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太久沒下去不禮貌,駱其清想了想也隻好答應:“那你快點。”等他下到一樓,菜肴都已經整整齊齊擺上餐桌。“快過來嚐嚐,這些都是我做的,還有個湯在裏麵等會拿出來...”李舒蔓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招唿著駱其清入座,“餓壞了吧?快坐下來吃。”等三個人都已經坐下,李舒蔓才發現自己那便宜兒子還沒下來。“那臭小子人呢?”駱其清端坐在位置上,很快答:“他去上洗手間了。”“那沒事,不等他了,咱們先吃吧。”結果剛準備動筷,李舒蔓又驀然停下來。“哎,瞧我這腦子!“我差點把最重要的給忘了。”周崇林抬頭看她:“什麽?”“我前段時間特意弄的玫瑰米酒!”從種花到釀酒,每一道工序都是李舒蔓自己完成的,所以成品對她來說自然也意義非凡。她放下筷子就準備去拿,可還沒走兩步又想到:“哎可是廚房那邊還要我看火...”“讓我去拿吧。”駱其清見狀連忙提出幫忙。其實私心也是想再等等周棘,不然他感覺自己一個人再坐這久點就要緊張到腿抖了。“那...那就麻煩你了。”李舒蔓說,“順便去催一下周棘動作快點。”駱其清點頭,把筷子重新擺好便起身準備上樓,剛跨上台階想起來問:“那個...米酒放在哪裏?”“就在三樓盡頭右手邊的雜物間。”李舒蔓仰著頭仔細迴憶了下:“是拿一個箱子裝著的,可能會有點重,你拿的時候小心一點啊,要是不行就等周棘出來幫你搬!”駱其清說了聲好,然後三兩下跨步就再次上到了三樓。洗手間和臥室被設在南北兩頭,駱其清先是看了眼亮著燈的洗手間,然後才朝反方向走去。“箱子...”駱其清小聲嘀咕著,同時旋開門把手進了雜物室。沒有預想中的粉塵和昆蟲,裏麵幹幹淨淨,甚至還能聞到點花梨香氣,每樣東西都被收拾整整齊齊,大件東西放在下麵,小件物品擺在上麵,完全能稱得上是強迫症患者的福音。因為李舒蔓已經說了是拿箱子裝著的,所以他就直接把目標對準了最下麵一排。這排統共也沒幾個箱子,於是他就自己先估摸了下幾瓶米酒的大小,然後盲抽出了中間的牛皮紙箱。“是這個麽…”拖出來後,他先彎腰試著掂了掂重量,感覺確實挺重的。不過為了以防搬錯東西,造成不必要的尷尬局麵,他還是嚴謹地決定打開確認一下。駱其清兩手托著凹槽,把蓋子慢慢揭開。可就在視線觸及到裏麵的東西時,他倏地怔住了。一張風火輪車隊的集體合影毫無防備地闖進他的視線。他站在周棘身邊,笑容恣意。再下麵,是他曾經在情人節送給周棘的馬克杯、然後是他們一起買的棒球帽、在圖書館自習用來對話的紙條…他不受控製地,把這一件件無比熟悉的東西拿出來。每一件都和他有關。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箱子裏隻剩下最後一件東西是他記憶中沒有出現過的黑色冊子。駱其清唿吸一滯,完全不受控製地,微顫著把冊子拿出來。緩緩翻開第一頁、接著第二頁…隨著每一頁被翻過,他的視線也在逐漸變得模糊不清。厚厚一大本,整整二十頁。裝封著周棘飛往世界各地的機票。每往後翻一頁,機票的起飛日期就離現在近一點。時間從五年前開始,一直到他進車隊的三個月前才終止。而當駱其清的目光在一刹那定格,他心髒也跟著猛地抽痛起來。至此,眼眶再也盛不住眼淚,大顆淚珠脫離桎梏淌出來,向下滾落。砸在一張灰白色機票上。水珠散開,旅途時間是兩年前。目的地是英國倫敦。第69章 殊途同歸周棘站在洗手台前, 用冷水反複刺激著自己的神經。良久,等感覺到纏繞在腦中的各種念頭被盡數清掃之後,他才終於抬起頭, 從架子上抽出幹毛巾,擦掉臉上的水珠,然後開門下樓。一樓的飯菜香味四溢,拐杖被放在了樓上,周棘隻能撐著牆走向餐廳,結果卻是在門口就注意到裏麵隻有李舒蔓和周崇林兩人。駱其清不在。這讓他才剛放鬆下來的神經登時又重新繃緊:“他人呢?”“哎,其清沒跟你一塊下來嗎?”兩個小的都不在,夫妻倆也就還沒動筷,李舒蔓正拿著鮮花餅在解饞, “他幫我去雜物室拿玫瑰米酒了。”雜物室。也就在這一瞬之間,塵封的記憶忽然被再度喚醒。“你們先吃,我去找他。”周棘不暇思索地調轉腳步,在夫妻倆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很快又消失在拐角盡頭。他在雜物室待那麽久。應該是看見了。那些東西。沒有拐杖來輔佐上樓會有些吃力, 可這一步一步他卻走得緩慢而又堅定。今天為了等他們迴來吃飯,李舒蔓特意給家裏保姆放了天假, 整個別墅現在就隻有他們四個人。三樓客廳亮著壁燈, 安然靜謐。剛才下樓時候都沒有注意, 現在仔細看才發現, 果然, 雜物室的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裏麵的光線透出細長一條,一直延伸到周棘腳邊。他沒有猶豫, 緩緩推開門。和預想中一樣。駱其清單薄的背影對著門口,旁邊的牛皮紙箱裏空蕩蕩, 原先裝著的東西都被拿出來好好鋪排在周圍。而他此時手裏拿著的,是那本機票收納冊。還是被發現了。在聽見身後傳來動靜時,駱其清身體僵了一下。可就側過頭,餘光確認來人是周棘後,剛止住的眼淚差點又要往下掉。駱其清趕緊抹了把臉,把冊子被放到旁邊,撐著地板轉過身,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他:“你飛去歐洲...是為了找我嗎。”這話中帶著近乎渴望的乞求,急切地要向眼前的人最終確認那個已經昭彰的答案。周棘眸中情緒翻湧,喉結上下滾動,沒出聲。駱其清知道這是默認的意思。曾經他一度以為,這幾年隻有自己是在黑暗中踽踽獨行。直到現在他才得知。原來重逢這條路,周棘也獨自走了六年。“為什麽啊...”他非常不理解,怎麽會有人能做到這種地步,就連他自己都替周棘感到不值,“你為什麽要這麽執著。”當年他不告而別,突然分手,最後自暴自棄,冷處理所有事情。這一切在感情當中明明都是無可寬恕的罪行。你不是很聰明的嗎。又怎麽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著一個傷害過你的人。可聞聲,周棘隻是稍稍斂眸,那如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是啊,他也問過自己。為什麽呢。隻因為無意間從輔導員口中得知駱其清身在歐洲,自己就無所顧慮地做出了這輩子最瘋狂的決定。去找駱其清。歐洲一千多平方公裏、四十八個國家,而他徒有滿腔執念,毫無頭緒。可就在這個不用開始就能知道結果的事情上,他竟甘願貢獻出所有沉沒成本。畢業之後,他加入車隊,成為職業賽車手。表麵上似乎是因為愛好,可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希冀著有朝一日,能在某場比賽上遇到那個熟悉的人。到底是為什麽呢。周棘看向駱其清濕漉漉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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