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這突然的要求嚇了一跳,就算是打算搶迴柳充國的遺體,也應該是接到情報之後立刻動身,現在又向東撤走了這麽多,再返迴,豈不還要走許多的路?

    此時再考慮反攻搶奪屍體,敵軍早就站穩了腳跟,而且反攻的路途也更漫長。

    “但是結合山勢來看,這正是我們的機會,拿地圖來,你們看,在我們往南這條陘道上,所有的山坡都是向東的,並不利於敵軍防守,如果我們從這條道上發動反攻,雖然路會更遠一點,但事實上反攻就會更順利。”

    潘正等人湊近地圖一看,果然如此。

    “敵軍也未必能想到我們會繼續向東撤了一段路程之後再發動反攻,這樣一定能夠出其不意,各位做好準備,從南線發動反突擊,一直到柳充國的戰場上,將陣亡戰友的遺體帶迴來!

    全體軍官們都站了起來,準備接受命令。

    在南線追擊的也古和窩闊台表現不錯,已經打垮了柳充國那個營,並且還在沿途搜索追擊,隱隱約約已經咬到了高俊的主力。

    高俊決定反擊的時候,他們距離高俊的主力營地隻剩下半天的路程了,這中間的通道是一道很長的峽穀,沂蒙山區道路艱險,蒙古人不辨途徑,不敢輕易深入峽穀,害怕其中又有什麽溝壑障礙,反而遭到敵軍的埋伏,隻能先派遣斥候覘騎去觀察一番。

    對於高俊所指出的南麵那條陘道,蒙古人也有所注意,但是這條路微微繞遠,在他們看來,沒有什麽太大的價值。

    但是太平軍正是沿著這一條線發動了反攻,步兵們在山穀之間行進,兩邊的峭壁都與自己是同一個方向。假如有蒙古人在這裏阻攔的話,太平軍可以輕鬆的衝上高地,反倒是蒙古人麵對懸崖無可奈何,這一帶的地勢實在是太有利於太平軍反擊了。

    但是並沒有什麽作用,因為蒙古人沒有在這條長長的陘道上布置一兵一卒,此時他們還集中在北麵的那條通道上,等待偵查的結果,一旦形勢正常,他們就將穿越峽穀追擊高俊。

    在這次反擊戰中,高俊帶兵發動反擊,而潘正則留守出發點,堵住兩條峽穀共同的終點。

    高俊等人有驚無險的穿越了整個峽穀,迅速占領有利要點之後在這裏休息了一個時辰,吃完午飯之後,帶兵繼續前進。

    龔成傳遞來好消息,目前,窩闊台的軍隊還集中在北麵那條峽穀的入口處,他們已經等到了騎兵的偵察結果,正在緩慢謹慎的進入峽穀,同時分到占領兩邊的高地。

    董敬帶迴來的消息不佳,在柳衝國犧牲的那片戰場上,敵軍大大增多了,主力是漢軍,但其中也有不少蒙古騎兵。

    新的情報讓太平軍的反擊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雲,但是高俊還是下定決心繼續前進,同時,派出更多的偵查隊伍,了解四周的情況。

    在戰前籌劃的時候,也曾經設想過目標處敵軍很多的情況,開弓沒有迴頭箭,事到如今必須發動進攻。

    太平軍繼續前進,很快就被敵軍所發現,駐守的漢軍還以為這是被打散的太平軍隊伍,立刻點齊兵馬就要撲過來,直到靠近之後,看到連綿不斷的黑色旗幟,才意識到形勢與他們所想的大為不同,軍心士氣為之一滯,最靠前的幾個方陣甚至開始後退。

    太平軍不會放棄這個狠狠教訓敵人的機會,高俊一聲令下,頓時金鼓齊鳴,太平軍步軍呐喊著發動了第一輪進攻,分成四個方陣向前突擊。

    四名指揮分別是羅大定、黃日綱、裴真、韓武平。

    太平軍沒有擺出往日裏經常使用的楔形陣,反而在四個方陣上平均使用兵力,要求是全力一擊,等距齊推,把敵軍徹底推到下一個山頭去。

    所以,剛剛交戰,河北軍就遭遇了太平軍最有力的一記正麵直拳,最前麵幾個方陣頓時分崩離析,反頭一逃,倒是把後麵的人馬也給衝垮了一半。

    高俊終於放下心來,從容指揮的各個方陣從不同方向繼續推進,努力覆蓋當初柳充國的戰場,與此同時,大量的貼軍已經出動,開始收集陣亡軍兵的名牌。

    兩名廣東將領在正麵的推進是最快的,他們穿著厚厚的棉衣,外麵披上盔甲。指揮軍兵不斷向前推進,槍尖追著逃跑的河北軍的屁股跑。

    “北佬也不行嘛。”黃日綱哈哈大笑,此人身高不高,但是卻長了一雙鐵臂膀,此時他按住陣腳,從箭囊裏抽出一支羽箭,瞄了個準,隻聽天空中流星一過,正在逃亡的河北軍中,幾個牙兵簇擁的一名敵將突然捂著胸口倒了下來。

    軍兵們歡唿起來,繼續發動衝擊,沿途不斷分兵占領各個山頭。太平軍牌推土機一直往前推了四五裏,隻聽後麵旗幟搖動,金鼓亂響,兩軍這才按住勢頭,就地防禦,阻止敵軍的反撲。

    天色漸暗的時候,裴真和韓武平在左右兩側又發動一次突擊,這次將增援來的河北軍又給壓迴了山頭下麵,並且四個方陣一起前突對敵軍倒形成了反包圍之勢。

    敗退的河北軍叫苦不迭,三麵山頭上都是敵軍的旗幟搖動,隻要敵軍往下那麽一衝,那麽全軍覆滅在所難免。

    高俊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正當他打算下令的時候,卻有一騎遠遠過來,早就有人接過,將潘正傳來的信報與高俊。

    遞來的是一片披膊巾,這可不是什麽好意思,說明敵軍在正麵開始強攻,並且出現了事先沒有偵察到的敵軍人馬。

    高俊估計了一下,很有可能是北線的鐵木真主力順著另一條山路逐漸迫近,潘正大概有些守不住山口了。

    山口丟了,也就截斷了高俊的後路,此時此刻必須十萬火急的趕迴去,而且很有可能要繼續撤退,高俊有些恨恨的打了個手勢,命令各軍迴撤。

    經曆了一天強行軍和戰鬥,好不容易對敵軍形成巨大優勢,卻要撤走,太平軍頓時吃了一驚,但是也隻能卷起旗幟,跟隨主將撤迴。

    打了勝仗,搶迴戰友的名牌,這讓大家膽氣頓生,但是肥肉到了嘴邊卻隻能舔一口,還是讓人沮喪。

    撤迴到山口這邊,果不其然,鐵木真從北麵山路上已經不斷迫近,高俊和潘政等人立刻率軍繼續後撤。

    兩天後,在已經靠近密州邊境的地方,高俊和潘政舉行了一個小小的葬禮,高俊親自主持,軍兵們無聲的看著架起的火堆燃燒起來。

    柳充國之死是整個半年來根據地麵臨的軍事考驗最重要的一個標誌。這提醒高俊,他所麵對的是一場你死我活,十分艱難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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