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先等等,容小女先查清楚死者的死因。”楚嬋抬頭道,她還沒仔細檢查,況且送到官府去,這些圍觀的人群會怎麽想,說不定還真以為是食肆的吃食有問題,隻有在這裏解釋清楚,他們才能相信。


    那官差不認識楚嬋,見她這姑娘一直查看死者,也不說話,如今還阻礙官差辦事兒,便有些不高興,“你是哪家的姑娘,還不趕緊離開。”


    楚嬋迴道,“我是食肆的掌櫃。”


    官差愣了下,去看彭掌櫃,彭掌櫃道,“這是我們大掌櫃。”


    官差看了楚嬋一眼,“既然你是食肆的大掌故,麻煩先跟我們走一趟吧。”


    楚嬋道,“能否請大人容許我先檢查一下死者的死因?”


    “不成,死者拉迴去後自有仵作會檢查,不用你來操心了,跟我們先迴官府去。”官差瞧見是個姑娘家,越發輕視起來,不過心裏也有些打鼓,蘇老開的食肆為何要請一個小姑娘做大掌櫃?


    彭掌櫃可是知道眼前這小姑娘的厲害的,上去打圓場,“大人,容許我們大掌櫃先檢查一下死者吧。”


    那官差有些猶豫,似乎也想答應了。不一會,遠處又過來一個矮個官差,急匆匆的跑到這人麵前耳語了一句,這人應該是官差裏的領頭,聽完後臉色都變了,抬頭看向彭掌櫃和楚蟬,冷淡的道,“兩位掌櫃的還請跟我們迴去,到底是出了人命,必須按照章程走,兩位就不要為難我們了。”


    楚嬋看了一眼旁邊的那矮個官差,他臉上還帶著潮紅,顯然是很急的趕來的,原本這領頭的官差都差不多允許她替死者繼續檢查,可現在卻堅決不同意了,顯然是這矮個官差說了什麽,到底是說了什麽能讓這領頭的立刻改變了注意?


    這人不僅是改變了注意,甚至看向他們的時候也冷淡不少,她和彭掌櫃好歹也是蘇老的手下人。這官差對他們態度的改變說明這官差如見連蘇老的麵子都不給了。


    竟讓他們連蘇老的麵子都不顧了,顯然是因為方才矮個官差的話。


    那麽定然是因為有比蘇老更加有權勢的人說了什麽,到底是誰,楚嬋不得而知,唯一肯定的就是跟著事情有關。


    那官差不耐煩的道,“還愣著作甚,趕緊跟我們走!”


    見兩人還是不懂,這人轉身跟身後的官差們道,“趕緊的,把兩人抓起來!直接帶迴官府去!”


    周圍圍觀的人群也議論了起來,“難道真是食肆裏頭吃食的原因?”


    “說不定真是吃食的原因,瞧大人蘇老的麵子都不給了,打算直接抓人了……”


    楚嬋不語,從身上掏出一塊木牌遞給這人看,“給我一些時間,不會耽誤多久的。”


    那領頭的官差瞧見楚嬋手中的木牌,猛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楚嬋,好半晌才迴了神,慌慌張張給楚嬋鞠了一躬,“大人……”


    這木牌他們自然認識,隻有大王身邊的謀士才會有這木牌,這木牌就象征著身份。


    楚嬋不說話,又迴到死者身邊開始檢查。


    幾個官差連話都不敢說了,默默的站在一旁等著。


    圍觀的人群還有茫然,一時不清楚觀察的態度為何都變了,隻有一貴族瞧清楚了楚嬋手中的木牌,驚訝道,“這姑娘手中拿著大王身邊謀士才有的牌子……”


    “宮中的謀士不是隻有男子嗎?”


    那貴族雖未進宮,不過家中有人在在宮中圍觀,當初吳太子和吳國使者的事情也是在場,迴來就把這事兒告訴了家人,所以這貴族對事情也很是清楚,興匆匆的跟身邊的人將了宮中那日發生的事情,“然後這楚氏就跟大王求得一個謀士的職位,大王稱讚她,於是就允了。”


    眾人驚歎不已。


    旁邊的官差越發不敢說話。


    楚嬋一邊替死者檢查,一邊道,“死者七竅有輕微血跡流出,嘴唇手指都呈黑色,顯然是中毒而亡。身體還未曾僵硬,死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又讓彭掌櫃去取了銀針過來,把死者吃過的菜全部檢查了一遍,銀針□□其中一盤菜肴時,立刻變成了黑色。


    人群驚唿,“這菜有毒?”


