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六章 這是個局


    「此地離避暑山莊已有數百裏路,我想郡王妃必然不想離開我們,獨自前往避暑山莊。」說到這兒,他又冷笑道:「乖乖聽話,我們頭兒是不會為難你的,還有,夜路可不安全,草原最多的不是牛羊,而是成群成群飢餓的不行的野狼。」


    劉稻香不傻,聽得出他話語裏的鬆快與威脅,試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要她穿著一雙軟布薄底繡花鞋橫穿這片大草原,連想都怕是不敢想。


    哪裏可能提得起勇氣真的逃走。


    「我不會自尋苦頭吃。」


    「明白就好。」那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番,搖搖頭又去了他頭兒那邊。


    吉布楚和待那男子走後,目含歉意的朝她笑笑。


    劉稻香不明白她的意思,隻猜測是不是有什麽要發生了!


    她告訴吉布楚和,她須要去尋個隱蔽的地方解決一下。


    兩日相處下來,吉布楚和已經能從她的手勢、神情中猜出她所要說的大概意思。


    就想現在,劉稻香不過是朝她比劃兩下,她便已明白劉稻香的意思。


    遂又指了指自己的腳下,表示讓劉稻香站著不要亂走動,她又朝燈火通明處指了指,那處十分明亮,有數隻火把隨意的插在地上,更有人已拿了鋒利的大斧頭去白楊林那邊劈些死樹枝。


    劉稻香朝她點點頭,等會就等會吧,有了火把她也省得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吉布楚和身後瞎折騰。


    吉布楚和去的快,迴得更快,就這檔口兒,還有人時不時的把眼神暗中睃過來。


    防著她摸黑逃跑呢!


    劉稻香心裏不免很焦急,不知蘇子燁是否已得到信,自己已失蹤兩日有餘。


    也不知碧玉等人怎樣了,可曾受到傷害,那些暗衛們呢,怎地還不曾追過來?


    劉稻香暗想,這些暗衛也太不給力了,待她迴去後,定要痛定思痛,好好迴想一下自己看過的現代關於特種方麵的一些訓練,非要鬧著蘇子燁再好生打磨打磨他們一番不可。


    這樣亂七八糟的想著,她到不怎麽為自己身處險境而憂心了。


    左右她還有空間在手,危難時際不顯身手,更待何時呢?


    吉布楚和拿著火把走過來,朝劉稻香笑了笑,她的笑容尚保留著幾分天真與明快。


    這讓劉稻香對她恨不起來,便想,不過是個聽命行事的小丫頭罷了。


    隻是她如今身在狼窩,少不得要禍禍了這吉布楚和一番,思及此,她從頭上取下一支翡翠玉蟬金釵,朝吉布楚和招了招手,示意小姑娘來到自己的身邊。


    她替吉布楚和把那支金釵待上,笑道:「謝謝你。」


    遂又低頭喃呢自語:「怕是要連累你受苦一番了。」


    終不願做那被人看管的階下囚,機會來了,她自然要逃走。


    吉布楚和的眼睛猶如夜幕下的星星,很明亮,很純淨,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金釵,大抵她長這麽大是頭一迴戴如此貴種的東西,又朝劉稻香羞澀的笑了笑。


    劉稻香的心裏越發生出一股愧疚來:「對不起。」


    不曉得事發後,被責罰的吉布楚和會不會因此恨自己,但她必須逃走。


    吉布楚和帶她繞過一處拐彎,來到了林子西北邊的一處拐角,離那處營地並不遠,但因拐了個彎兒,擋住了營地裏人們的視線。


    走在前頭帶路的吉布楚和,發現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她迴頭一瞧,見劉稻香正用左手扯著她的衣袖。


    她無法告訴對麵的,這個長得十分好看的貴人,她挺喜歡伺候這位貴人,這位貴人的脾性溫和,待她也極好。


    不會像她的主子們一樣,心情不好了就拿鞭子抽她。


    其實,她知道這位貴人一直想伺機逃走,她卻把這個秘密藏在了心底,沒有稟告給自己的主子知道。


    劉稻香並不知吉布楚和的心思,隻是指了指那凹進處的一塊林子,不知是何故,這處倒下了一片白楊林,雜亂的堆在一起,她朝吉布楚和示意,她想到這堆枯木後去方便方便,讓吉布楚和舉著火把在這裏等著。


    吉布楚和笑眯眯地點著頭。


    劉稻香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朝她道:「我知今日之事必會牽連於你,若以往有機會了,你趁亂逃出去,穿過這片大草原去避暑山莊,拿我的金釵去朝那山莊裏的管事,他會把你帶到我麵前的。」


    吉布楚和不知,那釵子背後,玉蟬趴著的那裏,刻著「大內造」三個字。


    這是皇上賞下來的東西,而這樣的賞賜是有記載的,整個大周,也就她劉稻香有這麽一支。


    劉稻香與她說完這話,帶著鬆快的笑意繞到了枯樹堆後麵,數丈高的幹枯樹胡亂堆著,擋住了吉布楚和的視線,更是擋住了河那邊人的視線。


    她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在這樣的地方解決生理方麵的事,尋思著該如何躲進空間而不引起這些人的懷疑。


