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年紀輕輕的軍法隊員其實身份說特殊還真有些特殊,至少他入伍是經過一大群大佬特殊批準才成功的,而且,被秘密關照進入陣亡率比較低的軍法隊當中。

    遙想當年,陸哲帶八白石村的一幹青年投軍,使得這個村變成了高俊最早擴張的堡壘村,既走出了一大批光軍的中高級軍官,也有一大批為光軍事業流血犧牲的人,季雲就是其中一個,他是在運河轉戰期間陣亡的,也是八白石村最早陣亡的戰士之一。為此,路哲當初就和戰友們約定,大家各自拿出軍餉的一部分,撫養季雲的弟弟季磊成人。

    可萬萬沒想到,季磊這孩子讀了幾卷書,又得了列數的第,卻不想著娶媳婦生孩子,一心一意要延續他哥的事業當兵,這哪裏是好玩的,當初路哲還在軍中的時候,就特別關照過這一代的征兵幹部,不要讓烈屬的獨苗參軍,再後來,高俊也製定出兵役條例,像季雷這種情況絕對不允許加入軍隊。

    但是,紀蕾卻一直不依不饒,他讀過書有文化,能講出一大堆道理來,把征兵幹部們都駁斥得啞口無言,最終,事情居然傳到了高俊那裏——這是付啟在山東各地采風考察時知道的典型事例,匯報給了高俊,因此得到了高俊的注意,經過慎重考慮之後,高俊批準了季磊的入伍申請,此時陸哲已經被免職,範有田又不太關心此事,因此積累一度加入步兵,並且參加了前年的登州之戰。

    但是,畢竟人脈尚在,最後寄來還是被托關係調入了,軍法隊裏麵,同樣是當兵做貢獻,在這裏的陣亡率低的很,而且駐紮的位置就在蘄州城內,也有利於讓季磊早日談個女朋友——高俊當初在,看望少年軍使發明的這個詞,現如今成了全軍著名的口頭禪。

    正是在步兵當中服役的這段經曆,使得季雷成為了身手頗為不錯的軍法隊員,就連高俊也不會想到,季雷日後會將他在步兵中學到的一部分東西發揚光大,結合軍法隊的實踐經驗,創造出真正適合軍法隊的體能訓練標準,並且對抓捕犯人時所應該采取的布局,行動和實施規範技巧都進行了細致研究,成為了世界警務擒拿約束規範之父。

    這都是很後來的事了,就眼下而言,軍法隊最大的成功就是及時拔出了大部分嚴實的黨羽和同盟,其中既有嚴實舊部,也有一些自以為不受重用,想要通過投機來步步高升的狂妄之徒,再就是像李準勳這種對開封小朝廷保持著愚忠的人。

    “官家已經派遣大軍來掃平山東,你等還不望風歸降,等到天兵天將將你們都踏成肉泥,到時候後悔也晚了!”李準勳接受過幾次審問,但他非常成功的將審問變成了自己的個人演講秀:“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高俊生平,我亦有所知,他本住在青齊之地,以軍功入仕,本因匡君輔國,怎能化身逆賊,圖謀篡位!豈不知天下忠義之人,人人願生食其肉,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相比而言,此事最大的圖謀者嚴實的表現就差勁多了,當他所率領的數百軍馬在街上被高俊事前布置的人包圍時,嚴實頓時就意識到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幾倍,兩邊的屋簷上出現弓箭手的時候,嚴實隻能把眼睛一閉:這次算是徹底玩完了。

    一部分忠誠的黨羽發動了絕望的衝鋒,立刻就在牆邊被擋了下來,高俊麾下的戰士們有條不紊的收割著敵人的生命,兩邊小巷的正軍民兵一塊兒衝出來,本來已經混亂的敵軍隊形徹底打散,用說書人常說的話,那可真是數隻皂雕追紫燕,一群猛虎啖羊羔。不過片刻工夫,數百逆黨或死或俘,無人能夠逃生,嚴實本人一開始想縱馬逃走,但被軍兵們用長槍逼了迴來,又想逃入宅院據死抵抗,但是到門口時才發現,他前腳剛離開,後腳光軍部隊就衝了進來。高顯親自帶領著他的那個旗進入嚴實的宅院,將他的妻妾家人全部拘禁。走投無路的嚴實看著眼前的宅院高門緊閉,門樓上都是光軍士兵,身後的光軍步兵已經呐喊的趕著上來,都高唿不可走失嚴實。知道大勢已去,再次舉手投降。

    投降之後的嚴實,倒是成功的再次迴到自己的宅院,隻不過是被捆住手腳後被扔進柴房裏,屋內有兩名看守,屋外還有四名看守。

    這群紅軍將士都是與嚴實有血海深仇的,如果不是光軍紀律所限,高顯恨不得立刻就殺光嚴實的這幫孽子孽孫。

    他在這裏雖然沒能得到這種機會,但是卻有了另一個發泄途徑:高俊千算萬算,但也沒能查清嚴實的全部黨羽,張誌堅所率領的一群全真教徒也同時作亂,這群人居然喪心病狂的將道觀裏寄讀的女童全部殺死。當得知嚴實這邊行動失敗之後,這群惡棍逃竄入道觀後麵的樹林中據險抵抗,高顯立刻率軍進入其中,將這群人一個個都抓了出來,軍民元帥府還未及下令,他就立刻將這群狗道士捆了個四馬攢蹄,然後全都扔進了郊外的河裏。

    專諸巷交易大廳的商人們這時才知道城內發生了叛亂。元帥府留守官員聚集到一起辦公,全力組織平叛,並且要求市民們都迴到家中避免誤傷,經過一晝夜的搜殺圍剿,嚴實以下黨羽共計三千三百多人被全部鎮壓,其中,因抗拒被殺四百多人,其餘全部被捕,就連齊州的監獄都裝不下,還要向附近的長清、齊河等各縣監獄送去一批。

    再過幾天,有關叛亂詳細的前因後果,以及評判過程的報告終於傳遞到高俊這裏,冷著臉看完道士們是如何殺害寄宿女童的事情後,高俊給山東軍民元帥府批示:“我個人建議對嚴實判處死刑。”

    嚴實,濟南長清人,最早是金軍武官,鎮壓農民軍起義起家,後來又隨上官投降南宋,與紅襖軍並肩為伍,之後又轉而投靠蒙古人,再接著與彭義斌相聯絡。

    在此期間又反複橫跳,協助蒙古人圍住彭義斌,成為一方世侯,最後力竭投降高俊,依舊賊心不死,在濟南醞釀暴亂,而他可恥的人生,也在高俊的迴複當中確定了最終的結局。

    遙望星空,高俊忍不住突發奇想,如果彭義斌複活,看到他當初因為政治原因決定饒恕嚴實,後來再次遭遇嚴實的背叛,今日決定判他死刑這期間的一係列過程後會說些什麽?

    高俊確實不夠坦誠,有時也不夠堅定,但他相信就算自己這麽做,結果最終也不會變化太多,個人命運固然千變萬化,但是人本身卻既執拗又頑固。說穿了,狗改不了吃屎,想要改,除非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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