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賀禮
安康堂裏，阮家老夫人高氏穿著一身大紅團福壽衣，頭上戴著累絲鑲祖母綠壽字樣金釵，額間戴著暗紅龍鳳呈祥抹額，歲月盡管讓她的容顏流逝，但那雙經過時間長河沉澱的眼睛卻越發明亮，精練，淡泊，不服輸。不經意間流出令人心攝的神色。兩鬢已微白，精神卻仍飽滿。
正堂裏有不少名門望族的女眷，其中不乏皇親國戚。若是以前，高氏必定會好好與她們交談。但是自從老國公走後，高氏便將家裏所有事物都交給了大兒媳婦，羅氏。安安靜靜的居住在安康堂，含飴弄孫。唯一可惜的是，孫輩裏沒有女孩兒！隻有幾個小子。不過現在有了個外孫女，她的一生也就圓滿了！
再次往門口望了望，高氏有些著急的對著旁邊招唿各家夫人小姐的兩個兒媳，羅氏，於氏和女兒福王妃說“梨兒怎麽還沒有到呢？這都多久了。”
高氏的二兒媳，於氏為人活絡，性格開朗，聽到她如是說，不由對著羅氏笑道“大嫂，你看看，這人都還沒到呢，娘的一顆心就放到了梨兒身上，可見娘有多偏心，竟將咱們這些人冷在一旁呢！”
羅氏心裏也明白高氏想莫梨想的緊，不但不酸，反而有幾分高興，她自己有三個兒子，偏生不僅自己沒有女兒，鎮國公府這三代就隻有小姑子，福王妃一個女兒。莫梨生的乖巧懂事，對她挺親近，她自然是從心裏喜歡她的。小姑子和婆婆都將她當眼珠子疼，她就更樂意把她放在心裏嗬護著了。
高氏見她調侃自己，嗔了她一眼，看著羅氏和福王妃笑道“你們聽聽，這就編排起我來了，這個嘴尖的啊，竟還跟晚輩比。”
羅氏跟妯娌的感情，並不像其他人家的那樣針鋒相對。反而是處的很友好，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似得。也笑著說“娘你別管她，她口是心非著呢！待會梨兒來了，她還不得恨不得把梨兒抱在懷裏。看她到時還會不會說這話！”
一時堂中的人笑做一團。一個跟高氏差不多年紀的老人說道“老姐姐你還真令人羨慕啊！”高氏也不謙虛，說道“不是老婆子我自誇，有她們做兒媳，也是老婆子我的幸運。”
“什麽是外祖母的幸運呀？”高氏話落，一聲脆甜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隨後一個紅色的身影如乳燕投懷般跑向高氏，抱住她的腿。屋裏的眾人聽見她叫高氏外祖母，便知道她的身份了，趕緊起身行禮，“臣婦（臣女）見過郡主，郡主萬安”
莫梨匆匆迴了句“不用多禮”就對著高氏說“外祖母，梨兒好想你啊。”
高氏立刻將她抱起來坐在她腿上，滿臉燦爛的笑容，“哦，我們梨兒想外祖母了啊？那梨兒有多想外祖母啊？”，說著在她白裏透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莫梨故作思考的偏了偏頭，看著福王妃，認真的說“就跟想母妃和哥哥們一樣的想外祖母。”
然後又對著福王妃糯糯的叫了聲“母妃，梨兒好想你哦。”
福王妃笑著迴答“母妃也很想梨兒。”莫梨張嘴裂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犬牙。
一屋子的人被她可愛的動作逗笑，於氏忍住笑，一臉受傷的表情，“難道梨兒就不想二舅母嗎？”
莫梨轉頭看著羅氏和她，掰著指頭說，“沒有啊，梨兒第二想的就是大舅母和二舅母，哲兒，大表嫂還有五位表哥。我還給兩位舅母帶了禮物迴來哦！哦，對了！”
像是想起什麽，莫梨在所有人注視中，緩慢的從高氏腿上滑下來，走到堂中跪下，一臉真摯的說，“孫兒祝外祖母生日快樂，願外祖母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高氏聽了她的話，心中開心萬分。趕緊讓福王妃將她扶起來。輕輕揉著她的小膝蓋，假意怒到“你這孩子，就算要跪也先讓人墊一個墊子，這下知道疼了吧！”
福王妃雖然也心疼，但明白這是她想要盡自己的孝心，“娘，這是梨兒孝順您呢！”
在場的貴婦也附和道“可不是嗎，郡主乖巧可愛，又有孝心，還是王妃和老夫人教的好，看看我們家孩子，有哪個像郡主這樣懂事的。”
雖說口裏說著自家孩子不如之類的話，但眼裏卻是十分的喜愛。莫梨也明白這種話不過是奉承而已。但架不住高氏和福王妃受用，“夫人說的哪的話，那孩子我也見過，是個乖巧的。梨兒調皮著呢！在這種誇她，她的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
說話那人也隻是笑笑，沒有再接話。
