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夫人都管不住了,在短期內這給了郭延嗣極其巨大的壓力,甚至於他能夠感受到,從軍官到士兵,看他的眼神當中都帶著一點特別的意味。

    幾天之後,高俊得知了此事,心下還是有些氣惱的,堂堂將軍夫人說不見就不見了,一方麵對郭延嗣的名聲很有影響,另一方麵,也是根據地的汙點。

    “盡可能找一找,而且不排除被蒙古人綁架或者是叛逃的可能性,要做好多方麵準備,禮政府要事先準備好聲明,萬一出現惡劣情況,及時控製輿論。”這是高俊的全部指示,說實話,他在心裏也認為郭夫人不會不明不白的逃亡,這其中一定有所隱情。

    但是,工作畢竟還要進行,郭延嗣就算是急的發瘋,此時也必須把工作放到第一位上,全軍上下正在做決戰前的準備,他們營不可落後。

    就在這段時間,高俊進行了最後一輪人事調整,趙汝凡有些意外的得知,自己要馬上開赴陝西接替張天綱的位置,而後者會被調到山東來。

    “山東根據地資格最老,寶貝也最多,工業商業這些複雜的東西,沒了你,我還真怕玩不轉。”何誌也在送別趙汝凡的時候也有些感慨:“不過我們已經商議過,人員還是要多輪崗,在陝西方麵也急需一個能夠統籌全局的人才,這方麵可以說是舍你其誰。”

    話是這麽說,趙汝凡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當天迴家之後,他一再追問茶茶,小舅子銀全這段時間有沒有犯什麽事,會不會是把他支開,然後再采取調查。

    “要我說啊,銀全快些辭官為好,他本來就不能勝任這種工作,我總歸會給小舅子安排一個體麵的行當,你又何苦讓他為官,萬一出現什麽事,你我都保不了他。”

    “我何嚐又不知道呢,但是父親臨終前,一再拜托我要照顧好兩個兄弟,現如今,如果都不能讓銀全有個好出身,我這個當姐姐的日後又有何麵目麵對九泉之下的父親呢?”

    這樣的話自然也就談不下去了,趙汝凡是帶著一肚子懷疑上任的,不過,其實高俊根本沒有這方麵的想法,這次輪崗也是在計劃之內的。可能連趙汝凡自己都不大敢相信,高何二人對他的評價遠比他自我評價的要高得多得多。

    全根據地快速運轉起來,所有的工場日夜不息,加緊製作各類器械,鑄炮廠已經開始公開工作,毫不遮掩的鑄造一門門威力強大的火炮,其他根據地內的民營作坊也大多接到了軍事訂單,並且一再強調要他們快些完成。

    這些在山東根據地內營業的工廠大多數都和高何關係匪淺,也清楚輕重緩急,此時紛紛暫時停下民營作業,全力幫軍隊完成軍需。

    就連全齊州最負盛名的綢布作坊都接到了訂單,太平軍在這裏定製了近四千條各類勳綬。

    其它各類物資更是數不勝數,就連樂器作坊們也全力行動起來,連蘆葦都漲價了,根據地的民營市場經曆了一次小小的震蕩和蕭條,那些受過教育或者眼界開闊的人都清楚,高何馬上就有大動作了,不過,他們此時還不能理解其中的意義,隻有少數真正見識卓遠之人意識到,也許,持續了十年的蒙古之亂即將終結。

    太平軍主力依舊駐紮在河南歸德一帶,並且持續的征兵,但是完顏珣卻對此采取了歡迎態度,高俊堅定的保皇態度讓完顏珣對高俊特別放心,甚至希望高俊能夠繼續鎮守河南,保持京畿的秩序。

    至於山東,丟了就丟了吧,現在穩住開封才要緊。

    為此,他還特意派人去撫諭高俊的軍隊,並從內庫撥給酒肉來勞軍,非常巧,擔負這一任務的居然是高俊的老熟人白華,兩人相見,真是分外唏噓。

    “我本來還想派人去開封拜訪白學士,但那時我聽聞你已經受命前去洛陽,怎麽卻突然到我這裏來勞軍?”

    “太尉真是明知故問,現如今洛陽哪還有幾支軍隊需要長史?中條山大敗,朝廷精銳付諸流水,現如今也隻有太尉的軍馬可以仰仗了,官家與朝堂諸公對太尉現在是傾心委付,隻求太尉不要讓大家失望。”

    高俊在心裏隻能冷笑一聲,真不知是完顏珣太天真還是自己太險惡,事到如今,他們倒還真的開始臨時抱佛腳了。

    “我不在中樞,對於其他戰線上的情況不太了解,現如今洛陽以西的地方情形究竟如何?”

    “真可謂一日壞似一日,蒙古人已經拿下了河中府,但是並未派兵留守,強征當地民夫毀掉河中府城牆之後重新率軍北歸,聽說現如今已經到了河北。

    整個河東都已經被燒成一片白地,平陽、霍州等名城也全部都被拆毀。多少雄關都化作一片瓦礫,昔日的金湯天險,如今隻落得個斜陽衰草而已。

    承裔元帥還帶迴來上萬步兵,並且在洛、鄭、陝一帶大舉征兵,現如今又聚攏了四五萬軍馬,都在洛陽一帶屯駐,小心蒙古人渡河偷襲,朝廷已經設立虢州行省,以承裔元帥提控。

    陝西行省完顏合達也率軍東來,現如今在同州聚攏了各處敗兵,與胡天作會合,兩軍加起來不下八萬人,也在河西觀望。”

    “這十二萬兵馬都在河西河南?”

    “沒錯,隻有完顏仲元相公率軍挺進河東,正在重新修複河中府。”

    郭仲元早就被賜姓完顏,高俊得知他在河東,略微放下些心來:“郭大相公用兵方家,如若官家能重用此人,而不是慶山奴這個酒囊飯袋,中條山之戰,我軍也許不會輸得這麽慘。”

    “太尉,這話還是少說為妙,現如今太尉手握重兵,應當謹言慎行,可千萬別忘了前不久剛剛被賜死的罪臣安貞啊。”

    一說起安貞,高俊又忍不住歎了口氣,他隻見過這個金末名將一麵,不得不說,仆散安貞給他的印象不算太好,那人帶著天生的傲慢。但是高俊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傑出純粹的軍事家,在用兵方略上確實技高一籌,不過他太純粹了,對於政治簡直幼稚,這是他悲劇的原因。

    但是,更嚴肅的說,為什麽仆散安貞一定要懂得政治呢?為什麽他不懂得政治就會死的這麽慘呢。完顏珣才是這場悲劇的真正原因,甚至說,日漸走向腐朽的君主獨裁製度才是悲劇的真正原因。

    宋,金,明,一個比一個滅亡的窩囊,這是上天一次次的警示我們,越來越集中的君主獨裁已經不適應社會的發展了。被賜死,是安貞的小悲劇,但是,所有的人都在內卷,都在工於心計爾虞我詐,在官場上勾心鬥角,把寶貴的精力全部用在毫無意義的內耗上,這是成千上萬的人,成百上千年曆史的大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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