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忍不住驚唿一聲,轉頭焦急喊蔣世傑:“趕快抬水來滅火,這麽好看的樹可不能給燒壞了。”


    “不用!”拉姆卓亞看了我一眼。


    那些紅色的密麗藻無所畏懼的象水一般湧向火中,我心中不忍,以為那些藻和樹之後都會被燒焦。


    幾分鍾過去,大銀杏於熊熊烈火中竟然毫發無損,葉子愈發金光閃閃。那些藻也將所有火苗舔舐幹淨。


    沙馬拉依頹然的站起身來,“我幽暗森林的懲戒,竟然是你烈焰森林的盛宴,你學會了時空凝固,還培植了這麽多密麗藻?為什麽你總是比我強?為什麽?罷了!罷了!”徑自向外走了出去。


    “沙馬拉依,我們就這麽走了嗎?那神殿裏的東西……?”愛德華夫人追著她。


    “拿不到啊,你沒看到地上的木乃伊嗎?哪怕是我進去,也隻會落得屍骨無存啊!”


    她走了。丟下的話叫眾人忽然留意到地上的情形。之前被沙馬拉依瞬間變成肉幹的那個兩米大漢,經由那些密麗藻流過,此刻竟然成了地上的一灘液體。還果真是屍骨無存。


    “這些紅色的藻會吃人?”我渾身哆嗦起來。


    “你上前看看”斯蒂文向黑大個兒示意了一下。


    黑大個兒看著那灘液體,忍不住伸手用手指沾了一點湊到鼻子上聞了聞。


    還沒等湊到鼻子上,痛苦的嚎叫聲便響徹山林,在這明亮的月夜裏,叫人毛骨悚然。他的手指竟然迅速腐爛,隻這幾秒的功夫,便爛得見到骨頭。


    我忍不住將臉埋在蔣世傑胳膊上,不敢再看。


    隻聽斯蒂文大喊一聲:“快將他的手指砍下”。


    幾個人手忙腳亂:“不行,手掌也開始爛了。”


    “整隻砍下!”


    ……


    “是強酸!”紐芬迪道。


    “我們還是走吧,這烈焰森林當真比傳說中還可怕。”艾麗塔安懇求斯蒂文。


    斯蒂文轉頭望著拉姆卓亞,懇求的道:“我知道您想趕我走,可我畢生對未知世界充滿渴望,這個密麗藻,究竟是什麽?”


    “密麗藻是約利橘色藻的變種。”


    他聽了愣愣站著,口中失落的喃喃:“我……我竟然不知道。”


    頹然向後退了幾步,唏噓道:“我自幼便財智超群,年級輕輕便在全球享有盛名,以為自己對這個世界無所不知,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今天總算知道,我根本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他起身準備走,紅藻卻將唿啦啦將他們一群人圍了起來。一眾人臉色大變。


    “世間從此再無聖靈集團!”拉姆卓亞沉著嗓子,很是威儀。


    “明白!明白!我們迴去就更名!”艾麗塔安花容變色。


    他們走了之後,喬納森也很識相的起身告辭。


    卻被拉姆卓亞嚴厲警告:“你們海默克人早知無法通過烈焰森林,便打著從洛娜湖中找到神殿入口的主意,若下次再被我察覺有海行者在洛娜湖中造次,必定不會象這次一樣心慈手軟,輕易饒了你們。”


    “是……是……我明白。”喬納森唯唯諾諾。


    四下裏安靜下來,他們全都走了。


    隻剩下我和蔣世傑。


    “從源頭算起來,是我把他們給引來的,呃……您,您是要懲罰我嗎?”


    我此刻惴惴不安的主動向她提及自己的過失。


    “她不是有心的,她對烈焰森林的事情,毫不知情!”蔣世傑怕的麵色蒼白。


    “哎!……”她似乎根本沒有要修理我的意思,隻望著那片已經重新安靜下來的樹林,幽幽的歎了口氣,滿腹憂愁的樣子。


    那些紅藻如潮水湧來,又如潮水退去。抱月寺又恢複了月色中的寧靜。一陣風吹過,風鈴清脆的聲音迴蕩在夜幕下,銀杏葉紛紛揚揚落了下來,在空中優美的翻騰,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那個老者走了出來,將一塊黃色絲巾輕輕係在銀杏樹的一處枝丫上。


    聲音有些哽咽:“我前些天去集市買了塊絲巾送給你,是你最喜歡的顏色,你看,起風了!我給你戴上,嗬嗬嗬,真漂亮,這世間的女子,沒有任何人比你漂亮!……”


    他若無旁人的對著那棵大銀杏樹說著話。


    拉姆卓亞靜靜看著他,渾濁的眼中落下淚來。


    不過,她馬上擦幹了淚,努力擠出一絲笑顏,“這抱月寺說起來,該算是黑諾族聖徒的墓塚,可是卻沒有一塊墓碑。黑諾族人一生下來,便隻有兩種宿命,一種是聖徒、一種是大祭司。聖徒們為了延續大祭司的生命,前赴後繼、心甘情願的獻祭出自己的生命,成為樹靈。這一千多年來,每當我快消耗完一個獻祭者的原始壽命,即將獸化時,便會有另一個聖徒立刻獻祭出自己,以維持我始終是換靈的體態。”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春夏秋冬,我守著烈火之地,看著他們長大、年輕、老去,一代又一代,一個又一個,為了我,成了樹靈,哎!”


    她望向那棵大銀杏樹,眼中滿是憐愛:“這是我最後一個獻祭者,她的名字叫木娜,是我們族裏最美麗的姑娘,我看著她長大,看著她愛上了異族人郭浩,最後親手將她送入祭祀台。”


    “親手送入祭祀台?”這個故事太悲傷,讓我隨之疼痛。


    “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唯有我不變!”她垂下視線,表情變的沉重,再慢慢抬起頭。


    “永生?不死不滅?這不正是世人夢寐以求的嗎?”我不明白她既有永生力量,又有稱霸力量,為何還一副萬念俱灰的淒慘模樣。若換做是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恐怕威風都耍到天上了呢。


    “那是你活的還不夠久,不能體會那種生命看不到頭的感覺。”


    “生命看不到頭?”


    我自小受的教育便是生命短暫,所以需要爭分奪秒的學習。生命短暫,所以要珍愛身邊的親人和愛人。美娜姐說,可以迷茫,但不能蹉跎。一切的一起,說的都是要珍惜時間,那如果生命沒有了盡頭,我們便不用爭分奪秒、不用珍惜生命、不用珍惜時間、永不逝去的東西將不再寶貴……


    若是這樣,似乎感覺也並不是那麽好,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卻又不是十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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