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舞逼視著黃百萬,道:“如果她們不走呢?”


    黃百萬沒有說話了,他切了一塊牛排放進嘴裏咀嚼,然後又喝了一口紅酒。


    用這種沉默的方式,給了沈清舞最準確的迴答。


    很明顯,如果十天之期到了,杜月妃等人還沒有離開長三角的話,那麽,他就會對她們下殺手了!


    沈清舞的臉色逐漸變得沉冷了起來,道:“我現在就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她們沒有一個願意離開長三角,在她們不肯離開的前提下,我哥沒辦法把她們接走。”


    “她們都會繼續待在這裏,待在這裏等著你黃百萬去對付她們。”沈清舞說道。


    黃百萬的麵色依舊平靜,似乎對這席話,一點也不感到驚訝一般,因為他在收到沈清舞要親赴湛海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否則,沈清舞是不可能來湛海的。


    “不要逼我。”黃百萬沉沉的吐出四個字。


    “你真的敢把事情做到那一步嗎?你真的想把路走絕嗎?”沈清舞質問道。


    黃百萬道:“就是因為不想,所以才給了他十天的期限!這是最大的餘地!他應該好好思量,好好珍惜,勢力沒了,她們在北邊可以再建,但如果人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我很清楚,對她們下殺手的後果會是什麽,一定會讓他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會要了我的性命!我就是不想讓那種情況過早的出現,所以,才給了他十天時間。”


    黃百萬道,說話時,他的眼神飄忽,不敢去與沈清舞對視。


    “你現在勢大力沉,有橫掃千軍之勢,為什麽非要把她們逼到絕境之上?你完全有能力對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們無法真正意義上的威脅到你。”


    沈清舞冷聲說道:“即便是最有能力的杜月妃和洪萱萱,都已經無法撼動你的根基了。”


    黃百萬再次掏出了一根香煙,默默的叼在了嘴上,這是最習慣性的動作。


    等到剛要點燃的時候,才恍然驚醒,悻悻的放下了火機,顯然,他此刻的心緒,並不平和。


    心煩意亂到了走神的地步。


    把香煙取下,捏碎了握在手心,黃百萬抬目看這沈清舞,道:“小妹,你覺得,這一次是我在跟他唱雙簧嗎?”


    沈清舞蹙眉,還沒開口說什麽,黃百萬就自嘲一笑,道:“當然不是!這一次,我是為我自己而拚,我也該為我自己而活了。”


    “既然不是雙簧,那我有什麽理由在我的腹地中,留著他的女人?讓那幾個女人如一根根倒刺一般紮在我的腹地之中?這說不過去!”


    黃百萬很平靜的說道:“其實,我最應該動的,就是他的女人,但遲遲到現在還沒動,一來,是在用這種方式償還他對我的恩情。二來,也是在不斷的給你們留有餘地。”


    “可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已經把餘路走絕,就再沒有留手的必要。”


    黃百萬說道:“此刻若再不拿他的女人開刀,那就太說不過去了,會讓人覺得我黃百萬外強中幹,沒有真膽識!”


    聽到黃百萬的話,沈清舞的神情狠狠一震,雙眸中都迸發出了一種異樣的光彩。


    她凝視著黃百萬道:“是你背後的人讓你這樣做的?”


    黃百萬搖頭,道:“是我自己要這樣做的,這一步,該走了!再不走,別人以為我怕了陳六合。再不走,別人以為我和陳六合還有染!”


    從黃百萬的這席話中,沈清舞像是聽出了什麽,她直勾勾的盯著黃百萬:“你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跟他徹底撇清幹係?是想讓旁人確定,你和他不死不休再無瓜葛?”


    黃百萬沉默,沒有說話。


    沈清舞的眼中閃爍著莫名神采,她道:“你說,你不想在當別人的狗了,可你現在依舊在充當著別人的狗,你這是在對你的新主子表衷心!”


    黃百萬怔怔的審視了沈清舞兩眼,道:“與衷心無關!棋局走到了這個程度,就該如此!再留餘地,說不過去。”


    沈清舞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她打量著黃百萬,但無法看穿黃百萬的心思。


    從這席簡短的對話中,其實已經透露出了某些值得令人深思推敲的信息,事情,或許會比想象的還要複雜!


    黃百萬會走出這一步棋,也有那麽幾分身不由己的意思在裏麵?


    “小妹,快吃,不然涼了,味道就沒有那麽好了。”黃百萬咧嘴一笑,對沈清舞說道。


    沈清舞道:“你認為我現在還會吃你為我準備的食物嗎?”


    黃百萬笑容不變,道:“放心,沒毒,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有一天要在我的命和你的命之間選擇一條留下,那我也一定會讓你好好的活著,我不會害你。”


    沈清舞搖搖頭:“與這個無關,道不同不相為謀!”


    “小妹,你知道的,我和他之間,隻是立場的問題而已,早就脫離了私人恩怨的層麵。說句掏心窩子的大實話,就算哪天我死在了他的手中,我也相信,他會拿上一瓶酒,到我的墳頭去敬一杯。”


    黃百萬輕聲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老黃真的逆了天,讓他死在了我的手下,那我也必然會在他的墳頭上重重的磕著響頭,那一天,沒有人會比我哭的更傷感。”


    沈清舞默默的看著黃百萬,道:“那是以前!從你要對他的女人下毒手的那一刻開始,你所說的那種感情,就已經被你親手摧毀了!”


    黃百萬笑了笑,笑的竟然有些慘然,他道:“或許吧,總之,是我老黃對不起你們。”


    “要怎麽樣才能放了那幾個女人?”沈清舞把話題再次拉扯了迴來。


    她這次南下湛海,有兩個目的,第一,就是盡可能的保全杜月妃幾女的安全,而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跟黃百萬進行談判。


    第二,就是她想試試看能不能策反黃百萬,再不濟,能從黃百萬的口中得知一些秘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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