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慎承認,他心裏是有那麽一丟丟可惡的卑鄙。


    想要從兒子這邊入手,白天在幼稚園所見所看,他當然也是揪的慌,可也順勢的想要抓住這個機會,小孩子內心深處都會渴望家庭的完整。


    在車內時,秦蘇的一番話讓他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誰狠狠打了臉。


    結婚六年裏,他的冷漠疏離不需要再多迴想,不僅是個不負責任的丈夫,也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可有什麽辦法呢,苦果是他自己釀下的,怪不了別人,他現在也為此深深懊惱和悔恨。


    我想媽媽高興。


    原本想要在兒子這裏找迴一點信心的司徒慎,心口處滔滔的憋著疼。


    如果說在秦蘇那裏被刺的無言以對的話,那麽此時,被徹底戳到了心裏那道深深的傷口。


    司徒慎的手還在兒子的腦袋瓜上,一下一下很緩慢的揉,哪怕動作已經僵硬去還是保持著,他聲音愈來愈沙啞,卻隻是重複那一句,「舟舟,你真的很乖。」


    以此深深對比,才更顯得他有多麽的混蛋和不應該,可也同時深深慶幸,兒子生的這樣乖巧成長的這樣好,否則的話,他不知道自己要虧欠她的該有多少。


    小傢夥一直享受著爸爸在揉著自己的腦袋瓜,安靜的眨巴著眼睛。


    「舟舟,時間不早了,你得躺下睡覺了,爸爸繼續給你念故事。」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嗓子勉強好上了一些後,他勾唇將腿上的兒子抱了起來。


    「好噠!」小傢夥被爸爸放平在被褥上,聽話的應。


    已經快要閉上眼睛的小傢夥,又睜開眼睛伸手拿開爸爸手裏的故事書,然後抓著他厚實的掌心放在自己身上,困眯著眼睛咕噥著,「爸爸,拍拍!」


    「好。」他點了點頭,向下滑動著身子。


    單手支撐著腦袋側躺在那,另一隻手在兒子的小身板上一下下輕輕的拍,「睡吧。」


    在爸爸這樣有節奏的輕拍裏,小傢夥也很快的進入了睡眠,淺淺的唿吸聲漸漸勻長,而司徒慎還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厭其煩的在拍著。


    在浴室裏手洗衣服的秦蘇,靠在門口處靜靜的看著。


    房間裏不算隔音,距離也不遠,父子倆的對話都能入耳,在她聽到他竟然對兒子提及復婚的事情時,停掉手裏的動作想要出來製止,卻在聽到兒子那樣的迴答時頓了腳步。


    與此同時,她能看到他背部的繃緊,深邃的眉眼也都凝滯在那,明明屋內燈光橙暖又明亮,他卻像是被籠罩在黑暗當中。


    秦蘇感覺到,他此刻心中不好受。<g上坐起來的時候,她才緩緩走了出去。


    「舟舟睡著了?」她看了眼已經微張小嘴的小傢夥,問。


    「嗯。」司徒慎點了點頭,正活動著麻木的手臂。


    手臂放下時,他迴身又看了眼熟睡的小傢夥,然後再看了眼她,低聲著,「我迴去了。」


    「嗯,我送你。」秦蘇點了點頭。


    從走出臥室到走下樓梯,兩個人都是並排著的,夜太深的關係,隻有兩人的腳步聲迴蕩。


    這樣近的情況下,手臂擺動之間偶爾還會不小心擦碰到,他卻沒有任何舉動,也沒有出聲,黑眸一直垂著不知看著哪裏。


    走到了玄關,眼角餘光瞥著他的秦蘇,想到先前自己的話以及兒子的話,不可能對他沒有打擊的。


    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問,「司徒慎,你還好吧?」


    「嗯。」司徒慎很低的應了聲,俯身換了鞋子後,還是同樣很低的聲音,「我走了。」


    「小心開車。」秦蘇手抵在門板上,像是禮貌性的說。


    聞言,司徒慎略微頓了下腳步,有些緩的側過身子來,喉結聳動,「秦蘇,其實我也想你高興。」


    以前還沒有離婚時,她的心思都在他身上,似乎隻要他稍稍緩和個神色而已,她的眉眼都能彎成月牙一樣。那時他總是嗤笑的想,高興起來可真夠容易的。可現在卻發現,想要她真的高興,實際上是很難的事。


