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這段時間的訓練賽裏可以看出,在被duet吃透打法之後,rush也在嚐試求變從他們的舒適區走出來,再加上陳晏的其他幾個大核英雄也被對麵禁得七七八八,所以這手卡薩丁的pick也在情理之中。結果aeg開局就來了個漂亮的一級團設計打出一換二,人頭分別被對麵雙c拿到。卡薩丁前期對線本來就弱,在對麵瑞茲開局直接領先一個頭的情況下更加艱難,雖然憑借出色的操作勉強能維持平線,但rush的前期節奏一直被aeg完全壓製,全靠運營決策才沒讓經濟被對麵拉開太多。等rush這邊團戰終於開始起勢的時候,卡薩丁還在給上路一直被抓的孱弱武器讓頭補發育,這下連彈幕都忍不住了:“晏哥真別讓了,玩卡薩丁都讓啊?對著開局一杠零的瑞茲還能平刀,已經夠幫隊伍撐住局麵了,接下來打得稍微獨一點唄!”“我連淚目都刷不出來了,太誇張了,給我看得都著急。”但中途rush還是幾度團戰失利,甚至差點被aeg找到機會一波,結果由於對麵過於冒進想要無兵線頂著門牙塔強拆,被剛剛複活的卡薩丁和金克絲雙c頑強打出一波團滅,局勢才重新迴來一些,但在己方門牙塔已經隻剩下一座的情況下,rush還要時刻提防對麵瑞茲大招傳送偷家,一時間壓力拉滿。好在已經裝備成型的卡薩丁戰力已經開始爆炸,而邊路單帶的武器也找到機會偷掉了對麵一路高地,最後一波水晶守衛戰雙c火力全開,最後由卡薩丁成功拿下三殺並配合隊友團滅對方,直接完成反一波,解說席和直播間觀眾這才心有餘悸地鬆了一口氣。雖然結果還是有驚無險地贏下比賽,但所有人都認為rush的發揮有失水準,比賽結束之後各大論壇再次充滿了對他們的表現進行聲討的帖子:“這贏得也過於醜陋了吧,打不過duet還能說一聲情有可原,差點被aeg這種檔次的隊伍掀翻又是個什麽情況啊?怎麽感覺從輸掉春決開始rush這口氣都跟著散了,到現在都魂飛天外調整不迴來呢?”“差不多得了衝粉這都能扯到放啊,別太虐戀,小組賽差點全寄,打個aeg都要靠對麵送溫暖才能贏,不會這也要怪放把你們頭打暈了吧?”“中間好幾波大失誤根本不像rush平時的風格啊,還有為什麽要給晏哥選這種前期這麽弱的英雄,你隊就是要靠他帶前期節奏的知不知道?”“雖然卡薩丁力挽狂瀾的確值得一個mvp,但我還是要說,下次真別選了,真的不適合你們,也就是晏哥硬操作救迴來了,遇上強隊頭都給你錘爆!”何子非是全聯盟公認脾氣最好的教練,但就算是他,也忍不住在rush全員下台的時候徑直衝上去發飆:“你們剛才是在場上夢遊嗎?啊?”他隻說了這一句,看到隊員們臉上的表情之後就不吱聲了,最後說:“趕緊先迴去吃個飯吧,都這個點了,複盤的事之後再說。”在迴去的路上所有人都低著頭不說話,仿佛他們才是輸掉比賽的那一方。隻有陳晏看上去情緒還不錯,他笑著安慰無精打采的大家:“打起精神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輸了呢,贏了比賽,當然要開心一點啦。”何子非見狀,也跟著開了口:“行了,小組賽才剛結束呢,迴去好好調整一下狀態,爭取下一把漂亮贏下來。”車上的氣氛這才稍微緩和了不少。韓洵今天特意想等陳晏迴來一起吃飯,但他在房間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見陳晏,隻等到了打著哈欠準備迴來睡覺的應行遠,告知他陳晏剛才迴來之後就直接去了訓練室。“不過我建議你先別過去,威哥也在裏麵呢,我可不想跟他倆單獨在一塊。”應行遠拖長了聲音,善意地提醒韓洵。韓洵笑了笑,謝過他之後轉身就下了樓,聽見應行遠在身後嘟囔:“這小子是真不怕啊……”訓練室的門半開著,韓洵剛走近就隱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說話聲。他站在門口望去,這個點其他人似乎都已經去吃飯了,隻剩下季威宸和陳晏正麵對麵孤零零地站著,兩個人之間隔了幾米的距離,空氣中的氛圍幾乎要凝固到冰點。“直說,我就討厭你這副樣子,”季威宸向前一步,盯著對方的眼睛,“拿著個大核英雄把各種資源讓給其他隊友,要是輸了比賽就繼續讓粉絲吹你那漂亮的傷害轉化率,你以為你自己這樣真的很無私嗎?要是最後一波沒有守住水晶,又打算當大家嘴裏棋差一著的悲情英雄是不是?”