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伸到篝火旁,輕輕哈了口氣:“我們需要烤火,他們不需要。”池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以後還是少接觸為妙。”“嗯。”亡靈的身體沒有溫度,活人卻有。這幾天他和薄冰都接觸過一些亡靈,難保不是在體溫上露出了馬腳。所幸收獲不錯,兩人打探到了不少酒後餘資,比較重要的消息有兩個。其一,據說亡靈君主塞西裏斯有一鼎巨大的金冠,上麵鑲嵌著一顆神力寶石,這顆寶石是打開地獄之門的信物。隻要負責看守地獄之門的地獄三頭犬將寶石含入口中,地獄之門就會破開;而吐出寶石,地獄之門又會閉合。但還有一個小道消息,也不知是好是壞地獄三頭犬失蹤了。單從目前來講,這是個壞消息,它意味著兩人將永遠無法逃離‘亡靈國度’。不過池醉隱隱覺得,地獄三頭犬的消失或許和他們有關。因為那玩意兒消失的日子……剛好是他和薄冰被送入極善城的那天!若二者沒有關係,池醉是打死也不信的。他和薄冰的原計劃是偷取神力寶石,至於怎麽偷取,就跟第二個重要消息掛鉤了。其二,塞西裏斯正在招募王宮守衛隊,一旦入選守衛隊成員,就將擁有在王宮肆意走動的權利。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池醉和薄冰是鐵定要去試一試的。但如何偽裝身份,也是個問題。兩人對此毫無頭緒,隻得暫時作罷。伴著天色轉黑,篝火燒得越來越旺,薄冰漸漸有了困意。他抬眼看池醉,發現對方正露出沉思的神情,跳動的火光在那張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不知為何,理智告訴他,這個人未必能信任,身體卻總不聽使喚,仿佛認定了這人不會傷害自己。真奇怪……薄冰自認厭惡一切花言巧語,池醉明明踩在了他最痛恨的點上,可他卻遲遲無法生出厭惡之情。他們倆,難道真的是那種關係嗎?薄冰不覺望出了神,直到池醉側過臉看他,麵帶笑意地問:“喂,你怎麽老偷看我?”“沒有,別自作多情。”“切,”池醉撇撇嘴,“你這叫心口不一。”薄冰轉過頭,懶得理他,同時心下開始細數池醉的缺點:花言巧語沒半句真話、腦子空空隻有黃/色廢料、時不時就要發一次情……細數過後,薄冰鬆了口氣,還好,對方完全不是他的理想型。相信之前的自己肯定也是這樣判斷的。這麽說來,兩人恐怕不存在隊友外的任何關係。至於池醉的優點……薄冰努力迴想了一下,除了張看得過去的臉,簡直一無是處。於是他徹底放下心來。又過了一會兒,或許是因為用腦過度,困意不斷上湧,薄冰倚著樹幹,睡得有些難受。一隻手輕輕掰過他的腦袋,讓他枕在相對柔軟的地方。池醉攬住他的肩,低聲安撫道:“睡吧。”不知多少次聽過這句話,薄冰的大腦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先一步進入了沉眠。好像在對方懷裏,他總能睡個好覺。這算不算……一個優點?錘餅都是真香的代言人~第74章 亡靈國度(5)薄冰睡著後沒多久,池醉也漸漸有了困意。他瞥了眼通訊器,23:49:47的確該睡了。但與生俱來的本能催促他多等幾分鍾,起碼過了午夜再休眠,於是池醉耐心地閉目養神起來,一邊休息,一邊思考今天發生的種種。他一直有個習慣,就是在睡前把當天發生的事全部梳理一遍,這樣不容易漏掉細節。隻是越想,池醉越睡不著。眼睛一旦闔上,耳朵就會變得敏銳無比。林子裏萬籟俱寂,除了唿嘯的風聲、“劈裏啪啦”的幹柴聲,其他聲音通通消弭了,一片沉靜。事實上,池醉還聽見了薄冰輕輕的唿吸聲,平穩而祥和,一下一下,好似有規律般敲打在他心上,緩緩撬開一個小口子。池醉忍不住睜眼,發現對方正以一種全然信任的姿態靠在他肩頭,神情少了平時的凜然,卻多出幾分柔和。這令他有些意外。或許是感知到他的僵硬和無措,薄冰的眼皮微微顫了幾下,無意識地睜開,又複而闔上。“沒事……”池醉趕緊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哄小孩兒那樣哄他繼續入睡。薄冰向來很聽話,受到安撫後,果然規規矩矩地靠在池醉肩頭,不動了。池醉撫了撫他的頭發,低笑著說了句:“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倒挺誠實。”但這話他隻敢趁對方睡著了說說,換平時,小薄餅又要一個人生悶氣。怎麽老愛生氣呢?真不知道誰給慣出來的。池醉失聲啞笑,自己也靠在樹上,沉沉睡了過去。風漸漸停了,樹葉不再飄落,唯有篝火還刻不間斷地躍動著,在黑暗中投下一點微弱的光影,照亮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也照亮了……相攜相依的兩個人。池醉睡得並不好。半夢半醒間,他似乎聽到了“沙沙”的腳步聲,愈發逼近。渾身肌肉仿佛有感應般迅速繃緊,池醉猛地睜眼,環視一圈,將視線對準了某個未知的方向那裏有人。他無聲無息地掏出錘子,緊緊盯著那塊火光未及之處,一刻也不敢放鬆。亡靈沒有溫度,他們不會烤火取暖,會生火的隻有活人,對方或許正是追著火光而來。至於是敵是友,則未可知。不過池醉心內清楚,在‘亡靈國度’中,能碰上活人的幾率太小了,他不敢拿自己和薄冰的性命冒險。但凡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沙、沙”……伴著枯枝落葉的擠壓聲,來人的腳步似乎停了一瞬,沒過幾秒又再度響起。池醉握緊錘子,將被枕到發酸的手從薄冰頸部緩緩抽離。他動作很輕,並沒有驚醒對方。而距他做完這件事間隔不到一秒,火光猛地照出了黑暗中的影子。那是一個滿臉胡茬、毛發極多的男人,看起來體格健壯,臂膀厚實格外有力。見到兩人的瞬間,男人眼中冒出驚喜。隻是他還未來得及打招唿,就被池醉單手扼住咽喉,一把摁到樹上。脖子是冷的!他是亡靈!池醉神情一凜,右手緩緩使力,竟是要將男人活生生掐死。“咳咳……”男人痛苦地抱著他的手,不斷拍打,“我、我……”“我是活人!”直到他喊出這句話,池醉才驀地鬆手。他迅速拉起對方的手腕,的確有脈搏,是活人!男人以為誤會解除,剛想說話,後頸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昏過去前,他最後的印象是池醉冷漠的側臉,以及一句壓低了分貝的“閉嘴”,帶著說不出的惱怒。再次醒來時,男人發現自己被綁在樹上,嘴巴粘了塊膠布。池醉正靠在樹邊,慢條斯理地生火,薄冰則在一旁享用早飯。此刻天才蒙蒙亮,晨光熹微,林子裏依舊無比靜謐。男人“嗚嗚嗚”地喊了幾聲,企圖引起兩人的注意。可直到薄冰用完早飯,他都沒得到一個眼神。男人挫敗不已,漸漸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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