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嗎?


    不成!


    秦蘇手指收攏著,拒絕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似乎就是在她躊躇的這個空檔裏,他就已經自己領會,拎著袋子一路直奔廚房。


    她隻好咬牙的跟了上去,看到他站在流理台邊上,將買的東西全部都放在上麵,然後拎著袋子的底端,也不管有什麽怕不怕碎或者摔壞的,直接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


    見她走過來製止住了動作,司徒慎眉頭蹙起,薄唇緊抿的問她,「怎麽了,不成嗎?」


    「隻是一頓飯?」秦蘇也抿了唇,問。


    「嗯。」他立即點頭,黑眸緊攫著她,眸光炙爍。


    「那……好吧。」避開他的目光,她還是點了點頭。


    就當是因為他生日吧,每個人一年才有一次。


    「兒子呢?」司徒慎不經意的問。


    這樣的話,太像是普通家庭裏丈夫會自然而然問出來的話,秦蘇手上動作頓了下。


    將已經空了的袋子攥成一團收好,她淡淡的迴,「舟舟早上時就被奶奶派車接過去了,可能晚上會送迴來。」


    「嗯。」司徒慎點頭,隨即像是小孩子一樣,將買來的東西一樣樣跟她報告,「我買了好多東西,有雞有魚,還有羊排和大蝦。青菜的話,我買了西紅柿,香菇,西蘭花,黃瓜……」


    「你是不是把菜市場能買的菜,都買了啊。」秦蘇打斷他的話,看著滿滿的流理台直想翻白眼。


    司徒慎卻還興致勃勃的拿出來一樣,跟她繼續說著,「還有這個,是毛豆,我問了那個菜市的大娘,她說可以煮著吃。」


    「嗯。」她不痛不癢的應了聲。


    可能也是聽到了廚房傳來的動靜,昨天熬通宵工作而睡了一百天的秦嶼,打著哈欠正走下樓,揚著嗓子問著,「姐,開始做飯了嗎?」


    秦蘇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看了眼司徒慎,又看向廚房外。


    「你餓了?」也同樣揚著聲音迴著。


    「他怎麽又在這裏!」秦嶼到了廚房,看到了裏麵的人後,睡眼立即瞪圓。


    司徒慎將手裏的毛豆放下,緩緩走上前,神色微斂著,像是那天晚上一樣,「小嶼,如果你想揍我之類的,我們可以去院子裏。」


    秦嶼眼睛裏還是滿滿的憤然,卻已不再那麽衝動,隻是握著拳在那。


    「你以為我不敢!」秦嶼怒聲道。


    「你敢,你也可以。」司徒慎勾唇,低聲的說著。


    見狀,秦嶼脖子梗的硬邦邦的,上麵青筋都因為激動而一個個蹦起來了,可握成拳的手並沒有動作。


    「我現在做飯,很快就能吃了。」秦蘇皺眉,插聲進來。


    「我出去吃。」秦嶼繃了半天,直接氣唿唿的扭身大步離開。


    不一會,再度傳來下樓的聲音,然後一陣風般的話,玄關處也傳來了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司徒慎也像是沒事人一樣的走迴來,拿著保鮮膜包裹著的整隻雞,對著她說著,「這個雞看起來很新鮮,弄個雞湯喝吧。」


    「這隻雞,你自己選的?」秦蘇看著他手裏拎著的雞,吞咽著唾沫問。


    「嗯,挺大一隻吧。」他像是受到表揚一樣,得意點頭。


    「……嗯。」目光再度在雞上梭巡了圈,她也艱難的點了點頭。


    不說從她會做飯開始,就是從小到大也沒有過,今天就跟他喝一迴公雞湯吧。


    「你出去等著吧,好了我會叫你。」她將掛在瓷磚上的圍裙摘了下來,對著他說著。


    「我在這裏幫你。」司徒慎卻沒有動,學著她的樣子,將剩下的備用圍裙摘了下來,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秦蘇張了張嘴,也沒有說什麽,伸手將生雞上麵包裹著的保鮮膜摘下來,然後在水池裏重新清洗了一遍,因為都已經開膛是清理過的,所以不是很麻煩。


