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很快意識到,一切還沒到結束的時候——車上的三個劫匪是解決了,可外麵還隱藏著至少兩個狙擊手。


    “話說迴來,那些狙擊手到底是什麽情況?雖然現在看來他們做了一件好事,救了全車人的性命,可是……”柯南蹙眉看著地上的兩具屍體,心裏嘀咕:“可是這麽激進的手段,實在不像警方或者其他正義人士能做出的事。”


    他正在猶豫是該繼續留在公交車上,還是冒險探一探槍手所在的方向。就在這時,柯南無意間瞥向旁邊,突然驚得打了個激靈:“……你怎麽在這?!”


    旁邊地上靜靜倒著一個女人,正是剛才那個被他用麻醉針放倒的女劫匪……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個女劫匪身側,竟悄無聲息地又多出來一道人影。


    ——那個剛剛還坐在他旁邊座位上的黑衣卷發先生,竟不知何時來到了這。此時這人正半蹲在地上,輕輕托著女劫匪的手腕,低頭打量著她的“腕表”。


    “你走路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柯南歎了一口氣,正想說什麽,卻忽然感覺不對——卷發男人不知為何笑了一下,像是發現了什麽很有意思的事。


    笑容本該是一種會令人感到放鬆的表情,可柯南卻直覺地有些心裏發毛,他忍不住問:“怎麽了?”


    “其實……”那位自稱黑澤的先生看向他,正要說什麽。可突然,一隻手從後伸來,冷不丁把卷發男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乍一看,拉人的家夥像是熱心地扶了一下半蹲的人。


    然而從柯南的角度望過去,卻能清晰發現,偷襲者的另一隻手裏,正握著一把手槍——那人借著厚重衣物的遮掩,從後把槍口抵在了黑澤先生的腰上。


    “?!”柯南震驚仰頭,看向無恥的偷襲者——就見居然是那個剛剛還乖巧縮在射擊死角的針織帽!


    ……這家夥想做什麽?難不成他也是劫匪派來混進群眾當中的臥底?!


    柯南一邊震驚,一邊本能舉起麻醉腕表,對準了這個危險人物。


    然而很快,小學生意識到一件要命的事。


    ——麻醉針隻有一根,而就在剛才,那根針已經用在了女劫匪身上。


    柯南:“……”


    柯南:“…………”


    怎麽每到關鍵時刻麻醉針都不夠用?——博士,你到底什麽時候給我的麻醉腕表擴容!!


    ……


    一年級小學生暗自焦急的時候。


    旁邊,兩個大人正在用旁人聽不到的音量低聲交流。


    身為一名技術高超的狙擊手,赤井秀一顯然對這個行業頗為了解。他用手上這個疑似烏佐的家夥擋住了射擊角度,然後低聲道:“我見過伱,在那棟雙子大樓上。”


    順著這個話題往下進行,本來應該聊到身份,以及對方的目的。


    然而烏佐卻隻是笑了一聲:“不愧是fbi,這麽快就又拿到新槍了。”


    赤井秀一:“……”


    他雖然平靜地沒有說話,但突然迴憶起“被迫丟槍”這件事,還是讓fbi王牌身上的無色殺氣悄然沸騰了起來。


    鬼們眼睛發亮,埋頭用力忙碌著——赤井秀一的殺氣頗為特殊,他當前的注意力集中在誰身上,冒的就會是誰的同款殺氣。


    由於和琴酒有著某些深仇大恨,再加上琴酒在組織當中不低的地位,赤井秀一的日常狀態一直在冒琴酒同款的酒味殺氣。


    但就在剛才,“烏佐”跟在柯南身後,大搖大擺地晃悠到他眼前的時候,赤井秀一身上的殺氣,就無聲轉為了無色殺氣——對鬼們來說,這種能夠被染成任何口味的口糧,無疑最受歡迎。


    靈媒師也對這種現狀滿意極了。見身後的人沉默不語,他友善地繼續著剛才的話題:“你的那把槍,我很喜歡。”


    “……”


    然而很遺憾,冒殺氣歸冒殺氣,赤井秀一卻不肯順著這個話題繼續往下聊了——他顯然不是那種容易被帶偏思維的家夥,還牢記著自己剛才動手的目的。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窗外,低聲道:“讓你們的人退走。”


    不管今天都遭遇了些什麽,隻要能抓到烏佐,一切就都值了。


    剛才他已經趁機用藏在身上的手機,給其他fbi同事發了消息,讓他們迅速開車來這裏接應——隻要用烏佐威脅組織的狙擊手停手,然後把人帶到fbi的車上……


    “對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一道聲音忽然打斷了他的思緒,烏佐側過頭,輕聲耳語:“我在組織裏仇人有點多,如果能用我的死亡換取你的功勳,他們恐怕……”


    “嘭——!!”


