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慶陽府外圍,西夏軍隊果然在撤軍,永昌軍不懷好意的接近他們,而西夏騎兵則快速整隊,為主力部隊斷後,雙方在戰場上並行,緩緩的移動。

    “快看,又是老和尚!”蓋著天忘記了潘正的囑咐,又用打雷似的聲音大喊起來,果不其然,西壁囉乜指揮著騎兵緩緩後撤。

    看到潘正之後,囉乜催動戰馬出陣,而他的兒子則跟在後麵,潘正也策馬上前,與西壁囉乜答話,蓋著天把軍旗交給其他什將,自己捧著一麵小幅的帥旗,跟在潘正後麵。

    “如果不是我勇敢的捍衛者,潘正……”,西壁囉乜親切的看著潘正:“我們上次遇到的時候,你對我很仁慈,並放我走了。你太有君子之風了,我不會忘記你的。但是我同時必須牢記我對官家發過的誓言,而且我們的國家還在交戰中。”

    “我有點事情想和你私下談談。”

    “我是一個直性子,不擅長什麽計謀,但是我確定你有一些非常有價值的事情要和我談,不是嗎?”

    “籠統來說,你對君臣際遇,國家政事有何高見?”

    “上位的權力應該被用來維護和平,避免所有人相互對抗,然而又不能蒙蔽人民,讓他們看不到不公正的地方。你還有什麽其他事要說嗎?”

    “你覺得李遵頊怎麽樣?”

    “好吧,有的時候,我真為這個國家的現狀擔心……”西壁囉乜眉頭一皺,這段時間以來,他越來越感覺到西夏的政策簡直是在自取滅亡,先招惹蒙古,又與金朝兩麵開戰,聽說蒙古人的主力已經開始迴撤,等他們全軍迴到蒙古草原之際,就是西夏滅亡之時。

    “我想讓你轉而擁護高俊。”

    “我為什麽要支持高俊?”

    “因為他會公正的對待每一個人,並保證實行仁義,愛護百姓。”

    “讓我想想,從軍事上來考慮,加入太平軍比現在更加安全;我覺得,比起現在的同僚,還是和你的人相處更舒服;你說你要保護平民,好吧,我認為這沒有錯,但是那些平民有時候自己逾越了界限,我更關心你的主張是否合法,隻有那樣我才能憑著良心揮劍作戰。

    最後,在任何時候,即使有足夠的理由放棄對某人的笑容,也應該慎重考慮,因為有一個輕率易主的名聲很不好,假如如此,我名譽的代價將相當高昂。”

    “沒必要做決定,我們可以之後再說。”潘正趕緊這麽說,此時西夏軍隊也撤的差不多了,兩人分別,各自返迴本陣。

    迴營之後,潘正得到消息,僧虔在率軍向太原前進的路上遇到了蒙古重裝騎兵的阻截,雙方各自死傷上百人之後同時脫離戰場,永昌軍開始收縮,並逐步退出呂梁山。

    蒙古人的壓力大大減輕,完顏珣拒絕執行任何帶有一丁點冒險性的戰略,在他的嚴令之下,完顏合達與郭仲元兩員大將在霍州城外頓兵日久,使得蒙古人從容的從河東調出大量兵力,到其他各處鎮壓義軍。

    球已經滾到了朝廷腳下,他卻不肯大力射門,這也無怪乎蒙古人斷球前進了。

    但是,眼下的形勢對蒙古人來說依舊非常不容樂觀,由於各地蜂擁造反,不少已經封爵獲賞的蒙古將領失去了軍資來源,普通的蒙古士兵也沒辦法再給他們的家庭帶去做工優良的漢地財貨,這讓全軍上下都彌漫著不滿情緒。木華黎一再製止軍隊劫掠,但這隻是造成了更嚴重的厭戰。

    最重要的是,不少蒙古軍官們還欠著西域商人的錢,盡管這群商人不敢輕易捋虎須,但也不再肯繼續借錢來供養蒙古人的奢華生活了,這使得蒙古貴族們的生活也窘迫起來。

    倒也不是商人們真的吝嗇到一毛不拔,他們的狀況也同樣不容樂觀,伊本沙剌喜滋滋的接了木華黎的旨意,繼續在中都放債,可是百姓已毫無油水可撈,在中都放債的西域商人卻多了起來,市場競爭猛的變得強了許多,讓以前坐地撈錢的他感覺到力不從心。

    所有優秀的金融家都一樣,在一次次精打細算的果斷金融投機當中,伊本沙剌的財富與債務像是百米賽跑運動員一樣難分伯仲,如果再不能狠狠收上一筆錢,他自己都要破產,更不要說繼續向蒙古貴族們進貢金錢,投桃報李了。

    這也是很多西域商人們共同的困境,他們開始強烈要求蒙古人繼續開放權利,讓他們更廣泛的放債,但是木華黎嚴厲拒絕了這種請求,債務危機一觸即發商人團也惶急起來。

    在這種一片沸騰的情況下,真定府卻安靜的猶如狂瀾中的孤島,在木華黎蠲免了相當一部分賦稅之後,史天澤本人又捐出大量家產替居民償債,真定府的賦稅沒有提高多少,百姓依舊安居樂業,除去武仙陳兵邊境,尚能造成一絲威脅之外,真定府其他地方都和去年一樣,正在努力的恢複美好生活。

    這塊肥肉不可能不被西域商人們盯上,但史天澤用殘酷手段對付這些紅胡大鼻子,甚至公開對這些人處以斬手斬腳的刑罰。

    史天寧本人現如今已經是真定府兵馬提舉官,整日帶兵在街上巡邏,西域商人們見了他,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但是久而久之,也有人想出了另外一條辦法。

    七月初六,史天澤史天寧兄弟突然找來幾個史家的軍將子弟,這幾個人一看到麵如黑鐵的家主,就知道情況不好,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抖若篩糠。

    “現在知道害怕了,你們勾結西域商人,在外麵各縣壓榨百姓,以為我是聾子瞎子不成!”史天澤氣得臉色煞白:“現如今形勢何等兇險,我兄弟每日都是在針尖之上,你們到好,還在外麵給家裏找!麻!煩!要是被朝廷發現,你們幹這種事,咱們史家就一起離開真定,喝西北風去吧!”

    幾個人嚇得搗蒜般磕頭,表示再也不敢了,但史天澤豈會輕易放過這幾個害群之馬,直接解除了他們所有的職務,把他們送往軍前效力,跟武仙手下的太行山老農們長槍對捅去。

    但是史天澤還是不想把這件事的原委聲張太過,詭飾說這幾個人是因為飲酒貽誤軍令。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鹹得不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幾天之後,幾個蒙古貴族們也知道了這件事,尤其是鐵木真的弟弟,現如今正在燕京休養的科爾沁王爺哈薩爾,他得知此事後震驚得合不攏嘴。

    表麵上來看,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貪汙案件,甚至於蒙古人每天都是這麽幹的,沒有什麽罪大惡極的地方。

    但是仔細想來,蒙古人統治地方靠的要麽是世侯,要麽是商人征稅,任意一種辦法都能為蒙古人搞來錢糧,所以蒙古人自由選擇,殺價的餘地很高,但是如果這兩群人搞在一起,豈不是可以拋開蒙古人,自己幹起來嗎?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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