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骨灰、遺像、香爐


    地麵上一堆紙錢


    用棍子撥了撥麵前的紙錢


    枯寂的風吹過,帶走幾片半燃的紙錢,紙灰漫卷


    “師傅啊!您老人家,學了一身的賭術,到頭來除了這間破房子之外,什麽都沒留下


    看來我是對的,賭博是沒有前途的。”


    麵上的哀傷一失而逝,對著墓碑叩了三個響頭,站起身來。


    今年是1978年,他18歲


    他從警察學校剛剛畢業,便收到了小閘北的死訊,一時之間無限感慨!


    一輩子孑然一身。


    留下來的也隻是一間破房子。


    當然啦,即使是一間破房,也就罷了


    再破的房子,在未來的香港也會有很大的升值空間


    可特麽這間房子是在九龍城寨裏頭


    鄭坤感覺未來的升值空間不會太大,畢竟最後這鬼地方被推平了。


    港島九龍城寨。


    三不管之地


    法外之地


    也是一個沒有規劃的地方。


    天曉得這些水泥樓是怎麽建起來的,一棟接著一棟,連一絲縫隙都看不到。


    高樓擋住了大部分的陽光,即使在晴天,城寨大部分的地方也十分的陰暗。


    走在狹窄的街道上,汙水橫流,蚊蠅亂飛。


    古怪的味道彌漫四周。


    接天連地,仿佛蜘蛛網一樣的電線,還有各種鋼筋、橫梁、鐵皮搭建成的建築雜揉在一塊,體現出一種後現代主義的朦朧感!


    吵雜的聲音,麵帶菜色,仿佛行屍走肉一樣的底層平民


    還有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走著螃蟹步的小混混……


    初來乍到的時候,他對這老港島的法外風情還是很有興趣的。


    但現在嘛,穿過來足足七年了。


    再老的風情也變得索然無味


    “坤哥,你來啦!”一個瘦小的聲音,從旁邊竄過來,看到鄭坤,帶著些許的彷徨、此許的怯懦。


    “家豪啊,你怎麽又跑出來了?是不是又想偷懶?!”


    袁家豪,很港式的名字。


    “嘿嘿,怎麽會呢?”


    袁家豪討好的訕笑了幾聲,摸了摸後腦勺


    他今年十四歲,土生土長的城寨人。


    父親早死,被母親拉扯長大


    以前小閘北看著她們孤兒寡母,可憐時常接濟他,他也時不時的幫小閘北幹些雜活,打掃打掃衛生,收拾收拾屋子什麽的所以和鄭坤也很熟悉。


    後來小閘北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行了。


    看這小子也算聰明伶俐。


    就把他介紹給了一名廚師學廚,未來也能有一份謀生的手段。


    不過鄭坤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


    這小子表麵上看起來聰明伶俐,乖巧


    事實上,油滑的很,表麵上看起來跟自己很親近


    事實上卻一直嫉妒自己能夠傳承小閘北的衣缽


    小閘北年老體衰,連眼神都變得不好了


    不過這小子偽裝的也很好,表麵上和自己很親熱,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隻要不妨害到自己的利益,他也不會對這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做什麽?


    “坤哥,你今天有空嗎?”


    鄭坤本來隻是和他應酬幾句就離開,卻不料這小子一把拉住了她,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直轉。


    “你有什麽事?”


    “嘿嘿,今天黑狗他們組了個局,要不要去看一看?”


    袁家豪雖然一直以來隻是在小閘北那裏打雜


    但耳濡目染,也學會了幾手


    技巧雖然還有些生疏,但是碰到凱子賺幾個零花錢也是能做到的。


    但同時也沾染上了賭癮。


    鄭坤覺得這都是小閘北造的孽。


    至於組局。


    九龍城寨本來就是有不少賭檔的,一開始學習千術的時候,鄭坤為了驗證所學也去混過幾次。


    那也隻是一開始,去了兩三次之後,小閘北就不讓他去了。


    他也漸漸地對賭術失去了興趣。


    他不賭,袁家豪是知道的。


    今天突然跑過來,叫他去紮場子。


    隻要不是個傻子,都會覺得有問題。


    這小子心眼不少,就是太嫩了,這很明顯別有目的嘛。


    不安好心啊!


    鄭坤眉頭輕皺,搖頭道,算了吧?你知道的,我對賭沒興趣我沒興趣。


    袁家豪麵色一滯,旋即露出了哀求之色來,“坤、坤哥,我知道你不賭的,可是這一次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您一定要幫幫我啊!”


    “沒辦法了,被人坑了吧?!”


    十賭九詐,特別是在九龍城寨這樣的地方,你以為學了一點賭術的皮毛就能橫衝直撞了麽?


