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元卿淩一直都心神難安,總覺得會出什麽事。


    鎮北侯那邊,終於願意入城了。


    這一次,皇上依舊下旨,叫諸位親王和百官到城門迎接。


    但是,這一次是派了八馬車鸞前去,迎鎮北侯入宮洗塵。


    而本來今天魏王是打算送故知到明月庵的,但是因為聖旨下來要到城門迎接鎮北侯,他心裏暗暗歡喜,又可以多拖一天了。


    元卿淩也知道他們今天去城門接鎮北侯。


    鎮北侯這個人,在她心裏頭張牙舞爪了好多天,終於,這個人要從假想裏頭,慢慢地走向現實。


    所以,她也是比較緊張,一時就沒顧得上去想魏王妃。


    魏王府。


    故知今天醒來得早,在魏王出去之後,她覺得身子疲乏,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迷迷糊糊的,總覺得在經曆一場筋疲力盡的夢,想醒過來,又醒不來。


    她覺得自己躺在馬車裏頭,耳邊盡然是吵雜之聲,但是眼皮子就是抬不起來。


    最後是在黑暗之中,漸漸地沉睡。


    她是被冷醒的。


    那種冰冷侵入骨頭,凍得她從睡夢裏頭倏然驚醒過來,便是沒睜開眼睛,已經感覺到耳畔那唿唿的風聲侵體。


    “故知,你醒了嗎?”耳邊,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故知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魏王妃那張溫和平靜的臉。


    她嚇了一跳,聲音都變調了,“王……妃?”


    她頓時便感覺到自己是懸空掛著的,往地下一看,嚇得渾身打顫。


    她被捆綁在城樓上,背靠牆壁,麵向懸空,底下是剛漸漸散去的人群,吵雜之聲還不斷傳來,遠遠地能看到迎接鎮北侯的大隊伍迤邐往城中去。


    她失聲尖叫起來。


    魏王妃柔聲安撫,“故知,你別怕,我已經叫人通知王爺,他片刻就來救你。”


    她手裏,有意無意地弄著兩塊火石,有火光閃了閃,映照進她深不見底地眸子裏頭。


    故知嗅到身上的味道,驚得頭皮發麻,“你……你給我潑了什麽?”


    魏王妃微笑道:“是火油。”


    她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張小凳子,坐了下來,她的位置剛好是卡在一個凹處,能站兩三個人,而此刻放了她的小凳子,便再沒有多餘的位置了。


    底下方才圍觀的百姓,聽得了尖叫,紛紛抬頭看上去,卻見一個身穿寢衣的女子被捆綁在上頭,雙腳懸空,很是危險的樣子。


    底下的人,是看不到魏王妃的,因為她坐下來,剛好城樓圍牆遮擋住了她。


    故知嚇得幾乎昏過去,她驚恐地看著魏王妃,“你……你想做什麽?”


    魏王妃看著渺無邊際的天空,這大冬天,目之所及,皆是荒涼,連一片青綠的葉子都瞧不見。


    她慢慢地收迴眸光,似乎心不在焉地道:“沒想做什麽。”


    她探頭瞧了一下,歎息道:“你夫婿還沒到,他知道我有耐心,我且等著就是,故知,把你弄來這裏,可真是費煞功夫,我腿腳又不便,如今應該是出血了吧。”


    她掀開羅裙,瞧了一下,果然見腿上滲血,她便從袖袋裏取出一條白綾,緊緊地纏住。


    故知見她這般,嚇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淒慘地叫一聲,“王爺救我。”


    這話音剛落,便見一匹馬飛快地奔至城門,他下馬之後,飛快地就繞城樓而上。


    “崔氏,你想做什麽?”來人,正是驚慌失措的魏王,他滿臉的憤怒,眼底赤紅一片。


    故知看到他來,整個人鬆了一口氣,卻哭了起來,“王爺救我。”


    “故知!”魏王急得心都要跳出來了,憤怒地盯著魏王妃。


    魏王妃把羅裙放下,慢慢地站起來看著疾步過來的魏王,她說:“你站在那裏吧,不要過來,否則,我要麽點火,要麽砍斷繩子叫她掉下去。”


    “崔氏,故知若有任何損傷,本王要你的命。”魏王怒道。


    城樓上,風很大,嗚嗚地吹著斑駁的城牆石孔,那聲音仿佛鬼哭狼嚎一般,底下的人紛紛議論,聲音不絕於耳。


    “無所謂了。”是魏王妃的聲音,但是她仿佛是對自己說的,並非是說給任何人聽。


    “崔氏,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有什麽衝本王來,不要為難故知,她有身孕。”魏王試圖小心翼翼地過去,看到魏王妃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直接就指著故知的脖子,他馬上止住了腳步,臉上是猙獰的憤怒。


    故知嚇得連連尖叫,哀求道:“王妃,你素來仁慈,你放了我吧,如果你希望我離開王爺,我馬上就走。”


    魏王妃看著故知那張嚇得已經慘白的臉,問道:“故知,我問你一句話,你如實迴答,否則,我會點火燒死你。”


    故知幾乎昏厥,哪裏還敢說不?當下連連道:“王妃您問。”


    魏王妃問道:“當日他取落胎藥來害我孩兒,這事你事先知道嗎?”


    故知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地搖頭。


    魏王妃的匕首,抵住了她的皮肉,她感覺尖銳的痛,嚇得連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沒辦法阻止,王爺執意如此。”


    那匕首,慢慢地滑落在故知的腹部,故知渾身都在顫抖,全身肌肉緊繃起來,恐懼而震駭。


    魏王也緊張得心髒都要跳出來,唯恐她一刀刺進去。


    魏王妃卻一直把匕首停在她的腹部上,沒有動作。


    這一刻,對魏王而言,簡直就是煎熬與折磨,心懸在了嗓子眼上,一聲都叫不出來。


    “你心疼你的孩兒嗎?”魏王妃眼底才終於有了淚意,但是她的頭一揚,把眼淚給逼了迴去,又笑了起來,“如果我這一刀下去,你們的孩子也會死。”


    魏王盯著她,提心吊膽地挪了一步,“崔氏,你放下匕首,我們有話好好說。”


    魏王妃道:“其實我把她捆綁於此,就是想和你們心平氣和地說說話。”


    她看著底下,人越來越多了,她瞧不清楚每一張臉,但是,她知道所有人都在指控她的殘忍。


    魏王不敢刺激她,道:“好,你說,你說。”


    魏王妃把匕首移開,故知整個軟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卻見銅鈴已經被取下。


    魏王妃說:“我知道你通曉幻術,所以把你迷魂的時候,我就把你的銅鈴脫了下來。”


    故知幾乎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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