    將水淋了淋,正放在菜板上想要剁時,一旁的菜刀被他拿了起來。


    「我來!」司徒慎上前。


    「好吧。」秦蘇猶豫了下,點頭讓了開來。


    將買來的青菜也都拆開保鮮膜,將一會兒想要做的青菜都逐一摘了摘,然後再放到盆裏,等都弄完了,再走迴去拿到水池裏擰開水龍頭洗。


    空隙時,秦蘇忍不住的朝著一側的男人看過去,他蹙著眉,就像是那天洗碗時一樣,薄唇都因為注意力的高度集中而緊抿著。


    她看著菜板上那隻尚還完整的雞,男人手裏的菜刀還在上麵選著位置,最終在連著雞頭的脖子地方頓了頓,似乎是終於決定了從這裏開始,隻見他高舉起了手裏的菜刀,然後用力的往下剁。


    秦蘇眉毛一挑,眼前有東西飛過來,她下意識的偏頭一閃。


    等她再循聲看過去時,那隻被拔了毛的雞頭砸在了牆麵上,然後在落下,不偏不倚的落在她洗菜的盆子中央。


    司徒慎忙快步走過來,伸手將水盆裏的雞頭擰著眉頭給撈出來,應該是想要竭力裝作自然的樣子,卻還是尷尬的連咳了好幾聲。


    見他走迴去,將雞頭仍在菜板上,又再度高舉起了菜刀,秦蘇嘆了口氣,上前阻止了他,「還是我來吧,你不像是在做飯,更像是在分屍。」


    被她說的有些沒麵子,司徒慎隻好將菜刀交了出去,默默的站在一邊。


    秦蘇也沒耽擱時間,拿起菜刀快速的幾下,很輕鬆地就將一隻雞給剁好了,而且一點連刀的地方都沒有,翅膀還是大腿的都很完整。


    一旁拿了盤子的司徒慎立馬上前,將雞塊全部裝進去,還很高興的在低語,「好了,都剁好了。」


    接下來廚房裏油煙機一直在嗡嗡的響,司徒慎也一直在,雖實質的幫不上什麽忙,可參與意識卻很強,總會時不時的遞上來一個盤子一個碗的。其實廚房並不小,可做飯畢竟要忙活,幾乎一轉身就能看到他,而他也一直圍著她轉來轉去的。


    真的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夫妻倆一樣,在廚房裏一起做飯。


    可惜,這是曾經的婚姻生活裏,從未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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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雞湯最上麵的一層熬出來的油舀出來扔掉,然後將洗好的香菇切了十字塊放進去,等著徹底好了盛出來的時候,還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


