭，他就會得到解脫。於是奇跡就這樣發生被木偶割下舌頭後，林正發現自己並沒有就此死去，隻是與木偶共享了身體。但因為重度燒傷，他癱瘓在床、不良於行，無力阻止悲劇的發生。不過幸運的是，由於一半的身體變成木頭，他不再需要進食、排泄，不再需要維持基本的生命活動，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就這樣，林正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十年。也許是因為他的存在代表著劇本的不完美，他的記憶隨著時間不斷流逝，很快便消磨殆盡。終於，他變成一個瘋瘋傻傻的老人，不能說話，無法辨認，精神錯亂……很多玩家通過傳單找到他，卻不知如何與他交流，隻能悻悻離開，最終葬身於‘木偶鎮’。鎮民們則對這個“缺陷”敬而遠之。胖老板之所以勸玩家不要去‘林記木偶鋪’，也是這個原因。林正就像是一張假麵上的凸起。掀開他，就等於掀開了真相的一角。可能是因為低血壓，我最近超級缺覺，昨天下午一點半睡，讓老六兩點半叫我，結果我一覺睡到五點半，嗚嗚嗚，絕了關鍵是不睡困，睡多了不舒服，而且我一睡下去怎麽都叫不醒，下次試試定10個鬧鍾（捂臉）第196章 木偶之歌（20）如果將‘木偶鎮’上發生的一切看作詛咒，那相較其他鎮民，林正受到的詛咒無疑隻有一半。發生這種情況的原因，池醉猜測，或許是因為他的舉動背離了戲劇情節。也就是說，施咒者意料之外的走向，能在一定程度上削減詛咒的力量。這是大前提。池醉的猜測正是建立在這一前提上。他有一個瘋狂而大膽的想法中醫常以蜈蚣、蠍子、蟾蜍等毒物入藥，美名曰“以毒攻毒”，有不少醫藥典籍甚至鼓吹藥無毒便治不了病，毒性強的藥才是好藥。雖然這話不一定正確，但總歸有幾分道理。以此類推，既然“以毒攻毒”可行，那“以咒消咒”會不會也是一條出路？同為亞德裏恩設下的詛咒，鎮民身上的詛咒能否與宿眠身上的詛咒相抵消？仔細思考過後，池醉覺得不是沒有可能。有句話叫“用魔法打敗魔法”，亞德裏恩解不了的詛咒，他的詛咒未必解不了。假設前一個詛咒的力量大於後一個詛咒，並且他們用林正的方法完成詛咒，那宿眠不僅能壓製暴走的鬼氣，還能加深與宿琬的羈絆，一舉兩得。但這麽做的風險同樣很大，僅是一半的詛咒就讓林正渾噩數十年，遑論宿眠還不是木偶……如果能夠選擇，更好的做法當然是為她重新尋找一副身軀，可惜來不及了。一時間，池醉陷入了兩難。宿眠宿琬都昏迷著，選擇權完全在他和薄冰。簡單說了下自己的猜測，池醉問薄冰：“你怎麽想？”薄冰沉默了一瞬，道：“可能性不大，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不是嗎？”池醉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兩人都沒有萬全的把握，但與其眼睜睜看著宿眠變成失去理智的惡鬼，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沒準還有幾分希望。商議過後，池醉扛著宿眠，薄冰背著宿琬，準備前往‘木偶鎮’。這次依舊是林恩在前麵帶路，池醉等人走在中間，儲亨和黎從雲負責照看老人，走在最後。他們都在鬼氣爆發中受了點傷，林恩和儲亨直接暈了過去，黎從雲用道具擋下部分攻擊，受了輕傷。其中，傷勢最重的是林恩，他沒能及時逃離，被鬼氣打成了重傷。情況最差的卻是老人，鬼氣能掠奪生命，老人身上屬於“人”的那部分被奪走了，“木”就占據了主導地位，此刻的老人已不再是半人半木的狀態，而是幾近於全木。這也意味著，他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不過老人告訴池醉，自己本該幾十年前就葬身火場，卻偏偏拖著殘破的身體過了這麽多年，死亡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池醉能理解他的心情。隻是宿眠的事情還沒解決，他不能讓老人死去，便用功德吊住了對方最後一口氣。麵對這個始終堅守本心的匠人，池醉其實是很尊敬的，並因此感到歉疚。“抱歉了，林叔。”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但這與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並不衝突。亞德裏恩無法寫出完美的劇本，是因為他隻看到了人性的惡好吃懶做、貪得無厭、背信棄義、道德淪喪……卻忘了惡的另一麵是什麽。有誰能說自己是絕對的惡人，又有誰能說……自己生平從未做過虧心事呢？林正是第一個向年輕人學做木偶的人，他就像希臘神話中的潘多拉那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打開魔盒，最終為‘木偶鎮’帶來滅頂之災。可同樣的，他的堅持讓真相得以留存到玩家前來的那一刻。孰是孰非已分不清。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所有玩家都要對林正道一聲謝，尤其是宿眠。沒有林正誤打誤撞的成功，她隻能等死，其他玩家亦然。因此，池醉自認有必要稱老人一聲“林叔”，以示尊重。聽到他的稱唿，老人怔了一瞬，隨即露出一個吃力的微笑。他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話，交代了幾件後事。池醉一一記下。就這樣，玩家們再次穿過白霧，來到了‘木偶鎮’。令人駭然的是，霧氣散去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赫然是幾千個麵容詭異的木偶！每個木偶都長著人臉，隻不過像打了幾層厚蠟那樣陰森、沉重，類人化的神情讓他們看上去更加可怖。察覺到活人的氣息，木偶們“嘎吱嘎吱”地扭過頭，齊齊看向玩家，黑洞洞的眼珠裏流露出濃厚的貪婪。有的木偶甚至將頭轉了180°，頭對著左邊，身子卻對著右邊，仿佛頭隻是暫時安在脖子上，隨時可以扭動一樣，除池薄以外的玩家都是一陣惡寒。“怎麽會？！它們居然不受我控製……”林恩惱怒地低語。他本想控製木偶離開這裏，順便牽製池醉等人，結果幾千個木偶沒一個動身，顯得他十分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