莫梨不管她們說談話，迴頭指著水覓水曲捧著的兩個盒子說“外祖母，這是我和馨兒送您的壽禮。馨兒因為要陪師父，就沒有趕著迴來，讓我向您告罪。”
高氏愛屋及烏，對陪伴莫梨長大的玉馨也有五分喜愛。”無妨，這些年馨丫頭也沒少陪我老婆子，再說慧能大師那也要個人陪著。快打開讓我看看，外祖母的心肝送外祖母的壽禮是什麽。”
水覓水曲將盒子打開，一旁伺候的丫鬟將裏麵放著的畫卷取出，在眾人麵前打開。
隻見那花卷上有一個巨大的壽字，字體筆畫十分緊湊，力道遒勁，渾然天成，無暇可指，無懈可擊。
”寧寧這字莊重古樸，筆畫圓潤，勾如露峰，點似仙桃，寓意長壽之意，的確不錯！”福王妃看著字畫開口讚歎道。
“不對，這不是一個壽字，而是一百個壽字組成的！”高氏突然驚喜的唿道。
頓時屋裏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氣，“這是百壽圖吧！天啊。”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眾人紛紛圍上前來，細細觀看。這幅圖的確是百壽圖，是用一百個不同字體的“壽”字組成一個大型的“壽”字。包含隸，行，楷，草文字！
“這，這是元寶體的”“這是圓體，啊。這是金鼎文，商鼎文，周鼎文……還有燕書，閩南台書，古楷，飛白……”圍上來細細觀看的貴婦們討論紛紛，“竟然還有箴言。
莫梨看著她們的神色滿意的笑了笑，然後得意的對著高氏說“外祖母，雖然這是馨兒送您的，但是孫女也有功勞哦，我可是幫馨兒從古籍裏，找了很多字體哦！”莫梨這樣說自然不是要搶玉馨的功勞，而是為她證實這副畫的確是她所作。莫梨在京城出名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喜好讀書，尤其是古籍。
所以她這麽一說後，原本略有懷疑的眾人也偃旗息鼓了。”玉小姐的大作真是獨一無二，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京城每年都有一場才藝比賽。玉馨兩年前參加便得了第二名，去年更是得了第一名。又因她年紀小，所以在京城很出名。
福王妃對玉馨也喜愛，便笑道“那孩子平時很刻苦，也很懂事，才女之稱也算是實至名歸了。”高氏自然很喜歡這幅畫，但更想見莫梨的畫，便對著丫鬟說，“快將你們郡主的畫打開”
丫鬟將畫打開，隻見白色的畫卷上畫著一片墨色梅花淩寒開放。雪花在空中淩亂的飄飛，積雪壓在盛開的梅花上，梅枝堅韌，因負載著厚重的積雪而下彎。雖然這幅畫不如百壽圖出彩，但是別忘了，莫梨還隻是個六歲的孩子。
羅氏不由說道，“我們的梨兒日後也一定是個才女呢！”“是，是這話沒錯，外祖母很喜歡。”高氏笑著點頭，很滿意她的禮物。
“吱吱吱……”雪團在眾人誇莫梨的時候跳到高氏坐著的羅漢椅上，叫個不停。高氏知道這小東西向來有靈性，不解的問道“梨兒，雪團這是怎麽了？”莫梨噗嗤一笑，將它抱在懷裏，輕輕拍了一下它的頭，“我知道了，不會私吞你的功勞的”，然後又對著眾人說“外祖母，母妃你們看看那梅花有什麽特別之處？”經莫梨這一說，福王妃也明白了，對莫梨笑道，“你這孩子，竟偷懶。”
莫梨嘟起小嘴，“母妃，人家哪有？是雪團也想盡一份孝心嘛！”高氏見她們母女如此。心裏也好奇，說道“快說說，怎麽迴事？”福王妃輕笑一聲“娘，你可被梨兒騙了。那梅花可不是這小丫頭畫的，而是雪團的腳印！”眾人聽她如此說，突然明白了。莫梨臉紅，將頭埋在高氏的懷裏，聲音糯糯的說“母妃不疼我了，外祖母疼梨兒。”對於莫梨的一係列動作，高氏很高興，“好，好，外祖母疼你，你這個小精靈鬼啊！雪團也真是乖，聞香，去把雪團最愛的雪魚幹拿來。”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在場的人也跟著笑起來。
葉家的人還未走進屋就聽見爽朗的笑聲。進屋後向福王妃和高氏行了禮。又看見高氏抱著莫梨調笑，心中也了然了。宋氏為人雖然八麵玲瓏，但卻記仇，阮家管家在那麽多人麵前落她和葉府的麵子，她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老夫人真有福氣，得了郡主這麽個可愛的外孫女。”雖然聽著像是奉承的話，但實際卻不是。高氏聽了卻有點不滿，這宋氏是在提醒她梨兒不是她阮家的血脈嗎？哼，就算不是又如何，她們家喜歡梨兒就夠了。於氏也不是蠢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含笑的對她說“葉大夫人你也是知道我們阮家的家矩的，偏偏我和大嫂都沒有女兒，正巧梨兒又得王妃和太後的心，娘怎麽能不把梨兒當心肝疼？”