    白楊林裏落著一層厚厚的樹葉,踩上動軟綿綿而無聲響。


    下過雨後的腐葉裏,很快浸出一層涼水,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就把劉稻香的繡花鞋給徹底浸透了。


    可她依然無動於衷,她側著身子往樹林裏行去,一邊注意吉布楚和可曾發現。


    透過樹枝細縫,劉稻香看到單純的小姑娘依然傻傻的站在那裏,舉著火把在寒風裏瑟瑟發抖。


    她咬了咬牙,轉身加快步子繼續往樹林裏鑽,留給她的時間不多,她若太長時間不出現,必會引起那些壯漢們的懷疑。


    繡花鞋裏已經盛了雨水,裙邊早已成了抹布,劉稻香咬著牙,一手護著小肚子一邊繼續往前行去,這點距離遠遠不夠。


    至少,吉布楚和是個單純的小姑娘,劉稻香盡量不想連累她太多。


    她正加快腳步朝前快步行走時,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


    聲音很輕,若非剛好順風,她不一定能發現。


    劉稻香把腳步放得更輕,貓下身子,把身上的墨綠絨緞抖篷緊緊地抓住,這樣的顏色,能更好的把她隱於黑幕下。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劉稻香心中一驚,這不是薛禪的聲音麽,他怎麽會在這裏?


    「阿哈,不過是個郡王妃,你將來要啥美人,我都給你弄來。」另一個竟然是金鑲玉?!


    這兩兄妹躲在這林子裏做什麽?


    劉稻香聽到她的聲音,突然想起來,那日抓她的人,身上的氣味跟金鑲玉那日身上的氣味一樣,她竟到此時方才想起,金鑲玉本就與這些人是一夥的。


    「哼,弄來的美人兒又不是睿郡王妃,嘖嘖,那小娘們當真是個十分水靈靈,難怪那睿郡王要把她捧在手心裏疼。」


    薛禪的話聽起來十分猥瑣。


    「阿哈!」金鑲玉氣得直跺腳:「我可沒叫你真的喜歡上她,再說了,你還真把她帶迴草原上?」


    「真帶迴草原上去,做我的王妃也不錯,聽說她十分有能耐,咱部落裏正缺這樣的能材,你也不必再勸,這也是阿布的意思,有這睿郡王妃在,隻要哄得她開心了,還怕咱們部落裏的牛羊皮毛賣不出去?」


    金鑲玉為之氣急,道:「你幾時知道她的事了?」


    「你是說她很會做生意的事?塔娜,你可得防著蘇子泓些,那就是個白眼狼,哼,這些個消息,可都是他賣給我的,不過,他也算得上是個情種,竟然瞧上了睿郡王妃的妹妹,雖然安排人幫我擄走了睿郡王妃,但也用一些消息換了她這一世在草原上的平安。」


    在美人與親妹妹之間,薛禪兩者皆想有。


    「塔娜,到時那個睿郡王成了你的裙下臣,哪裏還敢打我未來王妃的主意。」


    金鑲玉無奈,道:「燁哥哥是個死心眼,認準了就一條道走到底。」


    「我不管,當時我假意逼她交出所謂的兵符,不過是想引蛇出洞,如今,她已被擄了出來,你也說了,蘇子泓的話不能信,我自不肯讓她再繼續活在這世上,有她在一日,即便燁哥哥被我抓去了草原,可他的心裏、眼裏,還是隻會盯著你的未來王妃。」


    薛禪聽得十分糾結,半晌後出了個餿主意:「睿郡王妃會做生意,腦瓜子比咱們好使,又有這方麵的人脈,不如叫人把睿郡王給哢嚓了,阿哈再給你找個更好的,更強壯的勇士。」


    「阿哈,我不要勇士,我隻要燁哥哥。」金鑲玉寸步不讓,又聽她咬牙道:「你若不出兵幫我把燁哥哥擄來,我便趁你不備殺了她,大不了一拍兩散,我想,阿布肯定不會願意看到你我翻臉,這隻是其一,還有,阿哈,咱們同父異母的哥哥、弟弟還少嗎?」


    所以,薛禪沒有成為他們部落首領之前,是必定不能讓他阿布知道兩人翻臉,更何況,金鑲玉與他是同胞親兄妹。


    「阿哈,你若喜歡,隻管把她拘起來就是了,犯不著給她王妃的位子,做個侍妾,一樣可以為你所用,再說,你真要廢了現在的嫂子王妃,你覺得她娘家部落會肯嗎?」


    牽一髮而動全身。


    劉稻香在一側偷聽到這些對話,才想明白那日的違和感從哪兒來。


    「這事兒暫且不說,對了,那些尾巴呢,你名義上的夫君可收拾幹淨了?」


    金鑲玉冷哼道:「你不了解他,他就是個心狠手辣的狼崽子,燁哥哥留在那女人身邊的暗衛,全都滅了口,他是絕對不會留下一絲把柄讓人知道的。」


    薛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嗬嗬道:「還好塔娜是女子。」


    兄妹倆個不必像蘇子泓與蘇子燁這般,如同隔世仇人,隻恨不得想方設法,要如何把對方扳倒了方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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