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誌吃了藥,沒兩天就好了,經過這麽一鬧,周氏如何還敢聽楚珍的繼續餓著楚誌,隻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堆在楚誌麵前。不過周氏身上是徹底沒銀錢了,她之前都把首給當掉來湊買官的銀錢,這會兒都也不敢跟曾氏要錢,抓藥的錢還是孫氏給的。


    楚蟬之前做的豆花和丸子湯的攤子都被孫氏接了過來,她的手藝還不錯,每天能賺百文多圜錢,每月交給曾氏一貫,其餘兩三貫都是她自個留著在。


    曾氏原本也有些不滿,想到楚父的事情一直都是阿蟬奔波著,在同周氏相比,孫氏不要太好,也就沒責怪了,想著一貫錢也足夠了,反正她這銀錢最後還不是留給楚父跟幾個孫兒。


    楚誌生病,越發鬧騰,一會兒要吃著肉,一會要吃果子,周氏不好問曾氏孫氏要銀子,隻能讓楚珍拿了兩樣首飾出來去當掉了,給楚誌買了不少吃的迴來。


    楚父原本打算休掉周氏的,這麽一鬧騰,實在於心不忍,見不得小兒受苦,況且在夷州十年,他最疼愛的就是小兒,原本想著把周氏降為妾侍,這樣對楚珍楚誌卻又不公,原本跟他們無關的事情,卻要被牽連。周氏若成妾侍,他們就隻能是庶出子女,低人一等,他也不願意,這事兒竟這麽揭過了。


    過了幾日,楚誌好的差不多了,周氏為表態,竟當著楚父的麵兒跪在周氏麵前,“娘,以前都是兒媳糊塗,從今以後兒媳定不會偷懶,會好好伺候您和原郎。”


    曾氏本也不是狠心的人,見她跪在眼前哭的淒慘,麵色訕訕,“成了,你這是作甚,既然你知道錯了,以後好好伺候阿原就是了。”


    周氏攥緊拳,“娘說的是。”


    楚父轉身迴房,楚蟬站在哪兒看著周氏,麵無表情,她又如何看不出周氏心中的不甘和屈辱。


    過了兩天,楚蟬趁著吃飯時把食肆的事情告訴了大家。


    曾氏都有點懵了,“阿蟬,咱們不是還欠著蘇老一大筆金子嗎?怎麽好好的又要開食肆?哪兒來的銀錢啊?”


    楚蟬沒講的太詳細,“是蘇老的金子,食肆全權交給我打理,收入和蘇老分。”


    曾氏被這餡餅砸暈了頭,高興的不知所措。


    孫氏有些擔心,“阿蟬,這開食肆可不簡單,隻怕去吃飯的都是些權貴和江湖中人,娘實在擔心……”


    楚蟬還未說話,楚聿已經道,“蘇老在鄴城很大的名望,既是蘇老的食肆,自然不會有人敢去生事,娘不必擔心。”


    楚蟬點頭,“大兄說的是。”


    “大姐真厲害。”楚珍羨慕道,兩人不過相差半歲,可大姐樣樣都比她強,這樣的落差,讓她心中越發不舒服,也不服氣。隻是她沒有機會罷了,當初若是她救了蘇老的孫子,如今樣樣出頭的或許就是自己了。


    楚蟬道,“這幾日我會去鄴城看看,打算把食肆的位置選定下來,之後食肆裏需要從新裝飾,還需請庖廚和店小二,可能這幾日會很忙,還望娘和祖母莫要擔心。”


    曾氏笑眯眯道,“我家阿蟬厲害,我又豈會擔心。”


    孫氏卻沉默不語,不管女兒再厲害,在她心底也還是那個嬌嬌姑娘家。


    楚聿問道,“可需要我們幫忙?”