眾所周知阮家有家規，男子不到四十不得納妾。但事實上，即使到了四十，阮家的男人也極少有人納妾。所以鎮國公府極少有庶子庶女，而軟家這一代的小輩就隻有五個嫡子，老大阮源玄，老三阮源青，老五阮源白是大房的三個嫡子。老二阮源墨，老四阮源赤是二房的嫡子。於氏說的這話，便戳到了宋氏的痛，宋氏雖然是左相府的長媳，但丈夫房裏的通房姨娘可不少，庶子庶女各有兩個。還順帶提醒了她莫梨不僅得她們的喜愛，更是得太後的喜愛。
羅氏雖然也不滿，但見宋氏啞然，也不欲讓婆婆的壽宴被擾亂。便出來打圓場，笑容可掬的說“這是文柔吧，都長這麽大了”葉文柔聽後從自己母親身後站出來，走到堂中，做了個萬福，溫聲細語的說“文柔見過大夫人”然後又對著高氏行了個禮“文柔祝老夫人生日快樂，願老夫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葉文柔剛說完，一旁就有人掩嘴失笑，霎時葉文柔的臉便紅了。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葉四小姐這話，可是跟郡主說的一字不差呢？”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不懷好意的說。葉文柔瞪了那少婦一眼，心裏對莫梨的恨意更上一層樓。看著在高氏懷裏一身紅衣的莫梨，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能跟郡主說一樣的話，是文柔的福氣，郡主今天可真好看呢！”
莫梨一進屋就跟高氏說笑不停，眾人並沒有多注意她的服飾，現在葉文柔一說，所有人便將注意力放在她的穿著上。莫梨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皺皺眉，她這個表姐還真是不待見她啊！而福王妃，水覓四人和福王妃貼身伺候的惠嬤嬤等人，則是在心裏厭惡她，小小年紀便如此容不得人，可見長大後有多刻薄！
果然，如葉文柔所料，所有人在細細打量莫梨的穿著後神色訕訕的，而高氏更是將眉頭皺起。葉文柔低著頭勾起嘴角，在心裏罵莫梨：蠢貨！所有人都知道在壽宴上除了壽星，其他人都不能穿大紅色。
就在除阮家和福王府之外的所有人，都以為高氏因為莫梨高調的打扮而不滿時。高氏的一番話令卻令她們大跌眼鏡，“你這孩子，怎麽打扮的如此素雅，還怕搶了老婆子我的風頭不成？水覓你們也是，竟讓梨兒胡鬧！”莫梨心裏一歎，這還素雅，難道一定要滿頭的金釵才行？
水覓等人也是從門邊走到堂中，給高氏福了福身，委屈的說“老夫人，奴婢們可委屈著呢。您是知道的，郡主向來都不喜歡豔麗的顏色。今兒這一身，都是奴婢四人好說歹說，還將王妃和老夫人搬出來，郡主才穿戴上的。”
這些高氏等人素來是知道的，也不是真怪她們。嗔了她們四人一眼，“罷了罷了，她性子就如此，也是難為你們了。聞音，去把我妝奩裏那對紅翡滴珠卻月釵拿來。”別人不知，福王妃可是知道的，那對釵可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親禮，“娘，那可是父親送您的，怎麽給梨兒了”
一旁的眾人一驚，高氏卻不以為然，“總是要給你們的，隻有一對釵，總不能給你兩個嫂子一人一支吧！還是給梨兒好。”雖然那釵價值不凡，但羅氏和於氏出生名門，自己的好東西也不少，高氏如此安排她們也不會有任何不滿。相反，若是高氏真的將釵給了她們中的一人，那才是大大的不妙。兩人以後說不定就會生出什麽嫌隙來。“妹妹，你就聽娘的安排吧！”福王妃聽嫂子都如此說，這才作罷。
莫梨卻不肯了，小臉皺成一團，“外祖母，戴那麽多首飾很重的，好累啊”高氏這次卻不依她了“梨兒啊，習慣就好，來外祖母給你戴上”說著就將一對閃瞎眾人狗眼的紅翡簪子插在她發間。然後滿意的看看她，“嗯，這才像個小壽星嘛！”然後又從椅子旁邊拿出一個古香古色的盒子，交給她“來，這是外祖母給梨兒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莫梨依言將盒子打開，裏麵是兩本封麵已經泛黃的孤本。莫梨頓時眼睛一亮，“喜歡，喜歡，梨兒謝謝外祖母。”隨後羅氏送了她一串珍珠長項鏈，項鏈共有一百零八顆拇指大的珍珠，難得的是那些珍珠顆顆同等大小，且，潔白晶瑩，光澤飽滿，一看就是千金難尋的好東西。在場的眾人不由的暗暗吃驚。
“知道你喜歡珠玉，收下吧！”羅氏看她一臉吃驚、忐忑。笑著說。”大嫂可是跟我想到一處去了”於氏見羅氏送莫梨一串珍珠，笑著說，隨後拿出一套水綠色的珍珠頭麵。莫梨和各家小姐一時不由的看呆了，好漂亮的珍珠首飾。迴過神來，莫梨笑的真摯，“梨兒謝謝大舅母二舅母的禮物，梨兒很喜歡呢！”到這個份上，眾人也明白了，感情郡主跟老夫人的生辰是同一天！