    秦蘇怔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而且她也終於是看到那雙黑眸抬了起來,看清楚了裏麵的神色,眼神黯淡的像是隕落後的星。


    看著那背影有些頹然的在夜色中一步步走,秦蘇壓抑著心中很想叫住他的衝動。


    ****************************


    一年四個季度裏,要屬最舒適的就是剛入秋的時節。


    秦蘇也最喜歡這個節氣,不會像是春天那樣地涼,不冷不熱正好,隻是麵對樹木枯黃的一地落葉時,難免會讓人有蕭瑟的感覺。


    從房子裏出來,便看到一輛銀灰色的越野車停在院子門口,男人在車邊立身而站,戴著眼鏡卻一點不顯呆板,反而襯托著其身溫潤的氣質。


    而且此時的季節,一旁樹木落葉而下,可那鏡片後的笑容卻像是春風般吹拂。


    那樣古裝電視劇裏才有的翩翩公子,溫潤的眼神和笑容專注的對著你,秦蘇裹著身上的牛仔馬甲,遠遠的望過去,心裏一陣陣的遺憾。


    「換車了?」她走近後,看著眼前的越野驚訝的問。


    「沒有啊,這車是以前的,那輛轎車被我送去保養了。」易江南微微的笑,解釋著說道。


    「兩輛都挺好的,銀灰色很符合你的氣質。」秦蘇挑了挑眉,由衷的說。


    「那看來以後,我的穿衣打扮也要著重這個顏色了!」易江南聽後,也挑了眉,聲音輕快著。


    秦蘇彎唇笑,隨即想到什麽,笑著又問,「你這是出差迴來了?怎麽樣,很順利吧?」


    「嗯,挺順利也挺累的。」易江南點頭,臉上似乎還有疲憊之色隱在上麵,他抬手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目光深深的看著她,很是自然的說,「我其實剛下飛機沒多久,直接迴家換了身衣服就過來了。」


    雖不至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這齣差的日子裏沒有見到,心裏一直惦念不下,所以才一下飛機,便第一時間跑過來一睹相思。


    那話裏隱藏著的真實情緒,秦蘇這樣敏感的人哪裏會感覺不到,隻是麵上微微笑著,裝作不懂而已。


    「對了,這個給你。」易江南忽然想起來什麽,將後麵車門打開,從裏麵拿出樣東西來遞給她。


    「是什麽啊?」秦蘇伸手接過來,仔細看才發現透明的盒子裏裝著的是個陶藝品。


    「我出差時正好趕上當地一個有名的陶藝展,就抽時間去看了看,這個泥娃娃比上次那個還要醜吧?」易江南指著陶藝品問著她。


    「嗯,是有一點。」她又看了看,點頭。


    「別看它醜,很多人都搶著要。這個可比之前那個還要費工夫,我幾乎耗用了我在華爾街那幾年所有的人際關係才拿到的。」易江南笑容更深。


    聞言,秦蘇嘴角笑容頓了頓,抿了唇,「江南,你這樣說了,我還怎麽收。」


    「其實我也可以不告訴你的,但我還是說了,故意讓你記著好呢。」易江南笑容溫潤不變,眉毛高高的挑著。


    「……」她嘴唇抿的更加緊了。


    見她的表情凝重,易江南笑出了一些聲音來,玩笑般的說著,「我有給慎總下過戰書,讓他小心一些,說我是個很有實力的競爭對手。所以我總得做點什麽,好能對得起我說的話啊,不然成了說空話的了!」


    「他犯神經,你還跟他一樣。」秦蘇聽後,情緒一鬆。


    「而且我得抓住機會,最近一段時間他應該會忙一些。」易江南揚著眉,繼續說著。


    「嗯?」她微微一怔,不解的看著他。


    「我也不太確定,隻是想逗你一笑。不過倒是有內部消息說,最近他公司的幾個地皮競標,都被別人搶走了。」易江南緩緩的解釋說著。


    見她兩道秀氣的眉毛皺起來時,易江南不由的忙說,「你現在已經不攙和生意上的事了,就別跟著想了。」


    秦蘇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想,地皮沒有競標成功也實屬正常,是每個建築公司都常會遇到的事。


