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殺個迴馬槍


    劉稻香一臉驚訝地追問:「真打起來了?」


    「沒,那孫大刀怕咱爹和爺呢,一看咱爹跟爺掄著農具打將上去,就他那砍柴刀也架不住唄。」


    所以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他孫大刀再橫,也鬥不過劉大富與劉三貴。


    劉秋香這時幽幽嘆了口氣:「難怪咱奶一天念嘮什麽帶把兒的,這打架還真的靠家中的爺和爹,還有兄弟們。」


    劉稻香先是一怔,後又苦笑不已,她又想當然了。


    在現代法製社會自然是不存在這些,可這是在古代,以男子為天的朝代,一家男壯力的多少,能決定這一家人在村裏的地位,譬如,今兒打架這事。


    孫大刀為何怕了?


    因為劉大富家的男子多過孫家的,而孫桃花就這麽一個哥哥。


    「那孫大刀呢?」劉稻香進來後就不曾見到過他。


    「跑了唄!」劉秋香麵帶不屑。


    劉稻香有些不信,再次問道:「真跑了?」


    「嗯!」劉秋香嘴上應著,心裏卻揣揣不安。


    兩姐妹在這屋裏說著孫大刀,而灶屋裏張桂花在忙前忙後。


    劉孫氏則窩在灶前燒火,左臉胖腫如肉包,孫大刀離開後,劉齊氏便把滿腔怒火都發到了劉孫氏的身上,這臉也是她拿擀麵杖給打的。


    張桂花神情複雜的瞟了她一眼,又繼續把青菜倒鍋裏去炒。


    灶屋裏傳出滋滋的響聲,坐在堂屋裏的劉大富卻是神情鬱悶,他已經上了年紀,原本想著兒女們都大了,隻要給小兒子娶上媳婦,把麽閨女嫁戶好人家,他便能安享天年。


    誰知......


    劉三貴坐在一旁陪著,眼見他三兩口一杯酒下肚,連著喝了幾盅,腦子已犯暈,連酒壺都扶不住了。


    便喊了劉齊氏過來,讓她幫忙扶著劉大富進了東屋裏躺下,又加劉小蘭去給他打了一盆子冷水來給他洗洗臉。


    三人圍著他轉了一通,好容易才把他安置妥當,那邊張桂花已經在喊開飯了。


    「娘,我來照顧爹,你先去吃飯。」劉三貴依然是個孝順的好兒子,隻是不再愚孝罷了。


    劉齊氏站在他身後,撩起眼皮子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當然,這事做得很隱蔽。


    迴轉身便喚了劉小蘭去堂屋吃飯。


    這邊一家子才坐下,劉稻香才發現劉孫氏的臉被打腫了,十分驚訝的看向她又轉而看向自家娘老子。


    張桂花瞟了一眼正在吃飯的劉齊氏,低頭扒了口飯不吱聲。


    劉稻香是真的看不起劉齊氏,雖說人家劉孫氏是媳婦,愛貪,又愛說謊,大家都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劉齊氏到底不該如此打她。


    劉齊氏的臉色不大好看,隻是伸長了筷子把那碗臘肉炒酸菜扒到了劉小蘭的麵前。


    正準備說什麽,院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院門被狠狠地推開,陳舊的院門撞在泥磚砌的院牆上,隻見院牆一陣顫抖,結果震落一層泥灰。


    緊接著,從院門口嘩啦啦地衝進來十多個拿殺豬刀的男子,為首的,正是抖著一臉橫肉的孫大刀。


    隻見他目落兇光,十分兇殘地瞪向堂屋。


    堂屋內昏暗,一時並沒有瞧到劉孫氏被打得像豬頭的樣子,隻是橫糊辯識出她的身影。


    「妹子,莫怕,哥哥又殺迴來了。」


    原來,他見形勢不利於自己,便撒丫子跑了,這不,迴去搬了救兵又殺了個迴馬槍。


    「舅舅!」劉珠兒見到孫大刀帶人來,開心不已,今兒自家舅舅走後,自家奶打她娘那樣兒,著實是嚇著劉珠兒了。


    因此,這一迴見到孫大刀,隻覺得格外親切。


    劉齊氏眼明手快,在劉珠兒剛開口時便已嚴肅地喚道:「珠兒!」


    劉珠兒一點都不想理劉齊氏。


    劉齊氏見她拿個後腦勺對著自己,氣得一張臉成了墨綠色,一咬牙狠狠地說道:「劉珠兒,你莫忘了,你可是姓劉,你敢做出對劉家不利的事,莫怪你爹和爺奶無情。」


    她話裏的意思很明顯,劉珠兒敢做出不利自家的事,她便要劉珠兒不再姓劉。


    在大周朝,沒有家族的女子,尤其是被逐出家族的女子要一世背上罵名,更是無人與她議婚。


    劉珠兒權衡再三,隻得把口裏的話又咽了迴去。


    劉三貴見孫大刀來者不善,卻不與孫大刀吵鬧,隻是冷眼看向劉孫氏,說道:「二嫂是想被休出家門麽?」


    劉孫氏聞言又是一氣,她前頭挨了劉齊氏的打,後頭這小叔子又拿話擠兌她。


    她是自家自知道自家事,自家的這個哥哥是個渾的,若真叫他把人打了,劉仁貴第一個就不會饒了她。


    劉孫氏隻是最近一段時間挺倒黴,在那之前,劉仁貴待她還是極好的,又加上自己生了兩兒一女,她若被休了,不但兒女的婚嫁難成,隻怕自己也落不了好去。


    想通了這一點,她便欲站起來去院子裏,結果劉齊氏在那裏重重地咳了一聲,又看向她的左臉,劉孫氏這才反應過來,隨後又坐下朝院子裏的孫大刀喊道:「哥哥莫要氣惱,若鬧出人命吃了官司,心疼的還是爹娘跟嫂嫂,更何況還有四個侄子要撫養成人,哥哥千萬莫要氣暈了頭。」