葉文柔見她得了些好東西心裏不爽快，恨恨的道“郡主的生辰竟然跟老夫人是同一天！柔兒還真是不知呢？怎麽往年沒聽老夫人說起呢？”眾人也很好奇，福王妃心中對葉文柔的不喜更深了，看著葉文柔不悅的說道“慧能大師說，梨兒命中有一劫，在六歲之前不能慶祝生辰，本妃就沒有聲張，隻是在梨兒生辰給梨兒禮物。恰巧今年便是六歲生日，又跟本妃母親同一天，就一起慶祝了。”
見福王妃連“本妃”都用上了，眾人明白，這葉四小姐是招福王妃的厭惡了。但她又沒說什麽，葉府的人也挑不出任何錯來。葉文柔更是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水棉見葉文柔三番兩次的挑自家郡主的刺，忍不住說“葉小姐若是有何不信，大可去找我家郡主的師父，慧能大師。我家郡主的生辰是慧能大師親自批的！”宋氏見一個丫鬟居然拿話刺自己的女兒，立刻怒罵，“大膽賤婢，主子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水棉性子活潑，又帶些潑辣。但是也不是個拎不清個，自然明白這些，但卻不懼。”葉夫人，這裏是阮府，就算奴婢有錯，也不是夫人你可以置喙的。”
宋氏的臉色立刻鐵青，水棉卻不管她，徑直走到莫梨麵跪下，“郡主，奴婢自知有錯，請郡主懲罰。”這一下完全將宋氏詆毀福王府的可能堵死，看看人家小丫頭都主動認錯了呢！阮家和福王妃對這個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的表現非常滿意。臉上卻裝作生氣。眾人都將眼光集中在莫梨身上。
莫梨剛從高氏的懷裏出來，水覓三人就走到水月旁邊跪下“郡主，水月雖有過錯，但請郡主看在她也是護主心切的份上，從輕處罰。”莫梨看了她一眼，悄悄遞給她一個滿意的眼色。佯裝生氣的說“看來你們都被慣壞了。竟忘了自己的本分。她雖然是為我好，但錯了就是錯了。不過看在她是初犯，你們又為她求情的份上，就扣水月一月的月錢吧！好了，起來吧。”
轉身看了看宋氏，對著她說“不知葉夫人對本郡主的處理可還滿意？”宋氏沒想到莫梨盡然會問她的意見，依她來看，最好是將水月杖殺最好，但是此時也不得不假裝大方的說“她是郡主的人，自然是依郡主的意思，隻是容臣婦多嘴說一句，奴才就得好好管教，不然就不知道她們的本分了。”莫梨眯眯眼，是說她福王府沒規矩，下人不知本分嗎？
莫梨鳳眼輕輕的掃過宋氏“那是自然，太後和母妃向來都教導本郡主對下人，要賞罰分明。”宋氏見她如此說，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果然，接著她看著葉文柔說道“水月也不過就是為葉小姐解答她的疑惑，說來也算是幫葉小姐。葉小姐，你說是嗎？”
堂中一時安靜的可以聽見唿吸聲。誰都沒有她會如此說。水覓四人則是低頭忍笑，她們郡主從來都不是吃虧的主。話說，水棉等人本就不信莫梨會因為這事懲罰她們。四年的日夜相處，她們之間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葉文柔更是氣的發抖，她要是否認，那就是承認她刻意針對莫梨，要是同意就是打自己母親的臉。不論如何迴答今天她葉文柔和葉府的都算是丟盡了。見葉文柔丟臉，向來跟她不對頭的文遠侯府嫡女沈闌珊，幸災樂禍的說，“郡主說的對，葉姐姐怎麽不說話？難道葉姐姐並不是單純的好奇，而是別有用心？”葉府的人氣極，但這又是小輩之間的事，她們也不好插嘴。”沈妹妹說的哪裏的話，姐姐我怎麽可能別有用心，我之所以沒說話，是在想著要如何賞這個丫頭。畢竟是郡主身邊的人，一般的東西她也看不上。”
在場的人看看水月四人一身價值不低的裝扮，就是在場有些小姐的竟也比不上，盡管不信葉文柔的話，也不由的信了三分。
“葉小姐您是客人，就算是賞奴婢一頓板子奴婢也會高興的接著的。”
“水棉！”莫梨嗬斥她一聲，不過眾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做給人看的。葉文柔恨恨的從手腕上脫下一個赤金鐲子，丟給身邊的丫鬟，“本小姐賞給你的，收著吧。”
水月從那丫鬟手上結果手鐲，說了句差點沒氣死葉文柔的話，“還是郡主前兒個賞奴婢們的金鐲子好看。”
莫梨瞪了她一眼。
高氏見她絲毫沒吃虧，放心的同時也不由的心疼她被人刁難。心裏有意讓她結交幾個好友，便說“這屋裏都是咱們這些大人，你們幾個小姐妹去花園玩吧，梨兒你是主人，要好好招待各位小姐們。”
