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難受


    林珍珠看他那樣子,眼底深處滑過落沒,突然站起來,緩緩地說道:「我迴房了!」


    說完,轉身就離開了,她不想迴頭去看兩人「打情罵俏」,她怕自己不爭氣地落金豆子,她不想輸給這個突然間冒出來的蘇惠雅,從她知道訂親的那日起,這個如同溫玉般的俊秀男子便烙在了她的心坎上,是她一輩子的夫君,她今生永遠隻會屬於他!


    可是......


    「她怎麽了,世子哥哥,我怎麽覺得世子嫂嫂性子陰陽怪氣?」蘇惠雅的計謀得逞,眼裏閃過一絲得意。


    衛承賢想了想,答道:「許是她心裏有什麽事不痛快吧,你莫要放在心上,過些時候便好了。」


    「會有什麽事?莫不是她瞧見我心生不喜?可是我害她生氣的?世子哥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蘇惠雅想起烏珠教她的計策,越發入戲了。


    拿出塗了辣椒水的帕子,狠心往眼角拭了拭,哎喲,真她娘的辣眼睛!


    蘇惠雅頂著一泡眼淚委委屈屈地看向衛承賢。


    衛承賢坐在那裏一時頭大,不知怎麽事情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明明大家挺高興的,先前還說著中午一起吃羊肉鍋子來著。


    「不是你的錯,她就是有點愛使小性子。」


    躲在月亮門後帷幔擋住身形的林珍珠,委屈的眼淚不要錢的掉下來。


    她無法開口質問衛承賢,為什麽待蘇惠雅如此遷就!


    因為,她明白,她是後來者,蘇惠雅與衛承賢自小相識,兩人的感情,比她與衛承賢來得更深厚。


    「夫人!」她的貼身丫頭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林珍珠。


    她擺了擺手,示意她扶自己迴房去。


    正堂裏的一男一女還在糾纏不清,而另一邊劉稻香已怒氣沖沖的奔迴自己的院落,一路狂奔而去,來往的下人及各家主子們都莫名其妙的看向她,很快劉稻香很「失禮」的行為已傳遍了整個貴族圈子。


    連錢側妃也有所耳聞,她當時正心情極好的在插花,聽聞這事後,叫人把蘇惠蘭招到跟前來,問道:「你這些日子時常與劉家二姑娘往來,可知那孩子心有所屬的事?」


    蘇惠蘭一臉懵逼,望著自己的母妃不知該如何作答:不是眼前的母妃告訴自己的麽,稻香姐姐與自家二哥兩情相悅!


    「未曾!」


    錢側妃微微皺眉:「你平日與她往來,可知她索來與哪些人頗有交往?」


    「她跟她的姐姐、弟弟妹妹們感情很要好,外頭麽,除了女兒我,便隻有安國侯世子夫人了。」蘇惠蘭尚不知外頭的事,不解錢側妃為何如此問。


    錢側妃聽後反到笑了,朝她擺擺手,把今兒聽到的事告訴她,又道:「我瞧著那孩子怕是真傷心了,好好的姐妹,卻是嫁了這麽個不靠譜的,也不對,瞧上去,那孩子還人模人樣的,誰知會是個軟骨頭。」


    後麵兩句顯然是指衛承賢,她的語氣裏帶著不屑,又吩咐蘇惠蘭:「明兒,待那孩子心情平靜點了,你過去多陪陪她。」


    錢側妃因這事,反而對劉稻香多了幾份真心憐愛,又道:「那孩子看得太透,唉!」


    蘇惠蘭並未聽懂她的意思,隻是把她的話記在心中,心中很擔憂劉稻香不知怎樣了。


    而劉稻香從那裏跑出來後,沖迴自家暫住的院子,從馬廄裏牽出自己的鞭炮,伸手摟住它的頭輕輕地說道:「鞭炮,我的心裏難受得緊,你帶我飛好不好!」


    鞭炮輕輕蹭了蹭她的小臉,似在安慰她。


    劉稻香強顏歡笑道:「就知道鞭炮最好了。」她說完,一個利落的翻身上了馬。


    隻見一道電馳般的身影急射而去。


    劉稻香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她隻想策馬狂奔,隻想把所有的一切狠狠地甩在腦後。


    金絲軟玉鞭甩得脆兒響,身下的鞭炮仿佛知道她的鬱悶,使出了渾身力氣,撒開馬蹄狂奔,隻為博得主人一笑。


    劉稻香騎在馬上,不顧劉秋香的急喚:「二妹妹,二妹妹......」


    她現在隻想跑得遠遠的,離開這是非之處,沒有人知道她心裏的苦,自小在紅旗下長大,所受的教育是男女平等,婚戀自由。


    當她眼睜睜的看著林珍珠被蘇惠雅欺負,而衛承賢還樂在其中自鳴得意之時,她才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個皇權至高無上的朝代,不是她前世所在的現代。


    沒有所謂的公平與公證!


    她心裏很苦悶,想跟自己的娘親說,她才十五歲,還是未成年人,對上張桂花那雙擔憂的眼睛,她開不了口,無法說出「不」!


    沒有誰會知道她的命運走向何方?


