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大人抓住了他的話柄,“侯爺,如此說來,你真的進去過亭子裏頭。”


    鎮北侯方才在外頭聽說安王妃遇襲受傷了,但是情況如何不知道,隻稍稍聽聞那麽一下,他擔心自己的女兒,因此聽過就算了,哪裏想到跟自己扯上了關係,忙便撇清,“本侯可沒進去,本侯是想上去亭子裏頭坐一下來著,隻是竹簾被風吹動依稀可見裏頭有一抹裙裾和繡花鞋,本侯想著定是宮中娘娘,哪裏敢進去?


    便忙又轉身走了。”


    可伏大人做邀請的手勢,口氣卻不容拒絕,“還請侯爺跟下官去一趟尚方司吧,把您跟安王爭吵前後乃至如何到了禦花園的事說一遍,下官好迴了皇上。”


    鎮北侯氣得瞪眼:“本侯雖與安王爭吵,卻也不會遷怒別人,本侯不去尚方司,本侯要見皇上。”


    伏大人口氣冷硬地道:“皇上如今在萬園,下官已經去稟報過皇上才來請侯爺的,侯爺若想在萬園丟了麵子,下官可以跟隨侯爺一塊去萬園。”


    鎮北侯氣得臉色發青,“本侯沒有做過,怕什麽丟麵子?


    這是麵子的事情嗎?


    本侯知道你,你就是跟安王勾結的,安王狼子野心,你也不是什麽好人。”


    說完,甩手就要走。


    伏大人哪裏讓他走?


    當下一揚手,叫禁軍攔住,陰惻惻地道:“侯爺,這是在宮中,且下官奉的是皇上的旨意,你若不配合,便是抗旨不遵,請您掂量三思。”


    鎮北侯囂張慣了,哪裏受得住伏大人陰陽怪氣的話?


    他當下就一拳掄過去,打了伏大人的臉上,伏大人竟也不躲不閃,就生吃了他這一拳,禁軍一擁而上,把他圍住。


    鎮北侯雖然勇猛,但是雙拳難敵四腿,且宮中禁軍武功都高,他又不能真殺人,到最後,還是失手被擒。


    他是被擒的,且違抗聖旨,到了尚方司,伏大人也不多說,直接按照律例先杖打三十。


    其實違抗聖旨,論罪當誅,更何況他還直接在宮裏頭跟禁軍動手了,便是日後證實他無罪,伏大人此舉也沒有錯。


    三十大板打下去,鎮北侯氣得哇哇亂叫,在尚方司裏又是鬧了一頓,若不是強行用武力製壓,早就叫他衝了出去,隻是鎮北侯受此驚天屈辱,又杖打了三十大板,直接氣得吐血。


    伏大人先扣押起鎮北侯,到貴妃宮中複命。


    安王站在廊前,雙眼通紅,像極了負傷的野獸,難掩狂怒與殘毒,“隻三十大板,便叫他吐血了?


    再打,本王要打得他皮開肉綻,要他拿命來抵。”


    伏大人是禁軍副統領,如今禁軍統領是新提拔上來的顧司,顧司與伏大人有些不和,因此,伏大人聽了安王的話,道:“殿下,暫還不能太過,必須得嚴審定罪了才行,他到底是扈妃的父親,又立下戰功迴來的武將,尚方司不能定他的罪,怕是要轉交刑部或者大理寺。”


    “轉交哪裏都一樣,他與本王先起矛盾,繼而遷怒王妃,不是他,還有誰?


    你隻管審,出了問題,本王負責!”


    安王憤怒地道。


    伏大人就要聽這話,拱手道:“既然王爺有令,那下官遵令行事!”


    伏大人迴了尚方司後,馬上就開審。


    扈妃不知道此事,就連明元帝此刻也不知道,正在萬園外頭宴請侯爵與群臣。


    不過,他掛念扈妃和安王妃的生死,早早結束了宴席,迴了後宮。


    他先去看了扈妃,再到貴妃的宮中去,禦醫還守在那邊,安王妃昏迷著,虛弱得就剩下一口氣了。


    貴妃哭著說安王妃命苦,孩子保不住,便連這條性命都未必保住。


    安王跪在地上,眼底一片赤紅,“父皇,如今禁軍副統領伏大人已經把疑兇拿下,請您務必嚴查嚴辦。”


    明元帝知道老四旁的種種不好,但是唯獨一樣,便是對王妃愛重有加,如今安王妃腹中孩兒沒了,連性命都未必能保住,他自然傷心,聽得說拿下了疑兇,明元帝承諾道:“你放心,朕定會嚴懲兇手,看看到底是誰,竟如此膽大包天,敢在宮中殺人。”


    貴妃哭著道:“皇上,有您這句話就好,臣妾就怕您看在扈妃的份上,舍不得動她的父親。”


    明元帝一怔,猛地看向安王,“什麽?


    是鎮北侯?”


    安王恨意頓生,“父皇,他今日與兒臣爭吵了幾句,竟心生怨恨,對王妃下了手。”


    明元帝神情漸漸嚴肅起來,“此事會否有什麽誤會?


    鎮北侯斷不至於此。”


    安王雙拳緊握,揚起了憤怒的眸子,“父皇,沒有誤會,事發的時候,禦花園裏有幾個人看到他從亭子裏出來,王妃就是在亭子裏遇襲的,且他出來之後,再無旁人進去過,直到侍女阿彩發現王妃出事,都無人再進去上弦月亭裏,且王妃是被一掌擊中後背,導致五髒受損,胎兒當場小產出血,一般人沒有這功夫,除他之外,再無旁人。”


    貴妃也在旁邊哭道:“皇上,安王妃為人您是知道的,她素來與世無爭,性子柔和善良,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如今卻被打得落了胎,連命都未必能保住,是何等殘毒的人才下得了這樣的狠手啊?


    還請皇上定要為她主持公道。”


    明元帝伸手扶起貴妃,沉聲道:“你放心,如果真是他做的,朕絕不偏袒。”


    他看向安王,見他依舊跪在地上,眼底陰鷙沉鬱,神情悲痛,未曾見過他這模樣,連張狂與怨恨都不願意收斂了。


    明元帝心底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鎮北侯此人魯莽霸道,興許真一時錯手傷了人也不定,他這兩年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脾氣了。


    明元帝叫了禦醫過來問傷勢。


    禦醫跪在地上稟報:“迴皇上的話,安王妃一直有內出血的情況,人沒醒來,但已經吐了三次的血,如今脈搏和唿吸都是極為微弱的,服下了紫金丹,情況是略有緩解,但是,並未有轉醒和好轉的跡象。”


    明元帝大吃一驚,本以為方才安王與貴妃所言,都隻是為了嚴懲鎮北侯而誇大居多,沒想到竟然真這麽嚴重,服下紫金丹都沒多大作用,那情況很的很不好了。


    明元帝心頭打了個突,“那……是否有性命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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