“是，外祖母放心吧，不過祖母，梨兒可是想著聞聲姐姐的點心著呢！”聞聲答道，“郡主盡管去吧，奴婢這就去做。”
莫梨這才帶著各家小姐往花園去了。
安康堂裏，阮家老夫人高氏穿著一身大紅團福壽衣，頭上戴著累絲鑲祖母綠壽字樣金釵，額間戴著暗紅龍鳳呈祥抹額，歲月盡管讓她的容顏流逝，但那雙經過時間長河沉澱的眼睛卻越發明亮，精練，淡泊，不服輸。不經意間流出令人心攝的神色。兩鬢已微白，精神卻仍飽滿。
正堂裏有不少名門望族的女眷，其中不乏皇親國戚。若是以前，高氏必定會好好與她們交談。但是自從老國公走後，高氏便將家裏所有事物都交給了大兒媳婦，羅氏。安安靜靜的居住在安康堂，含飴弄孫。唯一可惜的是，孫輩裏沒有女孩兒！隻有幾個小子。不過現在有了個外孫女，她的一生也就圓滿了！
再次往門口望了望，高氏有些著急的對著旁邊招唿各家夫人小姐的兩個兒媳，羅氏，於氏和女兒福王妃說“梨兒怎麽還沒有到呢？這都多久了。”
高氏的二兒媳，於氏為人活絡，性格開朗，聽到她如是說，不由對著羅氏笑道“大嫂，你看看，這人都還沒到呢，娘的一顆心就放到了梨兒身上，可見娘有多偏心，竟將咱們這些人冷在一旁呢！”
羅氏心裏也明白高氏想莫梨想的緊，不但不酸，反而有幾分高興，她自己有三個兒子，偏生不僅自己沒有女兒，鎮國公府這三代就隻有小姑子，福王妃一個女兒。莫梨生的乖巧懂事，對她挺親近，她自然是從心裏喜歡她的。小姑子和婆婆都將她當眼珠子疼，她就更樂意把她放在心裏嗬護著了。
高氏見她調侃自己，嗔了她一眼，看著羅氏和福王妃笑道“你們聽聽，這就編排起我來了，這個嘴尖的啊，竟還跟晚輩比。”
羅氏跟妯娌的感情，並不像其他人家的那樣針鋒相對。反而是處的很友好，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似得。也笑著說“娘你別管她，她口是心非著呢！待會梨兒來了，她還不得恨不得把梨兒抱在懷裏。看她到時還會不會說這話！”
一時堂中的人笑做一團。一個跟高氏差不多年紀的老人說道“老姐姐你還真令人羨慕啊！”高氏也不謙虛，說道“不是老婆子我自誇，有她們做兒媳，也是老婆子我的幸運。”
“什麽是外祖母的幸運呀？”高氏話落，一聲脆甜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隨後一個紅色的身影如乳燕投懷般跑向高氏，抱住她的腿。屋裏的眾人聽見她叫高氏外祖母，便知道她的身份了，趕緊起身行禮，“臣婦（臣女）見過郡主，郡主萬安”
莫梨匆匆迴了句“不用多禮”就對著高氏說“外祖母，梨兒好想你啊。”
高氏立刻將她抱起來坐在她腿上，滿臉燦爛的笑容，“哦，我們梨兒想外祖母了啊？那梨兒有多想外祖母啊？”，說著在她白裏透紅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莫梨故作思考的偏了偏頭，看著福王妃，認真的說“就跟想母妃和哥哥們一樣的想外祖母。”
然後又對著福王妃糯糯的叫了聲“母妃，梨兒好想你哦。”
福王妃笑著迴答“母妃也很想梨兒。”莫梨張嘴裂笑，露出兩顆可愛的小犬牙。
一屋子的人被她可愛的動作逗笑，於氏忍住笑，一臉受傷的表情，“難道梨兒就不想二舅母嗎？”
莫梨轉頭看著羅氏和她，掰著指頭說，“沒有啊，梨兒第二想的就是大舅母和二舅母，哲兒，大表嫂還有五位表哥。我還給兩位舅母帶了禮物迴來哦！哦，對了！”
像是想起什麽，莫梨在所有人注視中，緩慢的從高氏腿上滑下來，走到堂中跪下，一臉真摯的說，“孫兒祝外祖母生日快樂，願外祖母壽比南山，福如東海。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高氏聽了她的話，心中開心萬分。趕緊讓福王妃將她扶起來。輕輕揉著她的小膝蓋，假意怒到“你這孩子，就算要跪也先讓人墊一個墊子，這下知道疼了吧！”
福王妃雖然也心疼，但明白這是她想要盡自己的孝心，“娘，這是梨兒孝順您呢！”
在場的貴婦也附和道“可不是嗎，郡主乖巧可愛，又有孝心，還是王妃和老夫人教的好，看看我們家孩子，有哪個像郡主這樣懂事的。”
雖說口裏說著自家孩子不如之類的話，但眼裏卻是十分的喜愛。莫梨也明白這種話不過是奉承而已。但架不住高氏和福王妃受用，“夫人說的哪的話，那孩子我也見過，是個乖巧的。梨兒調皮著呢！在這種誇她，她的尾巴還不得翹到天上去。”
說話那人也隻是笑笑，沒有再接話。
莫梨不管她們說談話，迴頭指著水覓水曲捧著的兩個盒子說“外祖母，這是我和馨兒送您的壽禮。馨兒因為要陪師父，就沒有趕著迴來，讓我向您告罪。”
