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周圍的環境在隨著惡魔的語音高速變化,樹木扭曲生長交織纏繞,地麵的泥土隆起蠕動,大地在唿嚎。


    有生命的植被和土壤相互融合組成潔白幹淨的牆壁,地上的雜草瘋狂地生長聚集化作漂亮的桌椅,各種寶石和金屬都破土而出融化重鑄成各種家具和裝飾,滿臉驚恐的靈魂在牆壁上抓撓著掙紮,慢慢凝固成麵詭異帶笑容的肖像畫。


    森林化作了莊嚴輝煌的大廳,披著紅布的精美長桌橫立在他們中間,所有人都身前都有張雕刻花紋繁複的椅子,而萊瓊仔細看的時候……


    他在椅背上看見了哈爾死前滿是恨意的麵容,而且隱隱約約地,他能感覺那種臉上的眼睛在死死地盯著自己。


    四張椅子。


    其他幾人也都隨著萊瓊的眼神察覺到椅子的異常,他們全都為自己昔日同胞的遭遇感到震撼與恐懼。


    牧師的臉上的已經寫滿了恐懼和後悔,聖騎士則在全力地控製自己的麵部肌肉,眼角裏流露出些許的驚懼,而拉夫爾則麵無表情地望著自己麵前的椅背,卻難以掩蓋身體本能的僵硬。


    “坐啊。”山羊惡魔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長桌的盡頭,麵帶溫和的笑意,像是位熱情的主人般招待來客。


    而對於其他四位死在森林的靈魂來說,他的確是名副其實的“主人”。


    全部人都感覺有位隱形的侍從站在自己的身邊,用並沒有多麽重的力氣推著他們坐上椅子,牧師沒有任何的反抗就坐了上去,臉上的恐懼也越來越重了。


    聖騎士的身體頓了下,但他感受著自己身後無形的手推動的力氣在慢慢地增強,雖然沒有真的讓他沒法抵抗,但按在他背部的手部輪廓卻愈發讓他熟悉。


    他能感覺到“侍從”在用動作安慰著自己。


    他坐了下去。


    而拉夫爾則根本沒有嚐試反抗,在靈魂和他有所接觸前,他就坐上了那張長著狼人臉孔的椅子,並且緊閉著嘴巴等待著惡魔的話語。


    萊瓊也能感覺到靈魂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肩膀,而且還散發著刺骨的寒意,而椅子上哈爾的表情也越顯猙獰和恐怖。


    上次他們交手的時候,哈爾的雙手很順利地刺穿了萊瓊的胸膛,並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可這次他向著萊瓊伸出帶著實質恨意與寒冷的透明雙手,在直接穿過萊瓊皮膚,想要向著他的心髒掐去的時候,卻遭遇到了抵抗。


    尖銳的細小鱗片直接刺入他的靈髓,已經死去的哈爾在這一刻感覺自己有重新得到活著的錯覺{}——他明確地感受到了對死亡的恐懼。


    侍從發出寂靜的慘叫,而萊瓊則神色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了上去,沒有向著幾位同伴暴露自己嚇退鬼魂的事情。


    在全部人都落座以後,山羊露出微笑:


    “現在你們要直接和我玩遊戲。


    “我押的注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投影,他們將我召喚自此,我本將掀起在你們眼中的恐怖災難,但現在這兩位教會的小朋友,你們有了將我永遠驅逐出這個世界的機會。


    “狼人也是,你們想要狩獵我對吧,那麽現在狩獵已經開始,請你們用自己的智謀和知識來獵殺我吧。


    “就在這場賭局上。”


    “我們要押什麽?”


    提問的是聖騎士,他看向惡魔的眼神堅定且平靜。


    山羊惡魔說道:


    “很簡單,我已經說過了,你們要付出的就是責任,在往後的生命裏揭露我授予你的真相,而且隻要你們能完成這件事,就可以得到自由。”


    “而如果你們死後也沒法讓世人接受真相,那麽你們的靈魂就都要歸我所有。”


    他的手上燃起烈焰,接著慢慢化作了張契約:


    “放心,全都是你們可以理解的文字,契約也得在雙方都接受的前提下才能生效,如果你們對我們的契約有所了解的話,就應該知道,很多對我們契約的汙名化都是教會散布的謠言。


    “我們是會耍花招,可往往都是在其他的地方上,契約是神聖的,這是惡魔的底線,要是契約都可能有問題的話,怎麽把那些誤以為自己聰明的凡人騙進我們的陷阱裏呢?


    “你們仔細看看吧,你們幾位似乎都學習過這方麵的知識嘛。”


    他先抬手在契約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接著隨手將其遞給坐在他右手邊的聖騎士,在他接過契約以後,惡魔清了清嗓子:


    “賭局最重要的東西是真相,不是事實,也並非真理,而是真相,那些世人們無法看見,唯有你或少數人知道的真相。


    “當大多數人都沒看見它全部麵貌的時候,真相這個詞語才有意義,而對有些人來說,真相也可能是秘密的代名詞。


    “而真相就是我們的手牌,你們要做的是描述自己所掌握的真相,接受其他人的提問,而要是有人推斷出你所描繪的真相以後……


    “你就出局了。


    “而在這場遊戲裏,我有兩張牌,你們都有一張牌,隻要你們能把它們猜出來,我就輸了,要是我把你們的牌全都猜光的話,你們就得全都輸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隻有有人贏了我,其他人都不算輸,而且即使你們被我猜中出局以後,也還可以猜自己同伴的牌,要是你們能猜對,就算他們徹底輸了,你也和我算是平局,可以安全地離開,我也沒法在來找你麻煩。


    “而且在比賽過程中,我們都沒法用任何的方法作弊,這些都可以在契約上找到,而且在你們贏了以後,要是你們的秘密還在自己的手裏的話,也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探知到你們寫下的文字。


    “隻是也別想著寫些別人沒法想到的東西,如果這對你或者世界來說算不上真相,那麽那些文字就沒有化作手牌的資格。


    “聽明白遊戲規則了嗎?”


    拉夫爾發問道:


    “這個遊戲不公平,你身為強大的惡魔,知道的真相肯定比我們多,你的牌很可能是我們根本沒法猜到的那種秘密。”


    他點點頭:


    “這本來就不是公平的比賽,再說你們可是有四個人呢,不過既然你這麽說,那麽我可以提前透露下自己的手牌。


    “這兩張牌都和你們息息相關,甚至就是在你們身上,卻連你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契約上也寫了,沒法用其他人無法猜出的真相當做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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