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留在鍋裏，還冒著熱氣。吃完飯，他準備去拿快遞。鞋櫃前放著一雙運動鞋，左腳磨損明顯比右腳厲害很多，鞋子很舊，但清洗幹淨。程眠檢查了下，還能再穿一段時間。換好鞋子，一瘸一拐，慢慢出了門。安城近幾年發展迅速，就算是程眠居住的落後破敗的小村莊，也搖身一變，成了大力規劃的開發區。隻是離城中心太遠，還沒有完全脫離鄉村麵貌，安置小區後麵有不少小山坡，綠油油一片，不知道是誰種著瓜果蔬菜。油菜花開了，程眠站著看了一會兒，低著頭繼續往前走。步子緩緩，左腳深右腳淺，盡管已經努力保持平穩，但仍能輕易看出右腿的缺陷。快遞點就在小區內，離他住的地方不遠，一進屋，就看見熟悉的麵孔：“小眠。”程眠看向麵前微胖的中年男人，禮貌打招唿：“表叔。”林夏國點點頭：“拿快遞呀？”“嗯。”林夏國打量他的身板，微微皺眉。半個月不見，感覺他這表侄又瘦了一圈，許是小時候受了傷的原因，個頭一直不見長，從小學開始就比同齡人矮半個頭，細胳膊細腿，麵容和氣文靜，看著就讓人心疼。他目光往下，落在程眠被長褲遮住的右腿，內心止不住惋惜。他這表侄命不好，五歲時被他那混賬酒鬼爸摔斷了腿，又不肯出錢治療，白白耽擱孩子大好前程。見程眠簽完字掃完碼，林夏國叫住他，打開剛拆出來的快遞箱子，從裏麵拿出一個禮盒：“你表哥工作轉正了，買了點特產迴來，你帶迴去和奶奶嚐嚐。”見程眠要拒絕，忙道：“你看看兩大箱子，吃不完也是浪費，表嬸不會說啥的。”程眠推辭了幾番，實在盛情難卻，隻好收下。而後見林夏國嘴巴張了幾次，道：“表叔，您有話就說。”林夏國斟酌了下措辭才開口：“還在家打遊戲呢？”“嗯。”“是這樣的，你表哥入職的那家公司還缺後勤打雜，雖然工資不高，不過五險一金什麽都買，你天天呆在家也不是那麽迴事……”程眠知道他的意思，搖頭：“謝謝您，我現在挺好的，而且也不想離奶奶太遠。”不等林夏國繼續開口，他道：“我走了，您忙。”第4章 迴去的路上遇到同樓的鄰居，拆遷前幾家就住的不遠，非要拉著他聊天。都是爺爺奶奶輩的人，看著他長大，程眠就跟著說了一會兒話。無非是最近做了些什麽，家裏人身體好不好，再念叨自己家子孫在外不迴家之類，還是程奶奶享福。“小眠今年二十了吧？”“二十二了。”“喲，那得交女朋友了，有對象了嗎？”“沒呢。”“陳奶奶給你說一個？小姑娘雖然年紀比你大點，但人好又孝順……”“你和你奶就倆人，總有不便的地方，有個女人幫忙看著，會規整許多。”“別嫌陳奶奶囉嗦，得抓緊啦，現在男孩子不好找女朋友呢，你李爺家的小兒子知道吧？三十五了都單著呢……”嘮嘮叨叨說了許多。後麵話題越扯越離譜，已經到了“女方是獨生子女，以後生了孩子得隨她姓”之類。“……”程眠臉色爆紅，趕忙找借口溜了。到了家裏，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進屋換完鞋子，他才緩緩鬆口氣。老人心好他懂，但是太熱情，招架不住。況且他沒有考慮過個人問題，關於婚姻，原生家庭就沒有樹立過好榜樣。目前的願望就是照顧好奶奶，再多攢點養老錢。結婚生子之類，於他而言太遙遠。重新打開電腦，剛登上小企鵝，大元寶的消息就發了過來。大元寶：九重煉獄，會打嗎？雲程風眠：熟的。