高氏愛屋及烏，對陪伴莫梨長大的玉馨也有五分喜愛。”無妨，這些年馨丫頭也沒少陪我老婆子，再說慧能大師那也要個人陪著。快打開讓我看看，外祖母的心肝送外祖母的壽禮是什麽。”
水覓水曲將盒子打開，一旁伺候的丫鬟將裏麵放著的畫卷取出，在眾人麵前打開。
隻見那花卷上有一個巨大的壽字，字體筆畫十分緊湊，力道遒勁，渾然天成，無暇可指，無懈可擊。
”寧寧這字莊重古樸，筆畫圓潤，勾如露峰，點似仙桃，寓意長壽之意，的確不錯！”福王妃看著字畫開口讚歎道。
“不對，這不是一個壽字，而是一百個壽字組成的！”高氏突然驚喜的唿道。
頓時屋裏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氣，“這是百壽圖吧！天啊。”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眾人紛紛圍上前來，細細觀看。這幅圖的確是百壽圖，是用一百個不同字體的“壽”字組成一個大型的“壽”字。包含隸，行，楷，草文字！
“這，這是元寶體的”“這是圓體，啊。這是金鼎文，商鼎文，周鼎文……還有燕書，閩南台書，古楷，飛白……”圍上來細細觀看的貴婦們討論紛紛，“竟然還有箴言。
莫梨看著她們的神色滿意的笑了笑，然後得意的對著高氏說“外祖母，雖然這是馨兒送您的，但是孫女也有功勞哦，我可是幫馨兒從古籍裏，找了很多字體哦！”莫梨這樣說自然不是要搶玉馨的功勞，而是為她證實這副畫的確是她所作。莫梨在京城出名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喜好讀書，尤其是古籍。
所以她這麽一說後，原本略有懷疑的眾人也偃旗息鼓了。”玉小姐的大作真是獨一無二，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京城每年都有一場才藝比賽。玉馨兩年前參加便得了第二名，去年更是得了第一名。又因她年紀小，所以在京城很出名。
福王妃對玉馨也喜愛，便笑道“那孩子平時很刻苦，也很懂事，才女之稱也算是實至名歸了。”高氏自然很喜歡這幅畫，但更想見莫梨的畫，便對著丫鬟說，“快將你們郡主的畫打開”
丫鬟將畫打開，隻見白色的畫卷上畫著一片墨色梅花淩寒開放。雪花在空中淩亂的飄飛，積雪壓在盛開的梅花上，梅枝堅韌，因負載著厚重的積雪而下彎。雖然這幅畫不如百壽圖出彩，但是別忘了，莫梨還隻是個六歲的孩子。
羅氏不由說道，“我們的梨兒日後也一定是個才女呢！”“是，是這話沒錯，外祖母很喜歡。”高氏笑著點頭，很滿意她的禮物。
“吱吱吱……”雪團在眾人誇莫梨的時候跳到高氏坐著的羅漢椅上，叫個不停。高氏知道這小東西向來有靈性，不解的問道“梨兒，雪團這是怎麽了？”莫梨噗嗤一笑，將它抱在懷裏，輕輕拍了一下它的頭，“我知道了，不會私吞你的功勞的”，然後又對著眾人說“外祖母，母妃你們看看那梅花有什麽特別之處？”經莫梨這一說，福王妃也明白了，對莫梨笑道，“你這孩子，竟偷懶。”
莫梨嘟起小嘴，“母妃，人家哪有？是雪團也想盡一份孝心嘛！”高氏見她們母女如此。心裏也好奇，說道“快說說，怎麽迴事？”福王妃輕笑一聲“娘，你可被梨兒騙了。那梅花可不是這小丫頭畫的，而是雪團的腳印！”眾人聽她如此說，突然明白了。莫梨臉紅，將頭埋在高氏的懷裏，聲音糯糯的說“母妃不疼我了，外祖母疼梨兒。”對於莫梨的一係列動作，高氏很高興，“好，好，外祖母疼你，你這個小精靈鬼啊！雪團也真是乖，聞香，去把雪團最愛的雪魚幹拿來。”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在場的人也跟著笑起來。
葉家的人還未走進屋就聽見爽朗的笑聲。進屋後向福王妃和高氏行了禮。又看見高氏抱著莫梨調笑，心中也了然了。宋氏為人雖然八麵玲瓏，但卻記仇，阮家管家在那麽多人麵前落她和葉府的麵子，她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老夫人真有福氣，得了郡主這麽個可愛的外孫女。”雖然聽著像是奉承的話，但實際卻不是。高氏聽了卻有點不滿，這宋氏是在提醒她梨兒不是她阮家的血脈嗎？哼，就算不是又如何，她們家喜歡梨兒就夠了。於氏也不是蠢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含笑的對她說“葉大夫人你也是知道我們阮家的家矩的，偏偏我和大嫂都沒有女兒，正巧梨兒又得王妃和太後的心，娘怎麽能不把梨兒當心肝疼？”