    不是什麽滿漢全席,紅燒的羊排和清蒸魚,西紅柿炒蛋和三鮮雞片,再加上兩個嫩汪汪的炒青菜,裝在盤子裏的量都不多,一個個蹲在米色的餐布上,冒著縷縷的香氣。


    「吃吧。」秦蘇拉開餐椅坐下,看著對麵正翹首等著的男人。


    「嗯。」司徒慎點頭,同時將一個小碗推了過來。


    裏麵滿滿一碗剝好了的毛豆,外麵的皮瓤都堆在餐巾紙上,是她那會熬雞湯時順手在一旁也煮了來吃的。


    秦蘇伸手接過來,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默的將筷子給他遞了過去。


    窗外已經是夕陽無限好的時候,黃昏的光影透過餐廳的玻璃撒進來,將那種安寧的氣氛營造的很好。


    秦蘇加了塊魚肉放在嘴裏,察覺到對麵男人動作的靜止,最終忍不住抬起頭看過去。


    「怎麽了?」她不解的問。


    司徒慎沒有出聲,一手捧碗一手拿著筷子的姿勢不變,隻是嘴裏咀嚼的動作很慢,堪比那種電影裏的刻意搞笑而誇張出來的慢鏡頭。


    「是不是菜太鹹了,還是沒有炒熟?」看了眼他剛剛夾過的番茄炒蛋,秦蘇出聲的詢問。


    見他沒有迴答,她也伸長了筷子去夾了放在嘴裏,沒有鹹也沒有生,酸酸甜甜的,雞蛋很嫩番茄不會太爛。所以她更加納悶了,不知道是哪個菜沒有弄好還是什麽。


    「沒,很好吃。」司徒慎抬起黑眸,扯著薄唇忙說著。


    「……那是怎麽了?」她皺眉,無法理解的看著他。


    「真的很好吃。」司徒慎再度強調著,然後黑眸略微垂下,喉結滾動間低低緩緩的說,「秦蘇,我隻是太久沒有吃到你做的東西了。」


    是真的太久沒有吃到了,讓他都開始覺得有些不真實。


    以前並不覺得,在嚐過了她做的飯後,久而久之的就總會習慣了她做出來的家常味,哪怕是在外麵應酬時的山珍海味,也總覺得不如她的。隻是即便那樣,他也總覺得很平常,可當那平常不過的東西不存在時,他才發覺,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放不下那味道。


    秦蘇聞言,握著筷子的手攥緊了一些,努力壓著心裏一bobo翻上來的潮湧。


    「那就多吃一點吧。」她抿唇平靜的說。


    「嗯。」司徒慎低聲的應,端著碗快速的吃了起來。


    像是上次一樣,吃完了他也跟著撿碗,然後搶著在洗水池裏洗碗,秦蘇拗不過他,隻好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弄,然後指揮著他將擦幹淨的碗在放到下麵的消毒櫃裏。


    等他從廚房裏磨蹭的走出來,站在她麵前沉默了會,在她嘴角蠕動的同時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你送送我吧。」司徒慎薄唇扯著說。


    「嗯。」秦蘇想了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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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著從房子裏出來,穿過了庭院,走到門口停著的那輛黑色卡宴時,他卻沒有掏出車鑰匙,反而是一雙黑眸灼灼的看向她,「現在還早,我們去前麵走走。」


    秦蘇聽後,幾乎是同時的皺了眉。


    他像是沒看到一樣,伸手就過來拉著她的。


    「司徒慎!」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略微瞪著他。


    司徒慎的雙手都垂在身側,黑眸裏有著一抹遲疑,似乎並不敢強迫她,似乎怕她惱了。


    「不管怎麽說,我過生日,你就當滿足我的願望?」他緊凝著她,隻能用這特殊的一點來令她動容了。


    就像是之前他拎著東西問她「成嗎」一樣,如果他後麵有尾巴,一定是搖的特別的歡。


    「走吧。」秦蘇嘆了口氣。


    不算長的一條私路,兩人並排的在越來越少的晚霞裏走著,步伐都很閑慢,像是一對吃過飯出來散步的夫妻。


    有了剛才的教訓,司徒慎也不敢貿然的去牽她的手,隻是這樣能和她在一起的氛圍,就已經讓他心頭泛起暖暖的漣漪了。


    黑眸瞥著她的眼角眉梢,他像是低語一樣,「以前,我們都沒有這樣過。」


    「嗯。」聞言,秦蘇點了點頭,也不免惆悵。


    「我不止沒有做一個好父親,也沒有做一個好丈夫。」他眯著黑眸看著遠方的某一點,感覺自己心口處滾燙滾燙的。


    「都已經過去了。」她抿了抿唇,悄悄嘆了口氣。


    那段失敗的婚姻,她現在連偶爾都不會去迴想,太過筋疲力盡了,甚至都不知道哪裏來的那樣的堅韌和勇氣。


    「怎麽能過得去。」司徒慎像是發自內心的反駁,腳步微頓,他繼續說著,「有時候我早上一睜開眼,我總覺得,一切都還沒有變,你還是司徒太太,我們也並沒有離婚。」


    每每閉眼和睜開眼時,都能聽到一聲又一聲的吶喊,由遠及近,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他隻能感覺到那吶喊聲越來越近,卻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許久之後,他才知道那是自己心底的聲音。


