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活步入正軌,維克多的時間流逝就不再以早中晚為單位計算,而是一天天向前跳躍,簡單來說,他隔兩天跑一趟維吉瑪公墓掃除食屍鬼,並在結束後前往“渴望大腿”洗澡。


    而沒去公墓的日子,雇傭兵到沼澤森林尋找失蹤的五位村民,他先是在幾株魔樹的遺骸處找到三套村民的破損衣物,這可以證明他們被怪物吃掉。


    而另外兩個村民,經過詢問“鬆鼠黨”承認是他們幹的,屍體早就埋掉,維克多隻得自費兩套新衣與精靈交換他們當初剝下的舊衣,然後拿著總共五套破布去完成村長的委托。


    本來少年以為會是個哭聲震天的場麵,但出乎意料的是,“前寡婦”們隻在確認衣物時眼眶微紅,然後態度恢複平靜地離開。


    找上老朋友禿頭掮客了解狀況,才理解因為怪物眾多,罕有野外生存的空間,這個年代平民的失蹤很快就會認定為死亡,寡婦的悲傷更早之前就已宣泄。


    事實上她們其中大多數上周就已經新婚燕爾,願意在沼林村安家的“快樂伐木工”有很多,喜當爹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


    搖頭感歎自己見識的少,少年隔天再次搭船來搞定獵狼合同,有鬆鼠黨的幫忙,他很簡單地解決十張狼皮的問題,把落魄貴族尚派裏先生高高興興的送離沼林村酒館。


    維克多不關心他收購這些狼皮要作什麽,他在乎收獲到的二百奧倫與若幹良好名聲。


    ……


    狼皮賣掉,狼肉精靈消化掉,刮下的狼脂則代替狗脂與蒲公英攪拌後,成為食屍生物油的重要耗材,塗抹在捕熊陷阱上構築陣地推進。


    有充足物資供應,維吉瑪墓園裏防堵食屍鬼入侵的柯裏昂防線,在學徒開始作業第四晚,已經從地下墓穴外圍一路推進到地下墓穴門口。


    隔天經過再三保證與重賞勇夫,維克多雇用鐵匠與工人在白晝進入墓園,用結實的大鐵門,牢牢封鎖住入侵通道,至此算是控製住墓園的食屍鬼擴散危機。


    而地下墓穴的內部探索,沒有強烈的誘因,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決定至少等安古蘭歸隊再來考慮。


    再說公羊幫,收了他的藥劑自然得辦事。雖然爆燃粉的數量不像在“班阿德”時可以大批采購,不過總算讓舞動之星的庫存獲得少許補充。


    少年製作炸彈的速度也因為精神提升有所進步,從原本的八小時兩粒,略為縮短時間到七小時兩粒。


    “耗時過長”是他現在使用不可思議煉金術最大的煩惱,稍微複雜或威力強大的煉金產品,花費時間動輒六小時起跳;幸好精美食物或者家具,因為腦中根深蒂固的印象,製造時間很容易壓縮進兩小時內。


    最後關於暴風雪與雷霆藥水的煉金材料,公羊幫許諾,如果有發現“齊齊摩”或“安德萊格蟲族”的蹤跡,都會立刻通知獵魔士學徒。


    於是少年過上更安逸的生活,每天除去做好吃的、到多毛熊喝酒、到渴望大腿洗澡、偶爾送夏妮迴家,其它就是投身喜愛的研究與實驗工作。


    悠閑生活下的時間流速愈加誇張,是以“一個禮拜”為單位飛躍的,所以在維克多沒發覺的時候,與安古蘭之前約定的十五天期限到了。


    ……


    宵禁時間,按照安古蘭壓在桌麵上的字條指示,穿過寂靜無人的街道,維克多來到城牆邊的堤防上,據留言說選擇這裏談話可以避免隔牆有耳。


    星空下,少女披甲帶劍,雙手抱胸,倚靠著城垛仰望天際,鷂鷹凱薩琳在旁顧盼自雄,遠遠望去一人一鷹彷佛畫中人物。


    可惜這幅瀟灑景象出現的前提在維克多看來就很傻。“我說你是傻瓜嗎?大半夜把人找到湖邊說話,要避免隔牆有耳我們有地下室啊!”


    一言破功,安古蘭氣鼓鼓的走到維克多麵前瞪著他,保持沉默。


    維克多一陣好笑:“所以你把我叫來這到底想說什麽?”