眾所周知阮家有家規，男子不到四十不得納妾。但事實上，即使到了四十，阮家的男人也極少有人納妾。所以鎮國公府極少有庶子庶女，而軟家這一代的小輩就隻有五個嫡子，老大阮源玄，老三阮源青，老五阮源白是大房的三個嫡子。老二阮源墨，老四阮源赤是二房的嫡子。於氏說的這話，便戳到了宋氏的痛，宋氏雖然是左相府的長媳，但丈夫房裏的通房姨娘可不少，庶子庶女各有兩個。還順帶提醒了她莫梨不僅得她們的喜愛，更是得太後的喜愛。
羅氏雖然也不滿，但見宋氏啞然，也不欲讓婆婆的壽宴被擾亂。便出來打圓場，笑容可掬的說“這是文柔吧，都長這麽大了”葉文柔聽後從自己母親身後站出來，走到堂中，做了個萬福，溫聲細語的說“文柔見過大夫人”然後又對著高氏行了個禮“文柔祝老夫人生日快樂，願老夫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葉文柔剛說完，一旁就有人掩嘴失笑，霎時葉文柔的臉便紅了。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葉四小姐這話，可是跟郡主說的一字不差呢？”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不懷好意的說。葉文柔瞪了那少婦一眼，心裏對莫梨的恨意更上一層樓。看著在高氏懷裏一身紅衣的莫梨，眼中閃過一絲嘲諷，“能跟郡主說一樣的話，是文柔的福氣，郡主今天可真好看呢！”
莫梨一進屋就跟高氏說笑不停，眾人並沒有多注意她的服飾，現在葉文柔一說，所有人便將注意力放在她的穿著上。莫梨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皺皺眉，她這個表姐還真是不待見她啊！而福王妃，水覓四人和福王妃貼身伺候的惠嬤嬤等人，則是在心裏厭惡她，小小年紀便如此容不得人，可見長大後有多刻薄！
果然，如葉文柔所料，所有人在細細打量莫梨的穿著後神色訕訕的，而高氏更是將眉頭皺起。葉文柔低著頭勾起嘴角，在心裏罵莫梨：蠢貨！所有人都知道在壽宴上除了壽星，其他人都不能穿大紅色。
就在除阮家和福王府之外的所有人，都以為高氏因為莫梨高調的打扮而不滿時。高氏的一番話令卻令她們大跌眼鏡，“你這孩子，怎麽打扮的如此素雅，還怕搶了老婆子我的風頭不成？水覓你們也是，竟讓梨兒胡鬧！”莫梨心裏一歎，這還素雅，難道一定要滿頭的金釵才行？
水覓等人也是從門邊走到堂中，給高氏福了福身，委屈的說“老夫人，奴婢們可委屈著呢。您是知道的，郡主向來都不喜歡豔麗的顏色。今兒這一身，都是奴婢四人好說歹說，還將王妃和老夫人搬出來，郡主才穿戴上的。”
這些高氏等人素來是知道的，也不是真怪她們。嗔了她們四人一眼，“罷了罷了，她性子就如此，也是難為你們了。聞音，去把我妝奩裏那對紅翡滴珠卻月釵拿來。”別人不知，福王妃可是知道的，那對釵可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親禮，“娘，那可是父親送您的，怎麽給梨兒了”
一旁的眾人一驚，高氏卻不以為然，“總是要給你們的，隻有一對釵，總不能給你兩個嫂子一人一支吧！還是給梨兒好。”雖然那釵價值不凡，但羅氏和於氏出生名門，自己的好東西也不少，高氏如此安排她們也不會有任何不滿。相反，若是高氏真的將釵給了她們中的一人，那才是大大的不妙。兩人以後說不定就會生出什麽嫌隙來。“妹妹，你就聽娘的安排吧！”福王妃聽嫂子都如此說，這才作罷。
莫梨卻不肯了，小臉皺成一團，“外祖母，戴那麽多首飾很重的，好累啊”高氏這次卻不依她了“梨兒啊，習慣就好，來外祖母給你戴上”說著就將一對閃瞎眾人狗眼的紅翡簪子插在她發間。然後滿意的看看她，“嗯，這才像個小壽星嘛！”然後又從椅子旁邊拿出一個古香古色的盒子，交給她“來，這是外祖母給梨兒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莫梨依言將盒子打開，裏麵是兩本封麵已經泛黃的孤本。莫梨頓時眼睛一亮，“喜歡，喜歡，梨兒謝謝外祖母。”隨後羅氏送了她一串珍珠長項鏈，項鏈共有一百零八顆拇指大的珍珠，難得的是那些珍珠顆顆同等大小，且，潔白晶瑩，光澤飽滿，一看就是千金難尋的好東西。在場的眾人不由的暗暗吃驚。
“知道你喜歡珠玉，收下吧！”羅氏看她一臉吃驚、忐忑。笑著說。”大嫂可是跟我想到一處去了”於氏見羅氏送莫梨一串珍珠，笑著說，隨後拿出一套水綠色的珍珠頭麵。莫梨和各家小姐一時不由的看呆了，好漂亮的珍珠首飾。迴過神來，莫梨笑的真摯，“梨兒謝謝大舅母二舅母的禮物，梨兒很喜歡呢！”到這個份上，眾人也明白了，感情郡主跟老夫人的生辰是同一天！
