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核心的六個縣內情況還算好,但是隻要出了這個範圍,到處都是敵人,傳令兵和公使們被殺死在路上。

    叛軍的主體力量是各地世家大族以及他們豢養的家丁,一些落魄而沒有被高俊所吸納的鄉村知識分子和迷信忠於孔家的人。這些人聯合起來形成一隻隻形同土匪的隊伍,到處殺害幹部,搶奪官家財產。

    東平府是老根據地,情形一切都好,大名府被蒙古人糟蹋的野無噍類,根本也不存在叛軍。

    兗州曲阜縣和滕州鄒城縣是孔孟二家的大本營,叛軍力量強大,但是這兩處也是高、何事前重點布防的地帶,雙方廝殺的難解難分。

    形勢最糟糕的是泰安州和沂州,由於孔家的有意阻擋,高家軍的民兵很難向東開進,這兩個州山高水遠,反對力量又強大,已經難以抑製,先後攻破了兩三個縣。

    高俊這一千多人在莒州吃喝拉撒,主要依靠的是從根據地腹地途經沂州費縣到達前線的運輸線。但是在三月初一,二百多名兇徒打進了縣城內,縣尉叛變,縣令和縣丞都不幸戰死,而隻有行主簿事顧墨南逃脫出來,但是鄉間到處都是叛軍,他也難以立足。

    高俊與何誌也斷了聯係。

    黃承舊等人都參加了叛亂,他們被高俊救下來之後,一度對高俊有所感激,但是當他們意識到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在根據地內沒有地位之後,對高俊那點不多的感激再次化為滿腔怨恨。

    蒙古是指望不上了,曆史發明家不由得感歎:“我可能生錯了時代,我應該生活在宋朝,那才是真正對文人士大夫優待的地方。”

    高俊的部署中並不缺乏知識分子,很多根據地的青年文人抱著愛國熱情和對高俊政策的欣賞,加入了何誌也的機關,但是卻有些人一定希望建立起文人掌握全部話語權的世界,對於高俊充滿看法。

    在這些人看來,理想的世界,頂端是應該有一群互相吹捧的人(他們自己)組成,這些人既不勞心也不勞力,隻是萬事商量著來。位於他們下麵的是一群為他們辦事的小官吏,在下麵則是辛苦工作的農民,百工匠人和打仗的兵士。他們不用對這些下賤的人負任何責任,隻承擔傳播文化的作用,而這種文化隻有他們能創造,也隻有他們能欣賞,定義權也由他們解釋,其他人為他們幹活都是應該的,而他們要是為別人說一句話,那可是天大的恩惠——這群人總有種錯覺,那就是自己的話珍貴無比,比幹什麽實事來的都重要。

    所以,當他們發覺在高俊的世界裏,士農工商在人格上平等,隻有老老實實辦事才能做官的時候,內心是驚詫而憤怒的,這也是他們參加這次叛亂的直接動機。

    這也是高俊始料未及的問題,在他們看來這次反腐主體應該是豪強和他們的子弟,但是由於孔孟兩家的加入,根據地內不少失意落魄的知識分子也參與了這次叛亂,有精神指導的叛軍,無論如何也難對付得多。

    在這些失意文人的帶領下,被分掉田地的豪強子弟和村子裏的無賴流氓們結合起來,組成了一支土匪一般的叛軍。

    這些窮措大們既自矜於讀書人的身份,自覺高人一等,與此同時又本事低微,沒有被高俊的體係所吸納,他們率領的農民自然也不可能有堅強的紀律和明確的綱領,隻能通過不斷的搶劫來刺激這些人繼續作戰。

    但是與此同時,這些犯了狂熱症的文人們又把自己想象成衛道士,宣稱自己所做的事是為了維護倫理綱常,為了維護名教。要是讓何誌也看,那真是活脫脫的一隻儒哈比聖軍。

    事實上一切狂熱分子能做的事他們都做了,盡管這些人一個個不通孔孟之學,但並不妨礙這些人按照自己的理解曲解經典,並且在裏麵加入煽動性的因素。這支軍隊一路燒殺搶掠,並且相信這才是符合孔孟之道,尤其是對於婦女,他們手段殘忍。那些失意的窮書生們把自己的不得意全部發泄出來,宣稱什麽:“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民可使由,不可使知之。”蹂躪那些聽從高俊號召,準備去工場做工的女性,殘忍的吊死高俊派來的教師。

    萊蕪縣白頭管,一名失意文人因為一直不滿對麵那家做豆腐的人,覺得他們有辱斯文,因而號召暴民將那家完全踏平,當著夫妻二人的麵摔死了他們兩歲的兒子和三個月大的女兒,之後又用石碾將夫妻二人活活碾死。

    黃承舊早就戀慕李員外家的小女兒,李員外作為開明士紳,與高俊采取了合作態度,並且擔任了社正,還要將自己的女兒送到高俊即將開辦的女學去讀書。黃承舊號召暴民前去攻打李員外家,但是員外平時人緣極好,村裏的人加以護衛,抵擋住了這群流氓的攻勢,等到民兵援軍開到,黃承舊不得不落荒而逃。

    然而民眾自發團結起來,保衛獲得的成果,民兵們也即刻作出了反應。

    激戰爆發於曲阜,在孔聖的故鄉,一群自居讀聖賢書的人指使叛軍先後殺害了七名幹部、醫員和教員,又燒毀了十餘個村莊,他們隨意指稱別人是高俊的走狗,因而敲詐勒索的錢財數不勝數,而被他們殘害的老人、蹂躪的婦女更是永遠無法統計。

    曲阜縣城內的形勢也非常緊張,孔家自己人自不必言,還有豢養的莊丁上千人,這些人都準備在縣城內發動叛亂,趁亂打開城門,盲從於他們的各地農民將近三千將會趁機進入。

    然而他們必須感歎於自己的命運,曲阜縣的民兵頭領是這次叛亂前剛剛空降過來的,正是“昭和”青年王僧奴,盡管被逐出了軍隊,但是他又參加了民兵組織,現在已經是根據地民兵的骨幹。當他有叛亂的預感時,就毫不留情的下手了。

    由於何誌也事先已經發過通知,所以王僧奴對於可能的叛亂一直十分關注,當他得知街上有不正常的人流聚集、城外孔家莊園的莊丁們成批進城、孔府的家奴似乎正在集中時,立刻果斷的宣布對孔家實施禁足令,並且要求街道立刻戒嚴。

    孔家的莊丁們當然進行了反抗,但是由於他們並沒有集結起來,在城內各處都處於劣勢,很快就被掃蕩一空。到了當天晚上,孔家無可奈何的關上大門,被民兵重重包圍看守,在之後連續十幾天的叛亂期內,孔家徹底喪失了與外界的聯係,叛亂失去了它的中樞與指揮。

    隨即,王僧奴又與外部的叛軍作戰,並且成功的殺了這群儒哈比,看到被解救的婦女孩子、看到被掛在樹上的一顆顆鄉村幹部的人頭後,作為昭和青年,王僧奴毫不留情的公開進行處決儀式,將那些大頭巾頭目們砍頭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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