    楚蟬笑道,“大兄放心,若是有什麽需要勞煩大兄的,我定然不會客氣,不過大兄二兄還要好好去書院才成,我可是還指望著大兄二兄教我認字呢。”


    楚父沉默許久才看向阿蟬,“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隻管同我們講就是了。”他的目光有些複雜,也有些難堪,家中的頂梁柱應該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可到頭來不僅是女兒救了她,如今一家子的吃喝用度也是她想法子弄來的。


    翌日,楚蟬就去了鄴城,之前做的策劃書已經給蘇老看過了,蘇老很滿意,也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姑娘弄起食肆來也有如此詳細的計劃,他也認真看過,覺得這食肆出來怕也是鄴城第一家,想來到時生意爆滿。


    蘇老便也安心,把一切全交由她打理。


    楚蟬正打算去鄴城尋空置的鋪子,蘇老已經道,“青龍巷有個食肆出售,位置不錯,我已經派人同那掌櫃的打過招唿,你去問問吧。”


    楚蟬道謝,過去青龍巷果然瞧見一間食肆掛著出售的牌子,楚蟬進去詢問,那掌櫃的聽聞是蘇老的人,恭敬的道,“這位小姑娘,你若是想要,我給你個最低價,八金,這酒樓生意原本都不錯的,我老家是吳國的,幾年前戰亂才來到秦國,實在是思念家鄉,所以才打算售了這鋪子迴吳國去,要不是蘇老打過招唿,這鋪子我早就賣給別人了。”


    楚蟬心知這價格的確不貴,這條巷子直通秦國王宮,也是鄴城最繁華的巷子了,王孫貴族很多,所以這價格真算是便宜了。


    楚蟬笑道,“那就多謝您了。”


    兩方都決定好了,直接去了官府過了文書,蓋章,不到一個時辰,這間鋪子便已經屬於楚蟬了。


    這食肆都前兩天還在營業,裏麵東西都是齊全的,那掌櫃的直接把所有的東西都送給了她。


    食肆裏原本就有庖廚和小二,這會兒都在後院待著。


    掌櫃的去後院叫來了庖廚和小二,告訴他們自己要離開了,以後這食肆就是這小姑娘的了,至於他們的去留也由這小姑娘決定了。


    掌櫃離開後,楚蟬看著眼前十幾人,全是清一色的男性,年紀從最小的十一二歲到四五十歲的都有,年幼的是小二,在前頭端菜跑堂,年長的都是庖廚。


    楚蟬得知他們都是鄴城普通的庶民,便決定隻留下店小二,庖廚她是沒打算留下的,另有打算,這些庖廚都是庶民,可她的食單卻不能被外人得知,以免流傳在外,要找的庖廚隻能從奴隸中尋找。


    便有一人不服,斥道,“你這小兒,我們知你是蘇老的人,這食肆也是蘇老的,蘇老做的一直是運河上的生意,食肆的門道他又如何懂?我們都在這食肆待了好幾年了,客人們能來也隻是想吃我們做的吃食,你可真是膽大妄為,竟將我們辭退,這是打算讓食肆關門大吉嗎?”


    楚蟬說道,“我這些吃食是鄴城沒有的,所以需要的庖廚絕對不能將食單外露,我自然信不過你們,可若是簽了賣身契那便不同了。你們都是鄴城的庶民,想來知曉奴隸是何身份,怕不會願意賣身為奴,所以我不能用你們。”


    方才那人繼續嗤笑,“真是奇了,我陳大牛今年也有五十了,自十幾歲就在食肆跑堂又進入後廚做吃食,也有二十多年了,竟從不知這世上還有什麽新吃食,莫不是還能比得上我的手藝?”


    這人年紀最長,他一說話便有不少人附和,顯然是這食肆裏的頭兒。


    楚蟬苦笑,“陳伯,我自然知曉您手藝了得,可這食肆將推出新的吃食,食材單子不能告訴你們,若你們同意賣身為奴,我便什麽都不說了。”


    陳大牛臉色漲紅,“你這小兒,莫要羞辱人!我們好好的庶民為何要賣身為奴。”


    楚蟬便道,“那隻能同你們說聲抱歉了,這食肆我需重新找庖廚。”


    陳大牛怒道,“你這小兒,憑什麽無緣無故的辭了我們,我們不服!”