    “是黑狗,你知道黑狗那個家夥,管著權爺手下的三個賭檔,前幾天我被他們做局,輸了很多錢!”


    “坤哥,我這次真的沒辦法了你一定要幫幫我!”


    “嗬嗬——!”


    鄭坤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就走。


    “坤哥,坤哥——!”


    還沒走兩步,他的衣角又被袁家豪給拉住了。


    鄭坤麵現慍色,轉頭看著滿臉哀求的袁家豪,眼中閃過一絲陰翳。


    “當我是傻瓜嗎?


    黑狗不認識你嗎?


    他是洪興的小頭目,管著三個賭檔。


    一個月至少能收幾萬塊錢。


    你又是什麽東西?


    一個九龍城寨的小癟三而已。


    值得他做局來騙?


    你有錢還他嗎?


    還是你其實是個女人可以躺著幫他賺錢?”


    “我……”


    袁家豪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的確,他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鬼罷了。


    沒錢又沒勢,最主要的是沒錢。


    老媽也隻是一個中年婦女,黃臉婆中的黃臉婆。


    又有什麽資格讓黑狗這個在社團中小有名氣的家夥組局坑他呢?


    鄭坤本身就是出身千門,正宗的千門傳人


    對這裏頭的道道不要太清楚。


    組局坑人,也是要看對象的。


    你組個天仙局,坑的也是東哥那個級別的人物。


    沒有人會組局坑窮鬼的,除非他有一個漂亮女兒或者漂亮妹妹。


    袁家豪完全沒有成為凱子的條件。


    現在跑來跟他說,他被人當成了凱子,狠狠的坑了一筆。


    真當他鄭坤是凱子啊!


    又或者是另有企圖


    甩開袁家豪的手,在周圍人探頭大腦,好奇的目光中大步離開。


    不過,當他轉過幾個巷角的時候,腳步卻是一定。


    “黑狗哥啊,好久不見!”


    鄭坤眯著眼睛,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


    中等的身材,看起來還算健壯


    一身黑色的絲綢褂子罩在身上,露出兩塊隆起的胸大肌,胸大肌上紋著一頭下山虎。


    下山虎的腳踩著一個凸起來的大肚子。


    一張滿臉橫肉的臉上,細細的眼睛放著光芒,露出惡心的微笑,看著鄭坤。


    “鄭少,好久不見了!”


    “黑狗哥,我好像和你沒什麽交情吧?”


    一張撲克牌出現在他的手上,仿佛穿花蝴蝶一般的在他的指尖飛舞著,但無論怎麽跳動?都無法脫離它的五指。


    “一迴生二迴熟,交情這個東西多聊聊不就有了嗎?”看著他指點翻騰的紙牌,眼中不由一亮,笑道。


    “我覺得我們沒什麽好聊的!”鄭坤轉身欲走。


    兩名混混出現在他的身後,擋住了她的去路


    “黑狗哥,這是什麽意思?!”


    手中翻轉的撲克牌驀的停在了食指與中指之間。


    眼底之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芒。


    “沒什麽意思?就是想和鄭少交個朋友!”


    黑狗的笑容愈發得意起來,“聽說鄭少乃千門傳人,一身賭術深得千門真傳,不知是真是假?”


    鄭坤轉頭看向黑狗,語重心長的道,“黑狗哥,賭博是不對的!”


    額


    黑狗臉上的笑容一僵,再也無法維持了。


    賭博是不對的!


    一個千門傳人對著他很認真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接著他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人耍了!


    眼神一下陰沉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消失。


    “小子,你是想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話之間,他上前一步,兩個拳頭緊握骨骼,捏的嘎嘎作響,小臂上的青筋和肌肉暴露,一股兇狠的氣息撲麵而來。


    身後,兩個小混混也逼了上來!


    三人間鄭坤團團圍住。


    “跟你明說了吧?乖乖的幫我賭一局,說不定你還能拿點好處,否則的話可不要怪我黑狗哥不給你那個死鬼師父麵子!”


    刷


    牌影閃過


    黑狗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隻是看到鄭坤兩個手指間夾著的牌閃動了一下,邊緣染上了一層血色。


    然後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涼,仿佛有什麽熱熱的東西流了下來。


    下意識的他抬起手捂住了脖子,滿手鮮血。


    呃呃——


    他的唿吸變得困難起來。


    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離。


    陰沉的目光也變得驚恐。


    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抬起手指向鄭坤似乎想說些什麽。


    可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黑狗沒有反應過來,兩個小混混同樣也沒有反應過來。


    待到他們看到情況不對的時候,幾乎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一涼,鮮血如泉湧一般,染紅了他們的上半身。


    鄭坤平淡的看著三個倒下的身影,目光轉向小巷的陰影之處。


    “出來吧,家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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