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著我的後背輕身安慰:“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闖了大禍的人是我,如今還連累了她,哭了一陣擦了擦眼淚擔心的問:“彩鳳,你那二十萬是哪來的?”


    “我問家裏要的”她淡淡道。


    她說這話的時候平靜得仿佛問家裏要了兩千塊一般,彩鳳在學校的時候就出手大方,難道是富村的富農,比我想象中還有錢。心中驚奇:“你們家一眨眼就能拿出二十萬來給你?”


    她笑:“可以啊,我老爸房間裏有保險櫃,裏麵都是鈔票!”我被她家的壕氣驚呆,也被那久違的笑容暖到,是啊,她很久沒這麽笑過。


    原來彩鳳家這麽有錢,幾年來我竟然不知道,以前在學校裏,還將她定位成我的小跟班,這會兒忽然有點不認識她。


    “我,我打張借條給你吧,這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頹然維持著自己這點可憐的尊嚴。


    她愣住,擰著眉毛望了我一陣,輕輕應了聲好。


    我內心混亂卻假裝鎮定,寫好借條遞給她,她沒看就折疊了裝兜裏了。


    就在這一遞一接的瞬間,我們之間的關係忽然微妙起來,此時她除了是我的好朋友以外,也成了我的第四位債權人。


    這種感覺讓我們的感情失去了純粹,心中默默發誓,我要趕快振作起來,趕快賺錢把彩鳳的錢給還上,隻要還上了這錢,我們就還能迴到過去一樣相親相愛的日子。


    站起身時赫然看到她床邊趟著從床底拖出來粉紅色行李箱,我奇道:“你要去哪嗎?”


    “該迴老家看看了,不能隻懂拿錢不懂孝順嘛,是不是!”她朝我擠了擠眼,甚是可愛。


    “也是啊!”


    孝順父母是人之常情,更何況剛往家裏拿了一大筆錢,隻是心裏有些不舍,可憐巴巴問:“那你什麽時候迴來呢?”


    她緊緊抿著嘴,長長唿了口氣,抬頭望了天花板三秒鍾,然後看著我,“也許很快就迴來,也許不迴來了!”。她眼裏閃動著堅定的光芒,似乎就剛剛那一刹那做了什麽決定,可後半句……後半句瞬間擊垮了已經脆弱不堪的我。


    “你不迴來了?”話還未問出,眼淚又沒出息的滾了出來。


    眼淚是種會傳染的東西,彩鳳頃刻間也淚流滿麵,我們就這樣淚目相望著彼此,任時光悄悄流淌,不知過了多久,彩鳳擦了擦淚水,擠出一張笑臉:“一來,這個城市有太多迴憶,我想迴去換個心情。二來,我很久沒迴老家,媽媽前幾日來電話總念叨著想我!”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不舍其實有太多自私,彩鳳最近這些日子鬱鬱寡歡,老請假在家呆著,時常看著窗外發呆,每每順著她的視線向外望去,每每都毫無異常。我隻敢小心詢問她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也許換個環境,會是更好的選擇。


    擦幹了淚,也對著她擠出一張笑臉。


    “那……那你迴去也要堅持紅糖煮雞蛋啊!”


    紅糖煮雞蛋是這段時間我唯一能為她做的。


    “不要,你放過我吧,這段時間我一聞到雞蛋就覺得有股雞屎臭”。


    “不是吧?”


    “讓你連續吃兩月試試!”


    “……”


    默默看著她收拾出了兩大包東西,帶這麽多東西並不符合小住的節奏,冰涼從心中蔓延到四肢。


    上午九點長途車上,把她的行李都安置好,坐下,我握了一下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叮囑:“一路保重,一到家就給我發條消息,免得我擔心。”


    她點著頭嗯了一身,漆黑的眸子裏又升起了水霧,我逃跑似的下了車,下車望著車窗裏的彩鳳,隻是那麽望著。


    我不想說道別的話,也不想如電影裏那般揮手,心中有個倔強的聲音告訴自己,分別並不是我們的結局,她老家那種小地方並無就業機會,很快就能迴來,也許一周,也許一個月,我隻要耐心等著就好。我乞求上蒼讓我們都能度過困難迴到過去。到那時,她的心傷終於痊愈,我的經濟問題也處理好了,我們一起重新開始,這一次,我一定珍惜生活、珍惜彩鳳、努力工作、認真活著。


    車開動起來,彩鳳車窗裏的臉與路邊梧桐投影在車窗玻璃上的倒影重疊在一起,漸漸模糊,我下意識伸出手想抓住些什麽,可車子轉過一街口,消失在滾滾車流中,我被掏空了神魂,行屍走肉般走在街上。


    美娜姐逝去,彩鳳迴了老家,昔日溫暖的小屋蕭瑟得象結滿蛛網的山洞。我關上了她房間窗子和門,不讓她的氣味溜走。


    這人生免不了麵對死亡和別離,而我終將還要承受多少這樣的撕扯。


    整個人虛脫了一陣子,但還得苟延殘喘活下去。


    黎昕那些抵押的房產不在本市,而是在離這裏一百多公裏的j市,聽說爆出了開發商重複抵押的醜聞,心急火燎的他趕赴j市,一個月都沒迴來,電話裏從來沒有訴苦和抱怨,還總關心我的債務解決問題,我其實不太願意與他說這個問題,總寥寥數語簡單帶過。如今我已經一無所有,能給他的愛,僅僅是不給他添堵而已。


    去見老梁被帶到酒店的經曆給我落下了心理陰影,尚未有所喘息,這日霸哥的小弟阿雄電話來,又讓我去霸哥辦公室交代情況,心知霸哥要對我動手,可人家是因我受了經濟損失,錢還不上,讓人家泄下憤,也算是我這個“騙子”給苦主點心理補償吧。


    懷著準備英勇就義的心情去到哪兒,陳卓和霸哥依然是上一次的位置和坐態。霸哥問話的過程跟老梁基本一致,當發現我對此事其實毫無解決辦法時,也同樣怒火中燒起來。他喊過阿雄,耳語了幾句。而後冷冷道:“那你就跟阿雄去個地方,冷靜冷靜,好好給我想出個解決辦法來!”


    有些事情終究是躲不過,那樣暴怒的霸哥,把我關狗籠子裏,站冰塊也就不足為奇,或者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折磨方法。我應了一聲跟著阿雄走了出來,身後聽到陳卓跟霸哥說了句:“我也去!”,一轉頭,見他跟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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