    難道她這輩子也要像林珍珠那樣度過,強顏歡笑地看著丈夫求娶一個又一個嬌娘子進門?


    難道她也要繼續走這條老路,看著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


    還是說,老天因為知道她以後的人生不會痛快,才會提前用個小金手指安撫她?


    難道,她將來的夫君也似衛承賢那般,流連花叢,水袖善舞!


    可笑的是,人人還贊他一聲:君子如玉!


    卻隻是個慫包!


    劉稻香很想朝天吶喊:不!她是穿越女——劉稻香,她是來自現代的靈魂,不該被這該死的條條框框給綁架住!


    ......


    很快,她騎馬的身姿消失在幾人眼中,衛承逸來得最後,他隻看見那道淺綠如清溪般的身影越過了山坡消失在另一端。


    「莫要再追了!」


    他一邊說,一邊行至劉秋香前頭,伸手攔住了她。


    「你知道什麽,讓開!」劉秋香一雙好看的眼眸急得通紅,她那個聰慧又憊懶的二妹,從來沒有如此難受過,她能感受到她二妹那痛徹心菲的痛苦。


    即便當年麵對劉齊氏那狂妄的老虔婆時,她都是挺直了小腰板,如同一株能頂住狂風暴雨的小蒼鬆!


    劉秋香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代替她承受那樣的苦痛,身為出嫁女更能切身感受她二妹妹內心的不甘、不願、不可、不齒......


    她二妹妹不甘自己將來的婚姻如同林珍珠一般!


    不願自己嫁人後,與眾多女子共同擁有一個丈夫,然後,在那深深庭院裏頭日日企盼夫君能多看她一眼。


    不可改變現狀,改變男子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


    不齒衛承賢之流,明明已取妻,偏還想頂著君子之號,卻做著傷人心,割人肉之事!


    ......


    「我當然知道!」衛承逸忍不住朝她大吼,沒有誰知道,他看她時,就像在看自己,兩人有太多相似之處,同樣的,他也是最了解她的,懂她為何會如此!


    「讓她靜靜!」


    劉秋香憤怒的目光在他的執拗中,漸漸變得憂心:「我二妹妹別看她性子好,其實強著呢,她認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迴。」


    「大姐,二姐姐不會有事吧!」劉春香擔心不已。


    「你二姐姐不會有事,咱們先讓她靜靜,待她好受點再......」再如何?衛承逸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那日黃昏時,劉稻香獨自騎馬歸來,自那以後,她變得越發沉默了。


    蘇子燁最近不知在忙些什麽,神龍不見首尾,連他的親妹子蘇惠蘭都尋不著他的人影。


    無奈之下,蘇惠蘭使出渾身解數想博美人一笑,可惜,劉稻香依然我行我素,不為她所動。


    避暑山莊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劉稻香每每拘著自家弟弟妹妹們在院裏,她拿著一本書卷從吃過早飯開始發呆,一直到青梅來喚她去吃午飯,蘇惠蘭總是在午睡後來尋她說話。


    劉稻香偶爾才會迴應她,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直在拚命的掙紮,絞盡腦汁想擺脫這樣的困境,無可奈何,她越發作繭自縛,有些魔怔了。


    連帶從家中帶來的下人們都不敢大聲出氣,更不敢高聲喧譁,張桂花這一家子所在的院落,似乎顯得格外寧靜。


    劉秋香、劉春香及蘇惠蘭總是默默無聲的陪著她,眼見著她一日瘦過一日,連帶張桂花也有些坐不住了,好幾次都想來問問她:是不是想折磨死她這個做娘的,到底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吱一聲會死啊!


    到底還是讓劉秋香給攔住了,她隻對自己的娘說了這樣一句話:「我與小虎哥打小一塊兒長大,再加之我娘家得力壓得住婆家,若非如此,隻怕早扛不住我婆婆往我房裏塞人了。」


    張桂花最終沉默了,她想起了自己做媳婦的日子,好容易擺脫了那一家子,自己才算熬出了頭。


    她又想起早逝的劉仁貴與現在把日子過得七上八下的劉旺貴,若非劉齊氏從中插手,這兩兄弟未必會落得如今這地步。


    「你二妹生來就是討債的,是我們做爹娘的欠了她的啊,我到是想給她尋個青梅竹馬的,可是三十裏村哪裏有合適的,早先你那不親的大伯也提過劉智勝,莫說你二妹了,就是我,打心眼裏就看不上,當年小時候不親,更別說長大了越發不親。」


    張桂花聽得劉秋香的話,心裏挫痛挫痛的!


    大閨女小時候吃夠了苦,才換來她後麵大半輩子的安穩,可她的二閨女又何錯之有?


    家中的一切都是靠她辛苦拚來的,與她平輩的都笑喊她是香爺,可又有誰知她家二閨女是真箇的「拚命二爺」呢!


    「劉智勝?我可不同意,他鬼著呢!」劉秋香年紀長些,對於劉智勝還是很有印象的:「您與爹不知,當初,小姑背著你們掐我,他可是知道的,也沒見他出來說個公道話。」


    「還有這事?」張桂花將信將疑。


    劉秋香急了,說道:「我還哄你不成,我可是你的親閨女,二妹妹可是我的嫡親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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