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哪?我送你。」蘇鈞衍替沐安阮係好了圍巾後,側頭對程洛薰說道。


    「啊?這樣好嗎?沐小姐會不會介意啊?」程洛薰佯裝不好意思的看向沐安阮。


    沐安阮瞪了瞪眼,搖搖頭,心想這有什麽好介意的,不過就是送她迴去嘛。


    天這麽晚了,她一個漂亮女人在外麵晃悠,也的確挺危險的。


    「我覺得你還是先送沐小姐比較好,都這麽晚了,她家裏人可能會擔心,我是一個人住的,沒有關係。」程洛薰大度的說道。


    沐安阮抿了抿唇,程洛薰是不知道她和蘇鈞衍住在一起,才這麽說的,更何況,她就算不和蘇鈞衍一起住,也會住學校,說到這家裏人,沐安阮才猛的想起,還沒有給蘇鈞衍說,自己明天要迴家的事。


    「沒關係,先送你吧。」蘇鈞衍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做了決定。


    程洛薰知道蘇鈞衍一向說一不二,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如果她再推辭下去,很可能會適得其返,所以也就點了點頭,「那好吧。」


    當蘇鈞衍把車開到她們麵前停下來的時候,沐安阮和程沐薰都下意識的將手伸到了副駕駛的車門上。


    兩人的手在察覺到對方的手後,都是一頓。


    沐安阮望向程洛薰,程洛薰也同時看向她。


    尷尬了三秒,程洛薰有些不甘心的緩緩收迴了手,沖沐安阮笑了一下,說道:「我還想說幫你開車門呢。」


    「不,不用了。」


    程洛薰剛才是想幫她開車門麽?為什麽她覺得程洛薰是想坐這個位置?


    「恩,那好。」程洛薰笑得依然優雅婉約,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沐安阮奇怪的眨了眨眼,其實這個程洛薰看著人挺好的,可是為什麽她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


    甩了甩頭,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些都跟自己沒關係,她遲早是要和蘇鈞衍分道揚鑣的人,蘇鈞衍周圍的人,和她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交集的,既然是沒有交集的人,那她幹嘛還要在乎。


    沐安阮坐進了副駕駛座上,車裏放著柔美舒緩的音樂,低沉而沙啞的男聲,極富有磁性,可以說,好聽到讓耳朵都要懷孕。


    沐安阮沒什麽文藝細胞,唱歌更是五音不全,所以她特別羨慕這種唱歌特別好聽的人。


    可她平時又不怎麽聽歌,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聲音和別人沒什麽可比性,相形見絀吧。


    一曲終了,安靜了幾秒後,另一首歌的旋律緩緩流瀉而出。


    隻是放了前奏,歌手的歌聲還未出現,就聽到後座的程洛薰忽然道:「唉,鈞衍,原來你還在聽這首歌啊,我記得我們那個時候最喜歡這首歌了。」


    沐安阮微微側著頭,用餘光瞟了一向坐在後座的程洛薰,因為光線太暗的緣故,所以她看不清和洛薰的臉,但卻聽得出來,她聲音裏帶出的小確幸。


    此時,歌手的聲音才響起,純厚溫暖的嗓音,帶著一絲絲沙啞,很是動情。


    如同一杯珍藏多年的紅酒,值得人去細細品味。


    是一首粵語歌,沐安阮之前也聽過,她記得,這首歌叫《明年今日》,蘇鈞衍喜歡這首歌麽?


    「恩,我現在已經不怎麽聽了,隨便放的一首。」蘇鈞衍聲線清冷的迴道。


    「是嗎?不過我卻很喜歡裏麵的一句歌詞,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運氣,就如同……」我遇到了你。


    後麵的話,程洛薰沒有說出來,可沐安阮卻隱隱約約猜到了她想要說什麽。


    蘇鈞衍的麵色如常,平靜的注視著前方,隻是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收緊了一分,但這個動作很細微,不容易被察覺。


    沒有人再說話,eason的歌聲不斷的在車裏迴響。


    明年今日別要再失眠


    床褥都改變如果有幸會麵


    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


    惶惑地等待你出現


    明年今日未見你一年


    誰捨得改變離開你六十年


    但願能認得出你的子女


    臨別亦聽得到你講再見


    在有生的瞬間能遇到你


    竟花光所有運氣


    到這日才發現


    曾唿吸過空氣


    程洛薰安靜的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不斷向後劃過的樹木與建築,明明來清炒的光影,落在她的臉上,帶出幾分寂寞與失落,她忽然想起了從前。


    那一年,她十六歲,第一次遇見他,他就坐在樹下,背靠著梧桐樹,微閉著雙眼,麵容幹淨又俊朗。


    他戴著耳機,安靜的聽著歌,頭歪到一邊,似乎是睡著了。


    她輕輕的走過去,想要提醒他,在這裏睡著是會感冒的,那天是她第一天轉學到他所在的這所學校,她局促不安,懷著忐忑的心來到這所學校,本應該去教室報導,可她卻迷路了。


    然後就在一顆樹下看到了他。


    當她走過去,踩著地上的落葉,發出細微的聲響,他似乎被驚喜了,狹長的眼眸緩緩睜開。


    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她就徹底淪陷了。


    她從不知道,一個男孩子竟然可以長得如此好看,那雙眼睛幹淨而又帶著邪氣,因為剛睡醒而帶出幾分迷茫,怔怔的看著她。


    被吵醒的他略有不滿的闔了一眼,起身想要離開,她窘迫不已的想要拉住他向他道歉,可是手卻拉到了他的耳機線,不小心將他的耳機線拔了出來,當時,他正在聽的就是這首歌。


    此後很多次,他都在聽這首歌,似乎特別中情。


    他喜歡的東西不多,但隻要一愛上,就絕對不會改變,就如同這首歌,他反反覆覆的聽。


    以前程洛薰隻覺得這首歌的旋律很傷感,但歌手的聲音卻很溫暖,從來沒有去認識聽裏麵的歌詞,她隻道是情歌,那時和他在一起,開心得覺得他就是自己的全世界,而這首歌就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如今聽來,卻又是另一番滋味。原來,這首歌想要表達的,卻不是如她所想要的甜蜜,而是一種終究無法擁有的傷感,曾經那麽期待,曾經那麽精彩,卻始終無法跨越障礙。


    這不是程洛薰想要的,她不想與他有緣無份,她明明曾經擁有的過他,就算現在他已經心有所屬,但她會讓他記起他們之前曾經擁有的快樂,那是別人無法取代的。


    「到了。」


    車裏的音樂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換了,蘇鈞衍清冷的聲音從前麵傳入程洛薰的耳中,讓她迴過了神。


    「是嗎?」程洛薰的聲音裏帶出一絲傷感的沙啞。


    意識到自己嗓音的問題,程洛薰輕輕吸了吸鼻子,壓下心中的傷感,道了一聲:「謝謝你,鈞衍。」


    推門,下車,褪去了虛偽外衣的程洛薰,沒有與沐安阮打招唿便走了,和她剛才熱情和善,大相逕庭。


    「她怎麽了?好像不太高興?」沐安阮的聲音淹沒在了汽車發動的聲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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