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尋來要人


    楊氏本想答應,隻是又見劉旺貴麵色不愉,想了想還是說道:「先前,我婆婆與我吵了幾句後匆匆離去,我原以為她是去村裏頭竄門子了,哪知,聽了下人迴稟,說是她要去青州尋咱公公。」


    劉稻香聞言忍不住翻白眼,這過年的節骨眼上,去哪兒找車去青州?


    「或許是去哪戶婆子家閑話家常了吧。」


    楊氏嘆息道:「原本我也是這般想的, 哪知村裏挨家挨戶都尋遍了,都不見她的人影,便想著來你家瞧瞧。」


    劉稻香低頭暗思,心中念頭千變萬化,太原胡家的一名嫡女嫁入了府城黃府,做了黃府二夫人,而劉齊氏又與黃府的大夫人相熟,若是那黃二夫人動了什麽小心思,與劉齊氏勾搭在一起,也不是說不過去。


    她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劉旺貴:「四叔啊,這麽晚了,院門緊閉,若是養奶來我家,門房必會來稟的。」


    「怎地,她沒有來你家?」劉旺貴終於捨得開金口了。


    劉稻香嘴角含笑,柔聲說道:「養奶不曾來過,不過,先前我家的老奴們到是抓到了賊子一名,正套了麻袋扔在作坊的院子裏呢?四叔,要不要去瞧個熱鬧?」


    劉旺貴聞言臉色十分難看。


    劉稻香見了,又道:「不過,那人我雖沒瞧見臉,但瞧那身打扮,應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下人。」


    她一點都不介意在好麵子的劉旺貴頭上,狠狠踩上幾腳。


    「不必了,即然是下人,那必不是你奶。」劉旺貴說這話時,十分的違心。


    同時,心中又生出無限惱意。


    「即然如此,那好吧,不過,養奶真沒來過我家呢!」她又轉頭朝楊氏說道:「會不會是養奶賭氣去鎮上客棧了?」


    楊氏看向劉稻香的目光微閃,答道:「我已派人去鎮上打聽了,但以她的性子,應該不會摸黑去鎮上的。」


    劉稻香聞言,兩手一攤:「那我可不知道了。」


    正在這時,一個婆子抱著一捆粗麻繩從她跟前經過,劉稻香笑嘻嘻地吩咐道:「記得捆緊點,莫叫賊子掙脫繩子跑了,眼看著要大過年了,還得白白浪費二十來天的米糧養著這賊子,真是太糟心了。」


    劉旺貴這時神色平靜,突然開口道:「你說這人是賊子,可有偷你家什麽東西沒?你爹又不在家,不如交給四叔,左右我在鎮上還有些臉麵。」


    「東西到不曾失竊,好在我家的婆子們夠機靈呢!」劉稻香滿臉笑意的迴答,眼裏閃過一絲鄙視。


    劉旺貴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楊氏在一旁也不吱聲兒。


    場麵一時冷下來。


    劉稻香在心中琢磨著劉旺貴到底幾時才開口要人。


    「那你們是在哪兒發現這人的?」劉旺貴冷靜下來後,說起話來越發順溜了。


    劉稻香伸出秀氣的白嫩小手朝東邊一指:「在外院牆之外咯,婆子們發現有個人鬼鬼祟祟的那裏,看那樣子,八成是想偷學我家如何做粉條的,我就知道,有些人心大著呢,很不要臉的想白占了我家的產業。」


    劉旺貴聽出她話裏有話,但這話不好接,他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答道:「會不會是你養奶前來尋你們,又不好意思走前門,先前與你四嬸吵了架,你奶是個愛臉麵的,這事兒,她肯定不會往外頭說。」


    劉稻香伸手摸了摸小下巴,心中十分惱火,這劉齊氏八成是掐準了這點兒,知道明兒衙門已封筆,若真被發現,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打發了。


    偏生曹婆子等人又隻看到她在院牆外貓著身子,不過,想著劉齊氏被揍暈過去,她心裏才多少舒坦了點。


    「難道是我家僕人看花眼了?明明是一個男子,怎地會是咱奶?」


    劉旺貴沒想到眼前的小丫頭如此牙尖嘴俐,十分難哄騙。


    他無奈之下,隻得看向楊氏求助。


    這一下意識的動作,同時遭到了一大一小兩女子的暗諷。


    瞧瞧,這就是劉齊氏捧在手心裏得意的麽兒子。


    楊氏微微擰眉,說實話,她很不想趟這渾水,可誰叫自己所嫁非人呢!


