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說:“有這個可能的,有時候我們看到一些場景很熟悉,總覺得不知道在哪裏見過,這或許就是元姐姐說的,小時候見過,但是不記得了,等看到的時候觸動了記憶深處,又想起來了,你現在大概就是這個情況。”


    “哦,原來是這樣。”


    蠻兒恍然大悟。


    元卿淩雖然這麽安慰,卻也留了心眼,想著等事情平息之後,叫湯陽查一下蠻兒的過去。


    安豐親王夫婦在翌日一早便再去了一趟寶親王府。


    這一次,三人總算可以心平氣和地對話了。


    當年的事,安豐親王一字不漏地告知了他,那是另外一場驚心動魄的奪嫡之戰,因裕親王的野心殘毒,差點導致生靈塗炭,最後雖力挽狂瀾,卻也導致了許多人因此喪命,妻離子散。


    寶親王聽完之後,渾身顫抖,嘴裏說著不相信,但是,雙腿卻跪了下來,臉色慘白。


    他交代了暉宗爺遺體的下落,遺體沒有帶出皇陵,而是丟在了殉葬溝的角落裏,上頭再覆蓋已經破爛的綢緞,因此並未引人注意。


    “兵輿圖呢?”


    安豐親王問道,“是否已經交給紅葉公子?”


    寶親王搖搖頭,白著一張臉道:“和紅葉公子無關,他不曾參與此事,是北漠的秦家,他們派人拿走了兵輿圖。”


    安豐親王一怔,“怎麽會是北漠秦家?


    不可能。”


    與南疆有勾結的人是紅葉,而他所中的也是南疆的迴魂術,且紅葉分布了一些人在北唐內,秦家反而是沒有的。


    “是北漠秦家沒錯,我親眼看過秦家的令牌,與我接頭的,是秦家的親信。”


    寶親王篤定地道。


    安豐親王夫婦對望了一眼,都很是詫異,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可調查所知,秦家幾乎不曾參與此事,北漠和秦家都沒有人在京中活動,怎麽可能是背後控製者?


    “兵輿圖呢?”


    安豐親王連忙問道。


    寶親王苦笑,“我本打算鑄造兵器,但自打別院被狗咬了之後,我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與秦家做了一個交易,兵輿圖送給他,他為我複仇,可惜的是,不曾交易兵輿圖已經丟失了。”


    “丟失了?”


    安豐親王皺起眉頭,“這是你用以威脅朝廷的重要機密,怎會輕易丟失?


    在哪裏丟失?


    何時丟失?”


    “何時丟失,我不知道,兵輿圖偷迴來之後便叫人臨摹一份,正本藏於密室之中上了鎖,隻等風聲過了再送迴西浙,後來得知太子那邊懷疑我,便想著馬上轉移與秦家交易,打開密室卻發現藏著兵輿圖的盒子不翼而飛,可我已經跟秦家談妥,沒了兵輿圖如何交易?


    沒辦法之下,隻得叫人擄走老夫人,她參與了兵器的鑄造,她便是一幅活著的兵輿圖。”


    安豐親王看著他,有些不相信,“丟失了兵輿圖,你不曾調查過是何人取走的嗎?


    你王府守衛森嚴,能輕易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把東西偷走,你竟然毫無察覺?


    不大可能。”


    安豐親王抽抽嘴角,眸光甚是無奈,“這麽多年,我一直不曾培育自己的親信,府兵是自打與秦家接觸之後才開始培養的,所謂的培養,也不過是用銀子收買為我所用,未必都全部信得過,甚至,有可能一個都信不過,否則何須我自己親自動手去兵部偷兵輿圖?


    再說了,若我能周全所有的計劃,必定會盡力做到滴水不漏,以我的能力,太子怎會發現?”


    這倒不是他自傲,事實上,他確有這智慧,隻不過,像他所說的那樣,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去培植勢力。


    而這點恰好也說明,他並非從一開始就處心積慮。


    但是,他的話卻讓安豐親王很是困惑,甚至覺得這事還沒摸到底。


    從表麵上看,紅葉是已經滲入北唐了,與他接觸最大的可能是紅葉,可偏生他說是北漠秦家的人。


    他這一輩子的前三十年,都一直在和北漠秦家打交道。


    秦家不擅長陰謀詭計,隻信服武力和戰鬥力,像這樣玩滲透不是秦家的手筆,秦家也幹不來這事,因為需要很長日子的鋪墊與潛伏,還要摸透幾十年前的事情,拿這事來做文章,實在不可能是秦家。


    但是,看著寶親王那張頹然慘敗的臉,又感覺不像是說假話。


    這其中必有陰謀!“你所犯乃是滔天大罪,如何處置你,皇帝自會決斷,你自己犯下的事必須承擔後果。”


    安豐親王看著他道。


    寶親王看向安豐王妃,跪地磕頭,聲音充滿了悲涼與悔恨,“我認罪,伏罪。”


    安豐王妃閉上眼睛,忍不住淚水滑落。


    片刻,她睜開眼睛對安豐親王道:“你先迴吧,我在府中住兩天,院子裏的棗子熟了,我惦記著這個味。”


    安豐親王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默默點頭,起身走了。


    寶親王依舊跪在地上,安豐王妃還坐在椅子上,她沒看他,隻看著門外透進來的陽光,一寸寸地漫進正廳裏。


    “起來吧!”


    她最終轉頭看著他,“南疆的巫蠱幻術,以心底執念作驅,其實這麽多年,你一直未曾完全相信我說的話,才會叫人有機可乘。”


    寶親王身子顫抖了一下,麵如死灰。


    安王與魏王去了一趟皇陵,果然從殉葬溝裏找迴了暉宗帝的骸骨,骸骨被摔得七零八碎,頭骨更被捏碎。


    因此事還要保密,所以並未大張旗鼓地請高僧法師過來誦經超度,隻尋常安葬迴去,隻等來日尋個由頭做一場大的法事。


    宇文皓去了西浙接老夫人,殊不知,剛抵達西浙便遇到了一輛馬車,一襲紅衣就坐在車頭,馬兒飛奔而過的時候,驚鴻一瞥,看到了那一抹殷紅。


    他立刻策馬迴頭,攔下了馬車。


    他眸色冷凝地一掃,便見紅衣男子已經跳下了馬車。


    他袍子寬鬆,禦風落地之時仿佛謫仙,眉目溫潤,眼底是淺淺的笑意,唇角微勾,竟叫人感覺明月清風一般的悅目。


    微風拂麵,墨發輕揚,他說:“太子,我們又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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