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暖閣風波(一)


    劉秋香見她又如往常那般活潑起來,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那林珍珠與自家妹子說了什麽,迴來時,眉宇間竟籠了一片憂愁。


    「你呀,到底是咱們親二姑姑,在外頭還是要護著咱們劉家的顏麵些,她丟了臉,人家可不會說婆家待她不好,而是會說咱劉府的教養不行。」


    劉稻香嬌俏地吐了吐小香舌,伸手扯了扯劉秋香的衣袖,伏低做小很乖巧地討好道:「知道啦,之前這不是一時說得痛快麽,一個不察,那話就這麽從嘴裏蹦噠蹦噠的出去了。」


    劉秋香聽了心下覺得好笑,橫了自家妹妹一眼,笑道:「都是家裏給慣的,走吧,即然來了,咱們也挑兩雙冰鞋去玩玩。」


    劉稻香的兩捌小眉毛都糾結成疙瘩了,她可以說不麽,摔倒在冰上真的老疼老疼了。


    這邊兩姐妹玩得很開心,笑聲遠遠的傳到了岸上,劉芷蓉穿了鑲毛妃色錦袍,衣襟處別了一對小巧的白玉蝶,此時,她正麵帶薄怒的看向冰湖上。


    她的大丫頭之一,寶珠勸道:「主子,外頭太過寒冷,還請主子先迴屋裏。」


    「我若不站在這裏吹吹寒風,又怎能平熄我內心的氣憤?」劉芷蓉恨恨地看著那道淺粉色身影。


    一旁的另一個大丫頭珍珠突然想起一事,說道:「主子,今兒其實是個好機會。」


    劉芷蓉迴頭看向她,塗了紅丹蔻的細長指甲,輕輕劃過珍珠細嫩如熟蛋白般的臉蛋,皮笑肉不笑地問:「你不說,我差點氣得都快忘了那事。」


    她從頭上取下一支珍珠金蜻蜓插在她的髮髻上:「我知你喜歡這支金釵許久了,這東西賞給你,往後你還須得多多盡心伺候。」


    珍珠忙又道:「伺候好主子是奴婢的本份。」


    「即如此,那事便交給你去辦吧!」劉芷蓉散去一臉的怒意,一身主母威嚴盡顯。


    她迴頭再次恨恨地看向湖麵,若眼光能殺人,劉稻香恐怕已被劉芷蓉重傷倒地,吐血三升。


    劉稻香感覺有人似在偷窺,迴頭望去,岸上或立,或行走,又或是三五成群的嬉戲著,竟不知何人在偷看?


    她秀眉輕攏,望著岸邊出神。


    劉秋香迴頭見她站在那裏不動,打趣她:「二妹妹,平日裏你素來最膽大,今兒玩這冰嬉,你反倒安安靜靜了不少,若娘親瞧見,必會很欣慰。」


    劉稻香醒過神來,朝她嫣然一笑,道:「我隻不過是怕摔得疼,那安生的樣子我可做不來。」


    她說完由著青梅與春嬌扶著,在冰麵上慢慢地朝前追趕自己的姐姐。


    青梅在一旁笑道:「平日裏瞧著大姑娘很嫻靜,不想,竟然很會滑冰。」


    而陪著劉秋香滑冰的花朝笑眯眯地答道:「咱主子閑來無事,老爺又很寵著她,便把自家院子後頭的一塊空地挖空灌滿了水,待結了厚冰後,由著咱主子在上頭玩耍。」


    劉稻香眼裏閃過一絲羨慕:「姐姐與姐夫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自然好得不行。」


    張桂花每每將兩人掛在嘴邊,便後悔早些年光顧著想如何填飽肚子,而沒給自己的二閨女定下個小竹馬。


    「青梅,你們鬆開手,讓我自己學著慢慢滑,姐姐都會了,我可不能被落下。」劉稻香見自家姐姐在冰麵上快速朝前滑去,身輕如燕。


    一時瞧得心中火熱,有了學滑冰的興致。


    滑冰固然好玩,卻也極好體力,不過是大半個時辰,先前在湖麵上的那些嬌花已隱去不少,又換上了另一批。


    劉秋香被相熟的年輕小媳婦子請走了,劉稻香一個人玩了沒一盞茶的功夫,姐姐不在身邊,一個人玩單機版,頓覺索然無味,她叫了青梅與春嬌一起迴了岸上。


    「姑娘,可要尋一處暖閣歇歇。」


    像這樣的宴會,一般要在主家吃過晚飯後方才會迴去,這才顯得很看重主家。


    更何況劉稻香與林珍珠交好。


    劉稻香看看天色,灰濛濛的一片,也瞧不出現在具體是什麽時辰:「也罷,大概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辰,我且去歇歇吧,一會兒我姐姐若打發人來尋我,定要記得叫醒我。」


    「知道了,姑娘,奴婢定會記牢。」春嬌笑嘻嘻地應答。


    安國侯府與京城老牌貴族世家的格局是一樣的,都有一個若大的後花園裏,安國侯府家的這個比劉府的更大,聽下人們說約有二百多畝,而劉府的後府園不過是數十畝罷了。


    「姑娘,奴婢記得離這冰湖不遠處有幾個暖閣,不如咱們尋一處去歇歇。」春嬌一向不安生,先前劉稻香坐席之際,她比青梅先去下頭吃飯,早已打聽清楚這後花園哪裏有樓台暖閣。


    劉稻香帶著兩個丫頭順著青石小徑,聞著梅香拾階而上,她伸手朝一處山坡指去:「那去不錯,推開窗子就能看到冰湖,而且樓下還栽著幾株開玫紅色的梅花樹,這個我很喜歡。」


    大抵與她熱情奔放的性子有關,劉稻香總喜歡穿紅衣裳,看紅花......