“那你就繼續討厭吧,反正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陳晏平靜地說,他正在低著頭收拾東西,並沒有和季威宸對視。“我不是……”季威宸看上去反而被他這樣無謂的態度給激到了,他頓了一下,相當沒好氣地說:“陳晏,你到底明不明白,再這麽玩下去一輩子都拿不了冠軍啊?”這句話像是觸及了什麽開關,陳晏的動作突然就停了。他猛然抬起頭來,被他放下的機械鍵盤發出沉悶的砰一聲響。他對季威宸怒目而視,同時聲音也跟著驟然提高了,幾乎是吼出了聲:“我也不明白,這和你到底有什麽關係,我拿不到冠軍難道你會不開心嗎?還有,不管我這輩子到底能不能有冠軍,這都是我自己的路,我自己會走!”他深吸了一口氣,再出口時語調已經重新平複了下來,卻控製不住肩膀的顫抖:“所以不必勞煩冠軍中單在這裏為我指點迷津,我高攀不起。”韓洵從未見過陳晏發火的樣子。他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跟著這些言語緊縮了一下,但並不是出於震驚,而是因為他清楚地分辨出了陳晏聲音裏比憤怒更多的痛楚和無奈那顯然並不是針對季威宸的。這些其他人從未設想過會在陳晏的情緒裏出現的部分,就在此刻一股腦地洶湧爆發出來。韓洵不由自主地別過臉,仿佛不小心窺見了好友最難以啟齒的隱私。第77章 隻要此路由我開訓練室裏一時鴉雀無聲, 在短短幾秒鍾內,韓洵甚至已經做好了上去拉架的準備。這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本來就已經夠劍拔弩張了,按照季威宸的性格, 大概率接下來會大發雷霆,動手都有可能, 局麵怕是要不可收拾。沒想到季威宸在聽到陳晏這句劈頭蓋臉的話之後反而愣住了,他喉結上下動了動, 沒有說話,臉上竟然還閃過一絲無措的神情。陳晏則很快收迴了目光,他沉默地把鍵盤收拾好,隨即頭也不迴地出了訓練室。韓洵站在走廊外, 看著陳晏就這麽目不斜視地直直朝前走, 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 也不知道陳晏要去哪裏,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跟了上去。兩個人就這麽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陳晏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電梯間才停下來, 韓洵也跟著停下了腳步。陳晏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他。韓洵的表情看起來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他點點頭, 朝對方示意了一下:“吃飯嗎?”“……你趕緊去吃吧,我還不餓。”陳晏低頭說。韓洵站在原地不動, 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那我也不餓。”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 過了好一會兒,韓洵聽見陳晏聲音極輕地歎了口氣,按了一下電梯的按鈕:“那陪我散個步吧。”他們默默走到樓下。一群其他賽區的選手正在門口談笑風生, 兩個人繞過人群往外走, 在一段時間裏誰都沒說話。漫無目的晃悠了一陣子之後,視線裏終於已經沒了身著隊服的人影, 陳晏才開了口,嗓子有點啞。“你剛才……”他停頓了一下:“是不是都聽見了。”韓洵“嗯”了一聲,想了想然後補充:“我也可以當沒聽見的,晏哥。”陳晏笑了起來:“怎麽,整得像我準備殺人滅口似的。”韓洵察覺到陳晏終於稍微放鬆下來的心情,也跟著笑了笑。陳晏深吸一口氣:“剛才是我失態了,迴去以後,我會和他道歉的。”韓洵望著他,眼前的陳晏似乎迅速就把剛才那些開閘泄洪般宣泄出來的情緒全部調整完畢,妥帖而安穩地放置歸位,他反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出言安慰這樣的陳晏。