    又想著自身的一些事,若不幫劉旺貴,又恐真的與他生分了,到時,豈不更不好過。


    「二姑娘,我那婆婆性子一慣有些古古怪怪,她本想去青州尋我那公公,估摸著是怕走夜路不安全,這才扮了男裝,不若,請了婆子扶了她出來瞧瞧。」


    楊氏說得言不由衷,對於這個惡婆婆,她內心是巴不得劉齊氏快些去死的。


    「咦,二姑娘,見過四爺、四少夫人。」


    正在劉稻香猶豫時,曹婆子已帶了人抬著一個用粗麻繩捆著的厚麻袋,麻袋口紮得緊緊的,隻餘穿著青布鞋的腳露在外頭。


    「罷了,曹婆子,叫人把這繩子解了,我四叔非說這是我奶扮著玩兒。」


    曹婆子也是個人精,伸手一拍大腿,一驚一乍地大喊:「哎喲,不是吧,我可是會遭雷劈的,你們,快,快點鬆綁看看。」


    她急忙叫另外幾個抬人的婆子去解粗麻繩,自己又迴頭朝劉稻香,一臉自責的說道:「二姑娘,都怪老婆子是個粗心的,真該打,沒想過會是那邊的老夫人。」


    劉稻香擺擺手,示意她不必自責,又很雲淡風輕地答道:「莫說你了,換了旁人也會想不到,這黑燈瞎火打扮成男裝,然後來爬我家的牆......」


    後麵的話,她沒有明言,可就是如此淡然的語氣,羞紅了劉旺貴的臉。


    隻見他一臉愧疚地朝就稻香賠了禮,又說往後會盡可能約束住自家娘親。


    「哎呀,二姑娘,老,老,老奴真該打,二姑娘,都怪老奴眼神不好使,一到晚上便瞧不清東西,老奴當時瞧來人背影像是來偷東西的,又加之作坊十分忙亂,到了緊要關頭,老奴一瞧見,便以為是那斷子絕孫,不得好死的賊人。」


    曹婆子罵得十分爽快,她早就看這劉齊氏不順眼了, 今兒借著這事兒,反而倒打一耙,暗指劉齊氏是來偷紅薯粉的製作配方。


    劉旺貴忙道:「誤會,誤會,隻因我爹留在青州陪三哥過年,而我娘又與我媳婦置了些閑氣,許是想來問三嫂,我爹是否還在她弟弟家住著。」


    他說這話時,自個兒的臉都覺得有些發燒。


    他到不是出於不養親爹的愧疚,隻是覺得他親口說出來有失他自個兒的顏麵。


    一旁的楊氏就著燈火,一眼便瞧見被揍成胖豬頭的劉齊氏,心中十分歡樂。


    劉稻香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忒麽的曹婆子與劉齊氏有大仇吧!


    瞧瞧那臉上的棒子印,縱橫交錯,青紅紫綠......


    不是說專找肉多的地方下手嗎?


    劉稻香不得不懷疑,剛才拿繩子路過的那婆子,把劉旺貴夫婦上門的事告訴了曹婆子。


    她秀眉輕輕一挑,暗中看向曹婆子,誰知對方伸手摸了摸自個老臉,一臉憨笑地看著自己,隻見她又放下手,在身前搓了搓,十分不好意思地反省自己:「二姑娘,老奴真不知是老夫人,下迴,老奴一定與年輕小媳婦子一組,這樣,就不怕弄錯人兒了,老奴真的以為對方是男子,來偷學做紅薯粉的,所以,所以......」


    曹婆子伸手扇了自己幾耳光,又一把跪到劉旺貴跟前,抹著眼淚說道:「四爺,要打要罵,老婆子都依你,隻不過有一事,老奴必須明稟,咱家主子弄點賺錢的東西真心不容易,更何況還是事關銀子收入的事,自然容不得半點錯處,老奴一直警醒,勞記夫人的訓導,嚴防死守,不能讓一隻蚊子飛進作坊裏,可老夫人這身打扮,又不走正門,都怪老奴眼睛不好使,一到晚上就看人不清,隻能從服飾上辨別男女。」


    劉旺貴的臉色十分不好看,怎麽說些,有點像開了染坊,青一陣,白一陣的。


    而楊氏站在一旁拿香帕掩麵,不知她是作何想。


    劉稻香壞心眼的想,她這個做媳婦的,九成九的是在幸災樂禍,又礙於劉旺貴在這裏,不好很爽快地笑出聲來。


    被胖揍了一頓的劉齊氏,最終被臉色難看的劉旺貴給叫人抬迴去了。


    劉稻香還十分歡快地把這三人送到了大門口,默默注視著這行人的背影。


    心中的小人揮著小手帕子:歡迎下次再來!


    來一次,揍一次!


    「二姑娘,就這麽放她走了?」曹婆子一臉的意尤未盡。


    劉稻香一點都不掩飾心中的狐疑,迴頭看向曹婆子。


    她嘿嘿直笑,把後來的事告訴了劉稻香,原來,那拿繩子的婆子一見劉旺貴來尋劉齊氏,心下便起了疑心,去了作坊的院子裏後,與曹婆子耳語一番,隨即,曹婆子大手一揮,麻袋不用解了,先朝袋子裏的人再胖揍一頓,專挑露出來的地方揍。


    「姑娘,奴婢得了消息後,想著姑娘必不樂意把那人關在柴房二十多天,說不得是要放人的,即然左右都是放,到不如先出口惡氣再說。」


    黑夜裏,劉稻香一雙明亮的眸子,在燭光下越發靈動。


    「春嬌,記得我娘那邊有一匹青銅細綢料子,你明兒抽空去我娘那裏討來賞給曹婆子做春衫用。」


    劉稻香雖沒有明言,但這打賞十分爽快,樂得曹婆子見牙不見眼,暗思,自己這一晚還真沒白出力。


    劉齊氏被曹婆子等人打得無臉出門,三十裏村一時一片祥和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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