葉文柔見她得了些好東西心裏不爽快，恨恨的道“郡主的生辰竟然跟老夫人是同一天！柔兒還真是不知呢？怎麽往年沒聽老夫人說起呢？”眾人也很好奇，福王妃心中對葉文柔的不喜更深了，看著葉文柔不悅的說道“慧能大師說，梨兒命中有一劫，在六歲之前不能慶祝生辰，本妃就沒有聲張，隻是在梨兒生辰給梨兒禮物。恰巧今年便是六歲生日，又跟本妃母親同一天，就一起慶祝了。”
見福王妃連“本妃”都用上了，眾人明白，這葉四小姐是招福王妃的厭惡了。但她又沒說什麽，葉府的人也挑不出任何錯來。葉文柔更是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水棉見葉文柔三番兩次的挑自家郡主的刺，忍不住說“葉小姐若是有何不信，大可去找我家郡主的師父，慧能大師。我家郡主的生辰是慧能大師親自批的！”宋氏見一個丫鬟居然拿話刺自己的女兒，立刻怒罵，“大膽賤婢，主子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水棉性子活潑，又帶些潑辣。但是也不是個拎不清個，自然明白這些，但卻不懼。”葉夫人，這裏是阮府，就算奴婢有錯，也不是夫人你可以置喙的。”
宋氏的臉色立刻鐵青，水棉卻不管她，徑直走到莫梨麵跪下，“郡主，奴婢自知有錯，請郡主懲罰。”這一下完全將宋氏詆毀福王府的可能堵死，看看人家小丫頭都主動認錯了呢！阮家和福王妃對這個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的表現非常滿意。臉上卻裝作生氣。眾人都將眼光集中在莫梨身上。
莫梨剛從高氏的懷裏出來，水覓三人就走到水月旁邊跪下“郡主，水月雖有過錯，但請郡主看在她也是護主心切的份上，從輕處罰。”莫梨看了她一眼，悄悄遞給她一個滿意的眼色。佯裝生氣的說“看來你們都被慣壞了。竟忘了自己的本分。她雖然是為我好，但錯了就是錯了。不過看在她是初犯，你們又為她求情的份上，就扣水月一月的月錢吧！好了，起來吧。”
轉身看了看宋氏，對著她說“不知葉夫人對本郡主的處理可還滿意？”宋氏沒想到莫梨盡然會問她的意見，依她來看，最好是將水月杖殺最好，但是此時也不得不假裝大方的說“她是郡主的人，自然是依郡主的意思，隻是容臣婦多嘴說一句，奴才就得好好管教，不然就不知道她們的本分了。”莫梨眯眯眼，是說她福王府沒規矩，下人不知本分嗎？
莫梨鳳眼輕輕的掃過宋氏“那是自然，太後和母妃向來都教導本郡主對下人，要賞罰分明。”宋氏見她如此說，心裏有種奇異的感覺，果然，接著她看著葉文柔說道“水月也不過就是為葉小姐解答她的疑惑，說來也算是幫葉小姐。葉小姐，你說是嗎？”
堂中一時安靜的可以聽見唿吸聲。誰都沒有她會如此說。水覓四人則是低頭忍笑，她們郡主從來都不是吃虧的主。話說，水棉等人本就不信莫梨會因為這事懲罰她們。四年的日夜相處，她們之間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厚。
葉文柔更是氣的發抖，她要是否認，那就是承認她刻意針對莫梨，要是同意就是打自己母親的臉。不論如何迴答今天她葉文柔和葉府的都算是丟盡了。見葉文柔丟臉，向來跟她不對頭的文遠侯府嫡女沈闌珊，幸災樂禍的說，“郡主說的對，葉姐姐怎麽不說話？難道葉姐姐並不是單純的好奇，而是別有用心？”葉府的人氣極，但這又是小輩之間的事，她們也不好插嘴。”沈妹妹說的哪裏的話，姐姐我怎麽可能別有用心，我之所以沒說話，是在想著要如何賞這個丫頭。畢竟是郡主身邊的人，一般的東西她也看不上。”
在場的人看看水月四人一身價值不低的裝扮，就是在場有些小姐的竟也比不上，盡管不信葉文柔的話，也不由的信了三分。
“葉小姐您是客人，就算是賞奴婢一頓板子奴婢也會高興的接著的。”
“水棉！”莫梨嗬斥她一聲，不過眾人都明白這不過是做給人看的。葉文柔恨恨的從手腕上脫下一個赤金鐲子，丟給身邊的丫鬟，“本小姐賞給你的，收著吧。”
水月從那丫鬟手上結果手鐲，說了句差點沒氣死葉文柔的話，“還是郡主前兒個賞奴婢們的金鐲子好看。”
莫梨瞪了她一眼。
高氏見她絲毫沒吃虧，放心的同時也不由的心疼她被人刁難。心裏有意讓她結交幾個好友，便說“這屋裏都是咱們這些大人，你們幾個小姐妹去花園玩吧，梨兒你是主人，要好好招待各位小姐們。”
“是，外祖母放心吧，不過祖母，梨兒可是想著聞聲姐姐的點心著呢！”聞聲答道，“郡主盡管去吧，奴婢這就去做。”
莫梨這才帶著各家小姐往花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