    其他人也道,“可不是,我們都在這食肆裏做了好幾年了,你這小兒也太妄為了。”


    楚蟬不再言語,直接進了後院的東廚裏,那些人跟著一塊過來,楚蟬關上房門,“你們在外等候片刻,便知我這話是何意思了。”


    一群人不明所以,也有人看出這小兒怕是想同陳大廚叫板,不由覺得好笑,這小姑娘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大牛可是做了二十多年庖廚,這小姑娘難不成還以為自己能夠做出比大牛更好吃的東西來?


    楚蟬進到廚房,裏麵有些髒亂,她四下看了一圈,很多食材都是現成的。


    這時代普通庶民家的吃的簡單,無非就是豆飯,肉和菜也是煮成羹來食用,還有普通的鹹菜。


    但是貴族同大富之家的吃食就多了些,可以蒸和膾,膾即是把鮮嫩的肉類切成細絲沾醬食用,味道鮮美,也是貴族們最常用的。


    或者加鹽蒸之煮之。


    這時代的蔬菜和肉類水果的品種已經很豐盛了,所以食材並不缺少,不過調味品卻隻有鹽巴,醬油和醋了。


    廚房裏有鱖魚,還有精麵,雞蛋,酒水,生薑,豬油,沒有甜麵醬,楚蟬隻能用了蔗糖代替,調味料雖簡單些,卻也足夠了。


    楚蟬手腳很是麻利,魚肉劈長條兒,加入鹽酒薑汁拌漬,雞蛋打散,加鹽,麵粉,清水調成蛋糊。


    油燒熱,魚條兒裹上麵粉拖蛋糊下鍋炸成金黃,裝盤。用又蔗糖和醋在鍋中熬煮出了酸甜醬汁,潑在炸好的魚肉上,順手取了個紅蘿卜三五下雕成了牡丹花兒擺在盤內。


    不到一刻鍾功夫,外頭的人便聞見撲鼻的香氣,那香味濃鬱,勾引著肚中的饞蟲,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眾人麵麵相覷,這小兒到底做了什麽?什麽吃食竟能有如此美味?


    楚蟬開了門,手上端著一個白玉瓷盤,瓷盤上擺著一朵拳頭大小的牡丹花兒,盤中盛著他們從未見過的菜肴。


    楚蟬把這道桂花魚條放在桌上,“你們嚐嚐看味道如何?”


    桂花魚條是滿漢全席中的一道名菜,魚條金黃,外皮鬆酥,內釀鮮嫩,她稍微做了改動,把甜麵醬成了微酸的甜醬,是按照秦國人口味而來,秦人多喜食酸甜之味。


    且這桂花魚名貴,普通庶民卻是吃不起的,食肆裏一般都是切成細絲沾醬生食。


    眾人執筷,夾菜入口,焦香濃鬱,隻覺得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東西。


    那陳大牛更是呆愣住了,臉色灰敗,他放下手中的筷,“是老夫狹隘了,沒想到你這小姑娘竟有這種手藝,我們願意離開。”


    其他人也都服氣,既不願意賣身為奴,自然隻能離開了。


    楚蟬並沒有虧待他們,幾個庖丁離開時都給了幾貫圜錢。


    看著剩下的幾個小二,楚蟬笑道,“因你們不必接觸後廚,所以能夠繼續留在這裏,你們可願意?”


    幾人慌忙點頭,楚蟬又道,“食肆我打算重新裝飾,大概兩個月後才能重新迎客,你們且迴去等上兩月,不過放心,這兩月一樣是有一半的工錢可拿。”


    眾人道謝,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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