    「司徒慎。」秦蘇暗暗吸著氣,喊著他試圖阻止他。


    見停下腳步沉默不語,她隻好迴身看過去,卻跌入了他墨濃灼熱的黑眸裏。


    「兩個月以前你還是我的女人,現在卻已經變成了,能屬於我該有多好的女人。秦蘇,你說,我都做了什麽?」他蹙著眉,隔著空氣中還殘留著的晚霞望著她,那樣悵然若失的語調。


    「……」秦蘇垂著的手背在了身後,緊緊相握。


    司徒慎上前,微俯著俊容,那樣近距離的凝視著她的眉眼,直到兩人瞳孔裏隻剩下彼此,他才低沉的說,「秦蘇,我在後悔。」


    哪怕在沒有知道孩子的事情以前,他就已經後悔……


    秦蘇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隻能看到他瞳孔裏有些散亂焦距的自己。


    倆人眼神正膠合在一起時,一道清脆的童音卻不知情的打斷了進來。


    「爸爸,媽媽——」


    老宅的車子不知何時停在了那,小傢夥正搖著小屁股衝著兩人飛奔而來。


    ****************************


    本來已經要離開的司徒慎,卻因為小傢夥的迴來,而又返身送了母子倆迴到秦宅。


    也不知走在前麵的父子倆說著什麽,到了門口被司徒慎俯身想要放下來的小傢夥,卻緊緊的不撒手,小腦袋瓜貼著他的脖子,「爸爸,你再陪我待一會兒,好不好?」


    司徒慎沒出聲,隻是黑眸看向了秦蘇。


    秦蘇抿唇了半秒,也沒有出聲,轉身換了拖鞋逕自的走了進去。


    見狀,司徒慎濃眉高挑,用額頭貼了貼兒子的。


    外麵的天色漸漸黑下來,然後天階上星星越來越密,樓上一直有燈光傾瀉出來,被小傢夥請求留下來的司徒慎,久久的都沒有出來,時不時的會有孩子歡樂的笑聲。


    所以她幾次想走上去提醒他該離去,也終都是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樓上的歡笑聲漸漸停止,在廚房裏的秦蘇探頭出去,能聽到有房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


    她收迴視線,從櫃子裏找出來一個盒子,然後將流理台上烤出來有一會兒的蛋糕裝了進去,將盒蓋蓋上,再用帶子給繫上,拎著走了出來。


    穿過餐廳時,剛好司徒慎也正放輕著腳步下了一半的樓梯。


    秦蘇站在下麵等著他,待他走下最後一節台階時,將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這是給你的蛋糕,過生日,總得要吃些蛋糕的。」


    司徒慎接過來時,濃眉黑眸裏都是掩不住的輕芒。


    「就是很簡單烤的一個!」他這個樣子,令秦蘇有些後悔。


    「我會吃完,一點不剩。」司徒慎改為雙手捧著,如獲至寶一樣。


    「你該走了。」秦蘇別過眼,淡淡的說。


    司徒慎拎著蛋糕盒子走到玄關處,穿好了鞋子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不其然的轉了過來。


    「秦蘇。」他黑眸盯著她,眉峰一動的說,「你還沒有跟我說生日快樂。」


    她一直跟在他後麵送客的架勢,這樣忽然轉過來,她不自覺的向後了半步。


    對上他的視線,她由衷的說,「生日快樂。」


    「我那會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卻繼續說。


    「什麽話?」秦蘇吞了下唾沫。


    「我在後悔。」司徒慎上前一步,瞳孔裏又隻剩下她的影像。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她彎唇笑了笑。


    「嗯,我懂。」聞言,他黑眸垂了下,點頭。


    秦蘇不得不再將這一點搬出來,好提醒他,「我們已經離婚了,這是事實。」


    「嗯,我們是離婚了。」和剛才一樣,司徒慎點了點頭。


    聽到他的話,秦蘇也不必要再多說什麽。


    隻是他忽然又上前了一步,唿吸相抵,吹息可聞。


    司徒慎伸手抓住了她的,貪心的收攏在自己的掌心裏,「所以,我們再復婚。」


    (今天終於弄完一萬字了,想吐血!明兒見,估計會晚一點,具體群裏會冒頭告訴大家。秦蘇也不是強勢到不行,隻是那種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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