    「哦對了,我這次紐約出差時,碰到宋董了,就是那個方總的太太,和你在公司時有合作的那個宋董。」易江南怕她煩心生意上的事,轉移著話題說著。


    「宋姐啊,我當然記得。」秦蘇一聽,眉眼都彎了起來,想到宋董那爽朗的性格,不由的問,「雖然我不在公司了,可合作的案子還在,她什麽時候還來h市?」


    易江南卻搖了搖頭,「恐怕不會來了。」


    「為什麽啊?」秦蘇再次皺了眉,不解的問,習慣性的琢磨著生意改變的某些可能。


    「我也不太清楚,我們隻是偶爾碰到聊上了幾句,你知道我跟她也不是很熟,接觸時也是因為她老公。好像是將合作的案子轉給別人了吧。」易江南聳了聳肩,不怎麽太關心的迴著。


    「轉給別人,我記得她當時是特意想要將那些樓盤翻新,然後再轉手有更多利益可收啊。」秦蘇卻還很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不理解的說著。


    「這個就真的不清楚了。」易江南搖了搖頭,繼續道,「這就是人家的事了,咱們也沒必要關注。」


    「嗯。」她點了點頭。


    易江南看了她一會兒,再開口時語氣自然,卻還是難掩一絲緊張,「秦蘇,晚上有事麽,你帶著舟舟一起到我家裏吃飯吧,我一直想讓你見見我母親來著。」


    秦蘇聽後,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


    母親,他特意用了很正式的稱唿,所以這就不僅僅是一頓普通的家常便飯了,再加上還是帶著舟舟。


    「不了,我約了人。」她彎唇,笑著搖頭。


    「那好吧,隻能等下次了。」易江南雖然笑容不變,但是眼睛裏難掩失落。


    「有機會的吧,作為朋友也該拜會一下伯母的。」秦蘇繼續微笑,特意將兩人關係強調了一下。


    既然知道不可能和他有什麽發展的可能,也沒辦法阻絕他的那份心意和疏遠後失去這樣難得的朋友,那麽就隻能一丁點萌芽的可能都別給對方。


    兩人又聊了幾句,秦蘇想要邀請他去屋裏麵坐時,易江南擺了擺手,笑著說,「今天就不進去坐了,先迴去了,有點混時差了。」


    「嗯,路上小心。」她聞言點了點頭。


    看著銀色的越野車行駛離開,秦蘇也轉身往院子裏迴,低頭看著懷裏抱著的陶藝品,想到他說耗用了所有的人際關係才得到,心裏不是不感動的。


    可是人生,不是靠感動能走下去的。


    她或許也可以試著接受他,但他那樣好,應該值得一心一意待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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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房子裏,秦蘇將陶藝品小心的放起來。


    被李姐接迴來的小傢夥書包一丟就跑到電視機前,等待著準時播放著的動畫片,轉台的時候轉到了本市的財經頻道,上麵正播報著一些省市的財經新聞。


    秦蘇視線從電視上移開,臉上表情若有所思,進了廚房後沒有立即套上圍裙,而是拿過了手機,猶豫了半響還是撥通了個越洋的電話。


    「喂,宋姐,是我。」那邊接起時,她立即笑著彎唇。


    打過招唿又嘮了一會兒,她開始奔入了主題,「宋姐,我聽說你之前在h市的那個合作案,轉給別人了?你是不是因為我和司徒慎的關係才……」


    當天易江南說的時候,她就有過這方麵的擔心,怕是宋姐那個熱心腸的人,因為她的關係而不想再和司徒慎合作。


    「蘇蘇你別多想,是我急需要用錢,所以等不了長遠的了。而且你放心,我隻是把我這麵的轉給了別人,合作案還繼續的!」那邊宋姐解釋著。


    「宋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聽起來感覺懨懨的。」秦蘇聽後放心下來,關切的問。


    那邊宋姐沒迴,傳來一聲長長的嘆氣,秦蘇不由的繼續追問,「宋姐,怎麽了,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哎,沒事。」宋姐聲音低低的迴,兩三秒後,卻又傳來抽泣聲,又恨又傷心,「蘇蘇,我家那個沒良心的,他……他要和我離婚!」


    (其實我也挺喜歡易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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