    簡直像在證明他的話一樣,一枚剛剛出膛的灼熱子彈擊碎車窗,攜著駭人的殺意朝兩人唿嘯而來。


    幾乎同時,意識到不對的赤井秀一猛地往斜後方退了一步,那顆子彈最終穿過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狠狠釘入了他們身後的地麵。


    ——外麵的狙擊手居然完全不在意fbi手裏的“人質”,反倒看上去十分欣喜於這種買一送一。


    而被送的那個竟然也沒有絲毫怨言,卷發男人一副看熱鬧的語氣,接著剛才的話繼續道:“會很樂意完成這筆交易。”


    完全沒想到狙擊手會開槍開得如此利落的赤井秀一:“……”


    幾米外,見赤井秀一抓到了人質、喜出望外、正想悄悄湊過來接應的朱蒂:“……”


    看著被打穿的玻璃和鋼板,僵硬片刻,朱蒂默默往狙擊死角縮了縮。


    朱蒂:“……”怎麽迴事?這群黑衣人的組織文化是不是稍微有點問題?隊友也打?——你們好歹稍微猶豫一下啊!


    和震驚的fbi不同,被打包狙擊的當事人倒是對此毫不意外。


    “人質不管用,你還有什麽別的計劃嗎。”卷發男人轉頭看了一眼赤井秀一,“如果沒有的話……”


    他忽然望向車裏其他尚未搞清狀況的乘客,用正常的音量道:“剛才那位女劫匪摔到的時候,誤觸了手腕上的引爆裝置——從時間來看,距離炸彈爆炸,隻有不到一分鍾了。”


    朱蒂:“?!”真的假的?你小子不會是為了脫困才編出這種話的吧!


    ……不,雖然對這個疑似烏佐的家夥全無了解,但她對出自這人之手的案件卻體會頗深。而按照她前些日子的經驗……這句話恐怕是真的!


    朱蒂看著車裏的不少乘客,以及幾個天真的小孩,冷汗流了下來。


    意識到絕不能跟那種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亡命徒對賭,她咬牙拔高聲音,提醒車上的人:“進入觸發倒計時的炸彈很不穩定——別碰那兩隻滑雪袋,立刻下車!司機,openthedoor!”


    說著說著她就忍不住著急地飆出了常用母語。


    好在公交司機也是個文化人,不僅看懂了剛才柯南寫的“stop”,也聽懂了此時朱蒂的提醒——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位黑衣乘客說出的話,炸彈居然要炸了,此時不開門還等何時?


    他立刻一把拍下操控車門的開關:“下車!”


    嘎吱一聲,隻有前門應聲敞開,後門卻似乎受到剛才那幾槍的影響,不知哪個部位卡住,遲遲沒能滑開。


    乘客們慌亂起身,一窩蜂地往門口趕。發現後門不通,他們隻能又跑向前門。


    卷發男人看著跑近的人,歎了一口氣,跟身後的法外狂徒講道理:“你這麽抓著我,會擋住其他乘客的逃生途徑。如果碰巧乘客當中混著一位微服出行的罪犯先生,那人慌亂之下忍不住給我們一槍,而跳彈又不巧打中了炸彈……”


    赤井秀一沉默聽著他的話,突然就明白了這幾天朱蒂為什麽十分討厭“碰巧”、“不巧”之類的詞匯。


    他深深看了一眼這個疑似烏佐的家夥,隻覺得這人就是烏佐的可能性又上升了一些:對方姿態悠閑,話裏的威脅卻不加掩飾。而偏偏赤井秀一非常清楚,這絕非虛張聲勢——剛才“烏佐”預料到了窗外的狙擊手會開槍,可卻沒有做出絲毫躲避的動作。他的肌肉毫不緊繃,心跳也並未加劇,就好像那枚力道足以擊穿鋼板的子彈,隻是一片無關緊要的羽毛。


    “他究竟是預判到了我會本能躲閃、進而帶動他一起躲避,還是真的不在乎死亡?”