對方在說這句話時語氣裏全是自責,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季威宸先前的出言不遜:“其實他隻是說話難聽而已……不管是我,還是rush的其他人,再這麽一成不變下去,競爭力隻會越來越差。不管他是想借機諷刺我,還是想敲打我,我都該接受。”陳晏稍微停頓了一下,歎了口氣,眼神有點恍惚:“至於我為什麽要生氣,可能是因為……我真的嫉妒他吧。”空氣略微凝固了一瞬,傍晚的風吹動道旁的樹,韓洵聽著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默不作聲地等著陳晏繼續說下去。陳晏輕聲說:“嫉妒他……不管在出道的哪一年,身邊總有值得信賴和依靠的前輩。哪怕老隊友們都退役了,遊哥也一直在他旁邊,何況這幾年set也還有風哥在。”“他在出道的第二年就和前輩們一起拿到了世界冠軍,而我呢,在我出道的第二年,就那麽一個月轉會期的工夫,突然之間大家都散了,如果不是浩正放棄高薪合同迴來陪我,那就……真的隻剩下我一個了。”說到這裏的時候,陳晏的聲音有些哽咽,他勉強衝韓洵笑了笑,“小刀,聽到這些話,你夠看不起我的吧。我真的是一個軟弱的人,去年沒能帶著隊伍衝冠,今年又在這裏怨天尤人的。我心裏清楚,季威宸拿冠軍是他應得的,他配得上。我隻是……”韓洵打斷了他:“晏哥,你是個好隊長。”“這些話就免了吧。”陳晏的聲音像是在自嘲:“從我拒絕了那些在當時看起來更有前途的合同,決定跟rush簽下長約以報答俱樂部知遇之恩的那一刻起,這就是我必然要背負的責任。”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神情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樣子,開玩笑道:“看著他們幾個人剛從青訓上來,親親熱熱地喊我晏哥,我花了好長時間才適應。我自己就是個弟弟啊,怎麽忽然就多了這麽多弟弟呢?”韓洵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說:“在我看來這是個很酷的選擇。”陳晏搖了搖頭:“我最看不起的人,就是在做出自以為很帥很酷的選擇之後,臨到頭來,又要後悔為什麽不走另一條看起來更方便的路。所以每當這樣想的時候,我就會更加看不起我自己。但事實上呢,所謂的後悔隻是失敗之後的精神勝利法而已,不如一直相信自己並且堅持走下去。”韓洵笑了笑:“這麽看來,好像也不需要我再多說什麽了。”陳晏笑了:“原來想說什麽?洗耳恭聽。”“也沒什麽,本人連個聯賽冠軍都沒有,說出來的話也沒什麽含金量。”“你小子少來啊,快說。”韓洵平靜道:“我一直認為如果目標是奪冠,就沒有捷徑一說,就好像你說的,那隻是‘看起來’更方便而已。”他一字一句地組織語言,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麽長的話了:“我相信每個冠軍走過的路都獨一無二,所以沒必要去羨慕,更沒必要試圖複刻,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開辟自己的路,不管路的盡頭是不是冠軍,隻要此路由我開,那我就認下。”陳晏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他站起身來,拍了拍韓洵的肩膀,由衷道:“刀神,這才是最帥的發言。”他們迴去的時候,晚上的訓練已經開始了。韓洵和陳晏進門時,原本跟菜市場一樣吵嚷的訓練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把目光集中到他們兩個身上。趙榮景皺著眉,來迴端詳著兩個人,出聲道:“我之前說過的吧,每天的訓練時段除非有特殊情況,是絕對不允許遲到的?”雖然話聽著不客氣,但語氣倒也不怎麽嚴厲。他們沒有遲到太久,而且趙榮景向來對陳晏這位和自家中單脾性背道而馳的選手頗有好感,對韓洵也是欣賞有加,因此也不想太為難他們。他本來以為陳晏一定會搶先開口給出一個周到合理的解釋,沒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率先出聲的是平日裏寡言內斂的韓洵:“對不起教練,是我叫晏哥一起去外麵吃飯,結果沒規劃好時間,我的責任。”