    春嬌在後頭小聲嘀咕:「就知道會合姑娘意。」


    山坡上的這處暖閣是一座兩層小樓,樓下隻有一個大廳,廳裏生了個碳火盆子,盆子旁擺著一張描漆八仙過海紅木桌子,再配了四把太師椅,上頭正中間放著一個滴水觀音瓶,裏頭插著重瓣紅梅,幽香渲染滿室。


    劉稻香心生歡喜,笑說:「的確很合我意。」


    她左右瞧瞧,見此處無人,示意春嬌關了門,站在大廳裏狠狠伸了一個懶腰,然後道:「啊,我犯困得不行了,先前還不覺得,一進暖閣沾了這身暖氣,瞌睡蟲頓時如虎添翼,你們快些隨我上樓去。」


    她俏皮而有帶著點嬌憨的聲音從門縫裏往外溜去。


    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閃而失,外頭又開始下起大雪來,那人留下的腳印漸漸地被冬雪覆蓋。


    ......


    「叩,叩,叩!」


    門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熟睡中的劉稻香眉心微微緊了緊,隨著那急切的聲音停下,她的眉心復又舒散開來。


    睡意朦朧中,若隱若現的傳來對話的聲音。


    「......不好了!」


    「出......事?」


    「是......」


    是什麽?睡意沉沉的劉稻香還沒來得急細想,睡意又占了上風頭。


    她又繼續做起香甜的夢,不對啊,怎麽發生地震了?


    「稻香妹妹?醒醒!」林珍珠焦急地搖著劉稻香。


    「稻香妹妹!」


    睡夢中的劉稻香感覺有什麽東西打在了臉上,似乎聽到了珍珠姐姐的聲音。


    「主子,冷帕子取來了。」


    劉稻香是被一陣冰涼給驚醒的,她覺得眼皮子很重,費力的睜開眼,正好對上林珍珠那雙焦急的雙眸,見她醒過來,明顯鬆了口氣:「我都費力喊了你半天了,可算是醒過來了。」


    劉稻香眨巴眨巴大杏眼,眼裏滿滿的都是疑惑。


    「珍珠姐姐?」


    她說這話時,才發現自己整個身子都軟綿綿的。


    林珍珠又從丫頭的手上接過帕子,給她輕輕的拭了拭臉,笑問:「可覺得哪裏不舒服。」


    「哪裏都不舒服。」劉稻香感覺有些不對,問:「我這是在哪兒?」


    她記得自己睡的那個床,掛的蚊帳是雨過天晴錦帳,而這個床的帳子是金灰底銀絲菊紋帳,而且,帳子的裏頭還掛了一對繡麒麟戲球香禳。


    問著到覺得很清爽,裏頭應該沒有放香料,而是放的幹花瓣。


    林珍珠先是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後又低頭把手中的帕子放入涼水中,示意小丫頭搓洗後擰幹遞給她,好才轉過身來笑得很溫和地答道:「這是後花園裏我為自己留的一處暖閣。」


    劉稻香抬起頭滿腹疑雲的看向她:「我可是生病了?不然,為何渾身使不上勁兒?」


    頭有些暈沉沉的,又沒力氣兒,大抵她是在冰湖吹多了冷風,發燒感冒了吧。


    「生病?」林珍珠先是一怔,後又答:「你且權當生病好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稻香聽不懂了,權當生病?


    還有人這麽安慰人的麽?


    「我的丫頭們呢?」她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到了林珍珠的暖閣的。


    林珍珠為難地看向她,咬了咬下唇,在劉稻香的注視下,硬著頭皮答道:「她們正躺在外頭的羅漢床上,就在隔壁。」


    劉稻香問:「莫不是這兩人也吹多了湖風著涼了?」


    「嗯!」林珍珠垂下眼瞼,不敢正視劉稻香。


    「給我倒些溫開水來,莫要放茶葉,還有,可有請大夫來幫我瞧過,莫要忘了,我的兩個丫頭也要瞧瞧,不然我好了,她倆沒好,到時誰來伺候我。」劉稻香側頭笑眯眯地向林珍珠的丫頭討要水,感冒沒有什麽特效藥,隻能叫大夫開幾帖子中藥,但有一點,得多喝水才行。


    林珍珠迴頭示意自己的丫頭們出去,後又坐於床側,伸手摸了摸她的腦門,後又道:「無事的。」


    劉稻香見她的神色有異,按下心中的疑雲,又道:「珍珠姐姐,可有看見我姐?我即生病了肯定不能在你府上久留,還是早早歸去才好。」


    古人都忌諱這些,她不想討安國侯夫人的嫌。


    「你姐被別的夫人請去園子的另一端看戲去了,我這暖閣在園子的最東邊,一會兒我便打發人去請了你姐姐過來。」


    這時,有小丫頭給她倒了水進來,劉稻香接過來試了一下,的確如她所言那般是溫水,她痛痛快快的一口飲盡,要想感冒快點好,得多喝這無滋無味的白開水。


    「現在幾時了,你今兒是主人,我這裏無事,左右有我的兩個丫頭陪著,再留著聽使喚的小丫頭候差就行了,你且去忙。」


    劉稻香尚記得林珍珠今兒要主持賞雪宴,可不能因為她而受到她那利害婆婆的苛責,不然,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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