    “真是被食肆的菜毒死的?天啊,那我們方才都吃過這道菜了……”


    楚嬋高聲道,“眾位莫要急,我會給大家把事情弄清楚的。”


    有人道,“如何弄的清楚,這人可是死在你們食肆裏的,如今姑娘你也瞧見了,這菜裏可是有毒的。”


    楚嬋道,“這菜客人一共要了三份,後廚是一個鍋做出來的,菜裏若真是有毒,那麽跟著這一同起鍋的兩個菜也會有毒,並沒有其他客人出現中毒的跡象,可見並不是菜的原因。食肆庖廚和這客人也無怨無仇,自然不可能下毒毒害他的。”


    “那到底是怎麽迴事?”有人問道。


    楚嬋不語,隻打開死者的手掌心給眾人看過,“死者手心全是繭子……”又拉開衣裳,露出滿是硬繭的肩膀來,“死者雖穿的綾羅綢緞,可肩膀上也有繭子,死者顯然是以苦力為生,我猜測他或許是在碼頭上扛貨物為生,他又如何吃的起食肆的吃食?”


    有人忍不住問,“說不定他突然得了一大筆銀錢?”


    楚嬋道,“肩膀上還有新的傷痕,可見昨日都還在辛苦做工,今日為何突然過來食肆吃東西?不過或許的確有人給了他一筆銀錢,讓他來食肆吃東西,下藥陷害食肆,隻是這人怎麽都沒想到,給他藥的人一開始騙了他,給他的是□□,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活口。”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楚嬋的目光掃過桌麵,道,“這毒是有些像□□之類的劇毒,藥性很急,服下後很快就會毒發身亡,所以他一定是在吃食端上來之後才在吃食中下了毒,可以瞧瞧這案上……”楚嬋指著案上的一點點粉末,“這人很急,下藥的時候慌亂不已,藥粉灑落了一些在案上。”


    說著又讓彭掌櫃去拿了銀針過來,銀針粘上案上那少許的粉末立刻變成了黑色。


    楚嬋繼續道,“既然是在吃食來之後才下的藥,那麽一定會有痕跡的,裝藥粉的藥罐或者油紙一定還在附近或者在他的身上。”


    楚嬋喊了一個小兒過來替死者搜身,從死者胸前搜過一個揉成團的油紙來。


    這時候並沒有紙張,這油紙也不過是用一種布,浸透了油脂製成的,平日用來包吃食什麽的。


    楚嬋把油紙展開,裏麵露出一些殘留的粉末來。


    眾人驚歎,覺得眼前這姑娘也太聰明了些。


    楚嬋取出銀針,擦拭了油紙上的粉末,銀針變成黑色。


    楚嬋這才轉頭看向官差,“大人,方才可都瞧清楚了?是有人想要陷害食肆的名聲這才找了死者過來鬧事的,隻是死者也沒想到會丟了性命。”


    官差摸了把冷汗,“大人說的是。”


    楚嬋又道,“若是想調查這事,或許可以從死者家屬入手,看看最近他和誰接觸過,誰給了他大筆的銀錢……”


    官差連連點頭,這才再也不敢提讓楚嬋也跟著一塊去官府的話了,隻把彭掌櫃叫去例行問話,又派人把死者也給抬了迴去。


    等到官府的人離開,楚嬋才讓人把現場清理幹淨,又跟周圍人群道,“今日的事情驚嚇著大家了,今日大家盡管在食肆吃喝,不收銀錢。”


    圍觀的人群有權勢之家,也有普通的庶民,聽聞此話,方才又清楚的瞧見是怎麽迴事兒,自然不會害怕是食肆的吃食有問題了,都歡歡喜喜的進了食肆。


    楚嬋吩咐了幾句這才離開了。


    楚嬋還有事情要做,她想知道是誰要陷害食肆,是因為什麽?是想擊垮食肆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光從一個死者身上看,能夠得知的信息太少,楚嬋打算去找人調查死者的身份。


    不過天色都暗了,這會兒也找不著人了,楚嬋先迴了楚家,打算明兒一早起來在出去找人。


    迴去楚家後,楚家人已經從大伯母何氏口中得知食肆出事了。


    家人擔憂不已,楚嬋把事情解說了一遍,說是沒事了,讓大家不要擔心。


    楚珍道,“大姐,那你可知道到底是誰幹的?”


    楚嬋搖頭,“如今還不清楚,明日打算找人查查那死者家中的事情,或許會有一些線索。”雖如此說著,楚蟬卻知道這事情不好辦,方才她已經從官差神情中瞧出一些端倪來了,若真是有人指使死者做的,那人的身份也比蘇老高上許多。


    這鄴城中,蘇老雖不在官場,可他是豪強,不少權勢貴族都會給他幾分麵子,因此食肆開業這麽久才一直相安無事的,那人連蘇來都不放在眼中,顯然身份不簡單,到底會是誰?


    或許就算真的查到,這事情最多也是不了了之。


    翌日起來,楚蟬正打算去集市找人查查死者的事情,門外突然想起敲門聲,平兒開門去看,瞧見外頭站著一個俊美無雙的少年,平兒瞪大眼,“您……您找誰。”


    少年溫和道,“我尋阿蟬,她可在家?”


    “在的,在的。”平兒慌忙點頭,又急匆匆的衝進房中,“姑娘,外頭有個很好看的人找您。”


    楚蟬出去一瞧,也呆了下,這才迎了上去,“衛公子,您怎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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