大元寶：我這邊有個老板號要去跟團，現在正在招人，要熟手，你去不去？公告剛出來的時候程眠就注意到了，手頭幾個老板都缺東西，消息一出，就滴滴他幫忙打一下。原本還在想要不要去論壇找個團組隊，現在是瞌睡遇到了枕頭。雲程風眠：哪個團？大元寶：無塵的。雲程風眠：？雲程風眠：這次他們的指揮是？大元寶：非縱大佬[嘻嘻]雲程風眠：……他有些猶豫。倒不是怕，而是聽說非縱有一套自己的指揮和打法，雖然副本機製一樣，但是指揮的習慣和人員安排不同，對通關有一定的影響。九重煉獄還是主流本那會兒，程眠是跟著代練群一個佛係指揮打的，人脾氣溫和從不罵人，還經常帶新人熟悉技能。他性子本就溫吞緩慢，和佛係指揮的套路不謀而合，適應的非常好。可惜後來遊戲更新了新副本，佛係指揮a了遊戲，程眠隻能混散人團。有些團隊好說話，隻要不犯錯就可以，遇到性子急躁或者脾氣不好的指揮，反應稍微慢一點，都能被噴出好幾條街。程眠老板號帶的多，這些情況自然遇到的不少。大元寶的消息又發了過來。大元寶：我讓人給你把位置留著了，不能鴿啊。大元寶：你開哪個號？自己的還是老板的？程眠深吸一口氣。去就去吧，也沒聽說過打的不好就被大佬仇殺的事。何況大神隊伍以效率聞名，打的快他還能抽出時間再多打幾個號。而且他的技術心裏有數，雖然不算厲害的大手指，但也是穩穩當當極少出問題的。雲程風眠：開我自己的號，老板號裝備不行，等給她升級了再說。大元寶：okk。-今天的日常任務比較簡單，程眠做完手頭幾個老板的號，離休息還有一會兒時間。洗完澡出來，他擦著半幹的頭發，坐在電腦前，準備把前段時間落下的動漫追完。剛打開視頻網站，就被推送了《九天傳》相關視頻，是一些玩家的副本整活，一群親友在一塊打小本，狀況百出，喜劇效果拉滿。程眠跟著樂了一會兒，正要退出，想到什麽，點開搜索框，然後輸入“非縱”兩字。界麵立馬跳出三十多頁搜索結果，pk和pve的記錄都有，最高播放量竟然有三百多萬，彈幕多達上萬條。“……”他來來迴迴看了好多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微微瞪大眼睛。非縱的人氣，比他想象中要高上很多很多。瀏覽了一會兒，找到“副本”關鍵詞，點開了播放量最高的一條。時間定在下周五，還早，他決定先了解下非縱的打法。程眠看的這個本是去年出的二十人團本，目前在遊戲內也是主流本，難度比九重煉獄要小上許多，他自己已經很熟悉了。副本視角不是非縱本人，而是團隊中的輔助小姐姐，無塵幫會的成員。職業是神木，正適合自己。視頻帶指揮錄音，程眠剛戴上耳機，就聽見一道沉穩的男音——“所有人，速度準備。”冷靜，隨性，不疾不緩，微微帶著鼻音。【啊啊啊啊啊每次聽到大神的聲線，我都顱內高潮！！！】【這是哪家cv下崗再就業嗎？】【大家都說的是普通話，憑什麽大神就比我性感？！】程眠感覺耳膜像被一把小錘子輕輕敲擊著。他的這款耳機是知名大品牌，很多電競戰隊指定合作款。原本舍不得花太多錢，恰好碰到“618”活動半價，又是和喜歡的動漫聯名款，咬咬牙就買了。其實錢包疼了很久，不過想想看番劇或者打遊戲都用得上，幾年都不會壞，也算蠻值。其實那時沒有現在這麽慶幸，好耳機真的用在該用的地方。或許知道視頻播放量為什麽這麽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