韓洵的目光直率又真誠,這個幹脆利落的解釋讓趙榮景有些意想不到,而陳晏也很快開口反駁:“說什麽呢小刀,老趙你別聽他的,明明是我……”趙榮景哼了一聲,對兩個人爭相攬鍋的行為不置可否,直接打斷了他:“一個個倒是挺會鑒賞美食的啊,我不想聽你們在這嘰歪探店的事,看看時間,這都幾點了,先趕緊都迴去訓練吧,之後再罰做俯臥撐。”陳晏走出去幾步,才發現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居然坐了個人,吊兒郎當地翹著個腿毫無坐相,還把自己的鍵鼠按得劈裏啪啦響。他定睛一看,這位在他位置上陰沉著一張臉,正不爽地抬頭看他的,不是季威宸這位爺又是誰?他愣住了,掃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結算頁麵,一時間有些震驚。看起來剛才陳晏不在的時候,季威宸甚至還陪著rush的其他人打了把訓練賽。這餿主意到底是誰想出來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季威宸滿臉寫著“你還知道迴來”,陳晏還沒來得及說話,季威宸就怒氣衝衝地打斷了他:“還不趕緊迴來頂上,我真的受不了你這幫隊友,吵得要死,老子耳朵都快聾了。”魏思風在另一頭提高了聲音:“威宸,別說髒話。”“這他……這哪裏算髒話啊?”季威宸一邊扭頭迴嗆,一邊起身給陳晏讓位置,沒好氣地說:“你這鍵盤按起來可真夠費勁的,還有能不能換個大點的鼠標,你自己打著不難受啊?”陳晏:“……”他沒有接腔,隻是低聲說:“今天的事對不起,是我情緒激動了。”季威宸顯然沒對陳晏這個突如其來的道歉反應過來,他愣了一下,才有些結巴地說:“不是,其實我……”他還沒來得及說完,葉以航就帶著哭腔嚷道:“晏哥,你總算迴來了,救救我們吧。”栗佑成跟著他一起向陳晏控訴,語氣裏滿是委屈:“他自己剛剛明明一直一噴四,還嫌我們吵呢。”陳晏一迴來,他們的底氣也跟著迴來了,一時間整個訓練室都充斥著這幾個家夥“晏哥晏哥”此起彼伏的唿喚。季威宸皺起眉頭,看起來火氣又上來了,但最後還是啥都沒說,邁開長腿一步跨出了rush的地盤,頭也不迴地朝自家隊伍走迴去了。韓洵迴到自己位置上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還在笑嘻嘻地伸長了脖子看戲,見他迴來趕緊七嘴八舌地開始八卦:“刀咋迴事啊刀,出去打牙祭不帶哥們是吧,下次別想逃嗷,這邊的菜我早吃膩了。”“刀啊,如果非要你做一大堆俯臥撐,哥們絕對出力幫你分掉幾個,實在分不完,咱還可以喊縱哥上。”商縱拿著手裏的本子挨個敲他們的頭:“行了行了,你們是打完了小組賽不是打完了洲際賽,趕緊給我進入狀態。”走到韓洵旁邊的時候他也輕輕地敲了一下對方的腦袋,壓低了聲音笑道:“哪家店這麽好吃啊?下不為例。”商縱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借口,但也沒有要揭穿的意思,隻是語氣裏充滿調侃。他例行公事地叮囑了幾句後,很快就過去找何子非聊天了,尹星擇神神秘秘地越過聞澈對韓洵說:“縱哥剛才耍得可開心了,還把季威宸送去rush跟hunt打了一局,好家夥,他才是懂節目效果的。”韓洵忍不住問:“誰贏了?”“當然是hunt啊,他跟rush那幾個家夥一看就是錯誤的五個人,沒當場掐起來都不錯了。話說迴來,這種級別的逆天大活真的隻有縱哥才整得出來。”幾個人摸魚聊了幾分鍾天,紛紛歸位繼續今晚的訓練。韓洵感覺旁邊的林之栩拿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他側過身,發現對方在背後悄悄地跟變戲法似的從包裏掏出一袋點心來,接著鬼鬼祟祟地遞到他的手裏。韓洵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見林之栩衝他眨了一下眼睛,笑道:“我可沒說你沒吃飯啊,刀神,幫你加個餐而已,省得一會兒做俯臥撐都沒力氣。”他說著抬起頭望了一眼周圍,低聲道:“吃完記得毀屍滅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