    赤井秀一腦中短暫有些疑問,但他心裏清楚,不管答案如何,有一件事是確定的。


    ——一個不怕被子彈擊穿的亡命徒,當然也不會畏懼炸彈。


    如果他堅持挾持這個“人質”,那麽剛剛卷發男人講故事一樣述說的“可能”……或許真的會在他們眼前發生。


    ……


    赤井秀一看著燙手“人質”糾結的時候。


    另一邊。


    一輛救援車載著兩位剛剛被救下的“倒黴乘客”,從隧道裏駛了出來。


    那輛炸彈車,此時正在裝有滾輪的貨車中原地行駛著——公安們準備充分,帶了足量的汽油,那輛車還可以安然行駛很久,直到炸彈被處理幹淨。


    而後續的處理,當然不用兩個乘客參與。


    於是在公安們努力揚起的微笑中,伏特加和愛爾蘭被安然送出隧道……然後就和急刹在隧道口的公交車來了一場偶遇。


    剛出隧道,兩個驚弓之鳥般的組織幹部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伏特加看著那輛公交車,眼角狠狠一跳,簡直有一種轉頭縮迴隧道的衝動——一想到自己剛才居然想開著炸彈車跟烏佐同歸於盡……盡管這念頭很可能是被烏佐誘導出來的,他還是不由一陣心虛。


    一個人悄悄往後縮、不想被卷進去,另一個人卻仍舊鬥誌不減。


    愛爾蘭視力絕佳,一眼就看到了車裏的情況,並靠著他情報分子的直覺,迅速隔著碎掉大半的車窗,鎖定了車裏的那個卷發黑衣人。


    然後就發現,烏佐居然正跟赤井秀一站在一起。


    “……”愛爾蘭目光逐漸變得犀利,他腦中悄無聲息地閃過一個詞: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麽想著,他對前方開車的司機道:“那輛公交車怎麽在這種地段停住了?——他們或許需要幫助,我們去看看情況吧。”


    車裏的公安們:“……”你一個黑衣組織的幹部裝什麽假好心,說!是不是想偷偷潛伏過去,趁亂幹些壞事?


    心裏憤憤嘀咕著,然而麵上,他們卻隻能保持著“民間救援團”該有的形象,踩下了刹車。


    “我們去看看情況,兩位在車裏稍等。”


    這麽說著,一群公安推門下車,跑向了公交車那邊。


    與此同時,他們觀察著身後,暗暗期待著車上的兩個法外狂徒能趁機奪車逃走——這樣他們不僅能以“搶車”的名頭、順理成章地讓警察同事逮捕兩人,沒準還能借著車上隱藏的定位裝置,探查到某個據點或者安全屋的位置。


    ……然而很遺憾,事情並未朝著他們期待的方向發展。


    ——伏特加先是端坐在車裏、一動不動,緊跟著他像是想到什麽,激靈一下跳起,開門衝下了車。


    公安們一怔,心想難道這人是被嚇到喪失了理智,打算徒步逃走?


    沒等這個念頭閃完,就見伏特加下車以後衝了幾步,然後老老實實停在了距離車輛七八米的地方,不再動彈。


    “……這家夥是不是擔心我們的車上也被安裝了炸彈,所以才躲下了車?”有一個頭腦靈活的公安看懂了伏特加的舉動,“這也太謹慎了……算了,看看另一個。”


    他剛要轉動視線,卻突然感覺一陣風嗖的從身側刮過。


    ——愛爾蘭越過他們,快步衝向了公交車,在“救援”這件事上竟然表現得比他們積極許多。


    公安們:“……?”


    這人想幹嘛?


    ……不愧是那個神秘組織裏出來的神秘幹部,一舉一動都神秘到讓人摸不著頭腦。


    ……


    公交車裏。


    卷發男人那句“炸彈即將爆炸”,如同一顆魚雷投入池塘。驚恐被驚恐覆蓋,所有驚魂未定的人瞬間迴過了神,拚命求生。


    看著滿滿一車驚慌的人,又想起炸彈在此時引爆的後果……


    赤井秀一隻能鬆開手,緩緩藏起了手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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