    孫大刀並不曾留意劉孫氏怎麽沒有迎出來,見她如此說,心中越發得意,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子,就是會替他想。


    「桃花,哥知道你是心疼,但咱家咽不下這口氣,憑啥這老東西能如此作賤你,老子家的妹子可是捧在手心裏疼的。」


    劉孫氏很想說,她已經嫁人了,自家婆婆是個利害的,要是不依了她,隻怕等自己哥哥走了,還是會要繼續搓磨自己。


    便道:「哥哥莫惱,這事兒還是得把仁貴叫迴來好好說道才。」


    孫大刀到是聽進了耳,轉而一想,這事兒還真的叫那劉仁貴迴來一趟,把這事扯掰清楚了才行。


    跟著來的孫家人裏,也有不想鬧大的,他們過來隻是想走個過場,給孫大刀撐撐腰,若真要喊打喊砍的,他們還真怕吃官司。


    見得孫大刀一臉猶豫,便也跟著勸他。


    好歹孫桃花已嫁給了劉家,又生了兩兒一女,不看這兩老東西的麵,也要看在幾個孩子的麵上,都把氣消了,再坐下來好好商量一番。


    若那劉家真不知趣,他們再鬧事也不打緊。


    孫大刀對於本家人的話到也聽進去了,後又想起在家裏著急擔憂的婆娘及幾個娃娃,心裏的殺意也淡去了幾分。


    「桃花,哥哥聽你的,叫劉家打發人去把那劉仁貴叫迴來,咱今兒就在這劉家把事兒掰扯清楚。」


    劉齊氏心中暗惱這孫大刀真是白長了個腦子,哼,真當她劉齊氏怕了他孫家不成?


    這迴劉齊氏是真下了決心,待這事完了後,她定要去黃府走上一趟。


    因著孫大刀這渾人瞎鬧,劉齊氏這迴可是對孫家的老老少少都恨透了,暗想,這孫家不就是仗著本家人多麽?她齊蕊兒娘家人更利害呢!


    心下念頭轉動,劉齊氏便對劉珠兒道:「去給你舅舅......」


    說到這兒,她又停下來了,就這幾個字的功夫,她心裏又琢磨了一遍,不能叫劉珠兒去孫大刀跟前,萬一她告狀怎麽辦?


    不讓她去給孫大刀倒茶,又怕孫大刀起疑心,目光一轉,便又道:「稻香,跟你珠兒姐姐一起給孫大舅他們搬凳子坐坐,再一人倒上碗涼茶,秋香,三貴,你去裏正家看看,請他過來一趟,再去叫老王趕了牛車把仁貴接迴來,便說是他媳婦家的娘家哥哥來了。」


    說到這兒,她的視線把院子裏的那些漢子來來迴迴地掃視著。


    劉三貴點點頭,走進了院子裏,朝孫大刀拱拱手,隻道找牛車去鎮上接他二哥去。


    孫大刀這人即渾又沒多少腦子,見劉家的人待他客客氣氣,也就安心坐下來等著。


    他認為,怎麽著也要逼著劉仁貴當著長輩的麵承諾,往後可不能再累著他家妹妹了。


    這院子裏消停了,劉稻香與劉珠兒一塊兒幫著倒茶抽凳,又客氣地請人坐下。


    她還真怕這孫大刀帶著這班人在自家院子裏耍殺豬刀。


    孫家的一班子人就那麽大馬金刀地坐在劉家院子裏,磨得噌亮的殺豬刀往長條凳上隨意那麽一擱。


    此時,已近掌燈時分,劉家屋裏黑漆漆一片,劉家眾人也坐在堂屋裏不敢隨意走動。


    張桂花因為當時要奶劉春香,去了西廂房後就沒敢再出來。


    想必已抱了劉春香躲到後頭去了。


    而劉小蘭此時正緊緊依偎在劉齊氏的懷裏,目光閃爍地望著院子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劉稻香兩姐妹緊挨著坐在那裏,劉珠兒也正挽著劉孫氏坐在對麵,不知是怕劉孫氏突然想不通衝出去,還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反正就那麽緊緊地挽著劉孫氏的胳膊不撒手。


    東屋裏,劉大富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旱菸,他又不是聾子,外頭鬧得那麽兇,他又怎麽睡得著,他明明知道孫大刀來了,不知何故卻是坐在東屋裏一聲不吭。


    整個院子裏的氣氛都很沉悶,壓得人唿吸都困難起來。


    等得久了,孫大刀有些煩燥起來,更何況他沖迴孫家村臨時叫人,許多人都是正準備迴家吃晚飯,卻被他臨時拉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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