    “十五天的時間到了,我已經調查清楚‘米庫爾’的事情,現在要向團長報告。”她大聲說道。


    棕色眼睛沒有如往常骨溜溜的轉,相反的看來炯炯有神。可以從中感受到一種堅定,那是經過實地調查,對自己即將說出的話做出的事,負起責任的眼神。


    可是對少年來說,因為米庫爾被調到其它城門守衛,幾次進出南門沒看到人,腦迴路已經自動把他遺忘到角落。


    所以直到此刻,少年才意識到十五天已經過去,打個嗬欠:“原來是那件事啊,好吧好吧,安古蘭.柯裏昂小姐,請開始你的表演,讓我們來聽聽這位米庫爾先生的故事!”


    安古蘭沒有理會維克多,對於那些他每次說完自得其樂,傻笑得很開心,屬於瑟瑞卡尼亞以東,貝爾鎮的特殊用詞,少女已經產生不小的免疫力。


    凱薩琳安穩地站在她的護手上,她的表情凝重肅穆,一人一鷹就瞅著少年。


    被看到不好意思,他收起輕浮的表情與態度,“好吧!我準備好聽你的報告了。”維克多再次說道,這次語氣也變的認真許多。


    “我先說結論,觀點沒有改變,我準備解決掉他。”她的語氣很平淡,很篤定。


    維克多吸吸鼻子,“我明白了,那麽,讓我聽聽調查結果還有你最後擬定的計劃。”


    安古蘭靜默了一下整理話語,“米庫爾這個人,是東門城郊出生,好色、賭博、懶惰,但是在郊區受到廣泛的尊重,因為城門守衛的職業帶給他權力,鎮民們普遍認為他是值得尊敬的,是村裏幾位傑出公民之一。”


    維克多想起當初被擋在城門外時,永恆之火的教士似乎就有要求他去獲得幾位傑出鎮民的認可。如果自己真去了,會提前碰到這位米庫爾嗎?


    安古蘭繼續說道:“郊區有一位村民聲稱是女巫,實際交流發現後隻是草藥師的女性阿比蓋爾,表示有個名叫伊爾莎的女人被米庫爾強*。而根據她的證詞,我在郊外的墓穴中找到伊爾莎不甘受辱,服毒自盡的遺骸。”


    “等一下,”維克多皺眉打斷安古蘭的陳述,“誰讓你跑墓穴裏去的,最近在鬧食屍鬼你不知道嗎?”


    少女有些尷尬地摀住嘴巴,因為當初團長有規定不準跑去危險的場所,盡管鬧食屍鬼的是城內的墓地,但是郊外的墓穴同樣不能說安全。


    “呃…最近郊外很少有人過世,我挑白天下去探查,也事先感覺過沒什麽危險,裏麵確實什麽怪物都沒有……”她小聲解釋。


    揮了揮手,維克多示意她繼續說,做都做了,算賬也等聽完再講。


    “下位受害女性是赫拉,據說是永恆之火教士的女兒,遭到米庫爾等多人輪*後不幸懷孕,教士卻相信施暴者的說詞,是她女兒行為不檢誘惑他們,憤而把她女兒逐出家門,任她流落街頭。”


    “……。”少年迴憶那個教士古板死硬的臉,還真有可能顧麵子不要女兒,又想起白果園的草藥師托蜜拉,那種被親生父母驅逐的痛……


    “這位赫拉後來呢?”維克多忍不住開口追問。


    安古蘭搖搖頭:“不知所蹤,她大著肚子被趕走,也不知道能到哪裏去,我懷疑她已經在野外死去……”


    “下一位是……”


    “再下一位是……”


    安古蘭講了很久,維克多也耐心聆聽,整合完的結論就是:米庫爾涉及多起聚眾輪*案嫌疑重大,但都隻是口耳流傳,沒有被實際定罪,因為他所選的受害者多半是對聲譽有所顧忌的女性,不想聲張的緣故。


    而安古蘭籌備送他離世的手法是按照他的生活習慣訂製,賭博到半夜的夜歸人失足落水很正常,聽完後少年忽然理解為什麽安古蘭會挑在堤防邊報告。


    因為這樣隻要維克多點頭認可,現在這個時間正好出發解決。


    考慮了一下,維克多說道:“安古蘭,我沒有你的直覺,所以我從不讚成把‘強烈的厭惡’作為‘行事動機’這件事,但是我又確實見證過好幾次直覺是如何在你身上發揮功用。


    於是半個月前我容許你進行調查,而這次的結果也很明顯,世界少了米庫爾不會變糟,甚至還會略有好轉,而你方案的設計也很完整。


    所以…我同意……


    你現在可以去執行計畫了。”


    聽到準許,安古蘭的臉上露出驚詫莫名的神色,她原本以為還必須進行更多解釋,才能說服團長允許自己下手,沒想到聽完敘述後他就同意了。


    “但是我必須要告誡你,”維克多神情嚴肅地說:“幻影旅團是遊俠,也隻是遊俠……不要錯覺自己代表正義,我們距離正義沒有比米庫爾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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